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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道:“到了石柱,你们可以去挖矿,或者种田,但不得离开石柱,会有人看着你们,等到几年之后,如果你们没有二心,再考虑是否给你们自由。”
“不过你们也可以试试组织一次暴动,因为今晚我会把你们放回去,你们举族上下也有数千男丁,兵器什么的也不少,可以试一试能不能把我夔州兵打回去。”
“不过要这么做之前,最好先想一想,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另外你们的力量,跟谭文的六千战兵比起来,孰强孰弱,自己掂量一下。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这些话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祖边将他们放出去。
几个谭家主事者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似乎不大相信,跪在地上半天没动弹。直到祖边上来一人踹了一脚,才慌不迭的爬起来滚了出去。
几人一走,王欢就把手中酒杯一放,刚才倦懒的神色荡然无存,双目中精光四射,身子挺立端坐而起,哪里还有刚刚喝着酒夹着小菜的惬意模样。
“孟知县,你立刻带人去祠堂取名册,弄清楚上面每一个人身在何处,是否在县中为官,干什么营生,明天早上就向我复命!”
孟知雨酒马上就醒了,流着冷汗起身答应着,撩着官袍就跑了出去。
“马新田,你带四个百人队,分守四处城门,严禁任何人等出入,违者杀无赦!”
“祖边,你领着其余的部队,在营中休息待命,不得脱甲,时刻准备剿灭叛乱!”
他顿了一顿,最后看向跃跃欲试的马万年,沉声道:“马万年,你带着一个百人队,在城内巡逻,不准任何人天黑后上街出门,违者抓入军营内关押,有反抗着杀!”
众人静听他的安排,末了齐声应道:“諾!”
王欢面色如铁,目送众人离去,站在堂前阶梯上良久,轻声自语道:“希望谭家有自知之明,不要让我妄増杀孽……”
(本章完)
第158章 夹江送李过()
当夜无话,风平浪静,县城中连狗都没有叫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谭家的人就四处奔走,向族人们传递消息,这些人很识得分寸,经过一夜考虑后,发现除了按照王欢的要求办之外,别无他法,反抗只会招来灭门的惨剧。
过了午时,县城里就开始有谭家族人扶老携幼,挑着担子驾着车子,带着家当由王欢派出的士兵押送着,聚集在城门处,也陆续有散居在乡间的谭家人赶过来加入进去,慢慢的,城门外的人数越来越多,等到差不多了,承头的谭家人就是那个县丞,他点了点人数,向骑在马上手持长枪的祖边报告了一声,祖边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谭家族人汇流成一条长龙,在前头带路的夔州兵带领下,顺着官道向石柱方向走去,在石柱,王欢已经派人安排好了,秦良玉会将这些人打散分开,按户分到各个头人寨中,务工种田,自己养活自己。
这么干按现代的眼光来看有些残酷,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却是很人道的做法了,换做谭文占了万寿谷,怕是凡是跟王欢沾边的人,都会被砍了脑袋。
奉节一共才五万多人丁,一下子走了近万人,空出许多田地来,当然不能浪费,王欢立刻组织新近归附而来的流民百姓向奉节迁徙,奉节虽然也是多山地,但比石柱要好上很多,最起码良田不少,种植得当足以补给王欢缺少的粮食,减少外购的数量,节约大笔开支。
王欢开的条件很慷慨,田地能无偿分配,只要愿意拓荒的,开垦的荒地也归拓荒者本人,田地无价,光是这一点就吸引了不少自愿归附者。另一个条件,就是免去奉节一年的田赋,官府不纳粮,这是天大的好消息,种什么都是自己的,不过去就是傻子啊,同时,免田赋的法令也换取了奉节县本地居民的民心,本来他们还对谭家的放逐有兔死狐悲的感情,这法令一出,立刻转换为对王欢无比的拥护。
王欢又在奉节县城门口立了一块碑,刻上了跟万寿城一样的参军抚恤条文,这又是一颗炸弹,原来当兵还有这么好的待遇,就算战死也让全家人下半辈子吃喝不愁,还能按月拿饷银,奉节举城沸腾,如果不是王欢对参加夔州军有极严格的要求,当月就能招起一支上万人的人马。
九月间,王欢忙个不休,从奉节往东,大巴山西侧,位于四川盆地内的其他几个夔州府属县,在王欢一纸将令传递下,纷纷由当地知县亲自来向夔州军投靠,这其中当然有孟知雨的功劳,他奋笔疾书,向这几个属县的知县写了好几封信函,直言新上任的夔州总兵是堂堂明主,一心为了夔州,与曾英之流养兵如养匪、待民如待猪狗的兵油子大不相同,这一点从一上来就免了奉节一年田赋就能看出来,最关键的是,王总兵是个儒将,儒将是什么意思?是通文墨的啊,文人呐,自己人,天下读书人同气连枝,当然要力挺了。
于是短短一月间,王欢收复了夔州府十县一州,领地千里,人口二十余万人,除了重庆府等寥寥几个府县和个别偏远土司以外,整个川东都入了王欢手掌中。
如此广袤的疆域,当初曾英可是费了老大的力气,一个县一个县的攻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光战死的兵将就接近万数,战火弥漫,烽烟遮墙,这场战事的后果就是川东一个县比一个县破败,民生凋零,曾英派出的镇将又不通民事,只顾剥削仅剩的一点民脂民膏,那些当地知县知州作为文官倒是懂得大战之后应当休养生息,却又说不上话,当地的百姓历经张献忠和曾英两次兵灾,导致整个川东都贫穷异常,不少村寨空无一人,大片田地荒芜,到处都是一副末世景象。
王欢可以说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他倒是无所谓,反而觉得一张白纸好作画,人少可以用外迁而来的流民填充,少了当地大族豪强的影响,更有利于自己施政和控制,只需采用分田地和当年免田赋两条乱世收取民心的不二法门,很简单的就能让民心归附,竖立起夔州军的绝对权威。
任何人把王欢与以前控制夔州的文官武将稍稍作个比较,就能得出王大善人名不虚传的结论,无论当地土著还是外迁而来的流民,无不对他感恩戴德。
这一切,都建立在雄厚的财力基础上,没有钱,王欢也寸步难行,土堡寨银矿的重要性无时无刻不在体现,随着熟练矿工和巧手银匠的不断增多,王欢要求马崇明扩大了矿的规模,提高产量,由日产两千两加大到三千两,这几乎是旷古烁今的产量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银矿能够达到,马崇明几乎整日里笑得睁不开眼睛,数着白花花的银锭乐此不疲。
源源不断的新矿工开入了石柱的深山中,加大了采矿的力度,这时候的矿山安全性很差,经常发生坍塌和透水,死人稀松平常,但人们毫无怨言,争先恐后的去报名,原因无他,银子给得足够而已。
奉节县作为夔州府府治所在地,知府早就不知逃到何方去了,王欢也乐得没有平级的文官约束,反正大明政体已经乱了,无所顾忌,干脆将孟知雨以知县身份署知府权利,大小民政方面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自己只定原则和底线,其余的交给他去斟酌。
孟知雨简直是如千里马遇伯乐,欣喜如狂,干劲十足,认认真真的按照王欢的指示,忙里忙外,最后为了便于就近向王欢请示,干脆将整个县衙都搬到了总兵行辕当中,占了一片院子,原来的县衙早已破败,丢弃了事。
如此一来,等于整个夔州的军政民政都收入了王欢手中,他请秦良玉从石柱派来了一批可靠的吏员,派驻各个州县,名义上是协助知州知县办事,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才是正主,这批吏员,在当地招收起民壮,建立起地方武装,人数或多或少,不低于五百人的底数,取个名字叫团练,负责当地的治安维持和自保,由自己亲卫百人队派出了二十几个兵充任团练教官,也可以充作夔州军的预备队,以此完善了夔州军事防务。
方方面面的事情,耗去了王欢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川中和川外,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逼死李自成、占领南京以后,清军多铎和阿济格班师还朝,留梅勒章京佟养和守武昌,任“总督八省军门”,节制江南驻军,防备南明。
第二件事,清摄政王多尔衮传昭天下,凡男子必须剃发留辫,不从者杀无赦,“留发不留头”,天下震动。
第三件事,张献忠和曾英在重庆府对峙,相持不下时,李自成旧部留守陕西的李过、高一功、贺珍等人取道四川,沿江南下,从长江顺流到湖广,意图与已经停留在湖广的闯军主力汇合。
(本章完)
第159章 李过的忧虑()
这三件事,其中前两件对王欢来说,有深远的意义。
清军大军北归,仅仅留下佟养和领着几千满汉兵守武昌,震慑江南,只能起到一点牵制作用,自守不暇,无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短时间内湖广无事,何腾蛟松了一口气,王欢也松了一口气,身后无碍了。
剃发令,则是满清自己给自己挑事,儒家古训,身体毛发授之于父母,祖祖辈辈深入汉家血脉骨头,连平时理个发都要慎之又慎,岂能像鞑子那样留个鼠尾辫剃个阴阳头?此令一下,立刻掀起轩然大波,各地反清起义风起云涌,从北方一直蔓延到南方,不少原本已经投降清朝的明军将领官员纷纷反正,大清朝廷震动。
对于这种情形,摄政王多尔衮只用一个字来解决:杀!
不服者杀,不剃头者杀,造反起义者杀,把不服的人杀光了,就清静了。
这两件事,让清廷短期内没有心思去考虑偏安江南的南明******,更不会理会四川贵州云南方向的大大小小的各路军阀和张献忠,至于王欢,多尔衮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就让王欢得到了空子,形成想打他的人没空打他,比如曾英;能打他的人不想打他,比如满清;身后的湖广是南明友军何腾蛟部,也不可能打他。
大好时机,不善加利用,那就不是王欢了。
他派在重庆的细作陈相不断发回各种信息,眼前的川中已经一团乱麻,张献忠困在成都百里之内,四面楚歌,各路地主豪绅纷纷造反,无数地主势力武装固地自守,不纳粮不交税,张献忠还无可奈何,他的主力部队与曾英对峙在顺庆府,他的兵多曾英却有地形,守在几处隘口寸步不让,大小百余战,尸横遍野却无法前进一步。
曾英也很难受,后面的王欢在一步一步蚕食他的地盘,前面的张献忠天天吼着要他的人头,两边十几万人在顺庆府狭小的地盘上挤在一起,拼成了消耗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撤都撤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顶着,看谁吃不住力先退。
这种情形下,当陕西的李自成留守将领李过带着兵马从汉中一路入川,经太平、东乡、达州,一路南下时,两边的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可奈何。
李过在达州夺取船只,补充兵粮后,就将沿长江东进,进入夔州府。
王欢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这个情报,陈相的大车店渠道灵通,南北过往客人带来了时效性最新的各种消息,这比已经断绝了多时的朝廷邸报要快上很多。
“八万人啊,李过在阿济格的追杀下还能保全这么多人,真是将才。”王欢用右手指节敲打着桌面,左手拿着蜡丸密信,凝神道:“听说他还是李自成的侄儿,实在难得。”
祖边在一旁晒道:“不过流贼罢了,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泥腿子,如果当年我辽东铁骑在关内,哪里能容闯贼逞凶。”
马新田却摇头道:“不能这么说,崇祯十六年,督师孙传庭率领的秦军可谓强军,在大明诸镇中首屈一指,仍然在潼关与闯贼的恶战中全军覆没,孙传庭以身殉国,闯贼战力之强可见一斑。”
王欢赞同道:“的确如此,如果说崇祯十五年前,李自成的队伍还可以称为流寇,那么自十五年年中,他杀贺一龙、罗汝才统一众流贼军,击杀孙传庭,占襄阳、洛阳、开封等大城,开府设五营二十二将,闯军就不能再以流寇度之,而是正规军队,其实力比大明绝大多数军镇都要强悍,李过作为李自成的亲侄儿,贵为制将军,名列二十二将前列,也不是仅仅凭借裙带关系做到的。”
对于李过,王欢印象很深,这位在后世被误传为李岩的青年将领文武双全,诸多野史章回小说将他描写成几乎无敌的传奇人物,为李自成出谋划策、冲锋陷阵,直到李自成兵败死在九宫山,李过还从陕西千里奔袭到湖广救主,将李自成的家眷收入自己营中保护,后来被南明湖广巡抚堵胤锡招安,由南明隆武帝授军为忠贞营,封兴国候,最终病死在抗清前线。
这个时候李过正处于由陕西奔袭湖广与李自成主力汇合途中,还没有得到自己叔叔已经死了的消息。
听到王欢也高看闯军,祖边撇撇嘴,不以为然的眼皮一翻,不吭声了。
王欢没有管他,自顾自的道:“八万人,都是老兵劲卒,如果能为我所用,那就太好了。”
马新田一怔,踏前一步急忙道:“大人,李过和高一功都是闯孽至亲,造反已经十几年了,要让他们归顺朝廷官军,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们肯降,李自成做下滔天大罪,朝廷也不会饶了他的部下,大人要想招募他…。。。”
他话还未说完,王华就摆手打断道:“我知道,我们现在人少兵寡,李过还有足足八万人,怎么可能归顺我们?他们不将我们一口吃了就要谢天谢地,我刚刚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不必当真。”
马新田这才舒了一口气,冲王欢拱了一下手,退了回去。
王欢摸着下巴,琢磨着说道:“不过就这么让他们过去,似乎也不大妥当,得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军威,日后如果有缘,也有个印象。”
祖边和马新田对视一眼,满眼的不可思议,有缘?有什么缘?他们是贼我们是兵,见面就是抽刀砍杀,水火不相容啊,难道还能坐下来一起喝个茶吃个饭吗?谈什么缘分?王大人傻了吗?
王欢没有注意两人的脸色,犹自自语道:“李过,李岩,嘿嘿,真有趣,如果真的将他纳入麾下,会不会今后的评书里也有我的名字呢?”
祖边和马新田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瞪着四只眼睛看着王欢发呆,将李过纳入麾下?那可是李自成的亲侄儿啊,招降了他,朝廷怎么看你?那不等于造反吗?
王欢怔怔的呆坐出神,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坐直身子正色道:“传令,全军准备,后日整军出发,到长江边上,夹道迎接迎接陕西来的客人!”
(本章完)
第160章 夔门送行()
乌蓬白帆,百舸争流,三日后的长江上,无数大小船只从达州长江边上扬帆出发,满载着荷兵带甲的士卒,望下游而来。
船队一眼几乎望不到边,沿江的船舶都被搜罗一空,全都集中在这里,八万闯军将士挤在船上,抱团聚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休整。
船队的第一波,是许多渔船之类的小船,它们船轻人少,相当斥候的角色,前出大军十里水波,侦查敌情,随时反馈信息。
相隔两里,就是船队的第二波,打头是一艘官船,船体宽大,足以跑马,上有三层,都是雕梁画栋、华丽非常,显然以前是达官贵人的坐船。
只不过此时此刻,船上有数面白底黑字大旗猎猎飘扬,取代了以往的官旗,大旗上分别绣有三个大字“李”“高”“贺”。
一名年轻的男子在船头长身而立,此人身高六尺,体态健硕,蜂腰猿臂,面目如刀削般深刻,浓眉大眼,阔耳广额,手按腰间长刀,昂首肃立,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的打量着两岸风光,呈思索之色。
在他两侧,分别立有两位粗犷的大汉,都是健壮无比的身材,六尺有余的身高,披在身上的铁甲都几乎容纳不下两人鼓鼓囊囊的肌肉,其中右侧一人,胡须如钢针般根根炸起,目若铜铃,脸若银盆,说话间声若奔雷;左侧一人,则要儒雅一些,却也仅仅是相对而言,腰悬利斧,背负长弓,举止间悍然之气四溢。
这三人,正是大顺朝名臣,制将军李过、龙虎将军高一功和汉中总兵贺珍。
当中者为李过,右侧为高一功,左侧为贺珍。
三人身后,千帆竞发,万人操桨,长江为止一滞,船头无数“顺”字大旗迎风飘扬,强兵健卒持戈而立,观者无不侧目而视。
李过眼中神色复杂,不到四十的年纪,两鬓竟然已经有了斑斑白发,冷峻的脸上,疲惫之色纵然有铁盔遮面,依然掩饰不住;紧抿着嘴唇,双手垂于腰间,打量着两岸景色。
高一功铁匠出身,外粗内细,以悍勇著称,他是李过的叔叔,辈分高贵,却毫无架子,这时按照职位尊卑,恭敬的肃立在李过身后,仿佛一面护法金刚,忠实的守护着李过。
贺珍早年是明朝将官,在崇祯年间投降李自成,依然保持着自己一贯儒将的作风,长须保养得非常得体,飘逸潇洒,以手抚之,顾盼生威。
这三人都是李自成留在陕西的大将,自西安失守,潼关告破,李自成匆匆带领着主力沿襄樊道南下,将大批在陕西、甘肃抗击清军的部队留在了当地而无暇顾及,其中就有这三人。
当时李过在甘肃、高一功在榆林、贺珍在汉中,被清军从西安一线拦腰截断,无法追随李自成南下湖广,大顺政权中央政府崩溃,群龙无首,不少将领投降了清朝,只有这三人,依然不肯投降,带领部下南下四川,希望由四川入湖广,寻找主力部队的踪迹。
其中贺珍属于护送性质,当李过出川后,他还要返回汉中,坚守要地,期待日后李自成能卷土重来、从湖广杀回关中,到那时汉中的地位就很关键,所以不能有失。
李过和高一功属于李自成至亲,责无旁贷,必须寻找李自成的踪迹而去,关中已经沦陷,除了追随而去,无路可走。
他们还不知道,大顺朝永昌皇帝,已经死在的九宫山,余部在郝摇旗、田见秀等人率领下,暂时在湖广栖身,如无根浮萍,惶惶不可终日。
李过心中,亦是顾虑重重,担忧大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