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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力以赴，永争第一！”全连战士举枪高喊。
赵黑虎站在队列中，小声嘱咐一班：“这次咱们一班露脸的时候到了！都给我精神着点儿！一定要把红旗给我拿到！”
“嘿嘿！排长，咱一班拿他个全团第一都没问题！”侯因鹏笑道：“就怕咱们新来的这几位大爷拖后腿！”
“你他娘的少给老子放这个屁！你刚下新兵连的时候不也那样吗？”赵黑虎瞪着眼睛骂他：“有本事你侯因鹏给我拿个全团第一我看看？”
侯因鹏没想到赵黑虎真怒了，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老大！老大！”刘强小声对钟国龙说道：“你的腿行吗？”
“行！”钟国龙咬咬牙回答，昨天晚上他拿龙云给的药使劲搓了好久，早上起来，腿好多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只是脑子里想着，不能让那些老兵给看扁，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准备－－出发！”
“杀！”“冲啊！”
战士们嚎叫着往前冲，侦察连的战士果然是厉害，刚一开始就冲到了前面。营区对面的山上，立刻被这些战士的脚步震起了黄沙，今天的越野考核，是威猛雄师团每个月的考核科目之一，路线是经过多次测算的最艰苦的，从营区门口出发。要翻过四个不小的山坡，还要跑过一片戈壁和沙地交错的地带，最后到达五公里外的独立营驻地大门口。一路上难有平地，尤其是那四个山坡，全是风吹沙形成的，土质疏松，每迈出一步都很困难。
钟国龙和大家一起冲了出去，还没跑出几十米，他就感觉小腿像是扎了刺似的，痛得迈不开步子。钟国龙沮丧地大叫一声，心想完了！昨天扭伤的腿，虽然走路不疼了，但负重跑起来，还是承受不住，一下子老伤复发，把钟国龙疼得脸色苍白，冷汗直淌！
“老大你怎么啦？”刘强急忙跑过来问他，“要你请假，你非硬撑着！”
“我没事，不要管我！你快往前跑！”钟国龙吼着，把刘强推开，“这个时候是请假的时候吗？别人还以为老子故意的呢！”
刘强还想说话，钟国龙又推开他，吼道：“你管我干什么？你想一下子废咱们班两个吗？你快跑！快跑！”
刘强知道劝不住他，没办法，只好自己冲了上去。钟国龙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往前跑。旁边跑过的老兵们，没有一个说话的，全从他身边跑了过去，钟国龙冷着脸，倔强地往前冲。
在下第一个山坡的时候，钟国龙已经落在了所有人的最后面，他心里那个着急啊！完了，完了！这回要沦为倒数第一了！
倒数第一这个现实他决不能接受，钟国龙心想自己的一世英明恐怕要载在这条路上了，这该死的腿呀！你他娘的早不扭晚不扭，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扭呢？钟国龙愈想心里愈是痛苦，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现在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去面对他的集体、他的战友、还有龙云、赵黑虎？
“老天！我又丢人了！我有罪，我对不起我的连队，对不起我的一班。今天给他们丢了那么大的人，他以后在连里还有什么颜面！”钟国龙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难道真要放弃吗？钟国龙望着前面的长路，叹了一口气。不就是一次五公里吗？这次不行，下次总还有机会的！给自己打气，只要能跑到终点就是胜利！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么一点路程，爬都爬回去了！
钟国龙安一瘸一拐地在山道上奔驰，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赶到终点与战友们会师。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太难了！几十斤的装备背在身上，自己的腿又越来越疼，再看看眼前这崎岖的山路，正常人走起来都有困难，更何况是他呢？
坚持吧！还是要坚持下去！昨天晚上，龙云已经问过他了，他当时说自己没问题，既然已经说了没问题，既然自己今天没有请假，而是选择了参加，那就没有任何放弃的理由了！腿疼还在继续，上坡的时候疼，下坡的时候更疼，几乎不敢迈步子！钟国龙干脆坐到地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山坡，这几天训练磨出来的血泡和擦伤，这个时候全破了，腿疼加上全身伤口疼，钟国龙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跟头一个接着一个，满嘴灌进了沙子。
前面的队伍已经把他拉下很远了，钟国龙边跑边骂，骂天骂地骂自己的腿，最后骂累了，就瞪着眼睛往坡上爬，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是死老子也要死到独立营大门口去！
半个钟头后，他终于看到了独立营的大门，黄昏里站着一群军人，迷彩服在夕阳的余晖里一片斑斓，显出别样的美。终于快到了！
钟国龙长出一口气，连滚带爬地跑下山。
顾长戎拿起望远镜看着钟国龙疵牙咧嘴的样子，忍不住问：“那个是哪个连的兵？怎么回事？”
龙云大声回答：“报告！是我们连一排一班的钟国龙！他昨天训练把腿扭伤了，今天没有放弃！”
“受伤了？”顾长戎有些不忍地说道：“那还让他参加什么？受伤了就是受伤了！部队也不是完全没情理啊！要严格也不是这么个严格法！”
“报告团长！是他自己没有放弃！”龙云坚定地回答。
顾长荣不说话了，拿起望远镜继续看着钟国龙。
“钟国龙！加油！”
“钟国龙！加油！”
他听到了，是刘强、陈利华的声音，还有连长龙云的声音！还有李大力的声音…………
还有一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是赵黑虎的！钟国龙用尽全身力气向他们扑去，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叫了出来，倒在了赵黑虎的怀里。
“傻小子！不就是倒数吗？叫什么？赵黑虎抱着钟国龙，僵尸一般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温暖的笑。
“排长，我是不是很傻啊？从新兵连到现在，哪次我都是焦点，都跟小丑似的让别人看着揪心……”钟国龙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赵黑虎笑道：“你可不是小丑！成为焦点也不错啊！刚才团长因为你把连长都给骂了。”
“什么？”钟国龙猛地站起来，问道：“为什么骂连长？跟连长有什么关系？”
“行了啊！”赵黑虎拽着钟国龙，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次骂跟平时骂不一样！这次是好事！”
钟国龙搞不明白为什么挨骂还是好事，一脸的疑惑，这个时候，顾长戎忽然走了过来，钟国龙和赵黑虎连忙敬礼。
顾长戎看了一眼钟国龙，对他说道：“钟国龙是吧？”
“是！”
“恩，精神可嘉，但行为不提倡！”顾长戎严肃地说道：“很感人，但是我不会表扬你了，否则，要是全团的人都带伤考核，我这个团长恐怕就有问题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谢谢团长！”
顾长荣转身走上车，汽车开走了，赵黑虎把钟国龙交给了刘强陈立华他们，自己跑到龙云那里汇报情况去了。
戴诗文走了过来，拍了拍钟国龙，说道：“怎么样？行吗？”
“班长，咱们今天第几啊？”钟国龙已经很虚弱了。
“第几？你还好意思问？”旁边的吴建雄忽然说道：“你受伤了就请假！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想让团长看看你是不是？你这叫出风头知道吗？你自己跑了个全团倒数第一，你说咱们班能排第几？”
“老吴你少说几句！”戴诗文一把把他推开。
“是啊老吴！你就少说几句吧！这以后啊，这种事情还多着呢！一个班里面要是没有这样关键时刻拉稀的，那不全是好事儿了？”旁边侯因鹏也凑过来说起怪话。
“***你们说什么呢？再说一遍？”钟国龙气急了，挣脱刘强就要冲过来，被刘强赶紧拉住了。
“怎么？你牛大了是吧？你个新兵蛋子！早知道你在新兵连挺牛的，怎么，想来这里撒野了？”吴建雄怒声说道：“今天有别的班在，等回班里再跟你算帐！”
“算帐就算帐！老子还怕你不成？”钟国龙瞪着眼睛盯着吴建雄，要不是自己腿疼加上浑身无力，他早冲上去了。
那边赵黑虎一看这边吵起来了，连忙要过来，却被龙云一把抓住了，赵黑虎不解地看着龙云。
龙云说道：“你得让他自己过这一关！这小子个性太强，这一关不过，对他没好处！
（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何去何从
这次的越野回来，钟国龙足足休息了五天，每天到吃饭的时候，都是刘强打来饭菜，不少人都来看他，陈立华没事儿就跑过来，拉着钟国龙说天道地的，就是怕他闷得慌，还有李大力、余忠桥等，老新兵十连的人都来遍了，一帮兄弟见面，分外亲热，也给了钟国龙莫大的安慰。
班里面，戴诗文对钟国龙比较照顾，经常询问他的腿伤，有几次还拿着药水给钟国龙擦，这让钟国龙很感动，钟国龙见不得别人的好，班副的举动让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恩。
当然，其他那三个老兵，还是不断的冷嘲热讽的，钟国龙这时候想好了，他从来不顶嘴，老兵说着，他就听着，甚至有时候嘴角还能露出笑来，这让戴诗文很安心，可是刘强却越来越害怕。从小和钟国龙一起长大，刘强知道钟国龙这样的举动很反常，而这种反常，刘强也曾经见过，这种微笑意味着钟国龙在积累仇恨！
而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目前困饶钟国龙的，还是谭小飞的那封信。信是钟国龙两天以前收到的，一开始兄弟们都很兴奋，但是谭小飞单独写信过来，还是让他们很意外，钟国龙一字一句地读着信上的内容：
老大：
我是小飞，这是我自己一个人给你写的信。老大，你和四哥、六哥还好吗？训练累吗？有没有想我们呢？真想你马上回来啊！
老大，我给你写这封信，其实是很无奈的。你知道，在我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学习的梦想，想好好学习，想将来考一个好点的大学。你在的时候，不也是很支持我的吗？
你们走了以后，我们四个还经常在一起，可是，老大，我现在有些担心。我总感觉，三哥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有些玄。三哥带着我们，成立了一个龙之会，说是要把兄弟们组织起来，给你看好地盘，等着你回来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龙之会成立以后，名声越来越响，已经有好多的小弟靠过来了，三哥又发动手下的弟兄，在各个学校收学生的钱，用来养活这些人，也赚了很多钱，他都分成几份，给咱们兄弟们留着呢。现在，事情越来越大，我有些担心，我很害怕，老大，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很懦弱呢？
…………
老大，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但我确实有些承受不住了，总感觉我自己和兄弟们的距离越来越大，越来越生疏了。
我想退出了！
我不是不讲意气，也不是有别的想法，我只想好好学习，只想好好学习，现在我已经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我想在这段时间里面好好复习功课。
老大，我真的是不愿意在这样怕下去了！想安静下来，等我考上大学，你们还是我的好兄弟，等你回来，我还是老大的好弟弟。
老大，我错了吗
……
钟国龙靠在坑道边上，看着刘强和陈立华，有些不自信地问：“你们说，他错了吗？”
沉默……
陈立华站起身，长舒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老大，我觉得，老三他们现在走的路，好象就是当年咱们兄弟设想的那样。称霸，收很多小弟，赚钱。跟咱们无数次讨论的一样。”
“是啊。”刘强说道：“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觉得别扭。老大，你说是咱们变了，还是他们变了？”
两个人的目光一齐聚向钟国龙，钟国龙紧皱着眉头，钟国龙此刻很烦，几个不同的意识形态交织在一起，拧得死死的，脑子里龙云那坚定严厉的目光，谭小飞那满含泪水的双眼，王雄、李冰、老蒋，在里面翻来覆去，没有个头绪。
“先不管这些了！”钟国龙烦闷地挥了挥手，吐掉嘴里的烟头，“咱回去给老三写信去！老三究竟在做什么，咱们谁也没在身边，也说不准。这个我得好好考虑一下！当下最着急的，是小飞想上学，上学总不是坏事吧？我总感觉，我欠小飞的太多……怎么说呢！以前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三个兄弟回到宿舍，周末，老兵们集体去上街，新兵们也都跑出去会老乡去了，只剩下他们三个，钟国龙拿出信纸来，左思右想，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还是写给老三吧！咱们不在，老三最聪明，不提别的，就说小飞的事情。”
刘强陈立华点点头，钟国龙又想了想，提笔写下去：
“老三，其他兄弟们好！
很想念你们！我和老四、老六都分在了侦察连，全团最牛的连队，我和老六在一个班，老四在别的班，但是每天都能见到，我们都好，你们不要挂念。
老三，几次的电话，时间紧张，光扯用不着的了，今天才想起写信来。我和老四老六都在呢。你们在那边的事情，我不想过多的说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但是要记住，不要做坏事。这句话我从来没跟你说过，因为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坏事的范畴究竟是什么。我想等我搞清楚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今天这封信，我主要想说说小飞的事情，老三你知道，小飞从跟我们那天起，和我们就不一样。那时侯咱们是臭味相投的混小子，小飞是一个经常挨欺负的好学生，我把小飞拉上，也主要是考虑这小子家里是开五金店的，提供家伙方便，而且他文笔好，可以帮咱们写检查。
小飞就这样加入咱们了，没想到这小子真是很够意思，和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和咱们一起打架，一起喝酒，一起提心吊胆的混日子。现在想起来，我越来越感觉，咱们兄弟其实欠小飞挺多的。他本来就应该是个好学生，不该和咱们过一样的日子。
老三，我们几个迟早也要回去的，我们回去的时候，咱们的理想和目标，我自己都不敢肯定会有什么变化，但不管咱们几个怎么样发展，小飞读书的年龄，却只有这几年了，我的想法，也是我和老四老六的想法，还是让小飞去好好读书吧！
咱们兄弟七个，不应该让任何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理想。小飞想读书，我觉得这不是坏事，咱们也没有理由拦着小飞，在这一点上，我是一定要坚持原则的，作为你们的老大，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们几个，尤其是老三你，多帮帮小飞，他家里面做生意赔了钱，妈妈又有病，其实也不容易，咱们几个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小飞要是将来考上了大学，有了出息，我想也一定不会忘记我们的。
老三，我想我们以后还是要经常写信吧，电话这个东西，方便是方便，但总说不了太多，也不舒服，有什么事情写出来，我和老四老六有时间就可以拿出信来看一遍，尤其是训练累了又睡不着的时候，看着你们的信，好享受啊！
我们想着老家的兄弟，你们也想着我们，总有一天，咱们兄弟还会在一起，开创一番大事业的！
你们的老大：钟国龙x年x月x日
信写完了，钟国龙把信放进信封，心情居然很沉重，这封信的内容，与以往不太一样，钟国龙也从来没给兄弟们写过这么郑重的信感觉滋味怪怪的。
“老大，你想什么呢？”细心的陈立华发现钟国龙有些忧郁，忍不住问道。
钟国龙没有回答，反问他们两个：“你们说，将来咱们要是回去，还能和当初那样吗？喝酒、唱歌、打牌、争老大……”
刘强想了想，开始有点不自信地说：“能……能吧？”
“能吧……一定能吧。”陈立华也说，“咱们为什么来呀……”
场面开始冷清下来，兄弟几个不说话了，都在想着什么。
（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新兵老兵（一）
离开新兵连的那股新鲜劲儿很快就过去了，钟国龙的腿伤逐渐好了，每天开始玩命的训练，随着时间的推移，钟国龙的训练成绩虽然还是无法和老兵们相比，但在新兵里面，已经逐渐占据了前矛。
但是，钟国龙总是感觉和新兵连那时侯不太一样，并且逐渐不快乐起来。和新兵们一样，一直隐含着的新老兵的隔阂，此时也突破了“蜜月期”，老兵们开始摆架子了。应了部队那句那句老话“新兵下连，老兵过年。”老兵们开始以老自居，和新兵之间的那种界限，越来越明朗起来。
按照某些正常的规律，似乎本应该就是这样的，但是钟国龙越来越看不惯，越来越气愤，这种气愤的情绪，直接影响了他的心情。
候因鹏又在把自己的衣服塞给谭凯，嘴里还“语重心长”地说道：“新兵同志，你不用感觉自己现在很累，这就是部队的磨练啊！部队是个大熔炉，怎样才能早成材呢？你就得会做人，多长点眼色，就得多做点事情，只有这样，你才能让老兵接受，你才能让班长喜欢，谁当新兵不是这样过来的？”
谭凯不敢得罪这些老兵，以一种虔诚的姿态接受着候因鹏的“教导”，陈明、王晓伟也是如此，两个人抢着帮班长洗床单、刷胶鞋，戴诗文，包括赵黑虎，在这件事情上居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去表现，仿佛这一切都是约定俗成的一样。
全班不给老兵洗衣服递烟的，就只有钟国龙和刘强，老兵们也多少知道钟国龙在新兵连的历史，多少不敢惹他，用王晓伟的话说，这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刘强是钟国龙的兄弟，和老大一起坚持着原则。两个兄弟自扫门前雪，训练拼命，休息的时候洗完自己的衣服，就只管玩儿自己的，老兵的那些规矩对这兄弟两个丝毫不起作用。
又是一个周末，钟国龙刘强早早的洗完自己的衣服，跟班长请假说要去买些日用品，戴诗文准假，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看见没有？这才叫牛气！”候因鹏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斜着眼睛看出去的钟国龙：“这谱儿摆的比咱们老兵还大呢！到底是连长排长带出来的强兵啊！”
“狗屁！”吴建雄狠狠地说道：“这几天不想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