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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了!
送走向惠中,铁徒手几乎要虚脱了,却没了睡意。一时,脑子纷乱如麻。他想见泡泡,又不愿以这种萎靡的样子面对她,他不愿想起向惠中,他的面目却在眼前晃悠,驱之不去。向惠中在铁徒手面前向来自称学生,他一直没闹明白,这哪跟哪儿呀,八面不沾边呀,既无师徒名分,更无同门班辈,他生在江南,读书于江南,向惠中是陇东土著,年纪又比他大出许多,编也编不上呀。惟一的理由恐怕是,他为进士,而他赶考半生,仍是白身,看看功名无望,又操家门旧业,行起医了。但这仍与师徒不沾边呀。客观地说,向惠中的医术医德还是过得去的,他要是自小一心钻研医术,虽不敢寄希望猎取泰山北斗之誉,一方名医是少不了的。可他少年错投儒门,壮年功名不就,又不肯改弦易辙,不得已,人离了名利场,半个心却老马恋栈,手里把着脉搏,笔下开着药方,心里却在想着功名,嘴里说着官场的应景词儿,一个人被分裂为几半,做出事来,说出话来,怪不得眉毛像胡子,胡子像眉毛。铁徒手又想,肚里墨汁儿少的人,最好是空肚子向人,万勿刻意往外硬挤,企图证明自己有文墨,空肚子可怜可悯,却并不可耻可憎,或因家境贫寒,错过读书时间,或因天赋欠佳,这都没什么,腹中空空,还要强拿饱学人的调儿,摆读书人的谱儿,扮五不像六,画虎不成反类犬,就沦为可耻可憎了。向惠中便是这一类读书人。他先前有这种苗头,时不时地,要酸文假醋一把,不分场合掉一回书袋,虽不中听,大体还是过得去的。近年,也许是在医术上有了点名头,经常被高门大户请去出诊,受了些许抬举,大概把他那埋藏已久的功名心又勾扯出来了,时时要说一些并不适合他说的话。其实,官场话听起来虚话套话车轮子话连篇,说半天,一句有用的没有,一句靠实的话没有,但也绝非谁想说就能说得了的,说假话比说真话费劲多了,比如,人问你早餐吃的什么,你本来吃的是馒头米汤咸菜,说真话,顺口就出来了,不打结儿,很利索,假如你觉得吃这种饭寒碜了,编谎说吃的是人参燕窝驴鞭狗宝,那得脑子转多少弯呀。官场说话假话居多,却不可全假,全假比全真还要糟的多,十分话,七八分假,九分假亦可,但必须有一分是真的,是人所共知的,或人都不知道的机密,以假将真衬托得比真还真,一定使听话的人觉得你对他是掏了心窝子的,把他当知己,当贴心人,当惟一的朋友,别人绝无可能听到这种真话,而有限的真话正是为了掩盖无限的假话,要让人听了假话不觉得假,与那一句半句真话相同对待,搁在生意场,等于一分本钱赚取七八分九分的利,去粗取精一句话:假话为本,真话为用,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反观那个向惠中,你看看他,真话全真,真的跟假一般无二,假话又全假,假的一点真都没有,简直把人当傻瓜对待了,岂不令人着恼?幸亏他从了医,要真是混得些许功名,又幸而谋得一官半职,又是这般不会说话,却又爱说话,恐怕早把身家性命都混没了。想哪去了?铁徒手混乱的思绪如乱云飞渡,直把一团混沌的脑子搅得跟一锅烂粥相似。他苦笑笑,自个的事还像深秋挂在树上的吊死鬼虫儿无着无落呢,却在操心别人的事,可见,人都有在别人身上挑刺的毛病,自己都病入膏肓了,却毫不察觉,民间话说这是,黑猪笑老鸹,自个比别人还黑。想起这句俗话,他不觉抿嘴一笑,心下豁亮些了。
虽还没捞着觉睡,疲劳的极限过了,铁徒手感到精神了许多。这当儿,豌豆跑来说,夫人要来看望老爷,问老爷有没有空儿。铁徒手让豌豆转告夫人,她不必来了,老爷一会儿去厢房说话。没有泡泡在身边,铁徒手干什么都觉得不方便,感觉有事需要做,在书房转了几圈,却想不起来该做什么,只好去了厢房。乌兰呆坐床边正在等他。他一进屋,乌兰急忙站起来,斜身弯腰要道万福,他抢上一步,拽住她的衣袖,笑笑说:家无常礼。乌兰闹了一个大红脸,为了掩饰,忙令豌豆给老爷上茶。茶上来后,豌豆退出去了。铁徒手轻轻拉过乌兰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她的手小巧精致,软绵绵地,像是没有骨头。她的手,往常是很温暖的,像是一只小鸟,蜷缩在他的手心里,毛茸茸的,痒痒的,刚结婚前几年,他特别爱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羞红了的脸,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床边,大半天不用说一句话,互相能感到心跳。这几年,公务繁忙,有了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只大两岁多一点,虽有丫鬟们照料,她这个当妈的手一直没有闲的时候。她的手今天很冰凉,那只小鸟在寒冷的野外迷途了,快要冻僵时,母亲适时飞来,它一头扎入母亲温暖的翅膀下,仍在瑟瑟抖动。乌兰的手太小了,小得让人怜,让人心疼,让人感慨万千,就是这双手,多年来,伺候着他的衣食起居,操持着这个远离故乡的家,为他拉扯着三个孩子。他突然对这双手生出了愧意,敬意,还有咬一口的爱意。他真的把其中的一只手紧握住,抬起来,搁在自己的嘴边,重重地吻了一口。只听吧嗞一声,乌兰像遭了蛇咬,那只手强烈地痉挛了几下,想抽回去,却被握得更紧了。她的手被握住时,她已脸飞红霞,此时,早化为暴雨过后天边的火烧云了。她喃喃道:小心下人看见,成何体统。他腆着一张不怀好意的脸,嬉笑道:看见怕什么,犯哪朝哪代的王法了?她也不再挣扎,一双手任由他这样握一会儿,那样握一会儿,又变着法子揉搓一会儿,渐渐地,竟然有了温度,他找到了先前的感觉,又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这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疲乏感彻底消失了。他拍拍她的手,轻声说:
“放心,泡泡没事。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泡泡吉人天相,将以有为也。”
“到底是啥病呀,向先生怎么说?”
铁徒手倒没有隐瞒,把向惠中所言和盘说了。乌兰愣怔了半天,轻声说,说的也是,我像泡泡这么大的时候,已过门了。铁徒手握紧乌兰的手,又把自己的看法做了补充。他说,向惠中这人古董些,医术还是不错的,泡泡生出这种病来,也合乎人之常情,只是,只是。。。。。。见铁徒手吞吞吐吐,乌兰说,相公,泡泡虽是粗使丫头,却是我父母一片爱女之心,我也一直把她当自家妹妹看待,难得相公宅心仁厚,一力抬举于她,我心中很是感激,本想等她长大了,为她谋一个好下落,我也朝夕有个贴心人陪伴,谁料想,风云突变,我一个妇道人家,方寸已乱,泡泡的事,全靠相公做主了。铁徒手料想乌兰一定把事情想岔了,眼下又不便明说,只装作没听懂她的话,便漫应道:夫人所见极是,自家人,我该当尽力。只是目下急务疗病为先。乌兰说,疗病是该当的,可郎中说要紧的是心病,这倒难些了。铁徒手拍拍她的手,安慰说,夫人不必太过忧心,郎中说的明白,心病要下心药,咱们对症下药便罢。他见乌兰一脸迷茫,便笑笑,轻松说,也不难,以言语化之,使其心结疏朗,以汤药调之,助其身体康健,内外协同,康复即在眼前,夫人终日操劳,心力交瘁,还望善加珍摄才是,泡泡之事,某虽不才,倒不见得百无一用。听了这话,乌兰愁眉为之一展,喜道:相公有办法?铁徒手故意显派道,你可千万别小瞧了你家相公,想当年,岳父母大人,慧眼识人,于柴门小户中提携本人为乘龙快婿,那是何等的英明啊!又有夫人不惜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下嫁于一个不知未来的穷书生,万里相随,远走荒寒,这又是何等的须眉襟抱啊!如今一桩小小变故,便束手无策,倒让夫人心生忧患,铁徒手呀,铁徒手,好你个负心贼!铁徒手一席玩笑话,竟惹得乌兰泣不成声,一头倒在他的怀里,颤巍巍地叫了声:
“相公,我的相公!”
“绝不能伤害乌兰!”
铁徒手心尖那儿被一个冰冷的东西磕了一下,凉飕飕的感觉还在,一根火筷跟着就戳过来了,冰冷与灼热反复搅拌着,他又感到了一阵晕眩。他紧紧地搂抱着乌兰,从心底涌上这么一句。乌兰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心灵仍是一张洁白的纸,这张纸上,什么也没有,没有世俗的一切,金钱,功名,权力,虚荣,女人天生的嫉妒,都没有,纸上只端端正正地写了几个人名,那是自家的男人和孩子。什么叫出污泥而不染,这就是了。官府人家,前衙公文往来,口口声声离不开王法正义,后院迎来送往,熙熙攘攘少不了利尚往来,别的官员的娘子担当了自家丈夫半个经纪人,男人张不开的口,女人张得开,男人不便伸手,女人的一双纤纤玉手,看似柔弱无力,拾掇起金银财宝来,比男人来得又快活,又有力道。乌兰从小生长于高官厚禄之家,进得家门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之人,眼中所见,黄白之物与粪土一般寻常,进了铁家,虽门第比娘家低了点,却也正应了鸡首牛后之喻,丈夫做县令,她是一县的第一夫人,丈夫做知府,她是一府的第一夫人,娘家兄弟姐妹多,她又是庶出,有些作威作福的事情轮不着她,嫁作他人妇后,一人之下,众人之上,时时都是装腔作势的场面,可她对此却并不上心。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先前铁徒手对此说法深信不疑,可在乌兰那里,他的信念动摇了,天底下,人群中,真有乌兰这样本性纯良,江河倒流不改赤子之心的人呢。这人呀,真是有所得,必有所失,乌兰心里懵懂些,口齿笨拙些,可她带来的是全家人的安定感,泡泡精奇诡谲,一举一动,身里身外,都散发着一团媚气,混迹奴仆中,却非尘埃中人,她的人生造化,漫说别的奴才可比,主子里面,老爷夫人公子小姐,没有一个具备她的天生福祉。
“不可亏待了她,更不可埋没了她!”
当铁徒手心中升起这个愿望时,阴霾了许久的心灵忽然云破天开,阳光直射下来,方才的冰冷抑郁,宛如秋露,哗然寂灭。原来,人之苦在于关心,事不关己,大可高高挂起,关心则心乱,心乱则心中苦涩,所见所感无不苦。他找着自己的苦因了。根源在于不舍得。心下仔细思量,长久以来,他的心里一直凝聚了一个结,结越结越大,越结越硬,以至硬如顽石,砸不烂,取不出,堵塞心窍,一事当先,把自己人生的缺憾置于第一,所见所思便没有圆满。他心中的女人是乌兰与泡泡的复合体,一身兼有乌兰之雍容散淡,与泡泡之灼灼其华。这怎么可能呀,这都是过去落魄士子青灯苦闷颠沛流离境况中的一厢情愿啊。香艳的诗文读得多了,将幻当真,将虚当实,乃至手淫自己,意淫天下,落得个孤枕寒衾伴愁眠,良辰美景奈何天。舍得,舍得呀,无舍何来得,得而无舍贮存,左手得来,右手失去,空余一腔怅惘,何如不得?舍是房舍,是舍弃,房舍用来存留,任何恢宏的房舍,与泱泱天下相比,不过都是蚁巢蜂窝,又容得了几许?装不下的,舍弃,无用的舍弃,暂时无用的舍弃,用不完的,舍弃,不该拥有的,舍弃,给房舍永远留有空间,贪一时之功装满了,人生的进取也就停止了,乐趣也就到此为止了。蜷缩在怀里的乌兰一动不动,鼻息悠悠,体香幽幽,铁徒手握住那双手,身上如江南三月春风,内外通泰。忽听乌兰说,相公,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他笑说,你我夫妻,可做的事都做了,还有什么不可说的话?乌兰许久无语,他也不去催促她。乌兰说,我想了很久了,想把泡泡留在身边,伴我终生。铁徒手笑说,那敢情好。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泡泡虽是下人,却是岳父岳母大人的高情厚谊,她的结果越好,倒越可体现你我的对二老的孝顺之心。让她一生为奴,咱们再怎么抬举她,也抵不了她应当享受的天伦之乐呀。夫人一片仁爱之心,我是懂得的,只是这件事,还请三思。乌兰把头从铁徒手怀里拱出来,怜爱地剜他一眼,娇嗔道,真是书呆子,谁说让泡泡不嫁人了?铁徒手笑道,你刚说过要留她在你身边的,余音绕梁,言犹在耳啊。乌兰说,你读书万卷,行路万里,难道真的不明白人家的话意?铁徒手愣了愣,举头试想,还是了无头绪,便傻笑数声,解嘲道:难怪为夫不能问鼎三甲,这就是了。乌兰抬头定睛看他几看,确实不是装傻,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这事她思虑已久了,别的官员,比自家相公级别低得多的,平级的,或高得多的,早就纳妾了,有的纳了还不止一房两房,自家相公目下虽无动静,大概迟早也会遵循惯例的,与其让莫名其妙的女人进来,倒不如让知根知底的泡泡填补房中空虚。她倒不是为了怕人夺宠,怕他纳了新人,冷落了故人,自家相公,她心中还是有谱的。再说,这也是有前提的,相公打心眼里喜欢泡泡,泡泡也打心眼里喜欢老爷,她早看出来了,她本想放开任他两人自由发展,水到渠成了,她再想办法捅破窗户纸,一力撮合,结成一床三好,其乐融融,岂不为美?没想到,他俩竟然是干净的,她心中的少许遗憾一闪而逝,喷涌而出的是对相公的钦佩,对泡泡的怜爱。圣人说,未闻有好德如好色者,原来这话也不尽然,自家丈夫就是一个,至少是把德与色搁在平等位置的。
话说到这里,说还是不说,乌兰一时犯了难。说,确实是她的真情表达,不说出来,有如骨鲠在喉,说了,又觉心底一丝空落,毕竟是自家相公,如今却要由自己主动让人一半,再说,相公万一毫无纳妾之念,对泡泡也无非分之想,她把话说开了,今后三人相处倒不自然了。乌兰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她知道,她这会儿,脸色忽白忽红,忽青忽灰,身上忽而冰冷,忽而燥热,局促无地,进退维艰。她把身子又蜷缩在铁徒手怀里,把一张风云变幻的脸,埋得深深,又深深。铁徒手见乌兰话到嘴边,又嗫嗫嚅嚅,又三缄其口,便知她要说的是要紧的话,是难以启齿的话。他神情为之一肃,口风却调整的亲切自然了些,他说,为夫不至于如此不堪吧,连自家娘子的一句话都容忍不了?但说无妨,不说,我可要动手了。他把手伸进乌兰的敏感部位,稍一挠,乌兰已承受不下了,咯咯笑着,一骨碌从他的怀里滚出来,软瘫在床边。她飞红了脸,假意道:堂堂六品大员,好没来由,做这种不得体的事,我要说的话,让你如此一闹,忘干净了,我去做事了。坐在床边的铁徒手屁股飞快几挪,伸手抓住乌兰的双手,抽出一手,食指弯曲做挠人状,在空中虚张声势道:招是不招!乌兰假意害怕,叫道:招,招,小女子全招,大老爷饶命!铁徒手一手收了势,一手仍抓住乌兰的手,假意道:快快招来,重刑之下,冤案山积,本老爷可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乌兰到底是老实人,闻言一愣说:相公却原来不是青天,枉法的事是断断做不得的!铁徒手见状,乌兰的诧然茫然的神情真所谓我见犹怜,会撒娇的女人,撒得恰到好处,自是一种风流态度,不会装腔作势的女人,出于天然的娇痴,又是一种名角也扮不出的模样。铁徒手眼睛一亮,一股莫名的柔情蜜意泛上心头:原来,风情自在乌兰心中,只是明珠暗投,遭遇了他这个不解风情的相公罢了。他丹田以下,忽地窜上一道火苗,诱使他大白天想做夜里的事了。他哈哈一笑,及时转移了注意力,继续假意道:本官与别官不同,别的官,司讼钱粮一塌糊涂,自家光阴过得一清二楚,本官刚相反,公务案牍无可挑剔,只会冤枉自家娘子。乌兰举头想想,说相公哪里冤枉我了?铁徒手说,以前冤没冤,一风吹了,眼下可要冤你一冤!乌兰还在心神漫游,不防备,被铁徒手扑在身下,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张小嘴便被一张大嘴噙住了。乌兰在身下挣扎几番,便安静了,铁徒手松开嘴,乌兰上气不接下气说:
“大白天的,老夫老妻了,全不怕人笑话?”
“谁笑话了?”铁徒手毕竟缺了一宿的觉,气喘得有些粗。他看仰面的乌兰,脸色如陇东高原阳春三月的杏花,白处是粉白,红处是粉红,这是他在新婚蜜月时,见过的她的脸色,多年了,不知是他的粗心,还是春尽夏至,杏花凋谢,芬芳不再了。此时,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伤感,还有些愧疚。女人的容颜是要男人的激情去滋润的,这多年,我都干什么去了,功名路上,荆棘丛生,自家田园,荒草萋萋。他强自抑住振翅欲飞的思绪,向乌兰使她才可读懂的眼色。乌兰见状,一下惊得就势弹了起来,手忙脚乱把衣袂头脸匆匆整理一过,端坐床头,望门口一眼,见无意外,心口仍突突跳个不住,敛眉轻声道:
“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呢。”
虽没有得手,却让铁徒手浑身上下里外满足透了,这是新婚蜜月后,从未有过的感觉。莫不是如那些糟烂文人所说,偷着不如偷不着?呸,呸,一派胡言,夫妻间的事,与偷何干!近来,他的思绪老抛锚,奇奇怪怪的想法不招自来,挥之,却不去。不能胡想混闹了,他假意心中不快,稍加重语气说:
“都是你的事,正经事不正经说,却怨责别人!”
乌兰一下子满面愧色,坐在那里,身子局促不宁,低声含羞道:
“相公莫恼,贱妾不知自重,百般无状,真是惭愧的很。”
铁徒手没想到他的一句玩笑话,竟对乌兰造成如此重大打击,不觉心头一震,唉,唉,干吗欺负老实人呀,老天爷都不占老实人的嘴头便宜呢。他忙挪过去抓住乌兰的手,连声说:
“娘子万莫当真,明明是我缠着你瞎闹的嘛。你这一说,倒让我惶恐无地了。你我夫妻笑闹,原本是当不得真的。”
乌兰却正色道:
“相公大度担当,令我心中感佩。可是,家有贤妻,丈夫不遭祸殃。妇德是一朝一夕一言一行积累而成,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小小事情,却小看不得。”
乌兰的一席话说得铁徒手嘿然无语。他只知她的家教甚严,但,他们共同生活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