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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莹莹摇摇头。
唐诗浅笑，眸光温柔：“我是从京都过来的哟，以后你有时间了，姐姐带你去玩。”
顿莹莹不开口，但眼睛里似乎在思索什么。
唐诗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她说话，顿亮亮正好端着饭菜进来。
他细致又温柔的给顿莹莹说着话，见顿莹莹对饭菜神色恹恹的，自己又拿起筷子主动诱哄她才东西。
唐诗一直在旁边坐着，偶尔插句话，但回应她的基本上都是顿亮亮，顿莹莹从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
吃过饭，顿莹莹要睡觉，唐诗和顿亮亮都退出了房间。
顿家的院子里坐着三个女人，手里不知忙着什么，没有说话，偌大的院子里安静的诡异。
现在是正午时间，可太阳洒下来，唐诗也不觉得有什么暖意。
顿亮亮给唐诗拿了个小板凳出来，两人坐在屋檐下聊起了天。
“莹莹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顿亮亮摇头：“没有人知道，这事儿和她学校一些不学好的小混混还有关系。但是我和大伟哥找过那些小混混，他们说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联系他们的。我们家去政府闹过，对方有权有势，应该是大人物，法院不理我们，政府也将我们赶出来，这件事就从去年年底到了现在。”
顿亮亮的眼里有些茫然，还有些绝望：“已经过去217天了，我不知道莹莹怎么撑下来的。有时候，看着她生不如死的样子，我都恨不得真的让她解脱算了……可是，我又舍不得，她还这么小，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顿亮亮声音有些哽咽，到底是强撑着没有哭，唐诗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我师兄不会让你们失望。”
顿亮亮点点头，又强忍着把那些情绪压了下去。
唐诗又问他：“出了事，你妹妹暂时休学，学校怎么说的？他们知道具体的情况吗？”
第1141章 没有人能逃过，谁也逃不过……（）
顿亮亮摇头：“她的班主任大概猜到了一些，来看过莹莹好几次，学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想到班主任的态度，顿亮亮神色又黯淡了几分：“莹莹的班主任了解到我们的情况后，委婉的劝了一下我们。她也心疼莹莹，所以让我们在网上求助。你师兄曹律师，就是她的丈夫在网上找到的联系方式。”
唐诗心下了然，顿亮亮继续道：“可莹莹的班主任也说了，律师的本事再强，也强不过那些尸位素餐道德败坏的高层官员，我父母已经有些绝望了……这次联系曹律师，本也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没想到你们真的过来了。”
顿亮亮看着唐诗问道：“唐律师，我们家因为这件事，把所有钱都拿出来了，可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结果。你和曹律师的费用，能不能给我们……”
唐诗诧异的打断他：“我们是免费帮你们打官司，你不知道这事吗？”
顿亮亮愣了一下，然后神色有些尴尬：“我知道，网上都是这样说的。可是，我不大相信，现在哪有人会免费为别人做事，还是这种事。”
伤害了妹妹的人有权有势，连那些政府人员都给他们帮忙，他们普通人怎么扳得倒人家？
就算是大城市的律师，也不一定能给他们讨回公道。
唐诗知道顿家人经历了太多失望，现在对他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她也不急着表达自己的立场以及让他们认同曹革，只是声音温和的劝慰：“亮亮，你年纪也不大，不能对这个社会太悲观。你现在看到的东西，确实都是阴暗处人们难以接触到的肮脏，但它不是社会的全部。”
“更多的时候，人们都是愿意站在正义和善良这边的。就比如我的师兄曹革，他是律师界赫赫有名的大律师，很多人重金也求不到他的一场官司。可他还是愿意抽出时间，来为真正需要得到公平的人寻得公正。”
“莹莹的班主任也是，她也不过是个小市民，她的力量不比谁大多少，可她依然用了自己的方式在帮你们。这就是普通人的正义感和仁善之心，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这样的人，你要往好的这面看。”
唐诗尽可能的不让顿亮亮钻牛角尖，但顿亮亮却看着唐诗问：“可是我妹妹是无辜的，为什么受到伤害的人是她？为什么那些伤害他的人没有得到社会的惩治，为什么社会上还有那么多的人在庇护着那些人？”
顿亮亮情绪有些激动，整张脸都因为这些话变得通红。
他固执的看着唐诗，似乎是要唐诗给个说法。
唐诗叹了口气：“他们迟早会得到来自社会以及正义的惩治，没有人会逃过。”
看着顿亮亮的眼睛，唐诗声音有些悠远：“我以前有个同学，也受过类似的伤害。伤害了她的人，法律还没有来得及给他惩罚，老天就已经给出了报应。”
顿亮亮神色一顿，看着唐诗，似乎在问什么报应。
唐诗神色微沉，语气却依然很轻柔：“那个人，最后淹死在了臭水沟里。他就是死了，也是遗臭万年不干不净的。所以，没有人能逃过，谁也逃不过，你要有信心。”
第1142章 这起案件，不是个例（）
顿亮亮被唐诗的话触到，情绪渐渐又平稳下来，只是双眸依旧很红。
唐诗看着这个瘦高的男孩子，温柔了很多：“我有个弟弟，和你一般大。”
顿亮亮不懂唐诗为什么会突然转了话题，不过也耐心的听唐诗往下讲。
“他马上也要读高二，性格很皮，但很维护我，不能容忍别人说我一丝丝坏话。”唐诗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目光柔情满满，“他是最好的弟弟，我也想成为他最好的姐姐。”
唐诗看向顿亮亮：“我弟弟的志愿，是以后去读军校。我从没有问过他为什么执着的想去部队，但我知道，他肯定也是想通过另一种方式来保护我们。保护我和爸妈，也保护国家。”
顿亮亮嘴唇微动，想问点什么，最后又憋了回去。
唐诗眨眨眼睛，主动问他：“你有什么愿望吗？”
顿亮亮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想当官，我想把那些不为民做事的昏官都踢下去，想把那些不愿意为我们讨公道，还欺负我们的狗官都送进监狱！”
唐诗笑着拍了拍顿亮亮的肩膀：“你会做到的。”
顿亮亮抿了一下唇，觉得和唐诗说这些有些尴尬。
毕竟，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和人说这些？当官离他太遥远，都是天方夜谭！
两人坐在屋檐下晒着太阳，一直到曹革又风尘仆仆的回来。
唐诗发现，曹革的神色，比去的时候要凝重一些。
他一回来就和顿家几个兄弟又说话去了，过了会，喊唐诗进屋。
“师妹，接下来我们要去其他几个地方，除了顿莹莹，还有其他受害人存在。”
顿建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曹律师，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的小姑娘也被……”
曹革面色微沉，点了点头：“这起案件，不是个例。政府里也不是完全不管，是管不了，他们希望我们向高一级政府求助。”
唐诗眉头蹙了一下：“这也意味着，这个人的身份比我们之前猜测的还要高？”
曹革颔首：“没错。”
顿家老大顿建民忍不住道：“我去他妈的身份高，就是天王老子，欺负我侄女我也要弄死他。曹律师，如果这件事你们也管不了，没关系我们不会怪你们，我们自己来……”
顿建民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炸，从今天进了顿家，他就炸过好几次了。
所以他的话，曹革和唐诗都没放在心上。
既然来了，他们肯定是要解决完事情再走的。就算那人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让他钻了法律的漏子，对国家法律视若无睹。
顿建国生怕顿建民的话惹怒了曹革，劝了几句顿建国，正想对曹革赔个不是，曹革却道：“你将之前所有的证据和资料整理好，我和师妹去见见其他几个受害人的家长。大概一周时间，我们把这个案子综合起来再上诉。”
顿建国脸色一喜，忙不迭点头：“好，谢谢曹律师。”
曹革又抬头对唐诗道：“让容沂使个方便，把这边政府所有官员的名单及关系都理出来，给我们一份。”
唐诗微愣，很快又点了点头。
第1143章 有两个受害人是同班同学（）
曹革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晚饭也不准备在这边吃，借了顿建军的车，带着唐诗出了马道村。
在村里还能看到那些忙着农事的村民，唐诗也看到了倚靠在路边电线杆上的胡宝祥。
胡宝祥一直盯着车子看，唐诗想了想，特意放下车窗对着胡宝祥笑了一下。
笑容似有些亲和却又略显诡异，胡宝祥愣愣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就往人群里跑。
直到他跑没影儿了，唐诗才笑着收回目光，把车窗也放了上去。
曹革在开车，抽空看了唐诗一眼，唐诗主动问道：“师兄，那些受害人也都是和顿莹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吗？”
“对。”
唐诗神色冷了几分：“都是一个学校的吗？”
“属于三个中学，但年龄都在13岁至15岁中间，其中有两个受害人是同班同学。”
唐诗蹙起了眉头：“怎么是同班同学？这样不是很容易暴露吗？”
曹革点头：“所以我们今天晚上去其中一个受害人的家里。”
唐诗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很想问曹革知不知道路。但没想到，走过一个小时的山路后，他开着车准时到达了另外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不比马道村大，地势也不平坦，整个村子就十几户人家，房子零零散散的坐落在山坳中，有几家在冒着青烟。
车子开不进村，曹革把车子锁在了村子外面，然后背着包往里面走。
唐诗跟了上去，路遇一家土坯房的民居时，发现院中的杏树有一根枝杈从墙内冒了出来。
不是一枝红杏出墙来……而是一整根枝杈的青黄杏子都伸了出来，看着就好吃。
曹革回头看了唐诗一眼，抬手摘了一颗扔过来。唐诗接过咧咧嘴，随便擦了一下就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还挺好吃。
她边吃着杏子边跟着曹革往前走，最后在小路的那头停了下来。
眼前的民居房依然是土坯房，不过院子比之前那个大了不少，靠近院门口处，还有一间牲口棚。
大门是木头做的，曹革在外面敲了几下，然后扬高声音：“有人在家吗？”
喊了两嗓子，一个蹦跶着短腿的小胖子跑了过来：“你们找谁？”
软糯糯的乡音，肥嘟嘟的脸，看起来有些可爱。
曹革面容严肃的看着他：“我找你的家长。”
小胖子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谁？”
曹革正想说什么，唐诗凑上去道：“小朋友，你爸妈在家吗？我们有点事想找他们。”
小胖子摇摇头：“姐姐说，小孩子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会被卖掉的。”
唐诗失笑：“所以喊你爸爸妈妈过来呀。你爸爸妈妈来开门，你就不会被卖掉了。”
小胖子想了想，觉得唐诗说的有道理，又蹦跶着短腿跑了回去。
过了一会，有个面容消瘦黑沉的汉子来了院子这边，看到曹革和唐诗后，警惕的问道：“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曹革这会儿面容倒是温和了很多，看着汉子道：“我们是乡政府张科介绍来的，有点事。”
听到是乡政府张科，汉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曹革和唐诗进了门。
第1144章 也不是谁都需要伸张正义（）
进了院子，之前来大门张望过的小胖子站在正屋门口看着唐诗，唐诗从兜里摸出几颗糖来。
小胖子却不要，还往后退了几步，藏在了汉子身后。
汉子邀请曹革和唐诗进了屋，刚坐下，有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端了两杯水进来。
唐诗打量着这个女孩，女孩垂眸不与她对视，只是面色寡淡，似乎有些不爱说话。
女孩刚把水杯放下，一个妇人就在厨房大声喊道：“晓晓，来给我帮忙。”
妇人的声音有些急促，似乎并不愿意让陌生人看到这女孩，女孩很听话的去了厨房。
就算隔着老远，唐诗也听到这个妇人小声呵斥：“那两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你怎么还往上凑？教训没吃够吗？”
女孩没有答话，只听到厨房内什么机器在响。
坐在凳子上拿出旱烟抽的汉子沉默了一会，才问曹革：“张科让你来我家干嘛？”
曹革看了他一眼，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汉子拿过看了一眼，脸色忽然一变。
“你听谁胡说的，没有这回事，这都是瞎传的！”
他情绪很激动，随后就把那张纸撕掉，曹革却又从包里掏出了一模一样的几张。
“我们并不是来揭你伤疤或者看你热闹的，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
曹革看着汉子，神情很严肃：“和你女儿有相似情况的，还有四个女孩子，她们都是初中生，年龄相差不多。”
汉子愣了一下，半晌后又否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走吧，天快黑了。”
曹革也不多说，只是道：“我能不能和你女儿聊几句？”
汉子似乎是被曹革弄烦躁了，拿着旱烟站起来道：“如果不是张科让你们来的，我压根不会让你们进我家的门。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别问了！”
曹革不说话了，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唐诗能猜到这个男人为什么不承认有这回事，可能是觉得丢脸，也可能是怕女儿受到又一次伤害……
但是，唐诗瞟到院子里站着的那个单薄的身影，觉得男人更多的，可能是倾向于前者。
在这种地方，女孩子有这种遭遇，更多的人大概都会选择把事情遮下吧……
“大叔，我想你更应该听一听你女儿的想法。你女儿应该是初三的学生吧？她年纪还小，如果这件事不从根本上解决，她的心中会一直有阴影存在，这样的阴影也可能会伴随她一辈子。你希望自己的女儿这样过一生吗？”
唐诗本来是好言好语的劝着他，但男人却暴躁起来：“你们没事就赶紧走，别耽误了我们吃饭！”
小胖子也虎视眈眈的盯着唐诗，甚至还有些敌意的看着曹革。
唐诗看向曹革，曹革敛下眉目，把手上的资料重新装了回去。
也不是谁都需要伸张正义，既然这家人希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那他们确实也不该再把这个伤疤揭开！
日子能好好过，顺心的过，那就行了。
曹革起身，朝着唐诗点头，示意两人离开。
刚走到门口，那个在院子里徘徊了半晌的女孩子，突然走到了两人面前。
她看了半晌曹革，又看向唐诗，沉默了好一会后，说出了第一句话：“我已经退学了。”
第1145章 最坏的人，我也遇见过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以后再也上不了学了。”
唐诗微微蹙眉，看向了那个抽着旱烟的男人，男人却青筋暴涨，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帮你妈做饭去，你在瞎扯什么？”
女孩子不走，定定的看着唐诗：“姐姐，我才15岁，我不想把一辈子毁在这里。你们能帮我是吗？想要我怎么配合，我都可以。”
她神色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这样平常的话，可是唐诗察觉到，她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在微微颤抖。
唐诗抿了一下唇，看了眼那个男人，又看向曹革：“师兄，我们留下吧？”
曹革点头：“留下。”
“你们给我滚，不许待在我家，滚！”
男人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一直想把曹革赶出去，但曹革和唐诗却没有动。
他老婆听到动静从厨房赶了过来，想拉着女孩子离开，但女孩的脚像是钉在了原地，也纹丝不动！
男人似乎还想动手，被唐诗一把抓住手腕，朝后甩去。
谁都没想到唐诗力气这么大，就连曹革也没想到。
唐诗戾气十足的瞪了那个男人一眼，男人不敢再上前来，只是冲着女孩子怒吼：“你还嫌不丢人吗？你干脆死了算了。”
女孩的神色很漠然，也不理会那个男人，只是看向唐诗：“你们来的时候有开车吗？我们可以去车里说。”
曹革点点头，率先出了门。女孩子跟在他后面，唐诗断后。
那个男人又想冲上来，被唐诗再次甩了出去，这次见识到唐诗的确厉害后，不敢再追上来了。
只有小胖子颠着短腿追上来：“姐姐，你不要走。”
女孩转身，看了眼小胖子，神色柔和很多。
她蹲下去对小胖子道：“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你记得给我多留点饭，或者……”
她附在小胖子耳边小声说了什么，然后看到小胖子双眼亮晶晶的，一直在点头。
然后，他就放心的看着他姐姐出了院子。
三人出了村子，然后坐进了面包车内。
上了车，唐诗看着女孩道：“你怎么就放心的跟着我们出来了？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顿莹莹经历了这事之后，精神上明显受到了打击。这个女孩子表现出来的，却和平常人没有什么差别。
女孩子坐在唐诗对面，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很低：“坏人又怎么样呢？最坏的人，我也遇见过了……”
她就这么坦然的说着话，唐诗却心里微微一酸。
曹革已经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唐诗也拿出了录音笔和纸笔。
“你是叫于晓吗？”
“嗯。”
“扈安中学初三的学生？班上的学习委员？”
“嗯。”
“你和邹珍元同学平时关系怎么样？”
于晓前几个问题都回答的很快，这个问题，却是迟疑了一下才道：“一般。”
“这件事情，和邹珍元有关系吗？”
于晓抬起头，看向曹革：“邹珍元也是受害者，我并不想怀疑她。”
唐诗停下手中的笔，也忍不住看向于晓。曹革脸色依旧严肃，但声音不容置疑：“她的确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