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又晴二目圆睁,她吸着一支大中华,“在日本我那么孤独,而他拒绝我。他
敢违抗我的意志,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桑维珍明白了。“噢,这事儿。”她说:“老板你何必降他职?
据我所知许华君就是怕女人,而且在同女人确定关系上特别固执,我发现他不
会结婚。“
“不会结婚?”叶又晴问。
“不信你看,老板,有些人是挺特别的。不管怎么说,你降他职就等于打自己
耳光,除非你迫使他滚蛋。”
叶又晴压制着怒火:“这么说我要看他的脸色了?”
“或许你该将他调到外地一段时间。”
“废话,桑桑,我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调走,那不等于降职,不等于抽我自己
耳光?”
“老板,你三思。”桑维珍说:“别逼他,许华君在外面已不是一般人物了。”
叶又晴熄掉烟,“也许他很出名,不过我是他的老板,你千万别忘记了。”
1986年五一刚过。
星期一。
许华君站在南苑小型机场上,凝视着那架叶又晴1984年送给他的女神号轻型飞
机,看见机械师正为它在做检查。
他转身向身边的肖铃:“肖秘书,”许华君说:“你为我安排一下明天上午见
老板的事。”
“好的。”肖玲说。
“我有事要找她,”他两只限紧盯着她:“你务必为我办到。”
肖玲眨眨眼睛,心里有些纳闷。但嘴上说:“是。”
“我知道你很惊奇,近两年我同老板疏远了,但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我会做出
努力的。”
“老板很器重你……她一直……你明天想做出新的姿态?”
许华君脸上掠过一丝笑容:“商讨集团的大事。比如现今地价猛增,我们的商
住楼宇财源滚滚,希望你为我安排好这件事。”
肖玲开心地笑了:“真好,许总。”
许华君乐不出来了:“还是别叫我许总,叫我许先生满好。”
下午一点。太阳升到天空正中,泛着金光,烘烤着大地。从蓝天广场传来的喧
哗声时强时弱,把叶又晴的心搅得乱糟糟的。
停车场上,一辆黑色平治缓缓驶入,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个人更叫她心潮翻滚。
桑维珍这时走进来。她手上捧着一大叠要处理的文件,有些情况她更想同老板
面对面谈谈。但她来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叶又睛中午没心思吃饭。
她想到上午肖玲来见叶又晴,结果她们知道许华君不去申城,而且还要星期二
上午找老板谈话,星期三开始休年仅。
叶又晴感到背后有人来了,她转过身来,眼睛盯着桑维珍:“你来看,”她胸
口一起一伏,等着桑维珍放下文件径直向她站的地方走来。“你往下看。”她说。
桑维珍从39层向下看,停车场的出口处走出来的是许华君。他修长的身材,英
俊的面孔,在太阳照耀下,生机勃勃。
“他干吗去了?”桑维珍问。
“上午他在南苑机场,”叶又晴答:“他在那儿试女神号。”
叶又睛紧跟着向下看一眼,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看见有位女子迎住了许华君。
叶又晴记得那位是商报的女记者,颇能诱惑男人心的一个女孩。
她的手脚开始发抖。
她看见那个女孩拉住许华君,俩人亲密地有说有笑。即将走近蓝天总部的台阶
时,她看见那女孩在许华君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她的心开始发抖,长期以来拼命的压抑和内心疯狂的渴望,已经转变成一种完
全不同的疯狂意念:她恨那女孩。
她仇视许华君。
星期二一早叶又晴走到院子中深深呼出一口气,她准备在前院欣赏完玫瑰再去
上班。今天,她要在上午同许华君开诚布公地谈谈。这请求是他提出来的,她想事
情也许开始有转机。
当她独自开着奔驰车,旋风船驶到蓝天广场时,她透过玻璃窗朝外看,一眼就
看见了许华君那辆平治车。一时间,她非常后悔出来晚了。如果她早一点就能赶在
他前头,那会叫她有种自豪感。
奔驰车绕过广场,从另一侧的街上穿过来,绕了一个大圈。
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同许华君狭路相逢,还是办公室见的好。
她把轿车开到停车场停好,慢慢地走下车,沿着广场的外围栏向前走。进人蓝
天大厦后,她飞快地向自己用的电梯走去,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她一阵急促的高跟
鞋敲击声。
九点整。
秘书通报:“许华君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叶又晴没抬头。
许华君走进来,他手上拿着一只黑色公文包:“早晨好,叶老板。”
叶又晴仅仅点点头。她用警觉的眼睛看着他,“什么事,请直说吧!”
“从现在起我要离开蓝天,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这简直是在背后捅刀子。叶又晴惊呆了,然后她爆发出一长串冷笑:“辞职?”
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许华君是我一手提拔的,记得吗?没有我,也就没有你今天。”
“我再说一遍,我要离开蓝天,我辞职。”许华君一直站着。
“这我就很给你面子了,没在你调戏我时抬屁股就走。”
她厚着脸皮看着他:“要是我不同意呢?”
“那我就到新城日报去发表声明,报纸如果一登,你的脸往哪儿润,你怎么向
大家解释?”
“好。”她绷着脸:“把你的辞职书拿来。”
许华君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张打好的辞职报告,递到叶又晴大办公桌上。叶又睛
看也没看一眼,她拿起辞职书,当着许华君把它撕了,摔在他脸上。
一阵难堪的沉默,他看了她好久,才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留下来。”
“不可能,”许华君说:“我威胁你,你并不怕,那我就再威胁你一下。”他
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叠文件,推到她面前:“请看看吧!”
叶又晴这回坐了下来。她摊开这些文件—一过目,不能说不触目惊心,这其中
有两份文件足以叫叶又晴粉身碎骨。
第一份: 中共延庆县委1970年5月24日通告:兹缉拿杀人凶犯叶又睛,女,二
十四岁,长发,身穿劳动布衣裤,黑帆布鞋。
此犯在永宁镇杀害郑奇,男,三十六岁。
接到此通告后,各公社保卫部门、民兵组织,务必积极配合、缉拿。
叶又晴豆大的汗珠淌在前额上。
第二份:中共汕头县委、松平乡委通告:缉拿杀人凶犯叶又晴,女,二十六岁,
长发。花上衣黑长裤,黑帆布鞋。持松平乡中学教员证书。
此犯在极平残暴杀害拉锁厂干部柳阿鹏。男,二十八岁。
接到此通知后,各公社、大队、保卫人员、民兵,务必积极行动,缉拿罪犯。
一九七三年八月十四日这种打击是叶又晴始料不及的,除感到一阵虚弱外;她
异常气愤。“我没杀过人!”
许华君一摆手,“我不听你解释,我有我的条件。”
“你说!”
“我辞职,还要蓝天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资产。”
她眯起眼睛,“你做梦,你不配。”
“做梦的不是我。”许华君冷冰冰地说:“当我提出要辞职时你把我当成一只
猫。现在我向你提出条件,是迫不得已,并不是我贪心。”
她盯着他。
“叶老板,我们两个全清楚,蓝天集团享誉海内外,她是新城的骄傲。但你别
忘了,这个城市里的人对罪犯是深恶痛绝的,他们打心眼里恐惧杀人犯。别看他们
每天在繁华的城市中强打笑脸,他们只需要平安的生活,恐惧杀人凶手出现在他们
身边。所以,每一个有血有肉的新城人,决不会支持一个臭名昭著的罪犯。他们会
觉得你推销的每一件产品都是血淋淋的。”
她僵在那里。
“文化大革命中,新城这儿抓到的杀人犯都用枪子崩了,又叫新城人砸得稀烂。”
他看着她说:“虽然现在很少有人再这么做,但你在松平杀的那个小子是潮州人,
一旦此事捅了出去,潮州帮就会给你这个内地人点天灯。”
她不想再听。“你要百分之三十?”
“四十五。”
“四十。”
与叶又晴分道扬镳后,许华君拼命地工作,他的干劲和不知疲倦叫他自己都吃
惊,常常是被肖玲提醒了再提醒才肯罢手。
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不叫叶又晴击败。然而,无论他怎么做,第一年的业绩
还是不够理想,过去他都是在叶又晴的指导监督下工作,社会上不少商家是买叶又
晴的账。
使他感到棘手的另一件事是,他从叶又晴集团内部揭竿而起,叫不少商界人士
对他寒心。当然,也有不少人支持他,但对他冷言冷语站在叶又晴一边的人更多。
许华君没料到她在新城商界影响那么大,几乎无所不在。许华君与她分道扬镳,她
的一举一动都上了新闻,叫那些新闻记者越发有兴趣盯着她。
许华君想在新城做几件有影响的事,他这样做的目的不是想刹叶又晴的威风,
而是想长自己的志气。出于本能,以及在叶又晴手下那么多年所获得的经验,他懂
得了用钱赚钱的道理。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要充分利用经验和知识来扩大自己的企业,他还打算推出
他自己的益利通公司。 他相信自己, 靠本能他懂得现在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
1988年也正是他的好运开始。
现在,他已着手计划一切,他不准备退缩,他要在新城干下去。因为这里是全
国改革的窗口,这里有的机会在别处很少出现。
是的,未来是光彩夺目的,他决定站稳脚跟干下去。
华厦俱乐部坐落在新南大道的东头,靠近益利通许氏公司。
它是1988年许华君作为一个娱乐型俱乐部建造的。华厦俱乐部是新城最富盛名
的俱乐部之一。它只吸收了一百名会员,俱乐部成员可以在这儿享受终生,而且不
再吸收新会员,只接收他们的儿子。
华厦俱乐部是许华君的老友张军建筑设计师的第四个作品。它的外观是新城这
个年轻城市的集中体现。从新南大道上可以看到俱乐部闪光的玻璃墙,与其说这幢
建筑是供会员们享用的,不如说是为了满足新城所有人的好奇心和审美要求。俱乐
部的大门是镀金的,除了它的会员,几乎没有外人可以走进这道金门。俱乐部的房
间宽敞,给人以简洁的印象,因为是新型建筑,它的家具都是欧式的,富于生命力。
在俱乐部中还有一个特殊的房间,这间房的家具都是包金的,特大号的床是赤金铸
成的, 价值100万元。这里曾接待过几位外国首脑,在那些坐垫松软的椅子上曾坐
过北京来的高级政府官员。俱乐部有保龄球馆,有一间玩台球的游戏室,两间健身
房,一个室外游泳池,一个室内游泳池。一楼大厅设有一个弯曲的螺形楼梯直通三
楼餐厅,餐厅内有一张大型桃木桌子和十几张小桌子,可供几十个人使用。这里还
设有咖啡阁、吸烟室、西餐厅。华厦俱乐部常出入一些有影响力又实权在握的人。
许华君这天坐在俱乐部一张靠墙角的小桌子上,和华永基先生共进晚餐。
自从他脱离了叶又晴后,自觉不自觉地一直窥探着华永基的东方时装中心。他
知道华永基一向合作的伙伴是叶又晴,也知道叶又晴对华永基初来乍到无立锥之地
时帮了他一把。但许华君想把东方时装中心并人他的版图,归他个人所有。这不是
报复叶又晴,这跟那扯不上,这是当务之急。
一年过去了,许华君一直无从下手。
直到两个月前,他的情报探子给他送来一份文件,他觉得机会来了。
许华君如今看上去面容有些削瘦,他有着一张冷冰冰但迷人的脸,脸上总是摆
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他刚从益利通大厦赶到这儿来,穿着一件深米色的茄
克,里面是一件雪白的高档衬衫,下面穿一条和上衣搭配的米色裤子,驼色意大利
皮鞋。他的客人华永基穿着一件花哨的上装,软底皮鞋,打着一条鲜艳的领带。说
什么他也是个服装大师,可他这身衣服与俱乐部的格调极不相衬。
“你的春季时装设计得干净利索,再加上你有全国最好的模特,你取得了成功。”
许华君喝了口酒,抬头扫了华永基一眼,问:“这酒怎么样?”
“好酒。”
许华君点了下头,“是呀,自从你的服装设计风靡全国市场后,一晃有几年了。
但现在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华永基问。
许华君思索着怎样开口:“嗯,打个比方说,注入些新鲜血液。”
“噢!”华永基又喝了一口,心中七上八下,不知是什么滋味。
今天许华君约见他,他产生了某种预感。华永基放下酒杯,用审视的眼光看着
许华君:“许先生,你请我来,不会光是谈血液什么的吧?”
许华君把声音压得极低,听上去十分和蔼:“一个星期前我了解到你欠了大耳
窿不少赌债。确切地说,不是你欠的,是你的情妇欠的,就是那个全国顶尖的模特
乌云。”
华永基的双手不知搁在哪儿好:“我会还上这笔钱的,我正在为此而努力。”
“我请你来说这件事你不要见怪。”许华君从传者端来的托盘上取了一支烟:
“我对你是很了解的,因为我们都同叶又晴合作过。我知道你是个天才,讲信用,
而且你现在依然同叶又睛紧密合作。”
“是的,”华永基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现金。”
“为什么不求助于叶又晴呢?”许华君问。
“这种事是无底洞,你叫我怎么开口?”华永基涨红了脸。他也从托盘的盒子
里取出了一支雪茄,点燃了吸上:“许先生,这完全是我想不到的。”
许华君探过身来:“别这么说,华先生。你不求助于叶又晴你也有办法。”他
把锥子一样的目光盯在华永基脸上的某个部位,“你的时装中心是新城首屈一指的
大设计单位,对吗?你有惠阳的五十亩土地,你在沙丘有一幢别墅,在市区的楼宇
中有一套楼层,还有价值一百万的轿车。你没钱?你需要向别人求助,是吗?”
华永基一摊手说:“我是没那么多现金。”
“但你有别的。”许华君冷酷地指出。
“别的?”
“比如你的东方时装中心。”
华永基惊呆了。
“你的情妇欠了一大笔债。”
华永基知道乌云欠下了一大笔债,而且是欠高利贷者的。
每周要付百分之二十的利息。他到哪儿去弄那么多一大笔钱?
他甚至想把惠阳的土地卖了,前些天他听说某某大明星在惠阳买进地皮,搞房
地产开发,可一问,他自己在惠阳的那五十亩地就是全卖了,也填不满乌云借的大
耳窿的债。因为那块地皮的市值并不高。华永基知道,就是乌云发誓再不赌了,他
也还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偿还狠下的债务。原因是债务日积月累,越来越多。
“这是敲诈!”华永基说。
许华君的脸沉下来,眼睛的深灰色光芒明显地暗下来。他的手举着雪茄,“华
先生,我提到东方时装中心你别发火,这完全是一次文明的交易。如果你想和那些
大耳隆面对面地说话,他们会砍下你情妇的四肢,叫她永世生活在床上。而你呢?
你会由于将这笔钱拖欠不还而付不起他们的利息。到那时你的全部身家尽毁,在新
城这块土地上再也看不见东方时装中心的影子了。”
华永基连连不断地打着寒颤。
他知道两年前许华君和叶又晴分道扬镳,他还知道许华君走时带走了叶又睛不
少资产。如今,他又想向自己的东方时装中心动手了,这完全是有预谋的。
“华先生,你是北京人?”
“我在北京长大。”
“来新城的北京人都有种掩饰不住的优越感,你如是,叶又晴也如是。”许华
君眯起眼睛吐了口烟圈。
“我们?”
“你们!”许华君说:“无论如何,你们是来到了我们广东人的地盘上。”
华永基觉得许华君似乎在他的周围筑起了一道灰色的高墙。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这开始意味着什么,而许华君早就对他和乌云的一切了如指掌。他好像手特别长,
能把自己的网撒得如飘渺的云雾一般。当网落下时你才发现自已被罩住了。最初毕
永基认识许华君时,叶又晴还是他的指导老师,指点他,帮助他进步。不知什么时
候,许华君完全自己拿主意了,所做的超越了叶又晴,把叶又晴甩在屁股后头。
许华君还是个不能容忍任何人档他道的人,他独立后越发独断专行,没人能改
变他的意志。他成了一个追求发展的人,对自己的目标了如指掌,不达目的,誓不
罢休。
华永基心神不定地把意思说清楚:“许先生,我会想办法筹到钱。”
“几时?”
“什么意思?”
“今天一早那些人已经把乌云带走了。”
“你……你……?!”
“不需要隐瞒,”许华君说:“你把时装中心卖给我,由我出面摆平这件事。”
华永基恍然大悟。
“你……你这……”
“对了。”许华君把烟放在烟灰缸上:“你怎么想都成。”
“你可以拿走别的,”华永基说:“但时装中心不成。”
“别的?”许华君又一次拿起雪茄烟,眯着眼睛:“你有别的吗?你那些别的
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华永基瘫在那里。
“你这是有预谋的。”
“有预谋?你的情妇是你自己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呀!有预谋?华先生,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你不是小孩子了。
当你养一个挥霍无度的情妇时,你就应该明白,你的后院会起火的。你将要吞
掉泥娃娃,戴绿帽子,然后失去你现有的一切,可能再加上你的宝贝脑袋。“
华永基全身是汗。“许先生,你这是……”
许华君平静地说:“华先生,其实我是你的朋友,我会帮助你,我会给你想办
法。”
“什么办法?”华永基的腿软绵绵的。
“嗯,你一点也不傻!”许华君说:“我想买下你的时装中心,而且我觉得你
过去经营得不错。如果我买下它,叫你还出面领导那儿的一切,只是我做了老板而
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