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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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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将领低声问道:“大王,涿州失陷的消息,是不是要对董大郎守密?”

萧干侧头想了一下,笑道:“还守个什么密,董大郎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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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州西面城门,民夫辛苦一夜,堵塞起来的城门洞又被搬开。虽然从昨夜忙碌到现在,但是征发出来的民夫,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忙忙碌碌干个不休。这个时候才算告一段落,却有宋人甲士招呼他们到了一旁,抬来了大桶大桶的热汤,还有熬好的粟粥。虽然是扫仓库底子拿出来的陈米,熬热了只是发出一股霉味。可是每个人都是稀里呼噜地喝得香甜,民夫一群群地围着,虽然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吃食,可是每个人的神色多少都有些忐忑不安,谁也不知道这些宋人到底想干些什么。

兵过如洗,大家都是知道,现在在涿州城还剩下的百姓,谁不是近年都遭遇了数次兵亟?这些宋人甲士,在大雨中如天兵天将一般地杀到,每个士卒都是铁甲耀眼,兵刃精利,抢下城池先是如临大敌一般地修补城墙,堵塞城门,一副要闭门死守的模样。不过一夜功夫,又大开城门,难道宋军大队就要过来了?

虽然这些铁甲甲士看起来比熟悉的常胜军要森严许多,也冷冰冰地不大搭理这此燕地百姓,可是倒也没有什么骚扰。各人都守着各自的位置,让大家忙了一夜,照理来说,一切都是白干,是最正常不过,不挨鞭子拳头就算是好的了——乱世当中,百姓性命还不如一条狗!

可现在捧在手中的热粥热汤却是实在的,挑食物过来的也是常胜军降卒,他们虽然奉命干这一切,可是一个个神色都疑惑,也不知道宋军这么客气干什么,难道是收买人心?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两个在城门口踱步的宋人军将,两人一个高大,满脸胡须,一个矮一些,看起来年纪轻轻,但是一脸沉稳的模样。看他们的举动,似乎在等候些什么。可是谁也不敢发问,大胆一些的民夫偷偷问相熟的常胜军降卒,这两个人什么来路。常胜军降卒也只能偷偷回答:“这是派来领俺们的大宋军将!据说从此俺们就是宋军了,有饷粮,有犒赏,不比当常胜军挨穷,还说将来要带俺们去汴梁夸功…………谁知道将来如何,不过挨一日算一日罢了…………现在大队甲士,正在衙署列队,正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呢!”

常胜军士卒疑惑,百姓们也是疑惑,最后都是长叹一声,谁知道当大宋子民,又将是怎样一种命运!

城中衙署方向,突然传来了击鼓之声,一声声地直传入心底,直回荡在涿州空荡荡的城墙上,一直在城门口踱步的两名大宋军将,立刻转身,肃然而立。不多的十余名大宋甲士,同样肃立。

从远处,响起了如雷的马蹄声,却不急骤,只是低沉地滚动,伴随着一声声的鼓声,向城门方向涌来,门口百姓和常胜军降卒,都跌跌撞撞地避开,只是翘首而望。

没有多长时间,就听见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然后就看见铁甲甲士,四人一排,盔顶红缨如林,不住地涌来。最前面的数排,执旗击鼓,引导着后面的铁甲丛林跟进!数百重骑,聚集在一起,给人观感的冲击力,大是惊人!

铁甲骑士似乎无穷无尽地从后面来断地涌出来,人人静默无声,就连胯下战马,也安静得并不嘶鸣,只是朝西门外开去。常胜军降卒和百姓们都相顾骇然,涿州城谁不知道辽人大队朝西面易州开去,临行前甚至将涿州四野裹挟一空。眼前甲士虽然精利,可是比起那日看见如乌云一般遮天蔽日的辽人大队骑兵,还远远不是对手!

难道他们竟然要朝西而去,以卵击石,向优势的辽人骑兵挑战?

岳飞和朝世忠,正在门口,看着袍泽向西而去,一列列地通过城门,都是肃然不语,连一向粗疏的韩世忠都是表情凝重。韩世忠只是低声自语:“俺错过了,俺错过了…………直娘贼的真是堵心!”

岳飞却低声道:“有萧宣赞在,还怕没有俺们立功的机会!如果说此前俺还想跟着萧宣赞,将来有没有出路的话,就凭着萧宣赞领不足四百兵敢直薄萧干大军,俺从此就只在宣赞麾下效力!”

听到岳飞的低语,朝世忠只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岳家兄弟,俺羡慕你啊…………”

岳飞一笑,神采飞扬:“羡慕什么?青史标名,只在马上博取,但凭男儿本事!”

在他们低声对话当中,就看见萧言一身戎装,气度凛然地乘马而过。在他身边,正是马扩。

他们两人周围,层层甲士拱卫,红缨白羽如林,铁甲闪着寒光,在这一刻动人心魄!

这一次萧言终于将小哑巴留了下来,不管小哑巴再怎么嘟嘴生气,他也不让小哑巴跟着了。至于郭蓉,听到萧言果然言出必行,以三百五十骑士,西指易州,直面萧干大军,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地看了萧言良久。

被如林甲士拱卫,却面对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最大的挑战,萧言却觉得自己心情出奇的平静

…………都走到现在了,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不论成败,老子来过,奋斗过。短短不足一月的时间,对于自己来说,却胜过过去那二十六年。

在未来,到底还有什么等着自己?自己已经创造了奇迹,这一次,自己是不是还会创造出一个被任何人都当作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萧言目光越过了眼着军马,越过了涿州城墙,甚至越过了远处的易州,直投向不可见的山海尽头。

天高云阔,山清水碧,天地之间,无限广裹。

男儿大丈夫,当如是也。

第一卷 燕云乱 第064章 奇迹(二)

夜色当中,传来了脚步声踏过草叶的声音,黑暗里头,就看见一队宋军人马,牵着马在地上走一步看一步。

这队人马,都没有披甲,只是带着铁盔。胜捷军是白羽,白梃兵是红缨。正是混合编组的小小哨探队伍。本来这种差使,应该是全为轻骑的胜捷军担当,可是萧言手头胜捷军太少,一出涿州之后,他就将骑兵搜索幕全力张开,也不得不让白梃兵分担一部分任务了。萧言和马扩几人,只率领二百五十余骑,作为主力殿后而行。

涿易二州,骑兵全力奔驰,不过两日可至。可是萧言还没疯到那个份上,只是按住行程,派出大队哨探,一边向西开路,一边前行,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就算他这样安排,大家心中还是无不忐忑,再怎么哨探,西面也有上万敌军精锐,总是要撞过去的,要打胜这一役,除非奇迹发生!

派出去的哨探,也就加倍的精细,一旦发现辽人大队,按照萧言的承诺,就大家跑他娘的。这些哨探小队,还真不知道是期望遇见辽人大队还是不要碰见。

微弱的星月光芒下,就看见走在前面的那个胜捷军士卒,丢开缰绳,几乎趴在了地上,跟狗也似地嗅来嗅去。他后面跟着一个白梃兵的袍泽,他们这等冲阵重骑,从来是不干这种活计的,瞧着新鲜,压低了嗓门儿笑骂道:“直娘贼的老任,是不是想闻有没有母狗撒尿?想去瓦子,洒家回河间请你…………”

前面那个老任回过头来低骂了一句:“贼厮鸟,囚攮的!有车马经过,总有马迹…………难道俺还能举火察看?这燕地比起俺们秦凤路,味道都是不一样,一股烂味道,什么也闻不出来!”

后面那个白梃兵缩缩脖子,极目四顾。从涿州到易州,就山地渐多,丘陵起伏。一路行来,原来的村落市镇,全部荒废,而且痕迹犹新,可想而知,萧干大军西去,已经将这里的百姓全部裹挟从军!四下里树影摇动,风掠过树顶呜呜有声,没有半点人迹。榛榛莽莽,如天地初辟一般。

“…………俺们抢这地方回来,到底做什么啊…………”那白梃兵低声地发了一句牢骚。前头老任笑笑还没说话,似乎就听见顺风传来一点微微的响动,他半跪在地上的身形一挺,手朝后一摆:“禁声!”

这一小队,是四名胜捷军和两名白梃兵组成,那几个胜捷军顿时就牵马卧下,久经训练的战马耳朵动动,温驯地也跟着卧下。而那两个白梃兵却忍不住要去扯马后面驮着的甲包。却被老任凶狠地但极低地喝了一声:“不许动!看住马!”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连战马也竖起了耳朵。前面传来的响动,微弱至极,是马在嚼豆子的声音。军中战马,喂食最不能轻忽,光是让马放青,那战马是没气力的。特别是到了夜间,还得雷打不动地加一遍料,越是爱马,这事情就越着紧。

前头低低的咀嚼声音连成一片,至少有十余匹马,可是一点人的谈笑声音都没有传来。要不是前头老任耳朵尖,又是调教马的老手,谁也不会发现前头的黑暗当中有人!

老任朝后头比了一个手势,让大家别动,自己却轻轻起身,朝着前头一个小小的丘陵爬过去,到上坡的时候,他已经将身形伏下,只是手脚并用地朝上爬。这一点也能看出,胜捷军实在是训练有素。夜色当中,人在高处,有天幕的微光作为背景,最容易被辨识出来。老任没有省那点走路的力气,只是轻轻地朝上爬。他隐藏在草木当中,谁也看不清他爬到哪里了,大家蹲在后头,只觉得一颗心蓬蓬地如鼓敲击,声响大得似乎连整个世界都能听见。

难道在这里就撞上了辽军?辽人得知涿州失陷之后,调动大队来反扑?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看见老任爬下了小丘,起身弯着腰摸了回来,他远远地一摆手,大家都蹲跪起来,等他过来,就听见老任将嗓门压到最低:“十几个远拦子!看不太清楚,可十几匹马的味道,俺绝不会闻错!辽军来了!”

萧言统领的人马,还有萧干派出的人马,几乎同时张开了骑兵的搜索幕,结果就在这夜色里头迎头撞上,而且近到了呼吸可闻的地步!

不知道谁低声说了一句:“回去禀报两宣赞!”

老任却摇摇头:“俺们是什么?是哨探,一则是探明敌人军情,二则是拦住对手的哨探。现在就是十几个远拦子,辽人大队还没有来。俺们回报什么军情?也不能让远拦子朝前直摸过去,探明白了俺们军中的虚实!俺们选个好地势埋伏下来,这些远拦子在给马喂料休息,总要向前哨探,杀他娘的一场再说…………不能让他们这么大摇大摆地一直摸过去!夜里大军不能行动,俺们的对手就这十几个,运气要好,能捞着几个首级报功!”

几个人听了都是无话。老任只是指挥着他们,极其小心地缓缓朝后退去,选了一个扼住通路的小丘左近,将马拴在小丘脚下林中。他们几个却挟弓持刀,只是选了一个好地势潜藏下来。数人各向着一个方向,将周遭一切全部纳入眼底,不管辽人远拦子朝着哪个方向前进,都能被他们发现。

要是正好从他们脚下经过,那说不得就笑纳几颗首级了。要是辽人远拦子朝其他方向前进哨探而去,那时再去回报军情,也不算迟。

几个人伏在草丛里头,之前和老任开玩笑的那个白梃兵瞧着老任蹲在一颗树下,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远处,一动不动,忍不住心里头佩服,悄悄摸过去,低声道:“老任,是把好手!平日里看你蔫头搭脑,这个时候却硬!”

老任不出声地一笑:“十一年的厮杀汉…………家里世代都是马军,入了秦凤军就吃马上饭…………和西夏铁鹞子在横山互相也摸了十一年,再没出息也练出来了…………跟着宣帅,一路就是逃,为他拿出本事拼命没什么味道。现在那个小白脸宣赞都能豁出命去,对着辽国那个鸟萧大王没半点惧怕处。厮杀汉佩服的就是有种的上官,还能不拿出全部本事?”

那白梃兵翘翘拇指,又低声问道:“真有胜算么?”

老任低笑:“俺怎么知道?不过这萧宣赞的事情,俺也说不准…………谁会发疯在这个时候带四百兵北上,还将涿州抢了下来。既然人家舍得命,俺们厮杀汉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目光仍然看着远处,低叹一声:“希望这萧宣赞命够硬罢!”

两人低声说着话,突然就听见响动声变大,还有马蹄错落的声响,敲打在夜里,显得分外得清晰。老任脸色一变,挥手让那白梃兵回到自己位置,他却只是低声自语:“辽人远拦子,怎生这么不谨慎?”

马蹄声这个时候,不仅仅是从刚才被发现有远拦子在歇息的方向响起来了,其他地方,都有马蹄声朝着这里汇聚而来。星月微光之下,可以看见好几队远拦子哨探,朝着这里汇聚!

几个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伏在长草深处。就看见夜色之中,这些远拦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低低的呼哨声音互相应和。战马也发出轻轻的吐息声音,眼见着就越聚越多,就在这条通路左近控制着交通要道,四下警戒着。还有数名远拦子猬集在他们潜藏的这个山丘底下。虽然这些远拦子隐秘行动几乎成了本能,夜间发出的声响也不大,少有人在谈笑,但是足足有数十骑聚集在一起,如此暴露形迹,还是显出了骄狂。根本不像是张开搜索警戒幕步步向前小心查探的模样,根本就是为大军前驱,控制前行道路!

草丛里头,老任以降,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一双双眼睛紧张地注视着眼前一切。这些远拦子,看来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也没有想象到对手抢下涿州之后,还敢于向西挑战他们这支大军,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开过来了!

这位老任,是在横山一线,和西夏人,青唐诸羌人打了十一年的交道的老卒。哨探战,笼城战,山地战,远戍战,一年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更因屡历功绩而被挑选到胜捷军当中,吃上了双份粮饷。从记事起就在行伍之间,加入秦凤军军籍之后就在马背上度日子,经验是再丰富不过。一看眼前景象,就知道这是辽人大胆骄狂,大军竟然夜行而来,直袭涿州。远拦子都不用来前路哨探,只是探明前行道路,控制道路。只是张开了一个小小的正面,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到会有对手同样朝他们迎面而来!

辽人这样反应也是正常,他们的动作极快,几乎是一得到涿州失陷消息就已经反扑而来。按照他们对宋军的了解,步卒为多,极度依赖结阵而战的宋军绝没有在这么短时间出动的余地。却没想到,他们此次出击涿州,同样也全是机动性强的骑军,更有一个姓萧的疯子统帅!

辽人张开的哨探正面窄,几乎就是一个行军的尖兵纵列。而宋军一方,虽然萧言的决策大胆,但是具体到行军作战,却是小心谨慎,张开了广大的哨探正面,以宽对窄,自然是宋军一方耳目更为灵通。但是具体到和辽人正正撞上的老任这么一个小队,却是让人只能感叹运气不好。谁知道辽人只是认准了他们所在的方向,就这样过来了!他们这点人马,不要说捞一把了,连还手的本钱都远远不够!

所有人都将目光向老任投过来,无声地询问该怎么办。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赶紧朝后退,通报主力,辽人已经上来了!

老任只是伏在草丛里一声不吭,没有发出半点响动。四下辽人远拦子分散在道路各处,面朝四下警戒,只看见人影憧憧来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让人觉得心跳都快停止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闷雷也似的响动声音,辽人大队,终于上来了。他们真的进行了夜间强行军,准备打涿州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听到后面响动,远拦子四下呼哨声联络,纷纷拨马朝后接应而去,更有一部向前哨探,沿途插上行进路标。这路标是两头尖尖,上面涂白了的木棍,在暗夜当中也相当醒目。辽人以此为行军方向指引,毕竟是久经战阵的精锐,再骄狂,也没有到夜间举火行军的地步。

在老任他们藏身之地左近,远拦子终于离开。潜藏在草丛里的哨探小队才松了一口大气,每人都觉得背心凉凉的都是汗。这些远拦子来去有如鬼魅,刚才还到处都是人影憧憧。现下却又是安安静静,只听见远处闷雷一般的声音不住传来,马蹄声敲击着大地,身下伏着的地方,都是在不住地微微震动,仿佛能敲击进人的心里去。

“老任,走罢!再迟就来不及了!”

老任却只是看着来路,眼睛一眨不眨,等别人声音变得急切了一些,才回头瞪眼,竟然是说不出的凶狠:“没哨探出辽狗来了多少,俺们怎么能走!涿易二州,相隔两百里都不到,两军都是迎头而来,俺们也没在萧宣赞前面多少!要是让辽狗这样大摇大摆的前进,直直撞上了宣赞主力,又当如何?萧宣赞不过就有二百五十人!俺们就是大队的耳目,大队的屏障!”

老任向来是个蔫人,在军中以好脾气出名,没事就去料理他的马。胜捷军之士剽悍轻锐,白梃兵之士勇厉凶狠,对他一向瞧不起,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当得了宣帅身边的胜捷军。这一次哨探,才看出这老卒的本事,吃他这么一声低喝,人人都是噤声。

老任低叹一声:“宣赞抢涿州都能亲身上阵,俺们也不能堕了西军威风…………俺们此次北上,哪里叫做打仗?丢死人了…………俺们也不是插花盘头的娘们儿,西军好大名声,俺家三代在西军里头吃粮,家里男人没有活过四十的,死有什么了不得!渡河的时候,俺们都看见那几十里的磷火了,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乡亲,不能就这么丢脸回去被人戳脊梁骨!”

他挺起身来,一指远处传来的响动声音:“不能让辽人大队这么大摇大摆地朝前!逼近之际,俺带几人,冲杀一场。剩下的乘乱地就回去!知道碰上俺们西军哨探,辽人总得停下来谨慎一些个,就给了萧宣赞筹谋应对的时间!这涿州易州,反正俺是不想丢了。俺们还得将白沟河北几万弟兄的尸骨盘回陕西家乡!打胜了,多得官家一些犒赏,还能够孤儿寡母活下去的!”

“老任!”那个看起来最大大咧咧的白梃兵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也无话。

老任说完话,却还是蔫头蔫脑地一笑,拍拍那白梃兵的肩膀:“弟兄几个,先朝下退,等这边声音一起来,你们上马就走。俺们豁出去了也护着你们平安退回去…………这个萧宣赞,俺看是有种的上官,将来必能把俺骨头拣回去…………军情紧急,俺不多说什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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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色,突然变得喧嚣起来。一队队的辽人骑兵出现在路口,他们都是长途跋涉而来。当骑兵的,多半爱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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