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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4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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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当中,一条火把组成的长龙呼啸而来。沿途市镇村落都被惊动,鸡鸣狗吠之声沿途响成一团,村民不少都在自家墙头看热闹。

沿着汴河,还有不少禁军设立的榨油坊,磨面坊,还有些码头栈房。陈五婆一干人一边走一边招呼。守着这些禁军产业的军汉们不少人顿时就动心,换身衣服操个门杠子就跟上来了。

沿途当中还有些前拱卫禁军军汉零星散居,一听招呼,顿时就义无反顾的跟上。最后连守河军士都有不少人加入。转瞬之间,就是几千人的规模。

声势如此,沿途就算有些小军将,在市镇村落待着的巡检保甲之类的乡官。这个时候都闭门守户,哪里敢出来生事。这就是一副军士鼓噪的模样,汴梁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驻军。军士鼓噪生事的事情虽然不算太常见,但是每隔一段时日大大小小的总要来几宗。一般都是因为军将克扣得实在太厉害了。

到最后无非就是殴伤几个人,事后再发配几个军汉了事。死人都不常见。都门禁军军将士卒,不仅打仗是不成了,就是鼓噪闹事都谨守分寸,很有这个世界最文明城市一员的自觉。

不过要是这个时候跑出去火上浇油,那是真嫌自家死得不够快。

再加上这支队伍,一点都没有朝着汴梁去的意思。沿途负有责任的军将或者乡官,绝大多数就是闭门不理,等明日天明这些军汉闹够了,自然会有人来收拾首尾。

有责任心一些的军将乡官,也要等着这阵乱劲过去了,才出门奔赴汴梁城中报信,将消息传递给该操心这件事情的人。不过就算是消息传递过去,多半一切也要等到天亮再说。处理经常发生的军士小规模鼓噪生事,都门禁军那些高层军将,差不多也是有一套固定流程了,大多数时候连城门都懒得关。

动不动就封城戒严,人心扰动,这个责任算是谁的?当今圣人,可是最恨有人打破这一片丰亨豫大的都门富丽景象!

而且鼓噪军士,都是本乡本土的人,闹也闹不到哪里去。

正因为如此,几千人的聚集行事,离汴梁城墙不过二三十里的距离。对那座才掌上灯火,沐浴在一片亮丽辉煌当中的都城,一时间竟似毫无影响一般。

不过大半个时辰,这几千散乱的队伍,就在喧嚣杂乱当中,抵达了萧言的南门别业之外。

灯火映射之下,萧言的南门别业就伫立在那里,显得安安静静。宅邸当中,居然连一点响动都没有。

陈五婆就在队伍前头,走得满头大汗,身边簇拥着的是一干各能号令几十上百弟兄的人物。好容易走到这里,突然看到眼前景象,陈五婆突然就是一阵心虚情怯,下意识的就停下了脚步,还高喊了一声:“且慢!”

他一停步,身边人都停步。后面人乱哄哄的跟上。夜间行进,都是一个看一个,要在队伍里头才觉得胆壮。转瞬间就全部停下来了,纷乱喧嚣的声音更大,人人都在问,到底出了什么鸟事,一下都不动了?

魏虎儿就紧紧跟在陈五婆身边,他丢下谌全忠挤出来不满的问道:“五哥,又是甚鸟事?到了地头,怎生就不动了?”

陈五婆还没答话,刘乙已然帮他分说了一句:“动静不对!这么大个宅子,据说那南来子还有上百如狼似虎的扈卫的,怎生一点声响都没有?”

给夹在队伍当中垂头丧气的谌全忠这个时候也突然插言:“现在还是赶紧收手罢,聚拢恁多人,已然是鼓噪生事了。到了明日,必然有人前来弹压。到时候你们几个为首的,都要问流,自己想想,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魏虎儿狞笑一声:“怕鸟!俺们背后可是有太子!就算不是,眼前就是金山银山,却要俺们回头,须得放着俺死!”

陈五婆身边那些挂东宫宿卫班直腰牌的扈卫也冷冷的看着他:“陈五婆,你身后可是有太子撑腰,这个时候难道就想退缩了么?除了太子,谁能许你还拱卫禁军公道,许你一场功名富贵?”

陈五婆脸上肌肉抖动,突然大喝一声:“直娘贼,做便做到底!眼前就是一宅子的钱钞财货,冲进去,就全是俺们的了。再将那南来子拿下,为太子效力,再得将来功名!人死鸟朝天,就拼这一场!”

他这一声吼声嘶力竭,一直传到队尾。大家跟着他举火辛辛苦苦到这里,图的不就是这个?顿时人人应和,人人都扯开嗓子呼号。魏虎儿一把扯开衣服,更不打话,拔腿就当先冲过去。

一人举足,人人都动。几千人再不顾什么行列秩序了,轰的一声都朝着萧言宅邸冲过去。脚步声惊天动地的响起,夹杂着一声声分不清是什么的呼号喊叫,一时间将周遭所有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狂乱当中!

人潮呼啸蔓延而过,转眼之间就冲过了宅邸外面的球场,越过了河沟小桥,冲过了宅邸外面的值房。就发现院门已然大开,院内全无一点人声。此刻人们却再顾不得那许多了,一头就冲进了宅子当中。

有些人是经过萧言宅邸,来瞧过这里热闹的。汴梁财神在此,就算无份分享,沾沾财气也好。知道宅邸后面那一排仓房才是积储财货的所在。干脆也不进宅邸当中,绕过去就飞也似的直奔向仓房,准备先抢一笔最肥厚的再说。

还有人是真心以为这南来子是伙同禁军将门克扣军汉钱粮,是扶保嘉王与太子这等未来贤君做对的奸臣,在人群当中大声呼喊:“先拿下这南来子,先拿下这南来子!让他将罪名都交待清楚了,交到太子和圣人手上!诉请俺们的冤屈!”

一时间陈五婆都约束不住他们了,到处都是火光流动,到处都是人影乱窜。呼喊声从这里那里响起,混杂成一团,已然分不清楚到底在喊些什么。

人人都红了眼睛,或者为财,点者为要功名,或者要单纯发泄这些年胸中愤懑委屈。原来肃然整洁的萧言南门外别业,现在已然变成了一个狂乱的蜂巢,更有火头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升起来,竟然噼噼啪啪的延烧起来。

如果萧言真在南门外别业之内,十个有十个,也得丢了性命!

可是萧言偏偏不在这里。

人群在宅邸内,在仓房内,在各处建筑内乱冲乱撞了良久。火头都点起好几个,却未曾发现一个人的踪影。

仓房之内也是空空荡荡,只有在宅邸之内,还有些零星财货摆设,也是丢得到处都是。仿佛是主人仓惶离去才遗失的。说起来这些财货也当真不算少,钱钞金银器物,丝绸布帛,各种摆设,加起来只怕也有几千贯的数目了。可是这么多人争抢,又哪里够分的?

在仓房扑空了人转回来,又加入了争抢行列。到处都在撕扯,到处都在呼号,到处都在叫嚷。整个秩序已然完全纷乱。

如果放在一个这些人熟悉的环境,周遭人是长久相处的乡邻,这些前任现任军汉也不会闹得如此不堪——说难听一点,都门禁军已经完全养成了市井百姓,不仅军队的血气胆勇没有,就是军队那种野蛮的破坏力也没多少了。

但是就在这一个空荡荡的宅邸当中,四下无人,又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却将他们的破坏欲望全部发泄了出来。不多的财物,更激起了他们的欲望。四下乱撞一阵,却一个人也未曾发现,这种失落感更是让人发狂。如果说此前不少人只是打着捞一把就走的主意,现在却是只要有人一声号令,闹得再大也就不过是心一横的事情!

陈五婆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直入上房。他以前也算是来过这里几遭了,不过都是在密室里面呆着,进进出出都瞧不见人。现在却到了那位双眉如剑,目光锐利得让人下意识害怕的萧显谟居停所在,恍恍惚惚的有些象是在做梦一般。

不过再回头看看寸步不离的几名扈卫,陈五婆又清醒过来。自己所有一切,也还是在别人手里捏着。这位萧显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瞬间就能经营起这么大事情,还将若干了不得的人物全部卷入了今夜就要彻底爆发出来的动乱当中,自己在他眼中,又直得什么?

踏实为这等人物效力,说不定他许下的一切,真的能完全实现!

他在上房还没有耽搁多久,一干人等就气喘吁吁的撞了进来。当先就是那个魏虎儿,他敞着怀红着眼睛,一把匕首就明目张胆的插在裤腰上头,直愣愣的对着陈五婆吼道:“陈五!这是什么道理?直娘贼的一个人毛都瞧不见,更别提什么财货了。俺们弟兄脑袋别在裤腰上,不管给谁卖命,昧了俺们的钱财却是不成!你倒是给俺一个说头!”

刘乙等人也冲进来,人人惶急:“五哥,五哥。这南来子宅邸当中一人都没有,走得干净。俺们事情做下来,却什么结果都没有,这却怎么处?”

冲进上房的人或者恼怒,或者张惶,人声嘈杂,乱作一团。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劈头盖脸冲着陈五婆扑面而来,压得他都开不了口,而陈五婆也根本不知道自家要说什么。他的戏到现在已然完全唱完,下面的事情萧言并没有交待给他该如何做。现在他同样是一头雾水!

惶急当中,陈五婆就看向身边几名扈卫。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刚才不知不觉就从陈五婆身边走开的扈卫突然也冲进室内,满脸大汗一脸惶急神色,大声道:“发现人了,发现人了!”

满室中人一下炸开,陈五婆为人一推,就迎了上去。那名扈卫一把扯过陈五婆向外就走。室内其他人等下意识的就乱纷纷的跟上。

那名扈卫扯着陈五婆就绕到后院,后院之内燃起了好几处火头,照得四下一片通明。多少人呆呆的围着一个打开的地窖口朝内看,地窖内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呼喊之声。围着的人都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浑然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陈五婆为人扯动,软着腿向前,探头朝地窖里面一看,也是发呆。就看见地窖之内还有个铁框子做的盖子。盖子底下挤着一堆人,纷纷把手伸出来。推在最上面的穿着的正是禁中内使的服色,虽然脏乱,却也能看出就是在禁中内使当中,这几人也是相当有身份之辈!

一名扈卫大声招呼:“打开这里!”

陈五婆也下意识的跟着应和下令:“打开,打开!”

一群人涌上来,七手八脚的将这个铁框子撬开,伸手又拉地窖里面的人出来。听到这边动静,涌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人头攒动,挤挤挨挨的就看热闹。

谁也没想到,今夜事情这般出奇,一出接着一出!

从地窖当中拉出来的人等爬出来就都躺在地上喘气,几名服色华贵些的内使模样更是不堪。

他们自然就是来寻萧言好处,以为捞着一个肥美差遣的家伙了。谁知道萧言这般胆大包天,居然翻脸就将他们拿下。关进地窖当中与冬眠田鼠作伴,每天凉水饼子的饿得半死。这辈子就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

今夜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宅邸还未曾入夜就乱纷纷的好似大搬家,还给他们听到了一些隐约从头顶传来的大逆不道的话语。每个人心里都是惶急万分,萧言居然敢行此丧心病狂之事——不过这南来子胆子要是不大,怎么会将他们这些天子家奴囚起来?

剩下时间这干人都在发抖,隆了又冷又饿之外,更多还是害怕。萧言要作此乱事,很有可能将他们杀人灭口,到时候怎么处?大家是绝不可能跟着萧言一起作乱的,可是要为赵官家殉了,却还未曾有这般忠肝义胆。当下只恨不得萧言出现在他们面前,所有人都跪在他脚下苦苦哀求,只求萧显谟拿他们当个屁,放了便是。随萧言做什么去,萧言若成事,他们这辈子不回汴梁就是。

可是萧言此时此刻,哪里会来搭理他们这些倒霉摧的家伙?

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听见兵器响亮的声音,一些人顿时就吓得尿了裤子,连哭都不敢大声了。却又不知道突然生了什么事情出来,外间慌乱之声突然加大了十倍,急匆匆间这个宅邸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一干人呆呆的守在地窖里面,又听见更多的人声传来。火光也更亮,从地窖们缝隙投射进来。每个人都怕得连心思都不会动了,呆呆的等着最后命运的到来。

最后却没想到,他们被一群鼓噪生事的家伙救了出来,天知道这些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些从地窖里面放出来的倒霉家伙躺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惊魂稍定。突然那名领头之一的胖内使跳起来——这些天又饿又怕,掉了怕不有十来斤肉,再称他胖已然有些勉强了。

他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那南来子要入汴梁拥戴嘉王作乱!要生宫变,扶保嘉王篡位。还要诛杀太子!”

所有人顿时都被震得目瞪口呆。今夜事情越出越奇,最后竟然变化成这样,他们竟然卷入了此等惊天动地的事情当中!

一名扈卫越众而出,亮出腰牌喝道:“这位大珰,俺是太子身边御龙弓箭直左一直承局。奉太子号令来拿下这南来子,谁知道竟然发生此等事情。这位大珰,你是何人?”

那内使跺足:“俺是内诸省右库藏司阖门使,是隐相心腹,是奉隐相号令来接手这南来子应奉天家财计事的。这南来子却早早将俺们囚下,要不是诸位今夜前来,俺们就遭这南来子毒手了!还要多谢太子爷见机得快,救下俺们性命…………现在汴梁城中要紧,一定要将这消息传回去!”

众人正目瞪口呆的听着,陈五婆也是观众之一,他现在已然完全目迷神驰,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紧张精彩的戏份一出接着一出,这个时候外间又传来骚动的声音。这声音从远处响起,口口相传,越传越近。

“东宫来人!东宫来人!”

人群哗啦啦分开一条道路,就看见几名锦衣骑士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大步走来。人人都是满头大汗。

陈五婆还没动作,他身边扈卫就迎上去,大声招呼:“你们怎生来了?”

来人大声答话:“南来子已然潜入汴梁,与嘉王联络好的禁军军将携手,就要封闭城门,同时攻打东宫与禁中。圣人已为嘉王所惑,现在就被囚于十王殿中,被逼着写退位诏书!太子已然侦知,然则现在枢密无人,无兵符无法发兵,就要借重此间诸位,回都门勤王,保太子,诛南来子与嘉王既一切乱臣贼子!匆忙无诏,有太子亲写血书在此!”

说罢顿时就从怀里扯出一副丝帛,在火光下展开,一时间大家也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上面斑斑点点的都是血字。

在场中人,这个时候已然被一出接着一出的紧张戏码拨弄得不能自已。有拱卫禁军,有东宫班直宿卫,有禁中内使,还有这般刺激的剧情发展。谁还分得清自己身处何方?

一人捅了一下陈五婆。陈五婆这个时候也福至心灵,猛的振臂高呼:“奉太子诏入汴梁!救圣人,救太子,诛那南来子与嘉王!俺们都博一场勤王救驾的惊天富贵!”

如此气氛,谁还能撑持得住,当下人人都跟着高呼:“诛乱臣贼子,勤王救驾,博入娘的一场富贵!”

人潮又更加狂乱的骚动起来,火光开始向外涌动。陈五婆等人为首,领着这些狂乱的人群,换了一个方向,又开始向汴梁城进发!

此时此刻,在自家别业和汴梁城之间的一个土丘之上,萧言在几十名亲卫的簇拥下默默的看着自己居住了一年多的地方升腾起的火光。他披着斗篷,为夜风所激,衣角高高飘扬。

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看了少顷,萧言猛的策马,向汴梁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次,他赌的比什么都大,而他的对手也空前强大。

是一整个帝国,与这个帝国的统治体系!

而萧言此时此刻,并无半点畏惧。

对于这个散发着陈腐气息,等待着必然到来的灭亡命运的帝国。他就是一道霹雳,会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对手全部劈开!

第二卷 汴梁误 第177章 霹雳(四)

南薰门城墙之上,一名军将匆匆的登上城头。

说是军将,其实他不仅未曾披甲,就连军中袄裤也未曾穿着。就是一身长衣裳,因为晚上风大,还裹了一层狐裘。一双手洁白细嫩,看起来就从来未曾握过刀枪兵刃。手指上还戴着一个老大的祖母绿戒指。看起来不过三十许的年纪,如文臣一般留着三柳细髯,修眉俊目,竟然是说不出的风流倜傥模样。

这个看起来怎么样也不象军将模样的人物,不折不扣就是大宋宣正郎,天武军左厢厢副都指挥使,兼领南薰门城守查缉事的将领王昭业。武职阶官正七品,差遣在上四军当中,还领着一处要紧城门的守备查缉重责。怎么看也是都门禁军当中的高阶武臣了。

可是这位王将主却从来未曾有骑过一天马,练过一天武,甚或在军营当中顿过一日。世家子弟出身,从懂事起就在风流地打转,身上一丝一毫军人的气味都没有。

偏偏大宋都城的南面的防御责任,都实打实的是落在他的身上。

虽然领南薰门守备查缉事,可王将主除了管些南薰门外自家祖上传下来的千把亩好田的租税收入,在南薰门外附廓市镇私发牙贴招揽商户,建些屋舍用来租典。再每年从定期拨下来的修缮维护这一段城防的经费当中干没大半之外。就从来没有做过其他和南薰门有关的事情。

至于每日戒备防务,那更是根本不必提起了。

反正大宋久矣承平,汴梁左近百余年未见敌踪。汴梁城门几十年难得关上几次。王将主就是丝毫不理戒备防务之事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今日他却是难得从宅邸当中赶到南薰门城墙之上,正是满脸不耐烦的神色。身边从人指向远处升腾而起的一点火光,王将主瞟了一眼,恨恨道:“这直得什么,竟然将某叫来喝风?不知道哪里走了水,离着南薰门还如许远,能生出什么事情来?如此失惊打怪,难道又想领军棍了不成?”

忘了提一句,这位王将主虽然最是厌恶军中事物,但是治家治下人却是喜欢行军法。认为这样最是方便快捷,省得他老人家多费什么心事。

今日花朝之节,正好王将主才调理好一批家伎。请了三两志趣相投的好友到来,酒酣耳热之后与如花娇颜耳鬓厮磨,言笑不禁。再听着这些娇滴滴的小娘子按宫引商,与知己分说些音律上头的心得体认。正是快心的时候,却为自家副将巴巴的从宅子当中提出来赶到此间,最后是这般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看着那一副粗壮蠢笨模样,纯靠在河东路吃沙子拼性命才熬一个出身的副手,当真是心情奇劣,转着是不是打他一顿军棍的心思。

后来想想还是吐了一口气。这个军将是何灌从河东路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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