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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4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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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耿南仲以为太子讲学名义先入东宫内,虽然面上仍然刚严,却怎么也掩藏不住志满意得的喜色。和太子密密相谈良久,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不时能听见耿南仲爽朗的笑声。对于这位整天黑着一张脸,遵奉理学的太子师,在东宫执役的内使还从来未曾遇到过这般状况,人人相对之间都是眉飞色舞,看来咱们太子爷,这储位是稳稳的了,那位三大王,终于不能再动摇东宫地位!

宇文虚中也有佐赞太子学业的名义,自然也是能出入太子居停的。他来得迟些,还有一个何灌的代表与他同行,这代表姓朱,是禁军中层军将,可却也是太子妃的亲族,再可靠不过,正是代表何灌而来表忠心,顺便居间传话。

与宇文虚中同至太子宫禁,这朱姓军将就是一副喜心翻倒的模样,口口声声都是太子爷如何如何,仿佛他也能跟着一飞冲天,执掌三衙也似。宇文虚中雅不愿和这等人多说什么,奈何看着他是太子妃亲族面上,还是和他周旋敷衍了两句。

往日天上人一般的清贵翰林与一个禁军中层军将答话,这朱姓军将更是兴奋得都不知道自家姓什么了,居然大包大揽的拍起胸脯,说准保宇文学士能入东府,锁院宣麻。要是不效,只管来撕他的嘴!

宇文虚中更是苦笑不得。其实这一两天,别人都以为大局已定。他还在不停奔走,生怕再生什么变故。今日前来,隐隐也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原因无他,就是梁师成那方势力,对他避不见面了。

旧党清流一系虽然可称现在遍布朝中,势力甚大。随着蔡京老去,王黼他们去位之后就再也压制不住。然则也有其先天缺陷,就是这几十年来都未曾有什么大有实力的领军人物了。现在虽然能掌握舆论,掀起士大夫阶层的风潮。可基本都处于中游,不在要害位置。在禁中也没有什么得力的消息渠道。

此次虽然是针对萧言及河东乱事发力,可矛头所指还是嘉王。太子这边有动作,嘉王自然不能自甘就死。必然有所动作。在梁师成与他们连成一气之后,嘉王那边举动都是梁师成传来知会于他们,他们也好随时加以应对。

可是这几天来,随着赵佶返回禁中,筹划如何做出最终决断,梁师成那里就再无半点消息传来。

虽然对嘉王本人,宇文虚中是很看不上,不过是皮囊生得好些的一个草包罢了。赵佶几次三番想扶都扶不起来。这次更没有一方势力愿意将赌注押在这个三大王身上。应该不会生出怎样的变故出来。而且朝中大势如此,为大宋计,在位那个圣人总不至于置国家大事与不顾,仍然力挺三大王到底,让朝中党争无休止的继续进行下去。这毕竟是他们赵家基业,现在国势已经衰颓若此,就算太子势力大张,朝局总算是能稳定下来,这位圣人,也该默认了罢?他难道不明白,再这样下去,实在难以再维持下去了么?

虽然自觉有相当把握,可梁师成那里断了音讯,宇文虚中仍然觉得不安,一夜都没怎么合眼。今日应召匆匆而来,还要打气精神应付这等太子外戚,实在让宇文虚中微微觉得有点烦燥。

在东宫门口通传递牌之后,就有押班引宇文虚中与那朱姓军将入内。就看见耿南仲笑吟吟的迎了出来,远远的就对着宇文虚中一礼:“叔通兄,何来之迟?”

宇文虚中勉强一笑,还礼如宜。

耿南仲瞧也不瞧那个在旁边行礼的朱姓军将一眼,伸手道:“叔通兄请在前行!旬日奔走之劳,无以为敬,只有附兄之骥尾。将来朝堂当中,以叔通兄大才,兄当如今日一般避道。”

耿南仲此等自矜万分的人物,宇文虚中何尝见过他如此客气?当下忍不住都有些寒毛直竖。对这道希兄性子,宇文虚中摸得清楚得很。外表刚严,气量却窄。你要是得罪过他,当真能记一辈子。

当下打叠起精神,笑吟吟的一牵耿南仲的手:“道希兄如此说,学生就不敢再与道希兄相见了,这些年若不是道希兄苦撑局面,维系我道中人一脉不至断绝,苦心孤诣,调和维护太子地位。如何能等到今日?应该是在道希兄面前,谁能不避道而行?”

这番话算是挠到耿南仲内心痒处,他守着太子十几年,一直忠心耿耿。这正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事情。自以为气节可为天下人标榜。当下也再不多说什么,也不和宇文虚中分什么前后,两人携手并肩直入宫中。

那朱姓军将满心思的想插几句话,奈何耿南仲眼角都不捎他一下。还亏得宇文虚中招呼了一句,才讷讷的跟在后面,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了。

同行途中,耿南仲曲直而算:“圣人恩旨,蔡太师可在卯初入值政事堂。此等要旨当蔡太师亲得旨,政事堂用印副署之后颁行。差不多也就半个时辰功夫,就能得到确实回报了。就在此安坐少顷,笑看国事底定…………安闲燕居,也就是眼前这一点时日了,这纷乱时局,还要我辈中人一一收拾才是。叔通兄,可还息肩不得啊!”

宇文虚中笑着敷衍了两句,就为耿南仲引到了往日讲学的外书房所在。也是他们经常密密议事所在的地方。不多时候,几名可以出入东宫,也挂着为太子讲学名义的一党中人都纷纷来到。人人笑逐颜开,互相见礼,退让一阵之后各自落座。寒暄当中,都少不得议及朝堂当中,有什么好差遣可以安插。大家在太子这里素得久了,要紧位置向来为蔡京梁师成王黼等辈党羽把持,现在风水轮流转,总算轮到自家了。

再谈及元佑党人事,更是人人感慨,恍若做了一场持续十几年的噩梦。

这些文臣清流高谈阔论,那朱姓军将委委屈屈的坐在角落,没一个人顾及得到他。只能在心里发狠:“俺可是太子妃的堂兄,将来就是皇后娘娘的堂兄,少不得是要封爵的。到时候却看你们来不来巴结俺!”

众人寒暄一阵,就看见东宫内使穿先通传太子将至,当下人人起身。

就看见太子赵桓一身纱罩绛袍,袖子打得滚圆,笑吟吟的走进,在门口就对着诸人一揖:“劳顿诸位先生,小王当真惶恐!”

赵桓今年二十四岁,可是平日里看起来只怕三十岁都不止了。说话举止都小心翼翼,生怕莫名其妙的就得罪了那位不甚喜欢他的圣人。今天却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脸上也焕发了一些年轻人才有的光彩。虽然仍然是瘦弱,可一向有些佝偻的腰挺得直直的,说话声音都比平常大了不少。

诸人忙不迭的回礼:“太子这般说,就是折杀臣等了。如何谈得上辛苦?”

赵桓笑吟吟的落座,和诸人一一寒暄。他和太子妃恩爱,和那朱姓军将还加意多说了几句话。这朱姓军将顿时胸脯都快挺翻过来了,得意洋洋的扫视在座诸位文臣。这些士大夫辈心里好笑,不过看在太子还有他代表的何灌何太尉份上,也没人与他计较。

大家说些闲话,虽然无一语及于今日要颁行的要紧旨意,人人竭力做出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可是越到后来,就都显露出心神不属的模样。不时朝着门外张望。就连太子脸上笑意也少了许多,要不是性子本来就很能忍,只怕都要起身在屋内团团转圈了。

宇文虚中和诸人寒暄得本来就有些淡淡的,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越来越是不安。最后终于忍不住一扯身边的耿南仲低声道:“道希兄,万一有什么变故,我辈中人可得撑住,不能有什么失措举动…………”

耿南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低声回答:“叔通何出此言?难道还能有什么变故?至了不起,无非就是何灌不得安抚制置使位。我辈再掌兵权,的确有些操之过急。就算召童道辅复起,也改不了朝中局面了。又复何忧?”

此时此刻,最有信心的,居然就是他耿南仲耿大人。

宇文虚中叹息一声还未曾开口,就听见外间脚步声响,却是一名东宫内使匆匆而入。这么冷的天气,他居然能跑得满头大汗。赵桓一直在朝着外面张望,看着这名负责居间传递消息的内使前来,几乎是从座中跳起来,也顾不得太子的身份气度了,忙不迭的迎上去。那内使双手将一份经折奉上,就候在那里一边喘气一边听候赵桓吩咐。

赵桓也顾不得旁人了,飞也似的打开经折。上面钞的就是东府今日所领旨意。他匆匆看了一遍,瞪大眼睛又仔细再看一遍。周遭诸人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桓才第二遍看完这份经折。他语调似乎都失却了控制,飘飘忽忽的问了一句:“政事堂副署了么?”

那内使点头低声回话:“据说已经副署了,太师已经退值锁院。”

赵桓一僵,突然脸就涨红了,一脚踹在那犹自喘息未定的内使身上:“不中用的东西,滚下去!”

这一脚踹得好重,赵桓这般干瘦,风一吹都能飘走的人。居然一脚就将那颇为健壮的内使踹了一个跟头!

在场诸人人人都忍不住啊了一声,一个个心都控制不住的朝下落!

那内使也知趣,挨了一脚一声不吭,只是乖乖趴伏在地上。赵桓也顾不得他了,手一松那经折落在地上,接着就是两行泪从赵桓眼里流下来,他语调凄然:“父子之间,何至于此…………间小王与圣人之间亲情的,就是诸位啊…………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说着就踉踉跄跄,朝屋外行去。

在座中人,人人都面色发白。宇文虚中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抢前一步,就将那经折捡拾在手。展开之后扫了一眼就脸色铁青。

宇文虚中有一目十行之能,这一眼就看得分明。所发旨意其他一切都是照着他们议定之事而行,唯一不同的就是萧言归于赵楷提点,仍然为圣人所保了下来。未曾触动半点!

赵佶意思,再明白不过。无论如何,还是维持住这三大王与太子分庭抗礼之势。对太子的猜忌提防,已然再明白不过!

这位圣人之自私,在这一道旨意当中,已经为宇文虚中看得明明白白。对这位圣人的一切幻想,都告打破。

朝局若此,兵穷财绝。党争之烈,让任何事情几乎都无法推行下去。外有边患,内有兵乱。西军越发尾大不掉。正需要一个稳定的中枢来应对这一切棘手的事情。可赵佶还想着的是自家权位不受威胁,哪怕让朝中党争继续下去,也在所不惜!

本来朝局经过伐燕战事前后这几年的混乱,已经渐渐有了收束迹象。随着赵佶信用的一代强人逐渐退出舞台,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等辈已经再无原来那般绝对的影响力。而嘉王也越来越显现出不堪造就的底子。

被压制了几十年的旧党清流一辈,自然而然的走到台前。可谓大势所趋。

可赵佶就因为太子势力大张,而继续死保赵楷,继续让这党争持续下去!

赵佶对太子显露出这等猜忌之意,则赵楷身边,自然就会聚拢一批趋炎附势之辈。与太子一系,旧党清流之辈继续不死不休的争斗下去。

如此下来,赵佶地位自然是稳固了,他的权势也丝毫不受到影响。可是这国事,还堪问么?

自己昧着良心,对平燕功臣萧言,还有神武常胜军下手。实指望稳固住太子地位,国势能稍稍振作。最后换来的却是最恶劣的结果!

在这一刻,宇文虚中当真是心灰意冷,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耿南仲等人凑上来,从宇文虚中手里抢过那份经折,飞快看完。人人脸色黑得象锅底一样。

耿南仲忽忽喘了几口粗气:“仗义死节,正在今日!当发动我辈中人,继续弹劾萧言,斩这南来子以谢天下!嘉王居位不谨,结好此辈,当闭门思过!一份弹章不成,则十份,十份不成,则百份!再若不成,则当百官叩阙,让圣人收回这份旨意!”

其他几人同样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人人振臂高呼,应和耿南仲这番话,都是恨不得马上碰死在赵佶面前的样子。

宇文虚中手脚冰凉,低声解劝了一句:“国事如此,当不能再激化此事了,从长计议罢…………再争下去,就真不可收拾了,河东之事还要了结收尾…………”

耿南仲狠狠瞪了他一眼:“此刻还谈什么河东事?此国本之事不争,还争什么?我辈士大夫,岂能行若无事?”

周遭之人,再度应和,人人悲愤,一副气冲斗牛之慨。

宇文虚中只觉得此刻,将眼前所有人的心思都看得请清楚楚,从来未曾有这样明白。

耿南仲以降,为的也还是将来权位,不惜闹个鱼死网破。反正现在强人不在,就算在位也威风大减,估计再难来一次元佑党人碑了。闹得再大,也没什么好怕的。此刻不争,诸人上位时日推迟个几年,到时候算谁的?不管闹将起来这中枢会被割裂成什么样,不管朝局是不是进一步混乱下去,不管河东那里乱事还未曾平定,不管沿边军镇还需要中枢大力支持整顿…………为权位计,生命不止,党争不息!

自己怎么就和这些人做了一处,大宋的士大夫们,到底怎么了?

他强打精神,做最后努力,沉声解劝:“道希兄,此刻关键还在太子。还需要道希兄好好开解于他,让太子在这段时日不要有什么失常举动,反更让圣人忌。稳住太子,就是稳住我辈阵脚,学生再四下奔走一下,看看大家的意思是什么,再商议个万全之策罢…………你看如何?”

耿南仲想想,缓缓点头。他就是靠着太子吃饭的。这位小爷的确是最要紧的,现在要去好好开解一番。此刻不表忠心还等什么时候?与一党那么多人往还,联络沟通,以耿南仲自矜的性子也做不来这些事情。还是要宇文虚中居间奔走。

他对宇文虚中交待一句:“与李伯纪书信一封,让他不要接这枢副之位!我辈中人不出,看谁来收拾这个局面?谁要想接这枢副之位,我辈就鸣鼓而攻之!”

他接着又转向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朱姓军将,口气恶狠狠的:“回禀你们太尉,这两路安抚制置使之位,也请他固辞!就这一句话,便是我耿道希说的,你如实回报!”

说着勉强朝宇文虚中点点头,就大步走了出去。其余几人也忙不迭的跟上,一涌而出。

刚才还算得热闹的室内,就宇文虚中与那朱姓军将还在。那朱姓军将满头雾水,看宇文虚中对他随和一些,壮着胆子上前询问:“说不让俺们太尉接安抚制置就不能接了?他倒能替俺们太尉做主?太子爷面前还这般厉害,到底是何人?”

宇文虚中苦苦一笑:“这就是大宋的士大夫辈…………何太尉那里,你不用去照面了,自有我去与他分说,早些回去就是…………不参与其事,倒是福分!”

在这一刻,宇文虚中突然又想起萧言来。

局势发展到如此,萧言居然安稳过关,其间要说萧言没动什么手脚,打死宇文虚中他也不相信。

此时此刻,宇文虚中对萧言已经是越来越佩服。如此境遇,他居然都能逃过去。

佩服之余,就是深深的忌惮。为这南来子一人,汴梁朝局,还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但愿这萧显谟就以此为满足,不要再生什么事情出来了!

可隐隐当中,宇文虚中就是觉得,这萧言所要的,绝不是只此而已!

第二卷 汴梁误 第168章 雷震(二)

一匹高头骏马,踏过残雪,直向宣德楼行来。

几名元随亲卫,随侍在这骑前后,当先一人,就是已然名动汴梁,在球市子赢得了无数女娘芳心的那位张郎君。

有张显张郎君随侍在侧,不用说这匹骏马之上的骑士,就是一人而引发最近从河东直到汴梁风起云涌,天下振荡的那南来子萧言萧显谟了。

萧言一身绯袍,穿得单薄,却丝毫没有畏寒之慨。骑在马上腰背笔直,也不左顾右盼,一副皱着眉头想着自家心事的样子。

他引发的波荡让整个汴梁整个大宋都再也安静不下来了,他却仍然是和原来一般眉清目朗,眼神锐利的样子。仿佛这场风波,并没有影响到他半点。

离宣德楼还远远的,一行人就止住脚步。萧言翻身下马,大步就朝宣德楼处行去。此间本来就是朝官往来不断的所在,人人都看见了萧言,各色各样不同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有些人更是眼中喷火,恨不得一口水吞了这个南来子。

可萧言却行若无事,丝毫没有顾及周遭人的目光,没多久就走到了宣德楼前,递上牌子交给门口值守的散指挥查验。那散指挥验过牌子,又打量了萧言几眼,行礼放行。

议论声随着萧言走入宣德楼内,渐渐飘了起来。

“这南来子直恁般命硬!这样都逃了过去。还是有本事为天家生财最好,无论如何,总是为圣人看顾。什么时候都逃不了他的高官厚禄!”

“说是嘉王漏夜入宫,在圣人面前力保这南来子。圣人对嘉王,向来是容让有加。还不是冲着嘉王颜面,才让这南来子过身。原来这南来子可直达圣人面前,现在头上却多了嘉王与隐相。嘉王便罢了,隐相却向来是这南来子的对头,岂能让这南来子好过?且看罢,看他如何收场!”

“这岂是嘉王就能保下来的,还不是动了这南来子,就要牵连到嘉王?没了嘉王,圣人岂能放心…………话就之能说到这个地步,自家揣摩就是。圣人心术,就是如此。”

“这天下,还不是圣人与我辈士大夫共治?为一南来子,竟摧折士大夫辈如此,近日多少弹章,都为禁中所留。圣人仍在保全这南来子,学生就在此候着。这南来子出来,说什么也要啐他一脸!”

“这南来子内联嘉王,外接军伍,更操财计事,地位若泰山之安,纵然啐他一脸,这南来子好官仍自为之,你奈他何?”

“就是这南来子能用这般手段么?汴梁中人,谁不道路以目?真要卷起风潮,看谁还能保住这南来子?”

“噤声!圣人在位,隐相已站在嘉王那里。老公相也领东府副署了旨意,还能如何?且看罢,且看罢…………”

“耿南仲辈,都是眼高手低之徒,只能让人上弹章,又有何用?与其如此,还不如指望梁溪先生早早入京,让梁溪先生率领我辈,与此奸邪争斗到底!”

“…………早有传言梁溪先生与何太尉等,都不会就所领之职。这弹章不管禁中再留多少,仍然不断的要朝上递,此南来子不倒,誓不甘休!”

“这些手段只怕还不足用罢…………此等奸邪之辈肆无忌惮,在河东路居然都能操持军马生变已固全为,我辈为何还只限于这等书生手段?”

“这些事不必再说深下去了,据说宇文学士还在竭力调和其间,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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