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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4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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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敏这下当真焦躁,这个旗牌官也是他从汴梁带来的。往日里还算伶俐,今日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眼色?冷声叱喝了一句:“城门外事还未曾了么?本官已经做了决断,还要你来烦渎催请么?叉下去!此间有要事商议,再入节堂,军法从事!”

那旗牌官眼一闭心一横,大步抢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回禀抚帅,守门禁军,巡城亲卫,与南来难民争斗起来,城门左近,已然大乱。骚乱已经向城内蔓延,直向安抚使衙署而来!抚帅,整个太原府城,眼看就要乱起来了!”

扑通一声,却是阳曲县令晃晃身子,软倒在地。

繁峙陷落,总还有法子交待。可是河东腹心重镇,太原府城要是出什么意外。大家就只好上吊了。阳曲县更是太原首县,守土有责,一旦有事。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

节堂当中,顿时就是一阵大哗。谁也不知道这骚乱是不是入侵贼寇夹杂在难民当中混城而入。现下城门已经不保,骚乱已经在城内蔓延。就靠着太原府城那千多名驻泊禁军,几千个配军,难道就能保住了么?

诸人在节堂当中适才犹自侃侃,话里话外已经谈到了将来克复失地这军功如何分润。却没想到脚下这太原府,眼看就要保不住!

节堂当中,有人面如土色喃喃念佛,有人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还有人不管不顾就朝节堂外抢出去,想回自家宅邸想法子避过这场兵火。还有人一副要哭出来已经一筹莫展只有闭目等死的本事了。

骚乱当中,吴敏还撑持得住一些,大声传令:“去寻屈盖来,让他领本安抚元随亲卫,死守衙署!江总管,你快出外召集兵马,节节而战,国家养你多时,此刻只有殉城!”

他也不管河东路驻泊禁军副总管江伟这个时候已经跪在地上皇天菩萨的祷告,一句号令也听不进去。他这番话也不过是尽人事而已,自家也是袍袖一拂起身,朝着节堂当中纷乱诸人一揖:“诸公,有家归家。家眷不在此处也各回衙署,端正冠带,万一不幸,准备尽节就是。本安抚就在这衙署当中,哪里也不去。随吴某北来诸位,为吴某人牵累,实在有愧于心了。若然此次能免,吴某再一一赔情罢。”

他毕竟是重臣,自家朝中政争,可以拿出一切手段来。反正现在大宋朝中政争也越来越没有底限了。可是在异族贼寇面前弃城而走求活,却还真做不出来。一时间只觉得心灰意懒,自家殚精竭虑计议的所有一切,仿佛都成了笑话。

交待两句,吴敏心灰意懒的就要回返后院,安静等待最后时刻。那旗牌官却又扯着嗓子冒出来一句:“抚帅,还有一事,神武常胜军也来了!”

这一句话比什么符咒都灵,刚才还卷堂大乱的节堂当中一下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红着眼睛看着那旗牌官。

吴敏呆呆站在那里,半晌没反应过来。还是他第一得用的幕僚吕存中恢复得最快,擦一把满脸冒出的虚汗,狠狠喝骂:“混帐东西,这句要紧的话,怎么现在才说?”

既然神武常胜军也到了,不管他们是来做什么。这太原府城总是无恙了!

旗牌官畏缩的看了吕存中一眼,不敢反驳。他真有些看傻了,原来气度俨然的那些文臣士大夫们,自家一句话出口,就哭的哭闹的闹,什么模样都出来了。让他很是呆了一下。这句要紧的话,实在说得迟了一些。

危险既去,现实的顾虑又浮上心头。阳曲县令盯着旗牌官,迟疑发问:“这神武常胜军又来做什么?那这骚乱是不是神武常胜军引起来的?如果这样,那神武常胜军是不是要反?”

一下诸人的心情又沉入谷底,要是神武常胜军造反作乱,大家的下场还是一样!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吴敏。不是说神武常胜军背后主事之人萧言已经是你吴安抚的侄女婿了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好歹这下这旗牌官反应快,立刻回禀:“这场骚乱据说是屈大傻…………是守门门军闹出来的,详情实在还不是很分明。不干神武常胜军什么事…………神武常胜军此来,带着多少难民,打的旗号却是尽忠报国,饥军求活!”

诸人却更糊涂了,今日实在是风起云涌,完全理不出头绪了。这河东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太过于波诡云黠,身在其中之人,只怕得少活十年!

只有吴敏总算镇定了下来,摆手吩咐:“寻人开路,去看看…………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二卷 汴梁误 第156章 惊雷潜生(九)

太原府城北门之外,神武常胜军大队翻翻滚滚而来。代州大营存营兵马近万,至少也来了一半。

神武常胜军基本完全骡马化了,从军将到士卒,完全披甲,甚或还有具装甲骑这种大杀器,装备也配备得齐全万分。具体到部队而言,就是辎重多。在这个时代,神武常胜军就是一支重装精锐野战集团,差不多是后世天朝三十八集团军那种编制配备。

装备一重,骡马一多。几千兵马就摆出了上万人的大军架势。经行之处,卷起漫天雪尘,象刮起了一场暴风也似。加上随之同来的难民何止万人。这行向太原府的气势,已经是不能再雄壮了!

河东乱事闹到现在,也差不多到高潮了。按照萧言计议,韩世忠现场指挥布置。这最后的高潮就是神武常胜军主力进抵太原,打着饥军求活的名义,将一切都扯破了再说。让太原府诸公还有那位在河东路高高在上的安抚使吴敏,无论如何也遮瞒不得了。

边地有辽人余孽和女真鞑虏入寇,州县沦陷。三关守军隔绝敌后。而代州大营兵无战心,吴敏再指挥不动。围着太原府城只要讨一个公道。

这个局面已经是至矣尽矣,蔑以加矣,无法再闹得更厉害了。再厉害一些,只有造反。

正常来说,对于这种糜烂到了极处的局面,朝廷只有用安抚的手段来收拾这个烂摊子。调兵来打神武常胜军么?不说神武常胜军未曾举起反旗,不听号令的理由也是理直气壮。其他军队对神武常胜军遭际未尝没有兔死狐悲之心。想调都难得调出来。

而且到哪里调去?西军才回去。对于这么大的一个已经成气候的武装团体,朝廷也不能拿他们当牲口使唤。永宁军也在河北不能挪窝,更不必说永宁军和神武常胜军暗自有些心照。大家都是新镇,都是守边备辽人余孽和女真鞑子的。将来还指望互相照应。

至于其他各处驻泊禁军,甚或都门当中号称数十万的禁军。更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伐燕战事,已经将这些禁军军马最后一点遮面子的虚饰全都扯下来了。

而且调兵来打神武常胜军,则河东入寇怎么办?州县陷落不先克复失土,反而对自家军马大打出手。朝中当道诸公连同那个荒唐圣人虽然秉政水准实在难算得上高明,却也没有糊涂到那一步。河东战事还要指望神武常胜军,甚或还隐隐怕将神武常胜军逼急了闹出更大的不可收拾的变故出来。萧言和韩世忠已经反复推敲过了,朝廷对神武常胜军只有安抚。几年之内。神武常胜军已经再难有人掣肘,可以踏实整练发展了。

至于将来如何,将来再说。女真鞑子随时有可能大举南下,以覆灭辽国的这个时候最为凶残的武力向着大宋席卷呼啸而来。几年后到底是个什么局面。谁能说得准?

在这个时候,韩世忠以降的神武常胜军军将们,也未尝没有隐约感觉,朝廷对他们这些掌握了能战兵马的军将,其实已经拿不出太多的办法了。只是这个念头不敢去深想。稍一念及,就赶紧强迫自己想些别的。现在大家只管奉萧显谟号令行事就是。先努力保住萧显谟,保住神武常胜军,这个团体才能谈得到将来!

从代州出发的神武常胜军军将士卒。在韩世忠率领下,满怀悲壮之气。所有旗号都打出。准备在太原府城外好生和府城内诸公纠缠一场,也没打算入城。就是在城外告哀。没事再喊喊什么尽忠报国,饥军求活什么的。将这里的事情闹到通天,等萧言在汴梁周旋,得到一个对神武常胜军最理想的结果再掉头北上半真半假的打一场去,说不得再拿下一些云内州郡给朝廷遮遮面子。反正那里已经算是郭蓉和甄六臣经营出来的地盘了,应州蔚州武州这些地方就是熟透的果子,想什么时候去摘就什么时候去摘。

韩世忠和一众军将们,已经做好了在太原府城下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告哀剧本也准备了十七八套,到时候撒泼打滚都是有的。牛皋这等粗胚,到时候也派得上用场了。

冰天雪地里面围着太原府城做长久的表演,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最主要大家在这方面也不是很专业,未免有些惶恐,心里面不着底…………

而且还有一句话都在诸人心底盘旋,却不敢说出来。

显谟领着俺们这般做,到底对还是不对?俺们这般行事,是不是就真的能全下神武常胜军?显谟领着俺们,到底要走到哪一步?

带着这种古怪情绪,神武常胜军大队裹着收容的多少难民,直奔太原府城而来。这次行军途中,不免就少了神武常胜军中惯有的昂扬之气,多少带了一点惶恐和默然。要说是有郁结之气凝聚,也勉强算得上。

可是太原府城在望,此刻在太原府城城内城外,所发生的一切,却让走在大队前面的一众军将,全都看傻了眼。

这这这…………这完全不合剧本啊!俺们还没到,这太原府城怎么就乱得沸反盈天,一副要自家陷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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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一声号令传下,大队军马都停下脚步。这个关头韩世忠警醒得很,这个时候可不能趁乱入城,一则将来说不清楚,二则这么多军马,这么多难民,稍稍约束不力,太原府城就要遭逢打劫。到时候就都是神武常胜军还有在汴梁的萧言的罪过!

一名名领兵军将,在队伍当中盘旋往来。大声号令:“就地等候,活动活动手脚,防备冻着了!着火兵长夫烧热汤,分发下去。静待后命!”

约束那些随军而来的军马也全都遣出。驰入难民大队当中。喝令他们站定等候。这些难民都是在代州收容大营当中调教过的,听神武常胜军号令行事已经成了习惯。一句话叫行便行,叫止便止。那些选出来的头目夹着木棍在队伍当中走来走去,帮着约束大队。

一队队的火兵也开了出来,挖开雪地设了大灶,车上驮着的干柴都将下来生起火来。烧开一锅锅的热汤,生姜胡椒不要命的放。然后再一碗碗的分发下去。有热汤下肚,不管是军是民。就都耐得住一些了。一个个陶罐也从车上卸下来,陶罐当中全是油脂,又分发下去,让军民在脸上又涂上一层。

这些动作有条不紊的次第进行。神武常胜军不必说了。本来就是这个时代操练得最狠,纪律最严整的军队。历史上练出岳家军的岳飞打下的底子,这个时代谁能比得上?

就是那些难民,被神武常胜军调教过了,也有些令行禁止的架势。人数虽多。却极肃然。

神武常胜军为这几万人大队当中的核心骨干,在什么样的场合下都显出了精锐的气质!

(岳家军什么撼山易撼岳家军难自不必说,单是郾城之战,岳家军以步兵集群对女真黄河以南重骑轻骑齐出的主力兵团。仍然坚定作战。最后取得大胜。哪怕到了拿破仑时代,以步兵抗击骑兵。都需要及其严格的纪律约束,岳家军号令之严。纪律之严整,可见一斑。

再多说几句,中国历史上秦汉至唐,对抗异族骑兵的主力,还是大规模组织起来的骑兵部队。汉伐匈奴,一次用马几十万。唐时精骑,远过异族。什么汉族人用步兵一次次的抵抗胡族呼啸南下的铁骑,苦苦支撑,都是屁话。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汉族精骑纵横疆场!历史上一个个雄踞东亚的强盛帝国,怎么可能只靠步兵?

就是宋初开国,在河北诸路,在河东,也组织起了大规模的骑兵集团。配合开国时候的坚强步兵集团,与辽人折冲会战。随着西夏叛乱,大宋丧失最后一个产良马的基地,军中骑兵部队才不可阻挡的萎缩下去。幸好在陕西有千沟万壑地势之利,陕西诸路也从来不是一个适合大规模骑兵作战的战场。而辽人虽拥数十万骑,却再没有大规模入寇了。女真崛起之后以数万铁骑一冲,就连步兵集团也衰弱下去的北宋几乎毫无抵抗的能力。

南宋开国,几位中兴名帅都是以几乎纯步兵的军队在两淮,在河南地方与女真铁骑厮杀。这种冷兵器时代完全以步对骑最后还取得战略优势,差不多仅次一例——奥斯卡按)

韩世忠看了一眼军中秩序仍然整肃,就带领几名心腹军将,一阵风似的驰上了高处,凝神细看太原府城内外所发生的一切。

此刻太原府城内外,已经扰攘成一团。城门外似乎还有规模不大的争斗,城上城下,猬集的都是人头。呼喊之声震天价响。城内已经有几处烟焰升腾而起,火焰夹在着黑烟,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中显得分外的触目惊心。仿佛就在传递着什么不祥的预兆。

城内的惊呼扰攘之声为城墙阻隔,显得遥远了些。但是惊心动魄之处,反而加倍。这代表着河东重镇太原府城之内也乱了起来!

谁知道到底入娘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跟在韩世忠身边,穿得鼓鼓囊囊,骑在马上已经累得脸色苍白的那个逃出来的繁峙县令唐琛,这个时候脸上又是汗又是泪,最先歇斯底里的哭喊起来:“完了,这下全完了!就连太原府城也是不保!南下贼寇竟然如此狡诈,轻兵袭远,绕过代州大营直入太原府城之内!这里丢了,河东就完了哇!神武常胜军也被隔绝,冰天雪地的又没粮草,到时候又怎么处?千辛万苦逃到这里,却是这番景象,还不如在繁峙就死了干净!”

说着唐琛就发疯也似的要去抢身边军将腰间佩刀,准备给自家来一个痛快的。那军将一边护住自家佩刀,一边看向韩世忠。韩世忠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给他!”

刷的一声。那军将抽出腰间佩刀,调转刀柄递给唐琛。唐琛呆呆的握在手中,这等军人所配腰刀和他们文人平日里用来装饰的大不一样,又长又重。开锋范围极大。刀柄缠的布条触手之处都有些潮湿,更不知道吸了多少血水。握在手里都难以单手舞动起来。

他握着这柄森寒的真正上阵用的兵刃,发呆半晌。突然又是哭嚎一声跳下马来,跑到韩世忠马头之前一礼到地,语带哭腔:“韩将主,且救救太原府罢!河东路就指望神武常胜军了!”

韩世忠调转目光,定定的看着唐琛,心下却是大骂。

直娘贼,哪里会是贼寇袭城!这南下贼寇,都是自家养出来的,放个屁自家都知道,活动范围就局限在边地。一切都约束得严得不能再严,哪里会跑到这太原府城下来?

而且就算这南下犯边贼寇不是自家人,想在冰天雪地里面绕过滹沱河谷通路。翻山越岭直奔太原府,就都是牲口也累死了他们。哪个稍有智商的统兵将帅也不会做这等事情。

既然不是外敌,那就只有内里生变。可是入娘的这内里生变又是从何生起?自家贸贸然的卷进去,到底会不会妨碍原来所定之策?

韩世忠不说话又掉过头去,不管唐琛在哪里哭嚎,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对面发生的事情。

不多时候就看见远处城墙下殴斗人群当中,突然杀出一小队七八个人。当先一名长大汉子,穿着正是宋军衣甲。手中提着一柄长刀不曾用,单靠一只手,靠近来的人都被他一拳一脚的踢打开去。只要挨着就在雪地上翻滚,半晌起身不得。围着他们的人虽多,但是在这长大汉子的凶悍之下渐渐都不敢逼近,眼看得就要给他冲杀出去。

这长大军汉直奔向裹在人潮当中的一队车子,看来是要抢马。这队车子还有不少人护持。这个时候都大声呐喊,却没人敢迎上去和那长大军汉厮并。

韩世忠猛的一指,大声下令:“牛皋,去将那军汉擒下带过来。周遭人等,也拿下几个。俺等着问话!”

牛皋一直随侍在韩世忠身边,直眉楞眼的打量着对面的乱象。看到那长大军汉冲杀模样,忍不住还有些摩拳擦掌见猎心喜。

听到韩世忠号令,顿时就暴喝一声应诺,手一招就带着十几名韩世忠身边亲卫打马疾奔而去。韩世忠犹自对他不放心,大声追了一句:“不得杀人!”

牛皋嘿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答应:“俺省得!这是大宋,又不是对着鞑子!”

十余骑亲卫,飞也似的卷向纷乱的人群。能在韩世忠身边担任亲卫者,自然都是一些非同小可的人物。凶悍敢战自不必说了,只要主帅一声号令,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敢不管不顾的一头撞上去。

单单是他们的坐骑,就不同凡响。

神武常胜军转战燕地,和辽人几万骑对战过,和女真鞑子对战过,辽人最后的骑兵主力也败亡在神武常胜军手中。这些战事打下来,缴获的战马驮马走马,何止万匹。

萧言又把住檀州这个要害地方,现在是纷乱的燕地唯一稍稍安定的桃源地方。北地贩马贩茶贩东珠利大,战事一定,商队就起。现在不走檀州这里,还能走哪里?余江余裤裆坐镇檀州,一年下来收一两万匹马问题都不大。

有了足量缴获和稳定马源,神武常胜军军中所用马匹都是优中选优,主帅身边亲卫坐骑更是雄俊,有头及尾足有近丈,肩高胸阔,马蹄子大得跟口小锅一样。往日宋人军中所用战马,和这些亲卫坐骑比起来,只好称作是驴。岳飞胯下那匹原来是奚王霞末坐骑,经董大郎转手得来的黑马,更是雄俊得宛如龙驹天马,已经是全军知名。

这十几骑战马一冲起来,几十个马蹄踏得冰雪四溅,铮铮作响。一下就是好大气势!

马上汉子个个披甲,还有亲卫将装饰狰狞的面甲放下来吓唬人。牛皋也将自家门栓也似的两口铁锏将出来,在空中挥舞。

十几个粗壮嗓门一起大吼:“都入娘的让开!僵着不动,踏死莫怨!”

在门口骚动的那些难民和太原府城中百姓。虽然为骚乱所裹,一时红了眼睛。但是这般动静之下,人人也都稍稍冷静一些。有些难民是从代州大营经过的,知道来人都是神武常胜军。这帮军汉都是凶神。可招惹不得!再向后一看,远处黑压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马正森冷布阵,冲着这个方向。正是神武常胜军旗号整齐,大队齐至!

谁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谁鸟知道是不是神武常胜军干脆反了,来夺这太原府城!

神武常胜军要反,和河东路的杀戮之祸,只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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