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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3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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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这半年汴梁沉浮,岳飞恍然觉得,还是在燕地的时候,才是男儿大丈夫最为心安理得,最为快意的日子。

萧言不则声的伸手过去,在马上拍了拍岳飞结实的肩膀,微笑道:“我料定鹏举你急着赶路,不会在陈桥镇落驿,绕路前行,就在这前路等着了,果不其然,没有让我白跑一趟。”

张显也在旁边笑道:“显谟已经在这里等候一个多时辰了,岳哥哥,俺们比你们出汴梁只怕还早一个时辰…………看着哥哥此去,俺心里跟猫抓似的,恨不得随哥哥北上厮杀去!”

岳飞瞪了张显一眼,收拾起自家激动的心情,恭谨向萧言行礼问道:“不知道显谟还有什么事情要向俺交代?此去途远,只怕就不能时时在显谟身边了,此刻就恭领显谟的号令。”

萧言摆摆手笑道:“要说的,行前都对你和韩良臣交代完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得?只是这支军马,是老子辛辛苦苦一手带出来的,不知道有多少次,老子就侧身在这支军马的阵列当中和你们一起厮杀,现在你们要远行,我去只能留在汴梁,不能时时照应你们。心里面实在舍不下,所以特地前来送行…………没什么事情好吩咐的。”

岳飞又是一礼,低声道:“显谟关顾之情,岳某与神武常胜军上下,何敢克当。”

萧言锐利的眉眼扫了岳飞一眼,朝后摆摆手,张显顿时就策马退开几步,岳飞身后亲随也同时退开。

萧言定定的看着岳飞,同样也放低了声音:“鹏举,我只和你说一句。我现在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将来能毫无顾忌的率领你们上阵与最凶恶的敌人厮杀!好保住这个大宋,保住这片土地上的万千百姓!这话我只说最后一次,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就是如此了。将来你不愿意跟随我的旗号面临那些铺满原野而来的凶恶敌人,自然有人跟随与我…………你自己想想这半年在汴梁的岁月,就这样下去,任朝中这些当道诸公播弄,当成千上万的女真铁骑呼啸南来的时候,谁来抵挡他们?谁来拼将一死,挽回这气数?是你我,还是朝中现在当道诸公?这条路我是只有坚定的朝下行去了,就是义无反顾四字…………就是如此!”

岳飞浑身一震。

对萧言诸般暗中作为,岳飞一直有心结难开。这上面,也没有任何人能解劝于他。半年在汴梁经历种种顿时闪电一般掠过他的心中,汴梁中枢之混乱软弱,当道诸公之对神武常胜军的轻视,为党争计不惜摧折大宋仅有几支能战军马的举动,若不是萧言的暗中支持,只怕他们在河东边地什么时候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这支他全部心血所系的神武常胜军自己土崩瓦解…………

再一转眼,胸中涌动的,又是古北口血战的景象。女真南下铁骑不过千余,就要靠着整个北伐大军拣选出来的菁华才能堪堪抵挡得住。他们在古北口血战,十余万北伐大军却还在白沟河左近打转,自家互相牵制得动弹不得。最后呼啸而来,将他们从绝境当中拯救出来的,还是眼前这个萧言萧显谟!

比起现在朝中当道诸公,只怕自己最信任的,还是萧言罢…………不管他行事多么肆无忌惮,张扬出去是多么的骇人听闻…………可是岳飞坚信,在最后关头,当自己拼杀得剑甲俱残的时候,始终站在他们身前,回身招呼他们上前的,还是萧言这瘦削却始终站得笔直的身影。

岳飞默然拱手:“只愿将来大敌南下之际,显谟能让俺们毫无挂碍的厮杀。其他所有事,飞自然是奉命唯谨…………”

萧言一笑,露出六颗白牙的模样是神武常胜军上下都看得熟了的。他又拍拍岳飞肩膀:“鹏举,别死了!将来我用得着你的时候,还长远着呢!”

招呼完岳飞这一句,萧言目光就越过了他,投向正在不远处静静等候的队列深处。在队伍中间那辆大车车窗里露出的俏脸之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萧言和郭蓉的目光,隔得远远的就这样碰上。

萧言默默一扯坐骑缰绳,向着大队走去。队伍当中的神武常胜军军将士卒,同样默默的为他让出一条路来。蹄声得得,就见萧言离郭蓉所在之处,越来越近。

大车之上,郭蓉清澈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纷乱不舍的表情,在这一瞬间,似乎就要放下车窗帘幕,躲起来不与萧言照面。但到了最后,她还是坐在窗前,痴痴的看着萧言策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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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夜商定和自家要随甄六臣等北上河东,借小哑巴的名义在河东边地与云内诸州招揽辽人流亡,暗中助力萧言行事之后。郭蓉就搬离了别院的内宅,去外间郭家族人聚居之所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了。这北上的具体事宜,都是甄六臣或者和萧言方腾,或者与韩世忠岳飞商议。郭蓉就自己默默的骑马练刀射箭,让这半年来在汴梁都显得有点柔弱的身子再矫捷起来。

汴梁虽好,萧言身边虽好,可却不是她能安心所在的居所。郭蓉早就想明白了,萧言不欠她什么,郭药师最后败亡,也是乱世枭雄该有的命运。不过她身为郭药师女儿,却早就应该离开萧言身边,从此再和他没有什么关碍了。

可是一想到离开萧言身边,郭蓉就觉得自己心仿佛绞在一处,痛苦得连呼吸的气力都没有了。然后她就对自己说,这份不舍无非就是萧言对自己的情分,让自己觉得欠了他什么,所以才舍不得。只要还干净了,自己岂不就能毫无挂碍的离开萧言身边了?

这次北上河东边地与云内诸州,冲锋冒雪为萧言奔走行事,就是最好的还干净欠他的情分的机会。她在塞外努力为萧言厮杀,萧言在这个繁华富丽的大宋立住脚,从此公侯富贵,与小哑巴过着快乐的日子,她也许就能笑着离开了罢?

那日夜里和萧言的一吻,就是诀别,从此以后,自己是再不会见他了。

这番话语,郭蓉在这些时日里已经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萧言这些时日也正是最忙乱的时候,也未曾来打扰郭蓉一次。郭蓉都觉得,也许她和萧言之间的那点孽缘,真的就这样了结了。

却没想到,今日萧言还是守候在前路,不知道等候他们这支人马多久。和领队的岳飞稍坐倾谈,就直直来到她的车前!

在这一刻,郭蓉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冰着一张俏脸呆呆的坐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萧言靠近郭蓉,翻身下马,凑到窗前,静静的打量了郭蓉一眼,露齿笑道:“怎么一直躲着我?要走了也不来和我道别一声?要不是神武常胜军上下都是我的耳目,岂不是就让你这样逃掉了?这可不好呢…………我们之间,连一声道别都不用了么?”

郭蓉咬着嘴唇,竭力让自己不去看萧言那温和的笑容。冷着声音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到了边地,我和甄六叔自然会努力从事,也不用你再交代一番。道别什么的,的确不必。”

萧言还是在笑,这笑意依稀就是他才遇见郭蓉时候郭蓉所熟悉的那副欠揍模样:“…………我倒没什么,可是小哑巴知道你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可是哭得稀里哗啦的。扯着我就差和我拼命了,说她也要北上,与郭家姐姐同生共死…………我可是平白为你顶缸来着呢。这么说来,你不是又欠了我一笔?”

萧言这欠揍模样,是郭蓉最抵抗不了的。她心慌意乱的咬着嘴唇:“哄小哑巴是你的事情,可又不是我的事情!到了边地,有什么好玩的事物,我自会托人捎给小哑巴赔罪…………小哑巴有你陪着,日久对我这情分自然就淡了,她岁数又小,平平安安的呆在这汴梁,不比什么都强?”

萧言哼了一声,更凑近车窗气息,男子气息几乎就喷到了郭蓉脸上,拧眉问道:“小哑巴要我陪着照应她一生,你就不需要我陪着照应你一生?是你自己想不开非要北上还我什么情分,又不是老子想让你离开!”

萧言后退一步,声音放大,也不在乎周围呆呆站着的那么些神武常胜军兵将听见了。反正他和郭家大小姐这点事情,神武常胜军上下尽知。不少原来郭药师旧部手下还是乐见其成。

“你一心要走,老子犟不过你,留着你说不定你也偷跑。到时候我更不放心!之所以答应你北上行事,因为我还可以遣人照应与你!还知道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有没有危险!这才是放你离开的原因!老子在汴梁这个地方能稳稳站住脚步,再也没有人能动摇老子,最多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到时候你给老子乖乖的回来!出去一两年使小性子,也该使够了!这一两年时间,你可不许出什么意外,万一出什么意外,老子不会放过你!”

看着萧言难得这般撒泼景象,周遭神武常胜军士卒想笑却又不敢笑。一个个都忍得辛苦。其间还有一些军将士卒是当年郭药师的旧部,对郭蓉和萧言之间的纠葛之情体味得更深一些,这个时候都忍不住微微动容,各个垂首。

萧言从来未曾这般冲着郭蓉大吼大叫,完全大男子主义的对她要求这要求那。突然使出这般手段,顿时就让郭蓉芳心大乱,手脚都不知道朝哪里摆,这么多人看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两人,郭蓉清减的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晕,怒道:“出不出什么意外,我哪里知道?你隔着几千里,还能管着不成?”

一句话说完,郭蓉才发觉自己这番话内容语气都不大对,脸上红晕更深了三分。

萧言叹口气,放低了语调:“…………就这样罢,现在我就是硬留你下来,只怕也留不住。就是在汴梁,这段时间也是风涛险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没顶。你在河东边地,云内诸州,经营一番,也算是我一个退步余地…………一两年之后,要是我在汴梁已经安若泰山了,到时候抢也把你抢回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越想越没一个结果,我就明白告诉你,这辈子我就是赖上你了,你又能如何?几十年后,等我们儿子孙子一大堆了,到了九泉之下,了不起让老丈人慢慢跟我算帐就是…………到时候一大堆儿子孙子说不定还有几个姓郭的延续他的血脉香火,他也未必真下得了手罢?”

不能不说,人的性子有的时候就是纠结,萧言越是对郭蓉以礼相待,越是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越是不愿意提及他们两人之间那点纠葛,郭蓉想得就是越多。越是在自己这上头过不去。哪怕前因后果都很分明,当年郭药师不死在萧言手中,萧言就死在他手中。无非都是乱世枭雄争斗,成败之间都是天命。郭药师自尽之前,唯一托孤对象,也还是托付给萧言。

今日萧言突然出现,摆明车马就是这辈子赖定了郭蓉,说什么也不会放手。郭蓉反而无话可说,萧言麾下有一万多人,还有岳飞韩世忠这等能打的武将,她就一些郭家族人,还不知道对着萧言靠得住靠不住,就算是萧言上门抢亲,她这一方面也是完败…………

难道就真的认命了?

郭蓉看着萧言,气鼓鼓的半晌不说话。萧言也毫不退让,两人互相之间大眼瞪着小眼。不知道过了多久,郭蓉才低低一声:“你在汴梁,多加小心。”

八个字一说完,郭蓉就飞也似的放下车帘,似乎再多看萧言一眼,她就会忍不住从车上跃下,飞扑进萧言怀抱里。

在旁边一直尴尬侍立的甄六臣,这个时候才咳嗽一声,对萧言行礼道:“显谟尽管放心,俺就是拼却性命,也一定遮护小姐万全。一切行事,都听显谟号令就是。”

萧言看看甄六臣,拍拍他肩膀:“一切就多拜托你了…………甄将军,将来我必然有以报之。”

甄六臣摇摇头:“大宋的什么高官厚禄,显谟就不必将出来了。现下俺就是小姐的家将,将来小姐于归萧家,俺就是萧家的家将。只要小姐一生平安就好。这些都是份内的事情,显谟不必多说什么。”

萧言点点头,甄六臣这等尸山血海里面滚出来的汉子,心志都是坚韧已极。认定了的事情,绝不会更易的。自己的确不必多说什么笼络的话语,反倒平白让人看低了。他轻轻拍了一下郭蓉所在的大车,就算还有千言万语,这个时候也不必说了。自己在汴梁,也还要经历绝大风波,能不能平安渡过,也在未定之天。郭蓉先离开一段时日也好,她是北地女儿,也许在那边地,能更开心一些也说不定。总好过自己在这汴梁万一不能事成,被大家一勺烩了。话说到底,此刻郭蓉也是不可能留下的,这个倔犟女孩子,认定了事情也是很难回头的。就算自己今日耍上了无赖,宣称自己赖定她一辈子,郭蓉也需要时间沉淀消化这一切的…………

他翻身上马,在诸人的目光当中走到队列之外,目光扫过这些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儿郎,突然大声开口:“就是全天下人都容不得这么一支神武常胜军,我萧某人也总是你们的统帅!只要我萧某人在一天,这神武常胜军的大旗,就不会倒下!反倒只会更加耀眼夺目!哪怕相隔几千里,我也始终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诸君此去途远,边地风冷霜劲,一切善自珍摄。终有一日,我萧言会堂堂正正的驰回神武常胜军中,再次统帅你们,纵横在疆场之上!诸君,告辞!”

数百儿郎,齐齐大呼一声,向萧言行礼拜下。起身之后,就再不回顾,隆隆向北而去。只要萧言还在,他们就算孤军而北,又还有什么放心不下?队伍当中,只有当中那辆大车之上,车窗帘幕不断打开,一双清澈眼眸,不住回望。

萧言立马道左,身边只有孤零零的张显随侍。此刻胸中,却是起复万千。朝中诸人,以为让神武常胜军出外就是断我羽翼了?就让你们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罢。就为这支孤身北上的军马,为这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儿郎,为在北地为自己打拼的郭蓉。自己也绝不会在这汴梁倒下,让他们无所依靠!

第二卷 汴梁误 第130章 两处布局(一)

汤汤汴河,从西水门入汴梁,经金梁桥过旧郑门,过龙津桥,过相国寺桥,最后自东水门而出。在东水门外水道之侧,有一处已经颓塞的旧河道遗址,却是数百年前汴河流经的所在。几百年下来沧海桑田,只残留下一些当年修筑的土堤模样。却是隋朝时候留下的故物。此处景象,在汴梁城左近也算是一个有名所在。汴水经行此处,每逢秋季,隐隐有呜咽之声,仿佛也在凭吊怀古一般。汴水秋声,早就算在汴梁左近四十八景当中。每逢秋日天气明爽,四野层林浸染之际,总有人游就于此,或设宴,或赏玩,或踏秋,络绎不绝于途。

汴梁经过数次扩建,到了此刻,隋堤一带,也成了屋舍众多的所在。沿着汴河这里到处都是富贵人家的别业。将这秋日景致独到的地方菁华所在都几乎占尽了。

每逢秋日,这些别业处每日里游宴不休,少有虚日。汴梁城中这段时日也渐渐显得安顿下来,眼看就要进冬,秋日景象已然无多,这里的游宴就加倍的密集起来,仿佛就能挽留住这最后的秋景一般。

在这众多别业当中,其中一处就是嘉王赵楷的基业。当年也不知道是哪位权臣为了结好这位官家身边宠爱的儿子赠予他的。前面差不多有年许时间,嘉王算是走在下风,颇为收敛。这段时日,嘉王的声光突然又好了起来,也大大方方的经常出来宴客游玩了。今日在隋堤左近他的别业当中,就设了赏秋之宴,邀请的名义上都是些清贵人物,如天家的驸马都尉,有文学之名的词臣,勋戚家的子弟…………这一类人物。但是消息一旦传出,来的人物却比邀请却还要多一些,不少人却是厚着脸皮来当这恶客了。赵楷也一概都延之入座,多开几席,在他的别业当中,一派热闹的气象。

既然是赏秋之宴,就不必那么礼数严谨了。酒宴设在正对隋堤周围开阔山水景象的花园之中,在张盖的锦缎之下,一桌桌几案错落摆开。来宾各据一案,却又不是提臩走动,或共饮,或闲谈,或投壶,或赏景,或低语,都是轻便衣衫,脱略仪注,很有些放浪形骸的样子。嘉王赵楷也穿梭席间,笑吟吟的和谁都能说上几句,他本来就是丰神俊朗的人物,此刻更是神采焕发,衣袖飘飘,望之若神仙中人。

谁都知道嘉王赵楷为什么心情这么好。官家最近又是优诏褒奖了嘉王,很是赏赐了一堆东西。前段时间的倒霉模样,一下子就烟消云散。褒奖优诏虽然都是些寻常词句,但是背后内情,大家也都明白。无非都是从那个南来子身上来的。

这南来子得官家信重,掌应奉天家之事。发行债券得手,一下子就给天家内库平添了多少收入。靠着这个功绩,官家就决心让他真个对禁军财计事整理一二,好让他这个枢密院都承旨,管勾提点检查京畿路京西南路驻泊禁军经费财计事的要紧差遣名副其实。多少人都等着看这南来子的笑话,禁军财计事,历代多少人在其之前都是无功而返,这南来子还不闹出笑话来?

却没成想,这南来子却又告成功,从坐粜事着手,一下逼得禁军将门世家退让,生生吐出三百万贯的既得利益出来。就凭这个功绩,这个南来子一下就成了官家面前红得发紫的人物。官家性格,大家都心里有数,在财货上面看得重,谁能在这上面讨好,就能让官家心情大好。官家心情大好之余,就要奖赏有功之臣。萧言自然是功臣第一,但是他资序实在太浅,现在地位已经足够高了,这个年纪,如此根基,官品差遣已经是有些骇人听闻。不过因为他有平燕奇功,还勉强说得过去。不过要是短短时间内再有什么升迁,却是哪里都交代不过去的。官家也只能私下对萧言温言褒奖一番。

单单是这样,未免让官家有些觉得赏不酬功,再追根溯源一番。萧言得差遣,嘉王在其间奔走有功。最先发行债券,嘉王也是最先支持的。论起来这个心爱儿子对自家也出力不少。前些日子正觉得委屈了这个儿子,这个时候立刻就优诏于闻。

政坛上面最重风向,嘉王一下又风光起来,往来交接嘉王之人,顿时就络绎于途了。今日嘉王设宴隋堤左近别业,顿时就是从者如云。相干的不相干的都过来凑热闹。

其实论其究竟,真心想烧嘉王这口灶的,并不见得有多少。现在虽然嘉王得宠,太子那里也没有太过动摇地位的情状发生,差不多还是一如往常。真让不少人今日要硬凑上门,还是因为据说今日嘉王邀请了一位客人,这客人也答应必然履约而至。大家都想来和这位红人拉拉关系。

这位红人,不用说就是风头正劲的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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