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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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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俊白马连身上箭创都不怎么流血了,只是软软的朝长濠里头滑落。最后它的后腿仍然勉力支撑着沟边土地,让自己滑落得慢一些,好让主人跳下来。

郭蓉却怎么也不下马,只是用力拉着白鹰缰绳,一路过来,她的语声总是意气昂扬,从未流露出半点软弱的样子,这个时候却带着哭声:“你起来,你起来!”

萧言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郭蓉要跟着白鹰要朝壕沟里头栽,只是狂喊一声:“你他妈的跳下来!”看郭蓉理也不理他,小哑巴已经轻轻巧巧的从他怀里挣脱下地,萧言也翻身下马。直朝郭蓉那里扑过去!

郭蓉只是随着白鹰慢慢的朝壕沟里头滑过去,萧言冲过去先抓住马鞍后面,使不上力道,又伸手取拉缰绳。白鹰的头已经完全垂了下去,已经再没有承载主人的气力,郭蓉仍然哭叫着拼命扯着缰绳。原来凶悍的模样,已经半点不见。小哑巴早在另外一边已经拉住了另一侧缰绳,和萧言一起,只是拼命的拉住。两人靴子,在濠边已经扯出了一条土沟。

萧言只是面红耳赤的大喊:“你他妈的下来!想死别拖着老子!一匹马而已,老子赔你十匹!”

就在此时,后面同时伸过来几只大手,扯白鹰肚带的,拉住马鞍后梁的,萧言顿时就觉得手里分量一轻。回头一看,却是岳飞他们赶到!几条汉子,都人人身上又是血又是泥,身上皮甲残破,到处都挂着羽箭,狼狈不堪,岳飞只是对萧言大声喊道:“萧宣赞,郭家小姐打迷了心了,拉她下来!”

岳飞在后面自然也听到了萧言的呼喊,也看到了越过他们头顶而去的羽箭,知道是萧言又将大家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他心思通透,顿时就改了称呼。

萧言松开已经被皮缰绳拉得火辣辣的手,一把就抱住郭蓉细腰,将她朝下扯。郭蓉似乎全没了气力,只是软软的靠在他身上。小哑巴机灵,已经在另外一边将郭蓉的脚从镫里抽了出来,萧言奋出最后气力,将郭蓉一扯,就已经滚落在沟边。岳飞几人手一松,白鹰滑落壕沟之中,闷闷落地。

郭蓉只是趴在萧言怀里,且喘且泣:“白鹰……白鹰……”

再坚强,再凶悍,毕竟也是个女孩子,更别说今夜之中,由死到生转折了不知道几次!萧言只是无言的摸了摸郭蓉的头发。

这个悍妞的头发同样又软又滑。

下一刻却是岳飞他们狂喜的脸凑了过来,一双手大手将萧言和郭蓉拉起:“萧宣赞,俺们活下来了!”

回首北望,辽营仍然灯火斗乱,连绵如一条火龙。在夜色中将半边天空染得通红。

自己这些人,真的突过来了?

萧言这个时候,才想明白了他们到底做到了什么。

壕沟对面,突然响起了大模大样的声音:“兀那几人,还有什么宣赞,你们到底是进来还是不进来?有什么话,进了营寨再说罢!你们倒是威风了,可吵了俺们一夜好睡!”

萧言抱着郭蓉,转头看去,就看见宋军营寨已经营门大开,寨墙上不知道燃起了多少火把,照得周遭通明。寨墙上宋军都放下手中弓矢,挤在一处只是朝自己这几个人看过来。营门口却是一个胡子乱蓬蓬的长大汉子,只是抱臂看着几人。

在他身边,十几个人扛着木梯正涌出来,正是准备接他们进入宋营的。

老子终于从辽地活着杀回了大宋!

怀里郭蓉已经止住了抽泣,猛的将萧言推开。刚才的狂乱软弱,已经被她全部藏了起来,一张染血的清冷俏脸只是看着萧言。

“…………姓萧的,该我们郭家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到,下面就看你的了!”

第一卷 燕云乱 第035章 林牙

辽军营寨当中,望楼上熊熊燃烧的火把,一簇簇的次第熄灭下去。原来如雷一般缭乱在营地四下的马蹄声,也渐渐放得平缓。只有在两军阵前,竖起了一些木桩,涂上油脂,点燃就是巨大的火炬,将两军之中的空地照得更加的光亮。放眼过去,就能看到有骑队在哪里收拾刚才那一场短暂的骑战战死的尸首。

辽人夜巡哨队,只是在战场之间盘旋,不断的出现隐没在光亮和黑暗当中。警戒着宋军可能的偷袭——刚才那一场骚乱,双方都绷紧了神经。辽军更觉得窝火一些,百战百胜之师,居然让小小一支队伍冲营而过!

可营地,终究是平静了下来。夜间如果再这么骚动下去,只怕可能带来的损失比敌人冲营还要来得大!

离萧言他们一冲而过的那营盘东面里许处,是一个规模更大的营盘。不仅栅更高,濠更深,开门就有四处。而且别的营寨是四下设望楼,而这个大营盘中心还设了一个高高的望楼。望楼之下,巨大的皮帐连成一片。营寨之外,已经有紧急调来的骑兵在外头一圈圈的巡视。别的营寨都是寨门紧闭,这个大寨却是四门全开,不断有传令骑手从内而出,没入夜色中传达命令。

这里正是辽兴军都统,北辽西南路都统,辽人人称大石林牙的耶律大石。耶律家子弟,以翰林入宦,开得硬弓,跑得野马,胸襟阔大,气度不凡,辽道宗当初就称之为契丹千里驹,到了如今,只要是辽人,谁不知道这文武双全的大石林牙?

在析津府绝大多数辽人百姓心目中,这位大石林牙,正是风雨飘摇的北辽朝廷的最后擎天一柱。

白沟河一战,耶律大石坐镇中军,只给自己留了最少的部队,吸引着宋军最为精锐的杨可世所部的扑击,而将主力转用于两翼,将刘延庆等部击而溃之,最危险的时候,杨可世的白梃兵冲到了离他大旗不足百步的地方!那时耶律大石已经操刀在手,准备投入厮杀,没有半点退避的意思。

宋军两翼崩溃之后,耶律大石又亲率远拦子投入反击,越过白沟河,追了宋军几十里出去!征战当中,他人不卸甲,马不解鞍,只是率领着麾下士卒大呼酣战。从来未曾离开过第一线,现在他的大营,就压在雄州一线最前面,没有落后他的部下半点。而对面宋军统帅那位童贯童宣帅,却一口气又退到了南面两百多里外的河间府,差不多就等于萧言从涿州到雄州一路过来的距离。

本来此次抵御宋军北伐,全军名义上的统帅是契丹、奚、汉、渤海四军大王萧干。可到了这个份上,前线征战的辽军将士只认大石林牙的号令!

这个时候,这个辽人末世名将,正站在营地正中的望楼高处,出神的看着萧言冲至的那宋军营寨寨墙上缭乱的火光。

此时此地,这位击破了大宋帝国精锐西军的统帅,也不过才三十五岁。筋骨强健,面容粗砺,留了一部好髯。眼神在这夜色里,仍然锐利如电。只是眉宇之间,常有一丝忧色。

他按着自己披风一角,看着宋军营寨的变故,只是久久不语。夜色中,他的背影显得极其的宽阔厚实,站在那里如一座山也似。

在他身后,侍立着好几个皮室按钵的亲卫军官。这些军官,名义上都是禁卫大辽皇帝的,这个时候却是恭谨的站在他的身后,看他站得久了,一个军官趋上前来,低声道:“林牙,南人再不至于敢反扑咱们的…………现下戒备已周,宋人敢动,只有被打个落花流水,林牙站的时间长远了,回营帐中休息吧…………”

耶律大石回头,抽动一下嘴角就算笑了:“戒备已周?那怎么让一支小小队伍冲营而过?堕了全军锐气?我军压逼雄州之前,全仗的就是这股锐气!丢了人了,现在倒来说嘴,真是我契丹好男儿!”

一句话就激得身后几个辽人军官脸涨得通红,全部上前一步,踩的望楼木头地板咯吱作响:“林牙!给俺们一支兵!任林牙指一个宋军营寨,不踏破南军营寨,俺们绝不回来见林牙!”

耶律大石回首只是冷眼看着他们:“还算有点出息…………你们先下去吧,这锐气,我会自己去讨回来…………不论冲营的是何人,当真是好汉子!”

这个时候,望楼之下,已经有数骑从营门口直奔而来。营寨当中,层层都有人喝问。来人只是大声道:“四军萧大王来见林牙!”

数骑人马,风一般卷过了营寨当中层层守卫,直抵望楼之下,几名骑士簇拥着一个只着圆领窄袖衫子的瘦高中年。那瘦高中年相貌普通,衣着也普通,更未披甲。下马的动作也不快,看起来平凡异常,只是一双细细的眼睛,显得神气内敛,冷淡而不动声色。他下马抬头看了望楼上一眼,耶律大石正在上头,朝他叉手一礼。

这瘦高中年正是现在北辽秉政萧后的弟弟,北辽名义上全军统帅四军大王萧干。身上却看不出半点威风杀气。此次战事,也表现得甚是低调,不仅统帅大权几乎是拱手让给耶律大石,连他所直领的奚军,也听从耶律大石调遣。

萧干在望楼下笑笑,摆手吩咐从人:“在这儿候着我…………林牙大帐,乱说乱动,我也保不住你等。明白了?”

从人个个脸上有不忿之色,却不敢多说话。萧干身份亲贵,更是统帅。在这夜里,耶律大石一请就巴巴的赶过来了,从人都不多带。真不知道大王忍让这大石林牙哪点?

耶律大石只是站在望楼上头,看着萧干拾级冬冬而上。到了望楼上头,萧干就叉手一礼:“参见林牙!”

耶律大石回了个礼,只是摆手吩咐:“你们都退下去!俺和萧大王有事商议!”

身后军官,行礼而退。望楼之上,就剩下了萧干和耶律大石。萧干脸上笑意不减,问道:“林牙,什么事情?有人冲营而过,不过偶尔小挫,打仗这事,谁说了能算?你也不必将弦绷得太紧…………就一句话,为国善惜此身!”

耶律大石却默然不语,半晌之后才缓缓摇头:“该退兵了…………”

萧干眉毛一扬,淡淡道:“退兵?”

耶律大石默默点头,昂首看着远处宋军营寨的灯火:“士气锐气,使用至此,已经是极限了…………孤军远悬在外,俺放心后头不下啊…………只要有一处火星冒起,只怕就是燎原之势,析津府太空虚了…………俺只是在想,冲阵的人是谁?由北而南,硬闯俺们大营,非要紧事不得如此。现下要紧的,还能过于辽宋之间的战事?俺已经教训了那个童宣帅,现在该回去坐镇了…………时局万难,现在总算是喘了一口气,姓童的已经不敢大胆北上了,白沟河几万具尸体就够他多想一阵!还是回顾根本罢…………只要俺在,燕地有心人就翻不起浪花来!”

萧干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低声道:“冲阵之人,和郭药师脱不了干系。”

耶律大石悚然一惊,抓住了望楼栏杆:“萧大王,你从何得知?”

辽军主力在外,耶律大石最担心的正就是郭药师!他在涿易二州的近万常胜军,是辽军退路上最大的威胁。耶律大石将远拦子全部调出去,至少有一大半在后巡视遮护,也是看着这后路的意思。只要后路安全,他本来还想将雄州视情形夺下,彻底让北伐宋军破胆。南面威胁解除,再回镇燕京,转而对付女真。

要是郭药师生变,那他就得马上回师!常胜军卡断白沟河退路,这辽国最后一支力量,恐怕就得覆灭在白沟河以南!

他只是认真的看着萧干,一字字的发问:“大王,此信可确?”

萧干笑笑:“林牙你一心扑在战事上,我自然也不能闲着,这后路事情,也要帮着林牙分担一些…………自然有人告诉我此事详细。林牙既然决定回师,那么就给我一支兵,咱们俩分任,你回燕京坐镇,我去把郭药师收拾了…………”

耶律大石只是看着似笑非笑的萧干,良久之后才沉声道:“大王是大军统帅,俺如何能称得上给大王一支兵?大王想用哪支兵马,将去就是了…………分任之事,更不敢当,郭药师既然要作乱,我去收拾他!还是大王回镇燕京!”

萧干摇摇头,深情也郑重了一些:“燕京城要你去,我不成。李郎之事,林牙难道没听说?这个时候,说破开也罢。我是违逆不下这个姐姐,林牙却出得了手!这些汉儿南面官,一得机会,总想南向!你是契丹,我是奚人,到不得南人那边的,只有苦撑到底。眼下局势,只能是林牙在内,我在外!”

萧干越说脸色越尴尬,最后还苦笑了起来。耶律大石只是死死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现在局势,谁都知道兵权是一切。萧干在外对付郭药师,必然要用大军。自己现在苦撑着辽国局势,又怎么少得了兵权?

可萧干说得也有道理。言中李郎,正是现在朝廷参知政事、漆水郡王李处温。也是和耶律大石萧干一起拥立耶律淳为新帝的文官班首。燕京谣传,这位面若冠玉的李郎,正是现在萧后普六女的面首!燕京举动,虽然耶律大石等出兵在外,但是无不关心,现在消息已经传到军中,南面汉官,欲挟持萧后举而南附,就是以这李处温为首!若真是要回师对付他们,身为萧后弟弟的萧干动不得,也只有他耶律大石动得!

他耶律大石,是阿保机皇帝的八世孙!

思前想后,耶律大石伟岸的身形竟然也微微颤抖起来。虽然现在他带着大军压在雄州之前,只是在宋军面前耀武扬威。可谁都明白,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大辽行至今日,已经是四面漏风,八方走气。他耶律大石只有一个人,如何能撑起这残破山河?

到底是居外,还是镇内?

萧干也不说话,只是好整以暇的四下而望。

下面突然又传来了马蹄声响,正是夜间哨探骑队的一带队军官,他一路回答着夜间号令,直入营寨当中。在望楼下滚下马来,急步就朝上跑。

这声音惊动了苦苦寻思的耶律大石,转瞬之间,他就将那点犹疑处收拾得干干净净。威严的挺直了身子。

那军官跑上望楼,甲叶作响,只是拜伏行礼。

“如何?”

“禀林牙,拾得了十七八具尸首,战马九匹,没有活口。俺们伤了…………”

耶律大石一下打断了这军官的话:“我不管伤损!挡不住冲阵之人,只是你们的错处!我只问一句,能不能辨出是哪家的军汉?”

那军官只是跪在地上久久不敢抬头,低声回报:“拾得的战马兵甲,都无记认…………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有人说尸首当中,有识得的常胜军军汉,当初在辽东,冲阵高家叛军之际,大家共过性命…………只是这些尸首,创伤累累,谁也不敢认准…………”

耶律大石猛的一声喝:“罢了!退下!”

这一声喝,惊得拜伏在地上的那军官浑身一抖,满头大汗的退下望楼。萧干却静静的看着耶律大石:“如何?”

耶律大石也只是看着这位外表再普通不过的四军大王:“大王,到底是何处向大王通传的消息?”

萧干淡淡一笑,指指四下:“林牙,当心耳目…………来人冒万死才联络上我,我却不能害了他们。来人只是说,要动则快,若是郭药师做好准备,则下手就难了!万一涿易二州平乱不成,反而糜烂,我军白沟河胜果,就要化为泡影,宋军也可趁乱再度北上!”

耶律大石沉声再问:“大王,你要哪支军?”

萧干一笑:“岂能用汉儿军去平乱?奚军我自领,按钵皮室契丹军也给我就是。速去速回,不过七八天功夫,我给大辽平定了涿易二州!”

耶律大石只是久久的看着萧干,猛的一甩披风,大步就朝下走:“大王乃全军统帅,抽调哪支兵马,还不是任大王说了算数!只是大王且记,这大辽,须不是俺一个人的大辽!也罢,临走之前,我再把今夜挫折的锐气,要回来再说!在宋人面前,这点锐气,失不得!”

第一卷 燕云乱 第036章 硬充到底

萧言他们突进的宋军营寨当中,一副戒备森严的景象。远处辽军营寨虽然渐渐安静了下来,可每个人的神经丝毫都不敢放松。寨墙上仍然是站得满满的士卒,张弓持矛,只是向北而望。一连串的宋军营寨里头,望楼上不断的挂起灯号,传递消息。萧言他们夜突辽营,惊动的宋辽两方数万人的大军!

但是在高虞侯的这个营寨里头,寨墙上的士卒们却不住的向大帐望去,只是低声谈论。萧言他们冲阵再加一场骑战的景象,饶是他们多是上阵数次的老卒,也看得是目眩神驰。今夜变故,怕是要让他们谈上好大一阵子了。

营寨的大帐前头,警戒同样森严,百余士卒披甲持矛,将大帐围得严严实实。大帐前头站着高虞侯和韩世忠。高虞侯脸色铁青,只是按着腰间佩剑踱来踱去,不住的朝南边望。萧言自报是宣帅府参赞,一出场又闹得这么惊天动地,韩世忠将他们接进来,等于是硬塞给他一个烫手山芋,这种事情,他如何吃得下?已经飞也似的派人去通报雄州城中泾源路兵马钤辖杨可世。若这些人不是宋使——哪有宋使还带着两个女人出使的?那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高虞侯忍不住就恨恨的看了一眼同样站在帐前的那个泼韩五。

韩世忠倒是混不在意,只是招呼着手下将热水白布送进去,再加上伤药,吃食也准备了一些。仿佛他才是这个营寨的指挥一般。瞧着高虞侯的目光投过来,韩世忠只是咧嘴嘻嘻一笑:“虞侯,你放心,俺一人做事一人当,杨相公鞭子打下来,俺皮糙肉厚也不在乎!”

高虞侯只是从牙缝里面蹦出一句:“你吃得下才好!”

韩世忠哈哈一笑:“俺这辈子佩服的就是好汉子,为好汉子,吃点苦头,有啥大碍?杨相公总不至砍了俺老韩脑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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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里头,韩世忠口中的好汉子萧言,就差大呼小叫起来了。

他们这些人冲营而来,就被收在这大营当中,严密监视。除了刚开始碰着的那个长大汉子亲热的和他们拍拍肩膀,其他宋军士卒还是一脸警惕。

原因无他,他们来历实在太过古怪!从来未曾见过,一个使者居然能够杀透万人营盘冲回来!前趟出使的马扩马宣赞,是经过辽人大营,耶律大石亲领骑士,客客气气送回来的。这些自称是他同僚的萧宣赞,却冒了万死!

这个时候,萧言只是咬着牙齿坐在一张胡凳之上,身上甲叶麻衣全部卸下,岳飞在他背后,蘸了盐水帮他擦洗着伤口。营帐被临时隔开一块,郭蓉和小哑巴在那头。郭蓉身上也是创伤累累,小哑巴却一点事情都没有,过去帮她料理。这边就是萧言和岳飞牛皋他们这几条浑身血污的汉子了。

伤口一阵阵的刺痛,托身上披甲完备的福,只有那些顺着甲叶缝钻进来的箭镞才入了肉。虽然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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