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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元寿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假,从去年菖蒲海开始蓄水,哈密工匠就在紧锣密鼓的为修建楼兰城做准备,为即将到来的大群宋人修建住处,期间经历的困难,这些楼兰的官员们各个深有体会。
这是哈密国建国计划的一部分,只有当楼兰城修建完毕之后,诺大的哈密地区才会被自己的城池包围起来,这样会有效的隔绝盗匪,马贼进入哈密的可能。
也只有将一整套完整的防御体系建立起来之后,哈密国的腹地,才能真正的成为一大片可以利用的广袤国土。
铁心源对楼兰城的修建报以非常大的希望,他明白,一旦孔雀河回到了故道,楼兰古道也就会不可避免的重新兴盛起来。
这座城池是哈密国最重要的西北军事要地,他的建成预示着哈密国对菖蒲海和楼兰古道的控制已经成了现实。
即便穆辛沿着孔雀河顺流而下,也必须要攻下楼兰城,才能继续向哈密国腹地挺进。
早在建城之前,铁心源就要求,这座城池里的居民宋人应该占绝大多数,这可以保证这座距离清香城最远的城池即便在没有多少有效监管的情况下,也能保持绝对的忠诚。
回鹘人野性难驯,哈密国即便是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所有努力,依旧有很大一群回鹘人不认同哈密国。
去年一年,铁三百手下杀人无数,欧阳修耗费了钱粮无数,双管齐下,种族的融合依旧不是很理想。
因此,哈密国上下,对回鹘人的偏见很深。
如果迁徙过来的是回鹘人,哈密官员就认为只需要给他们修建一些住所,用不着有什么城池来保护,即便是因为军事原因必须修城,也不必修造很大,只要修建一座小小的军城就足够了。
现在,铁心源要的是一座西北重镇,将来的丝绸之路要从这里经过,如何敢把野性难驯的回鹘人大量的放在这里?
只有把回鹘人发那个在眼皮子底下时时监管,才是正确的。
楼兰城就在菖蒲海的边上,哈密国也没有另外选地方,直接就在原址上修建楼兰城。
很早以前,楼兰才是西域的咽喉要地,西南通且末、精绝、拘弥、于阗,北通车师,西北通焉耆,东当白龙堆,通敦煌。
可惜,在六百年前,孔雀河改道之后,随着菖蒲海逐渐消失,楼兰国也就是后来的鄯善国,被回鹘人攻破之后,这个国家就彻底的消失在沙漠中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通过楼兰的西丝绸古道。
水才是沙漠戈壁上的生命之源,没有了水,生命就无法在这片土地上生存。
自从铁心源派水儿带人炸开了早就被泥沙淤积成地上河的塔里木河堤坝之后,接受了大量水源的孔雀河就不得不再次改道,向菖蒲海进发,最终留在了楼兰。
春日里的孔雀河水流量是最大的,山脉上的冰雪融化之后让这条河流重新显露出了狰狞的模样。
仅仅十个月的时间,菖蒲海的水域面积就扩展了整整三百里终于有些烟波浩渺的意思了。
生命的强悍,在这个春天里表现的淋漓尽致,干旱了足足六百多年寸草不生的菖蒲海,仅仅经历了一个有水的春天,菖蒲海周围就变成了一个繁花似锦的世界。
或许这些植物沉寂的太久,当春意融融的时候,它们就迫不及待的钻出大地,万物复苏。
在那些已经死去很多年的胡杨下,无数的幼苗从土地里钻出来,饥渴的向天空延伸自己的枝条。
接收大宋罪民屯垦楼兰,是哈密今年的头等大事,黄元寿去年十一月就领了这个差事,带着一万多分配过来的回鹘流民,已经在菖蒲海边工作了整整大半年。
而哈密将作营的将作们,更是在去年九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楼兰城选址了。
只可惜楼兰附近没有多少山峦,即便有一些不高的山峦,这些山峦上也没有办法提供足够的岩石给黄元寿修建楼兰城。
古老的楼兰城墙全部都是黄土加上麦秸夯制而成,几百年的风雨侵蚀,已经变得破败不堪,胡狼出没其间,早就不堪使用。
在荒芜的戈壁上修造一座坚固的城池这谈何容易,这里多的是黄土,却没有木料和合适的石块。
将作营的工匠们很幸运的在孔雀河的故道上找到了大量的红胶泥。
于是,这些兴奋的工匠们,就用红胶泥来修造楼兰城城墙的筋骨。
当两圈由红胶泥堆砌的矮墙起来之后,工匠们就率领回鹘人在两道围墙中间填充了大量的胡杨干柴,用猛火油点燃之后焚烧。
三天之后,两道原本松软的红泥墙就变成了坚固的陶器墙,有了这两道筋骨之后,再用黄土夯制土墙,五个月后,一道高达四丈高的坚固城墙就慢慢的出现在古楼兰的遗址上。
铜板父子来到楼兰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中旬了,正是楼兰一年中最好的时光。
原本鼓噪不休的罪囚们在住进结实的房子之后,面对铁三百严厉的管制,慢慢的也就认命了。
黄元寿也在同一时间下了命令,要那些来到哈密的女罪囚,必须在一个月之后嫁人,一旦超过这个期限,官家就会给她们进行官配。
铁心源在看到黄元寿的文书,问过欧阳修的意见之后,就不再作声了,他很看不习惯的官配行为,在大宋屡见不鲜,在前唐更是如同家常便饭。
国家在经过大战百废待兴的时候,为了增加人口,施行官配还给女子出嫁妆,乃是大大的义举。
欧阳修根本就不把这些进过牢狱的女子当人看,觉得国家能够强行把这些女人赔上嫁妆嫁出去,简直就是对那些女子的恩典。
这事都做成了恩典了,铁心源自然无话可说。
事实上黄元寿仅仅给了这些大宋罪囚们十天的考虑时间,楼兰城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没时间等那些男人或者女人矫情。
因此,像铜子这种有老婆的家伙,就被官府征召了去临时充当女方家主,三天送走了十五个新娘子。
宋人罪囚一批批的过来,七八千座房屋,根本不足以安置将要到来的十余万大宋罪囚。
早先能用的枯死的黄杨木料已经被用尽了,现在想要继续盖房子,荒野里那些被挑剩下的黄杨用不上。
好在,哈密官府就地取材烧制了大量的红泥梁柱,总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把苦日子过的有滋有味,这是宋人的天赋,别人学不来,至少,在回鹘人看来,宋人们已经在这片近乎于地狱一般的地方,过上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只会笑话宋人的愚蠢。
回鹘人弄不明白,一寸长的小鱼被腌制之后,味道为什么会那么好吃?
他们更弄不明白,楼兰地面上起来的黑色地皮,那东西牛羊都不吃,为什么被宋人淘洗干净之后随便加点野菜,就能弄出美味的地皮菜包子。
最重要的是,还没有进入秋天,这些和清香城里的宋人有很大区别的人就已经开始储存食物了,为此,他们不惜从现在就开始饿肚子节省粮食。
捉到的黄羊不吃,而是把肉用盐巴腌制之后挂在房梁上,挖到的野菜也不吃,而是把它们晒干,装在陶瓮里,他们只要有点时间和空闲,就会驾着独木舟去菖蒲海里打渔。
菖蒲海里的鱼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这片湖泊形成只有大半年的时间。
因此,宋人往往会失望的从菖蒲海里回来,看着那些宋人提着一串巴掌大小的小鱼回来,回鹘人就像是看到了傻子一般。
一天的劳作已经足够辛苦了,他们不明白宋人为什么会这样执着的储备粮食。
回鹘人看宋人像是看到了傻子,宋人看回鹘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没吃过观音土的人是不明白饥饿有多么的可怕。
西域地大物博,湖泊里有鱼,地面上有走兽,山林里有山珍,食物是不匮乏的,多少年以来,回鹘人总能找到一些吃的过冬,更何况,官府每个月都会有粮食分发下来,有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些鱼干和油脂。
草木开始枯黄的时候,宋人和回鹘人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官府一视同仁的发放粮食之后,回鹘人们惊讶的发现,宋人的餐桌永远比他们的餐桌丰富的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有钱人()
第十七章有钱人
国家富裕的时候就有资格任性,想要革命就革命,想要变法就变法,只要老百姓肚皮吃饱了。
大家就能端着饭碗缩在墙根一边吃饭一边看国王和大佬们使劲的折腾。
只要别冲过来把大家伙的饭碗砸掉,他们折腾的越是厉害,百姓就越发的喜欢看。
娃子们都要去上学?
中午还有两个饼子吃?
这个要支持,如果娃子们不用上学就给两个饼子那就更好了。
十岁的孩子正是长心思的好时候,全送去上学了,谁来学种地?谁来学放羊?谁来学祖传的好手艺?
清香城里的老张一边麻利的将羊肉汤端给客人,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意见。
“我家没娃子,最小的一个都在城主府当侍卫了,为甚要缴纳什么助学税?虽说一个月十个铜子不算多,可是,没这道理啊。”
“你家没有,我家有啊,当兄弟的在你家饭铺吃了两年饭,用你赚的钱来让我儿子读书正合适。”
食客听了老张的抱怨就大笑,他家有三个娃子,一年生一个,过完年,说不定就有第四个。
“都是些坏良心的罪囚在里面当先生,你家孩子能被交出个好来?“
“好人不认识字,认识字的没好人,我宁愿让我娃子跟着坏人做学问,认字,也不愿意让他像我一样当一辈子烂好人,最后被人家卖到哈密来。”
食客心里可能不平衡,不自觉的一番抱怨的话就脱口而出。
老张撇撇嘴道:“行了吧,幸亏契丹人把你裴狗儿全家卖哈密来了,要不然这会你全家还是只有一条裤子。
你和你老婆光腚在地里种麦子的事情这就忘了?”
食客苦笑一声,就把面前的一杯酒喝了下去,他非常的不喜欢提起往事,就指着广场对面的城主府道:“老张,大王今天的大宴群臣吗?这么多车马。”
老张回头看一眼城主府笑道:“听我家小子说,这是天山北面来的人,好像是一个个国主,正求大王打开天山路,好让他们的商贾来哈密销赃。
没一个好人。”
食客笑道:“这是给大王送钱来的,想把我哈密当成一个销赃地,不用金子堵住大王的眼睛可不成。”
说起了大王的钱,凑话的人就多了,另一个食客端着饭碗来到裴狗儿跟前压低嗓门道:“想用钱堵住大王的眼睛,少了可不成。
咱家大王从来就没缺少过钱使唤,去年一百多万的回鹘人口粮,全是大王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就这,官府去年的赋税反倒减少了两成。“
另一个吃着饭的食客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大王有黄金谷和玛瑙滩两处宝地,没了钱才是天大的怪事。
黄金谷就不说了,你们知道不,魔鬼地玛瑙滩上的火眼现在不喷烟了,只要是个人就能去那里捡拾玛瑙。
等冬歇之后,老子就要去魔鬼地捡玛瑙了,要是不小心找到一块好的,就发财了。”
老张笑道:“魔鬼地是不冒烟了,可是那里已经驻扎军队了,冒烟的时候你还有可能走进去用命换一两块玛瑙,现在,还没过去呢,就会被大军用弩弓射成马蜂窝。”
“你们知道个屁啊,魔鬼地不能去,别的地方还不能去啊,我听说已经有人在魔鬼地十里之外,用马拉耕锄把荒原锄了一遍,找到不好好玛瑙,现在发了……”
谁有钱都比不上大王有钱。
这在哈密国已经形成共识了。
别人有钱只会给自己用,只有大王有钱了,一旦遇到过不去的灾荒,大王就会从王库里拿出钱粮来补贴百姓。
清香城如今变成了铁心源的改革示范点,任何国策想要在全国施行,总会现在清香城示范一遍,示范三两年之后才会向全国推广。
欧阳修是极度不赞成什么改革的,他觉得铁心源是在给哈密国添乱。
摊丁入亩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必要,哈密国的百姓拥有的田地,本身就是和他自己的名字绑定的,只要有男丁长到十五岁成年了,他就会分到一块十五亩大小的田地,这块田地即便是他的父亲也不能随意售卖,这是口分田。
官绅一体纳税这一条也没有任何的必要,在哈密,大王,太后,皇后的店铺也要交税,这是从立国的时候就形成的规矩,现在也没人反对,只要施行下去就好,没有必要明文规定。
按照规矩施行和明文规定是不同的,前者无声无息有春风化雨的功效,后者一旦规定好了,官绅们的心态就有了很大的变化,认为是受到了冒犯。
在欧阳修看来,把这样的事情明朗化,纯属找事。
有产业的人才能纳税,没产业的就不用纳税,这本来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到了哈密国就有了变化。
主要是清香城和哈密国有非常多的人都被别人雇佣了,他们一年获得的工钱,不比种田少,大部分被雇佣的人收入要比远远超过了种田的收入。
契约在哈密非常的流行,雇工是要签约的,买卖是要签约的,上个船客人都要和船工签约……
契约文书是哈密国文书中最多的文书,以至于官府不得不腾出好大一片禁止火烛的房间来专门储存官府和百姓签订的各种合约。
为了让百姓们知道契约的重要性,哈密国官府把这个事情掰开了揉碎了给百姓们灌输了整整一个冬天。
官府断经济纠纷案子的时候只认合约,没有合约吃亏了就活该,哪怕你有人证也没有用处,一式三份的契约才是官府眼中的证据。
铁心源现在干的事情就是订立契约,这让他非常的头疼,他实在是想不到,西域之地竟然有这么多的王族和遗族,以及大量的豪富。
大宛国什么时候灭亡的,没人清楚地知道,铁心源问大宛国的遗族,结果这群人只能用长长的拖音告诉铁心源是很——很——久以前了,只记得最后一位王族祖宗是把那汗。
他们希望能够迁徙到哈密国居住,一旦哈密王打算吞并大食人占领的大宛国,他们会全力帮助。
相比大宛国的遗族,车师国的遗族就非常的扯淡了,这个比高昌国还要古老的国家,现在竟然说自己对高昌,也就是现在的回鹘龙庭有继承权,希望哈密国能够出兵帮助他们复国,他们以后将会臣服哈密云云……
接见了这两个遗族之后,铁心源就不大想见乌孙国,康居国的遗族了,至于大月氏,小月氏这样的国度他只在历史书上听说过,还是汉朝的历史。
赵婉抱着儿子从后山草原上玩回来的时候发现丈夫懒懒的光着上身躺在树荫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水,懒懒的样子很不招人喜欢,就把孩子放进丈夫的怀里问道:“怎么了?”
铁心源把铁喜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让他乱折腾,有气无力的把自己今天上午遇见的这些人给妻子说了一遍。
对于丈夫遭遇骗子的事情,赵婉笑的前仰后合,笑过之后就对铁心源道:“你为什么没有问相国?他把这些人给您派过来,一定有他的想法吧?”
铁心源拍拍儿子的小屁股朝赵婉笑道:“你爹都不知道被这些人骗过多少了,在京城的时候一旦遇见你父皇召见,赏赐过的那些属国臣子,我就笑的喘不上气,两个黑的如同焦炭一样的野人赤着脚逛妓院被人家撵出来,还大吼大叫的显摆自己使者的头衔。”
赵婉笑道:“有本事拍我父皇的脸去,拍儿子的屁股做什么,万国来朝什么的就是一个说法,我父皇喜欢,大臣们喜欢,百姓们也爱看,花点钱粮就当看猴戏了,每次封赏的时候都不用经过鸿胪寺,你以为谁会当真?
司礼监把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带上金殿,我父皇开个开心,我们躲在帘子后面也看个开心。
看到我父皇命人把盘子里的赏赐丢在地上的样子,我们回到后宫之后每次都能开心好久。
狄青他们平南归来,把那些活捉到的土王,以及一些跟着前来朝贡的土王送到金殿上的时候,我们可没资格看。
那些才是经过鸿胪寺清理过的属国臣子。”
铁心源抱着儿子惊讶的坐起来道:“你是说这些人都是欧阳修挑拣过的?”
赵婉点点头道:“绝对是,欧阳先生在大宋的时候就对父皇赏赐那些骗子过厚有意见,怎么可能来了哈密就改了性子。”
铁心源见赵婉这样说,就拍拍手,马上,尉迟灼灼如同幽灵一般的就出现在他身后。
“去问问欧阳先生,为何把这些人送过来。”
“臣妾已经问过了,欧阳先生就说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
“有钱!”
铁心源得到了答案,就陷入了沉思,尉迟灼灼朝铁心源和赵婉轻轻地施礼之后就退下了。
有钱是个很彪悍的理由,虽然这些人都没有铁心源有钱,可是一大群人加起来也不少,看样子欧阳修想把这些人的钱都留在清香城,就是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法子。(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男人的劣根性()
第十八章男人的劣根性
铁心源从沉思中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赵婉抱着孩子坐在他身边,一双大眼睛里弥漫着寒气。
“国事考虑完了,是不是该告诉我这个当王后的一声,尉迟灼灼什么时候开始自称臣妾的?”
“有吗?”铁心源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也没有想起尉迟灼灼什么时候是这么自称的,一般不是都自称微臣,或者奴婢的吗?
铁心源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没注意,赵婉还是能看出来的,她很确定,自己夫君确实是没注意到。
眼中的寒雾退去了,找来一件薄薄的毯子盖在铁心源的身上,咬着牙道:“我本来是一个淡定的性子,这是有人在把我活生生的向泼妇堆里推啊。”
“我没有……”
“知道你没有才对你这么说,我父皇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我母妃可从来都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
以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