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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大宋西边真正的第一大吏。
狄青去了天南,为了能迅速的赶路他带走了西军中七成的战马去和侬智高作战。
侬智高倒是被狄青给打败了,如今正在被狄青在背后撵着到处逃跑呢。
狄青是一个真正的狠角色,昆仑关一战明明就能捉住侬智高班师回京的,他偏偏放走了侬智高,只是跟在侬智高的背后紧追不舍。
于是天南之地的部族和小国家就倒霉了,谁收留侬智高,狄青就灭谁。
这个灭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降俘就算了,而是真正的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这件事在史书上只有四个字——侬贼倾覆!
天南的战事富弼觉得和自己无关。
身为京兆府尹,他只关心自己守卫的西北边地是否平安,是否没有外贼入侵。
西北之地险恶重重,本该是重兵驻守之地,只是天南乱像已现,朝廷不得不将最精悍的西军派去西南平叛。
人带走了不要紧,毕竟西北之地原本就是西军的根本,人走了,再从民间擢拔就是,西北汉子最喜欢的就是从军。
这里土地贫瘠,不参军,也没有多少活路。
可是带走七成的战马就要命了,西军中最强大的一支就是骑兵,没了骑兵,宋军就只能龟缩在城池里,眼看着胡虏在城外纵马呼啸。
于阗国的使节前些天才抵达京兆府,那个于阗王女总是有意无意的说起送礼的事情。
短短三天时间,他们将能打点的官员都打点了,唯独对自己这个京兆府尹无动于衷。
倒换通关文书的时候,竟然只赏赐了自己门客一锭白金,说不出的寒酸,而那个于阗王女却显得非常骄傲,觉得这样做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
富弼老于世故,什么风浪没见过,如果那个于阗王女没有发疯的话,于阗人给自己的贺礼应该是真的很重。
因此,他没有在文书上为难于阗人,在收到密谍司的密报之后,痛快的签发了文书,然后送于阗人离开。
当富弼亲眼看着数千匹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呼起来。
不过,他欢喜的表情并没有维持多久,身边马监的官员小声告诉他,这些马都是野马!
铁心源来到富弼的面前,指指背后的马群道:“给我钱,这些马就都是你的。”
富弼强忍着怒火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西域贵公子冷冷的道:“野马?”
铁心源笑着点点头道:“宋国没有马,所以我送一些马过来,价钱好说,半卖半送。”
富弼瞅着铁心源身后的那一小队骑兵笑道:“郎君对自己的部下充满了信心。”
铁心源转过头瞅瞅富弼身边的那些彪悍的西军笑道:“他们都是我的部曲,很忠心。”
“忠心到什么程度?”
“和我一块战死是最基本的。”
富弼长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道:“横山有野马,老夫不是不知道……”
铁心源笑道:“为什么不去捉?”
富弼打算结束这番对话,冷冷的道:“野马无用!”
铁心源点点头道:“你们宋人不懂畜牧,你这样想不奇怪,既然府尹不要野马,我就带去东京,看看宋国有没有识货知货的人。”
“没有老夫的手令,你那里都去不了。”
铁心源不再理睬富弼,回头对孟元直用突厥话道:“杀马!”
同样胡人装扮的孟元直抽出长刀一刀就斩下来了一匹野马的脑袋。
富弼看着倒地的野马尸体,准备离开这里,今天自己在这里,不好对这些胡人下手,尤其是两方人马数量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铁心源看看倒在血泊中的那匹野马,叹口气道:“我还是将野马献给西夏人比较好,他们常年骑马,多少应该知道一点野马的用途。”
富弼离去的身形并没有停下来,甚至连抖动一下的动作都没有,就这样扬长而去了。
孟元直瞅着远去的宋人对铁心源道:“就这么走了?”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扎营吧,富弼此人并没有做长远打算的想法,更没有前人栽树的觉悟,我高估了富弼的心胸,没想到他和别的大宋官吏没有什么区别。”
孟元直皱着眉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该快速离开此地为上,为何还要扎营,我觉得富弼很快就会带着大队人马来这里杀我们了。”
“给他一天的时间,不成的话就把这些野马放归横山,这些野马再不找地方安置,会死掉很多的。”
孟元直拿脚踢一下地上的马头道:“这匹马已经疯了,在这么下去,疯掉的野马会更多,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是在造孽了。”
“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宋人,还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员,怎么还不明白宋人官员的德行?
富弼这种人要是不明白野马有什么用处才是怪事情,他之所以会在今天离开。
完全是因为养马是一个水磨功夫,费钱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京兆府当多久的府尹,所以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很看重。
如果看重这些野马,他今天就会毫无条件的接受这些野马,而不是打算准备抢劫。”
孟元直皱眉道:“抢劫?”
“你以为读书人就不能当强盗?”
孟元直倒吸一口凉气道:“我们该怎么办?”
孟元直其实很害怕文官,这是为官多年养成的条件反射,话一出口,他自己首先就弄了一个大红脸。
“让他抢啊,你只要捉住他们的一员将官,然后拿到口供之后,我们就把口供送给灼灼她们,让她们去东京皇城外喊冤,就说富弼抢走了于阗国送给大宋皇帝的礼物!”
孟元直哈哈大笑道:“到了那个时候,这些野马一定会变成战马的是吗?”
铁心源阴阴的笑道:“五百名牧奴和牧奴们的五百匹坐骑战马放在那里,富弼想要解释,恐怕也说不清楚,别忘了,野马可是从横山捉回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章包袱()
第一零二章包袱
和铁心源预料的一样,西北地的封疆大吏做事情的方法确实和马贼有异曲同工之妙。
负责监视富弼的孟元直早早的就跑回来告诉铁心源,有一支边军,已经离开了自己屯驻的黄土岭营寨,正在向铁心源所在的地方急行军,估计在三更天左右就会抵达。
孟元直之所以能够比官军跑的快的原因,就是他有三匹好马。
铁心源对宋人也会抢劫这事大感欣慰。
在西域待久了,他已经把抢劫当成一件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
在西域,不参与抢劫的人是无能的人,不参与抢劫的部族是最弱小的部族,不参与抢劫的国家一般都是被抢劫的。
所以,他对富弼竟然会干出抢劫这么高大上的事情是真的从心底感到欣慰。
约束边军不得擅起边衅的是大宋,被人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的还是大宋,想要用岁币来减少战争的还是大宋!
在一片君子之声中猛然间跳出来一个想要抢劫胡人的宋国重臣,铁心源觉得自己有责任好好的培养一下他的这种上进之心。
他甚至在想如何再弄过来一批人让富弼继续抢劫,抢劫这种事一旦上瘾,想要戒掉,很难,毕竟,这是来钱最快的一种方式。
如果有可能的话,铁心源甚至希望全大宋的人都爱上当强盗这种感觉。
一旦一亿人都开始抢劫了,铁心源觉得自己的清香谷很可能会在某一天变成别人家的产业,就算自己有火药弹,有燃烧弹一样不够……
铁心源知道这只是一个幻想,只是因为这个幻想实在是太美,才想象一下。
抢劫就意味着没有秩序,而一个没有秩序的世界最大的受害者其实就是统治者。
因此,所有以抢劫,杀戮开始的强人,都会在达到目的之后开始整顿秩序,因为,没有秩序,就没有国家,也就没有统治者,世界最后也就会归于蛮荒。
三更天的时候,那群军卒果然来了。
他们甚至顾不上休息,就开始进攻铁心源营寨了。
营地里一个人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数千头被拴在一起的野马。
很早的时候,在阿大告诉他横山有马群的时候,铁心源就认为自己将来会有一支很强大的骑兵。
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生物是不能驯服的,不见后世的杂技团里,连大象都能缩着四只蹄子跳舞,老虎都能钻火圈,狮子都能拉车,一些野马何足道哉!
马王近乎自焚的行动,给铁心源上了一场生动的关于自由和死亡选择的大课。
而带着野马走出横山的这两天,他心中再也没有什么想要驯服野马的想法了,只想快点把这个包袱给甩掉。
这些野马实在是难以伺候,仅仅两天时间,自残,发疯,相互撕咬而死的野马就足足有一百多匹。
最恐怖的是在昨日清晨的时候,马驹子竟然死了一地,不是饿死的,是被马群里的公马活活踩死的……
胡老三以为,再不给这些自由奔跑习惯了的野马找一处宽阔的场地,并且松开它们身上的绑绳,一个月之后,这三千多匹野马能活下来的不会超过五百。
铁心源不愿意将野马放归荒原,身为群居动物,没有马王的马群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力,今天放掉它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它们不是被饿死,就是成了野兽的口中餐。
专心养马更不可能,时间不允许不说,要是明天醒来在发现一地的野马尸体,他也会受不了的。
一大群宋兵进入了营寨之后,他们立刻就疯了,眼前马匹的数量之多,简直让他们眼珠子都变红了。
这群人可不管这些马是不是野马,他们只想捉住一两匹,然后拿去换钱。
铁心源距离营寨并不远,在明晃晃的大月亮底下,带着自己的同伴站在一座高坡上看着底下的营寨。
这些野马如果安顿不好,没有达到预定的目标,对他来说就是一场极为失败的行动。
“当兵的都不会抢劫啊……”孟元直长叹一声指着一个被野马一蹄子撂翻的宋军伤感的道。
“哪有不收拾干净敌人就开始抢东西的……”张通有些脸红。
“贵人啊,这营地里最值钱的其实就是那些牧奴和战马,那群人干嘛总往野马群里钻?”胡老三带着十余个部下指着月光下的营地非常的感慨。
铁心源黑着脸道:“这群人连自家将军不见了都不知道啊,你是怎么带兵的?”
铁心源没心情看那些业余的抢劫者,低着头瞅着自己脚下的一个全身铠甲的人叹息道。
“小人愿意立刻叫停他们,只求大王饶命!”
地上的那个统制是被孟元直捉来的。
军兵在前面抢劫,这外统制将军却留在城寨外面看风水,孟元直轻易的打败了统制将军身边的十个亲卫,然后就把他给捉过来了。
张通一瘸一拐的过来瞅一眼,一口浓痰就吐在这家伙的脸上,对铁心源道:“厢军!”
孟元直大笑道:“我们被厢军给抢劫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铁心源苦笑一声,朝南边拱拱手道:“富弼老兄,我算是服你了,先派厢军过来抢劫,只要我们和厢军动手之后,你就有一千条理由正大光明的抢劫我们。
我们被抢了,还找不到您的半点错处!佩服!”
张通拎起斩马刀努力的站起来看着铁心源道:“要不要再把东西抢回来?
只要给我十个人,就能把这群没用的废物给打散。”
铁心源指着远处黑咕隆咚的山包道:“富弼安排的精锐军士就在后面,你下去冲杀一阵不要紧,把彪悍的西军引出来麻烦就大了。”
“野马就这样给他们了?”嘎嘎很不情愿,毕竟自从他跟随铁心源以来,都是他们在抢别人。
“要不你留下来养马?”
嘎嘎摇摇头道:“我会被马咬死的。”自从看到马王战斗之后到现在,嘎嘎都不敢轻易的靠近野马。
铁心源不再理会嘎嘎,让那个宋军统制在一份文书上签了字,用了官印,然后丢给统制将军一份,就带着自己的人在月光下吗,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横山。
清晨的时候,富弼见到了满山满谷的野马,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
黄土岭军寨的统制正战战兢兢的向富弼吹嘘自己和部下们昨晚和胡人的战斗是如何的凶险,他们又是何等的勇猛。
“那些胡人呢?”
一位主簿打算了统制将军的吹嘘,冷冷的问道。
统制连忙道:“昨晚打散了,溃逃入黑夜,卑职担心马匹受损,并未追击。”
“斩首几何?”
“胡人狡猾,见我军势大,逃遁无踪!”
富弼已经没有多少耐性听这位统制胡说八道,挥挥手,立刻就有护卫从身边涌出去,将那个统制绑缚起来。
密谍司的密信中说的非常清楚,那个胡人铁木尔手下还有五百牧奴和五百匹战马,这些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而这些野马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大的负担。
野马可以配种,马监的官员说的很清楚,只要把这些野马关进牧场,驯化三代,大宋就会有一个非常好的牧场。牧场里就会源源不断的为提供自己的良马。
如果再经历两代,甚至有可能培育出最适合大宋骑兵的战马。
而这个过程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富弼认为自己等不到收获的时候。
马监的官员们欣喜若狂,钻进野马群里抚摸着每一匹野马都乐不可支。
唯有富弼脸上的愁容显得更加深重了。
他清楚地知道,以京兆府的财力,养不起这样一个见效极度缓慢,极度靡费钱粮的马场。
那个胡人跑了,同时也带走了追随他的牧奴,发疯的马监官员已经开始给野马登记造册,并且不断的催促他在京兆府找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需要尽快建造牧场。
自己获得大批野马的消息,如今已然瞒不住了,即便是富弼自己不说,影身的他周围的密谍司探子们也会把这个消息告知朝廷。
“启禀府尹,这里共计有野马三千一百零三,其中公马一千七……”
富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对马监少丞道:“准备营造马场吧,京兆府乐游原上应该是一片好牧场。”
少丞咬着牙道:”启禀府尹,野马性情暴躁,想要降服,需要从长计议,乐游原太远,卑职担心野马未到乐游原,就折损一半!“
富弼吃了一惊道:“这是为何?”(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章死水微澜()
第一零三章死水微澜
其实不用马监少丞多说话,富弼已经看到那些正在相互撕咬的野马,更看见了几具倒在上血肉模糊的马驹子尸体。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一支毫无用处的厢军就能击溃几十名看着就极为彪悍的西域武士,这非常的可疑,且不要说他们还有一支庞大的牧奴队伍。
能成为牧奴的人,身手一般不会差到哪里去。
富弼回头看一眼自己身边的幕僚,只可惜他只看到一张张喜气盈盈的面孔,看不出谁是密谍司的探子。
封疆大吏是非多。
这在大宋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事情,在大宋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个封疆大吏可以真正的做到权倾一方的。
即便是密谍司的人不上报,那些天生就是用来制衡自己的部下也会将这件事上报朝廷,富弼此时只希望这些人能够真实的将消息上报,莫要添油加醋锦上添花。
战马是马,野马也是马,按照数学道理,战马和野马就该是相等的……
富弼只求那些喜欢嚼舌根的家伙在密奏中明确说明,自己得到的是三千多匹野马,而不是战马。
回头想想自己这些年倒霉的经历,他就不指望别人这样善待自己了,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立刻上一封奏折,说明京兆府得到的是三千多匹野马……
马监少丞是人群中最开心的一位。
京兆府的马监之中,根本就没有马!这些年只是忙着将驽马和驴子交配,然后弄出一大批强壮的马骡来,京兆府驽马的体质越来越差,到了现在连一头马骡都赶不上,所以,很多时候,给军中配发的都是骡子。
至少很多文官骑乘的牲口,就是骡子。
这种牲口性情温和,做事慢慢吞吞,善于负重却不善于奔跑。
自己身为马监的少丞,整天培育牲口,这让他非常的不甘心。
如今好了,多了三千多匹性情彪悍的野马,只要自己用心,不出三年,自己的马监牧场之内,就会多出一批真正的战马。
最让马监少丞开心的是,一旦这批野马进了马监的牧场,朝廷一定会下拨大量的钱财,这样一来,中间可以取舍的余地可就太大了。
想到这里,马监少丞看着面前的野马,就像看到了一个个绝世的美人,爱不释手。
铁心源人少,自然没有法子制止野马自戕,富弼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随着富弼一声令下,抽调来的六千厢军,每两人看顾一匹野马,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向京兆府前进。
至于要环州知府接手野马的事情,富弼再也没有提起过,野马已经成了自己的负担,如果再把主动权交给别人,自己这个封疆大吏可真的就要成别人手里的面团了。
这就是于阗国要送的礼物?
富弼怒不可遏!
晚上扎营的时候,黄土岭的厢军统制,成为了富弼发泄怒火的第一个倒霉蛋。
死到临头,那个统制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活着的希望了,反而变得镇定无比,大吼大叫着要富弼为此付出代价。
富弼的亲兵还以为此人不过是危言耸听,当统制将铁心源和他强行签订的接收野马的文书拿出来的时候,富弼终于失态了,毫不犹豫地下令将统制斩首,而后立刻上奏本,要求朝廷将于阗国使者一行问罪。
奏本被三百里加急送走之后半日,富弼才彻底的冷静下来,又派亲兵星夜追赶,在途中将奏折拦截下来。
他决定看看再说!
就在富弼纠葛野马事情的时候,铁心源已经抵达了太原,太原城池很新,护城河河水清澈,游鱼众多,还没有被城里的生活污水所浸染,因此,太原城的护城河边上总有人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