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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有眼不识金镶玉的态度许东升重新躺回篮子里,只是看着不远处巡梭的野狼,叹一口气,这些东西怎么就不能好好地去别处狩猎呢。
太阳照在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却在光线的照射下会感到疼痛,许东升再一次把身子蜷缩一下,这样的食品篮子对他这个大汉来说还是有些狭窄。
穆辛也发现了狼,所以他派出了武士去驱逐那两只狼,两匹孤狼嗷嗷的叫着消失在地平线上。
情形没有好转,这片戈壁上有更多的狼,出现了,天上还有成群的座山雕在低低的盘旋,有些座山雕就落在枯死的黄杨树上。
它的外貌实在让人难以恭维:光秃秃的小头,顶着短短的红褐色的绒羽,细细的颈,光秃秃的,皮肤颜色呈怪异的铅蓝色,它们的头与庞大的身体相比小的不成比例。
硕大的勾嘴上仿佛是钻孔似的两个圆圆的鼻孔,一对凶狠的眼睛总是不知疲倦地瞪视着躺在篮子里如同死尸一般的铁心源。
铁心源为了确定自己不是死尸,就从篮子里坐起来,这让那些座山雕非常的不满,呼扇着翅膀怪叫起来。
这都是些食腐动物,但凡有他们大规模集结的地方一定会有腐烂的尸体,而这里不下一千只座山雕,就说明这里的腐肉有很多,非常多。
很久以前,铁心源曾经参观过藏人的天葬仪式,一柱不知名的信香点燃之后,这种被藏人誉为神鹰的家伙们就会从几百里地之外赶来,嗅觉之敏锐,让他赞叹不已。
腐肉的臭味铁心源也闻到了,许东升更是如同狗一般的抬起头抽着鼻子寻找腐臭气息的来源。
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的翻身睡倒,傻子都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穆辛激怒西夏人的后果终于显现出来了。
一具尸体吊在枯死的胡杨林上,多少还能找到一点喜剧因素,十具尸体吊在枯树上,即便是最乐观的人也笑不出来。
当成千上万具破破烂烂的尸体挂满了整个胡杨林,即便是头顶上还有红日,驼队里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地狱。
穆辛站在骆驼的背上,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这成千上万具尸体,悲怆的诵经声蓦然响起,声音悠长的似乎永远都听不到结尾。
铁心源这时才明白,自己刚才遇见的那些座山雕并不是在偷懒,而是吃饱了食物之后,在那里休憩,再度等待饥饿的降临,好继续去吃。
野狼在树下仰着头盘旋不去,流着口水耐心的等待勒在人脖子上的绳索腐烂,或者等待人的筋肉腐烂,这两者有一个共同的效果,那就是尸体会掉下来。
穆辛老泪纵横,跪在沙地上哭的像一个孩子,两个健壮的波斯人搀扶着穆辛,拖着他向后退,那些吃人肉已经吃的眼睛通红的野狼已经停下转动的步伐,齐齐的转过头看着沙坡上这些新鲜的肉食。
穆辛什么都做不了,狼群实在是太大了,铁心源和许东升已经看得浑身发抖,他们相信,只要这些狼群舍弃尸体,只需一个冲锋,自己这个三百余人的驼队就会立刻被狼群湮没掉。
孟元直骑着马站在上风位上,一张巨弓被他拉成了满月,一支已经点燃的火箭,被他嗖的一声就给射了出去,其余的波斯人也同时拉动了长弓,密集的火箭就飞进了胡杨林。
铁心源大骇,从篮子里嗖的一声就跳出来,大喊着腰铁一他们把自己的战马牵过来……
一旦胡杨林着火,傻子都知道西夏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来。
穆辛已经跑了……
铁心源和许东升紧紧地跟随在后面,那些悲伤的波斯人似乎也明白这样做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之后,骑着各种各样的坐骑,紧紧地追随已经跑路的人跑的忘乎所以。
冬日里的胡杨树没有一丝一毫的水分,见到火星之后就迅速的爆燃,当一棵树变成火炬之后,强劲的北风就把火焰带给另外一棵树,而那些被风带走了水份的尸体,就像一根根蜡烛一般跟着燃烧起来。
正在进食的座山雕,乌鸦一类的鸟,乌泱泱的飞上半空,如同乌云一般整天蔽日。
那些野狼看到自己的食物被烧毁,齐齐的发出一阵长长的嚎叫,而浓浓的黑烟,已经随风拉出一条长长的,高高的,粗粗的黑线,在碧蓝色的天空中是如此的醒目。
孟元直的骑术不错,很快就追上了铁心源,而铁心源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理睬这个蠢货,放低自己的身体,抱着马鞍子只是全力的狂奔。
“入土为安。”孟元直有些感慨的朝铁心源说话。
这一次连许东升都小心的避开这个蠢货,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抽一鞭子,让自己跑的更快一些。
孟元直见铁心源和许东升似乎都不愿意理睬自己,干笑一声,也闭上嘴巴跟着狂奔。
后面的驼队已经被甩出好远,穆辛已经爬上一座高坡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的地平线。
胡杨林烧的如火如荼,黑色的浓烟已经覆盖了好大一片天空,刚刚还在天空盘旋的座山雕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透过浓淡不一的黑烟,在遥远的地方,一支骑兵正在快速的向胡杨林逼近。(未完待续。)
第八章满世界都是猪队友()
第八章满世界都是猪队友
对孟元直失望透顶的铁心源这时候有些想念尉迟灼灼了,不知那个小姑娘有没有平安的越过这片戈壁回到自己的老巢里。
如果连她都完蛋了,自己在西域可真的是要白手起家了。
看着慌乱一片的驼队,铁心源再次叹息一声,这一次,恐怕要把所有的骆驼丢掉才能摆脱那些西夏人。
穆辛的脸色难看之极,他在胡杨林的时候只想给那些死去的同伴诵经超度他们去神的天国而已。
绝对没有要把所有的同伴都安葬掉,或者火化掉的意思,孟元直的自以为聪明的举动,恰恰让自己不得不狼狈逃窜。
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在白天焚烧那些尸体,点燃了火堆,就表示告诉西夏人,这里还有敌人……
这群人里面,只有铁心源给了他一丝丝的安慰,至少这个少年人在自己离开的第一时间知道跟上,就说明他也知道这样做非常的不妥。
死者和活人孰轻孰重他分的很是清楚。
于是他朝铁心源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铁心源跳下战马,走到穆辛的身边道:“老师,我们不宜在这里久留,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伊吾州,否则我们熬不过这里的寒风。”
穆辛指着依旧在燃烧的胡杨林道:“他们还在那里。”
“死去的终究是已经死去了,活着的还要继续跋涉,他们的路走完了,我们的漫漫长路才刚刚开始。”
穆辛点点头,对周围的部下道:“带上他们的灵魂,我们回家,当椰枣树结出硕果的时候,比蜜还要甜的椰枣中,必定能品味出他们的存在,因为那是神的安排。”
铁心源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并不妨碍他崇拜的看着穆辛,并且把他的话重复一遍,然后告诉许东升。
“如果我死了,你答应我,一定要想办法把我的尸体带回去,哪怕是用盐腌制成腊肉也要带回去,如果实在没法子带我的全尸回去,一定要记得把我的骨灰带回去,而不是在你吃甜瓜的时候想起我。”
许东升说的很认真。
“波斯人和阿族人有吃东西怀念同伴和祖先的习惯吗?”
许东升摇摇头道:“不知道,我没听说。”
铁心源指指走在最前面的穆辛道:“马上就会有了。”
“这不过是一句遮羞的屁话,你以后会经常听到,不要太在意。倒是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孟元直怎么看起来像个蠢货?他以前就是这样的吗?做事根本就不考虑后果?”
对于失去了骆驼和舒适的食品篮子的许东升来说,孟元直就是自己目前最大的敌人。
铁心源笑道:“以前在皇宫的时候,这种人只知道去执行别人的命令,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主,一旦放开来让他们自己做主,就会弄成这个样子。
在大宋的武将都是这样,文官来替他们做好一切,甚至连阵图都帮他们画好,他们只负责冲锋陷阵,没脑子一点你要理解。”
许东升吐一口唾沫道:“这是大宋的最高机密啊,你以后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我老婆孩字还指望他们保护呢。”
说着话看看孟元直,失望的摇摇头。
孟元直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见铁心源和许东升都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就骑在马上仰着头看着蓝天一言不发。
铁一,铁二他们紧紧地将铁心源和许东升围在圈子里,不论战马如何的奔跑,这种阵势都不会改变,他们对战马的控制确实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
不过这样一来,整只驼队立刻就被分化成了三个圈子,第一个圈子是以穆辛为核心的圈子,人数最多,力量也最是雄厚。
第二个圈子就是以铁心源和许东升为核心的宋人圈子,人数虽人少,他们的实力却很强大,只是不显山不露水。
而第三个圈子,就是以孟元直为首的圈子,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数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一些一路上收集的散兵游勇,侥幸没死在西夏人的手中,如今如同惊弓之鸟,毫无战斗力。
人数多了,补给全丢了,吃饭立刻就成了问题,当日暮时分三个圈子各自扎营的时候,很多人别说帐篷了,连饭都没有。
包括穆辛都没有帐篷,眼看着穆辛盘腿坐在一张毯子上,准备硬生生的熬过这个寒夜,铁心源把自己的帐篷送到了穆辛的身边,一声不吭的在他身边安置好帐篷,朝默默诵经的穆辛施礼之后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地方,穆辛严肃的脸上多少有了一点笑意。
他不在乎一顶帐篷,更不在乎野地宿营,他在乎的是铁心源终于表现出来的温顺和依靠。
“你把帐篷送过去有个屁用,有本事把你的羊皮睡袋送过去啊。”许东升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表现的很正直。
篝火上架着铁锅,铁锅里煮着小米粥,铁心源往米粥里面丢了一块盐巴笑道:“我还正长身体呢,晚上受凉怎么办?你没见那些人已经把穆辛的帐篷铺满了毯子吗?冻不着。”
“那就看好你的米粥,这时候别人连馕饼都没得吃,你还要喝粥,小心被人家群起而攻之。”
“攻个屁啊,这是给穆辛熬制的。”
“穆辛喝不了这么大一锅。”
“谁告诉你要全部给他了?给他一碗就不错了,这个敬神是一个道理,别看我们大鱼大肉的进贡上去,最后吃贡品的人是谁?”
许东升哈哈笑道:“老子喜欢吃贡品里的猪头……”
一大碗加了盐的浓稠米粥被铁心源端给穆辛之后,穆辛笑着接过来,却从碗里舀出来一勺子,放在一个年轻的波斯少年的碗中,鼓励这孩子先吃,多吃,希望他能长成一个勇猛的武士。
这一幕都被铁心源和许东升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摇摇头,然后就端着自己的粥碗西里呼噜的喝了起来。
因为胆小,所以他们的准备非常的充分,不但携带了大量的小米,肉干馕饼更是非常的充盈。
孟元直正在吃的东西就是铁心源给的,腊羊肉配上烤热的馕饼味道非常不错,他吃的很香甜,丝毫不顾身边那些散兵游勇饥渴的目光。
进了沙漠之后,每个人就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在沙漠中互助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事情,而且这不会增加情义,只会把你陷入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
如果按照以往的驼队规矩,没有补给的人,而驼队中的补给不足以满足所有人的时候,就会有一些人被放弃。
而这一次,因为穆辛的缘故,驼队不得不收留路上遇到的那些人,即便是穆辛身边的亲卫和驮夫们都愿意和那些人分享自己的食物,自然的,许东升和铁心源也没有这样的义务。
羊皮睡袋是铁心源发明的一个好东西,光板的皮子在外面,暖和的羊毛在里面,外面再缝上一层软牛皮,只要钻进去,即便是再寒冷的天气,只要把口鼻露在外面,睡袋里面就暖和的如同春日。
不过这样的东西不多,当初铁心源缝制这东西的时候许东升还在嘲笑,说这是孩子才用的东西,用过之后,就开始惊呼这确实是一个好东西,结果,只制作了四个,就遇到孟元直这个蠢货火烧胡杨林。
铁一他们自然也是有的,即便是抱着长剑在火边守夜的铁六,也把自己裹在睡袋里,靠在一个半坡上,慵懒的守卫着已经熟睡的铁心源。
孟元直盘腿坐在火边,屁股底下坐着一张老羊皮,听说是在练气,铁心源缩在睡袋里侧着脑袋看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就在他刚刚睡着的时候,孟元直蓦然张嘴,一口白气匹练般的从他嘴里喷出,直冲冲的喷到五尺开外。一声类似龙吟一般的长啸在营地中响起,惊得铁心源第一个从睡袋里钻出来,就在他准备搬鞍上马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场虚惊。
穆辛从帐篷里钻出来,眼睛一霎不霎的盯着孟元直半晌,才钦佩的道:“中原练气士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铁心源准备重新回到睡袋里睡觉的时候,穆辛叹了一口气瞅瞅天上的明月道:“准备出发吧。”
铁一将铁心源的睡袋折叠起来捆扎在马屁股上,在铁心源的腰上一发力,铁心源就跨上了战马。
许东升咆哮着从睡袋里钻出来,用自己的家乡土话咒骂着某一个人,急匆匆的在仆役的帮助下收拾行囊。
孟元直的一口气足足响了一盏茶的功夫,等他从老羊皮上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整支队伍又要开始出发了。
因为这一声长啸的关系,四野狼嚎声不绝于耳。
既然野狼能够听见,那么,西夏人那里有听不见的道理……
孟元直见铁心源还在那里等候自己,心中一暖,捡起羊皮跨上战马,来到铁心源的身边道:“没想到今夜练气有了突破,本该庆贺的,没想到却又造成困扰。”
铁心源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口的铜瓶子,拔出塞子自己喝了一大口里面的葡萄酿,然后递给孟元直道:“自然是应该庆贺,现在先将就一下,等我们安定了再大庆不迟。”(未完待续。)
第九章再一次沦落()
第九章再一次沦落
许东升见孟元直满意的骑着马去找穆辛显摆自己的突破,他很不习惯一个大高手的行为像一个孩子,更不能理解,一个像他那样的人,会非常满意铁心源这种近乎儿戏的庆祝方式。
“太势利了。”搞不懂形势的许东升对铁心源今天做的事情充满了嫉妒,然后开始批判。
“你拍穆辛的马屁我能想通,你讨好孟元直我也能想通,为何你不去满足所有的人呢?
我知道你和你的六个部下驮马上带的全是食物,就算是不够所有人吃的,也能保证所有人在抵达伊吾州之前不会饿死。”
铁心源无奈的道:“给穆辛的东西属于上贡,给孟元直东西属于结交,给别人?你想多了,他们这时候还没到绝境,现在给了没人领情,我打算把这些东西的作用最大化。”
许东升瞅着远处的穆辛笑道:“你真的就那么确定穆辛允许你公然在这里的收买人心?”
“考验从一开始就已经展开了,不管是铁一他们,还是目前的状况,我觉得都是穆辛故意为之的。
我冒险收拢了铁一他们,穆辛一句话都不说,其实谁都明白,铁一他们即便是再没用,至少还能用两年的,他们的战力还是要强过很多的波斯人和阿族人。
还没有到可以随意丢弃的地步。
穆辛要我收拢他们,又防备着我,看来我的舒坦日子只有两年,或者说我有用的时间就是两年。”
许东升拍拍铁心源的肩膀笑道:“我帮助你也就仅限这两年,还以为你没有看透,谁知道你比我想的要聪明的多,也务实的多。
哥哥给你一个保证,不论如何,哥哥我将是最后一个离开你的人。”
铁心源知道这个保证很是难得,许东升能够帮助自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能帮助两年,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生到这个世上,谁都不欠谁的,大部分时间都需要自己独立奋斗,只有自己的能力大到一定程度,才可以或者说有资格借助外力。
而所有的外力,其实都是需要付出代价才能获得的,绝对没有平白无故得到的道理。
而有些外力是有毒的,有些甚至是带着刀子的,一旦自身不够强大,这些外力会在一瞬间变成致命的因素。
也就是古语所说的,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所有的力量都要辩证的来看,好坏不定。
小恩小惠看起来不起眼,其实是拉近人和人之间关系的最佳手段。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救命之恩让你去获得,也没有那么多的一见倾心,小恩小惠才是人和人相处的最重要的手段,毕竟,从一开始对你有好感的话,只要你小心的维护这种好感,时间长了之后,感情自然会得到升华。
走在沙漠上看日出绝对是震撼人心的。
驼队中的每一个人都像是从太阳里面出来一路西行。
这一次穆辛没有礼拜,而是在战马的背上唱起了一首有些凄凉的歌谣,声音依旧拖得很长,像是在诵经,又像是歌唱,多少有些凄凉。
骑在马上没有躺在食品篮子里舒服,铁心源把自己裹得厚厚的,离开东京的时候就答应过母亲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他执行的非常彻底。
后面有骑士高兴的来回报,说西夏人撤退了,并没有继续追赶这支已经没有了骆驼的驼队。
为此,穆辛下令休息,在黑暗中走了大半夜的路,不论是战马,还是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铁心源依旧熬好了米粥,这一次,米粥里面甚至还有风干的咸羊肉。
这时候有一碗粥喝绝对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享受,他没有理会那些不但没有水喝,也没有粮食吃的波斯人,依旧按照昨日傍晚的规矩,送给了穆辛,送给了孟元直,剩下的自己这一群人喝掉,没有分给别人的意思。
许东升喝了一口米粥笑道:“那些人已经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