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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唐时发现身边的杀意如风停住了。
“怎么？”
杀意如风抬起一手，笔直地指向前方某处道：“那是不是你的好徒弟？”
其他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之间前面一个餐馆门口，一个中等身材，背上背着个大盾的骑士正在来回踱步，一副很纠结的模样。
“师父！”一箭穿霄的叫声直接证实了杀意如风的猜测。
大盾骑士转过头来，目光飞速掠过一箭穿霄、万敌不侵跟杀意如风，牢牢地定在唐时身上，张大了嘴。
下一秒，大盾骑士飞快跑到唐时面前，一迭声地问：“雷霆护腕想要有附法伤害的话，应该加10个玄晶还是20个玄晶？我做出来的银字武器不知道为什么耐久度就是提不高，你遇到过这种事没有？还有强化铠甲每次一到8以后就很难再提升……”
对方的嘴巴不断开开合合，杀意如风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自己都知道，合在一起却渐渐成了经书一样难懂的东西。
唐时抬起一手，示意神匠再世暂停。
“好久不见。”等对方闭嘴之后，唐时这才轻缓地说了一句。
这看起来长得相当坚毅的神匠再世听了唐时这声招呼后，眼中居然闪出了可疑的水光！杀意如风相当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不禁看向唐时，结果发现后者也是很惊讶的模样。
“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深吸了一口气，神匠再世镇定下来道，“走，先去里面坐着说。”
刚才神匠再世跑向唐时的时候问的那些问题，音量可是完全没有压制，此时已经引得满街的人侧目了。因此对他提议去餐馆里面坐这件事，没人有意见，大家都是用最快的速度走进门躲开路人好奇的目光。
“对了，”刚落座，神匠再世就目光犀利地盯着唐时，“虽然你回来了，但有些事情还是要事先说清楚——地火炼炉你已经卖给我了，可不能反悔要回去，不然别管我翻脸！”
他这小心防备的模样，倒是跟之前唐时和杀意如风说的情况相符。
杀意如风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楚唐时跟他这徒弟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了。
说是仇人，对方刚看到唐时的时候那激动的反应却不像假的；说是师徒，两人之间此时的气氛又有些险恶。
唐时早就料到神匠再世会有的反应，听了这话也不感意外，淡定地点了点头道：“嗯，你放心，给了你就是你的。”
神匠再世重重地喘了口气，之后叫侍者来点菜时显得豪迈爽朗了许多。
席间，杀意如风陆陆续续地旁听着，这才搞清楚唐时为什么会说他跟神匠再世的师徒关系是孽缘了。
原来，当初刚认识神匠再世的时候，还是唐时作为锻造师比较活跃的时期。
神匠再世进游戏的第一天，就立志要做绯路的第一匠师。结果在他打造出第一把自己十分满意的武器挂上交易行拍卖时，却发现自己的得意之作价格被一个署名“行舟”的人制作的武器压制了。
仔细看过对方打造的武器，觉得自己的并不比其逊色后，神匠再世心有不服，就冲动地给那时候还没养成拒收陌生人信件这习惯的唐时发了挑战书。
这所谓的“挑战”，自然跟寻常的玩家决斗不同。
神匠再世要跟唐时比的是锻造技术。
虽然说，生活技能这种东西，到达一定的熟练度以后，大家貌似都差不多。但绯路里面的生活系统是相当灵活的，同样的武器配方，不同的制作者，很有可能在加材料时稍微调整一下比例，做出来的东西就大不一样。
而决定同样的一件手工装备其属性优劣的，就在这细微的调整间。
神匠再世当时约战唐时，要求对方跟他比在限定时间内打造同款的武器，谁造出来的更好。如果一方输了，就要叫赢的另一方做“师父”。
“结果呢？”杀意如风听到这里，似笑非笑地问。
“……结果你现在不是看到了吗？”神匠再世没好气地回答，深深觉得唐时这次同行的这个朋友性格太恶劣。
☆、第一三八章 值得高兴的问题
漫无边际地闲聊了一会，神匠再世忽然正色看向唐时道：“师父，你这次回来还没有称手的武器吧？”
唐时听着这久违的称呼，苦笑着点点头。
“嗯，反正等级还低，我不及。”
听到唐时这么说，神匠再世不甚赞同地皱起眉道：“虽然说等级还低暂时用不上，但是也该有准备啊！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构想？”
“没有。”唐时答得那叫一个干脆。
神匠再世瞪大了眼，惊讶道：“没有？那你第一法师的名号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我现在一看到碧浪滔天那几个怂货自称第一法师就蛋疼啊！”
这一次，惊讶的人换成唐时了。
有些不解地看向神匠再世，唐时问：“我什么时候说要把第一法师的名号拿回来了？”
“……”神匠再世沉默了。
但这次的沉默，杀意如风这个旁观的人都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神匠再世似乎在忍着怒气。
“当初‘第一法师’这称号，本来也只是别人随便评定的。现在既然有其他人想要，那拿去就是。我这次回游戏，只想好好享受游戏的乐趣。”唐时也发现神匠再世的情绪貌似不太对劲，所以温言解释道。
“那佣兵团呢？”神匠再世问。
自从唐时回归绯路以来，这个问题算是别人问他问得最多的了，答得他自己都有些无奈。
看着神匠再世认真的神色，唐时道：“我现在有佣兵团了。”
“多少人？跟冷锋那货碰上了没有？”神匠再世的问题一个紧过一个。
唐时蓦然笑起来。
神匠再世顿时露出见鬼了的表情，就连杀意如风这个算是看唐时笑容看得比较多的，都有些不适应对方在这么严肃的气氛中笑出来的情况。
“八人团，跟风云际会完全不在一个范围内。”唐时说。
神匠再世听了呆愣好一会儿。确定唐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而是说真的之后，他猛地站起来，带翻了一桌的碗碟也顾不上了。
唐时仰头看了站起来的神匠再世一眼，淡定道：“一会记得你买单。”
神匠再世顿时有学神兽羊驼嚎叫的冲动。
默默捶了几下无辜的桌子之后，神匠再世重新坐下来，双眼直视唐时问：“你怕了冷锋？”
杀意如风顿时怀疑刚才吃的菜里面是不是有哪一道加了酒，以至于这位已经神志不清了。话题到底是如何从佣兵团的规模跳跃到怕不怕冷锋这个问题上的啊？
显然唐时面对这个问题的想法跟杀意如风差不多，他挨个把桌上还没翻掉的菜检查了一遍以后，确认性地问一箭穿霄：“神将今天来之前喝酒了？”
一箭穿霄果断摇头。
“别转移话题！”神匠再世吼起来。“当初被人当做弃子那么扔掉，现在回来了你居然不想报复？！开什么玩笑啊！”
“个人想法不同。”唐时说。
神匠再世推开椅子往餐厅外走，边走边吼：“出来单挑！”
如此的神展开已经远远超出其他三人逻辑思维能承受并理解的范围，因此在神匠再世和唐时一前一后走出去以后，万敌不侵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们到底是在干什么？”万敌不侵问。
杀意如风沉默地摇摇头，站起来道：“我去看看。”
于是又一个人出门了。
万敌不侵跟剩下的一箭穿霄面面相觑了片刻，忽然大叫了一声道：“卧槽！不会是那两个人都没带钱，所以用这办法逃账吧？！小鬼。我先声明我也没钱！”
恨不得把头塞到桌子底下去的一箭穿霄，此时此刻真心不希望被任何一个认识的人看到他跟万敌不侵这样的二货在一起！
×
等一箭穿霄自掏腰包结了账，顺便把神匠再世摔坏的东西也照价赔偿之后，跑到餐馆外面来，发现唐时跟神匠再世已经是对峙状态了。
杀意如风靠在一边的墙上凉凉地对神匠再世说：“时光才54级，你这挑战书下得也太有技术含量了吧？”
“我下三件装备。”神匠再世眼也不眨地回答。显然是已经自己考虑好了。
见神匠再世态度坚决，唐时给了杀意如风一个眼神，示意他不必再说。随后转向神匠再世道：“打之前，你有没有想好这次又输给我的话。要怎么办？”
……
在场的其他三人顿时都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当年输了一次，就降了个辈分的神匠再世。
“我想开盘赌。但是又觉得对师父太残忍了。”一箭穿霄小声道。
万敌不侵悄悄扔给他十个金币道：“我们低调点。”
杀意如风见状，一声不吭地挪动脚步离这两人远了些。以免被当成一伙的。
唐时的那个问题神匠再世并没有回答，但唐时其实也不是非要一个答案，所以最终条件没拿出来，两人还是开始决斗了。
以旁人的角度看来，这场决斗的可看性不高。
神匠再世显然是那种侧重防御的重装骑士，而唐时的亡灵法师技能比起光明法师跟元素法师来，走的又是完全不华丽的实用路线。
于是两人的交锋虽然也很激烈，但由于没有炫目的技能光效做背景，显得平淡许多。
杀意如风只看了一会儿眉头就皱起来。
以他这个PK专家的眼光，这样的对决根本不需要看到最后，已经可以推出结局——唐时暂落下风。
虽然说两人等级上有差距，但神匠再世已经卸了三件装备，这差距就没大到完全不可弥补的地步。而且照理说，远程的法师打近战的重装骑士，必然是法师比较占优势的……
这不像杀意如风印象里的那个强悍的法师行舟会有的表现。
正当杀意如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决斗结束了，唐时落败。
万敌不侵跟一箭穿霄看到这意外的结果，两人的嘴一时都有点合不上。
神匠再世本人却是完全不惊讶的模样，一边坐下啃面包回血，一边缓缓对唐时说：“你变弱了。技术上和心理上，都变弱了。”
唐时默而不语。
“本来我还想给你打造一把神级法杖的，现在看来，就算我打出来你也不配用。”神匠再世不等唐时回答，继续道，“别跟我说什么享受游戏乐趣这样的屁话，我知道你是怎样的性格。你的游戏乐趣，从来就没跟‘休闲’两个字挂钩过。”
唐时仍是沉默。
神匠再世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来，叹息道：“我后悔今天来见你了。穿霄，走了！”
如此的态度，他只差没直接说一句相见不如怀念。
一箭穿霄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看神匠再世已经大踏步的离开了，他只好和唐时等人打声招呼就跑步跟上。
万敌不侵抓抓头，看了看走掉的神匠再世，又看看留在原地的唐时。
“呃……”
“没事，你跟过去吧，不是还要让他帮你做武器吗？”唐时说。
万敌不侵再三打量，确定唐时的脸色没有什么反常以后，安慰性质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追赶神匠再世那师徒俩去了。
唐时没什么表情地转头看杀意如风。
对方的目光一如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锐利而笔直地看进他的眼底。
“神匠说的是实话，”唐时道，“我的确不如从前了。”
毕竟是一年多的空白期。虽然说比起键盘网游，全息网游受玩家的身体素质影响要小得多。但是反应、集中力等等，长时间不练，是会慢慢倒退的。
唐时不知道杀意如风此刻有没有觉得失望。
他期待看到的是当年横扫四方的行舟，但是自己现在已经是实力减退的时光了。
杀意如风眸光闪烁了一下，忽然道：“PK的意识淡了可以重新练起来。而且我认为你刚才输掉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对现在的职业不熟悉。”
唐时闻言一愣。
“我是从狂剑士转魔剑士的人，很清楚同样的职业只是改了一个分支，影响会有多大。”杀意如风笃定地说。
这是……在安慰自己？唐时疑惑地看着杀意如风。
他本来以为，发现自己实力衰退以后，杀意如风会觉得当初自己答应以后会与之较量，只是权衡之下的应付话语，并因此动怒。或者至少，也会像神匠再世那般，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但杀意如风的反应却超出了唐时的预期。
最诡异的是，杀意如风这个时候，居然还笑起来了！
唐时看着杀意如风这反常的反应，都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被真相刺激大了，所以来了个短暂的精神失常。
结果他却听到杀意如风带笑的声音说：“而且我知道你变弱的真正问题出在哪里。”
现在他们在讨论的事，是件值得这么高兴的事情吗？
唐时忍不住问：“问题出在哪？”
杀意如风突然快步上前，微微低了头在唐时耳畔道：“我把你护得太好了，你依赖我。”
唐时只觉得耳边一阵酥麻的感觉，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后，绯红了脸。却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对方说话时喷在自己耳侧的气息，还是因为对方的话。
☆、第一三九章 一起闭关
“……自恋狂自重。”良久，唐时才回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杀意如风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追逼，“刚才你跟神匠再世决斗的时候，好几次露出明显的破绽。”
这点唐时自己回顾的时候也发现了，所以并不明白杀意如风特意提出来说的目的何在。
杀意如风笑道：“那些破绽，像是专门给我留的空位。”
唐时闻言愣住了——虽然并肩作战的机会并不多，更多时候是他指挥，杀意如风行动。但是之前被杀意如风带着练级，以及后来有限的几次合作，却已经让他习惯了自己身旁随时都有这么一个人，去弥补自己空出来的缺口。
被提醒之后，终于也意识到这点的唐时再无理由反驳杀意如风关于“依赖”的说法。
杀意如风看唐时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懂了，于是问道：“这样想的话，有没有觉得输掉也不是不可原谅的事。”
“嗯……”唐时缓缓应了一声，“我还是觉得不可原谅。”
杀意如风绝倒。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说服对方接受刚才的对决结果了，没想到，唐时居然会这么固执。
“我觉得我需要学一下武林高手之类，去闭关修行一段时间。”唐时还在一脸正经地说。
杀意如风有些不确定唐时这话里面有几分认真。说起来都要怪唐时平日里表情变化就太少，以至于没有什么参考的范例。而像刚才一句调侃让他脸红这样的事……更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你要抛弃我？”杀意如风问着，语气略哀怨。
这仿佛瞬间被八点文件狗血电视剧附身的说法让唐时打了个寒颤。
“你能好好说话吗？”他也不知道杀意如风今天是怎么了，说的话给人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暗自提醒了一下不可以操之过急后，杀意如风正色道：“为什么一定要练回原来的水平？有值得信赖的搭档。好好配合不是也不错吗？”
“因为会拖累别人。”唐时本来想说“会拖累你”，但是话到嘴边担心杀意如风又接出什么诡异的对话来，所以默默改了。
结果就是如此，他还是看到杀意如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好吧，你坚持的话我也不拦你，准备怎么练？去竞技场？”杀意如风问。
绯路中的竞技场跟其他的网游不一样，玩家在里面PK是不会有任何额外的奖励的，系统也就给你记录一个胜负率罢了。即使如此，还是长时间泡在竞技场中消磨时间的人，多半都是对PK有狂热的爱好的。而这类人，技术再差也不会差到离谱的程度，的确是最好的陪练对象。
所以唐时点了点头。
“走起。”杀意如风抡了抡胳膊道。
唐时没动，只说：“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只是也准备去竞技场玩而已，又没说要跟你组队进去。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就是。”杀意如风算是悟了，对唐时这人，慢悠悠地绕圈子是没用的。所以他决定尝试紧逼盯人大法，一缠到底。
既然杀意如风都说不是去竞技场玩组队PK，那对自己就不会造成任何妨碍……
于是唐时默认了对方的陪同行为。
×
杀意如风跟唐时两人跑到竞技场里面去闭关，受影响最大的却是天然宅。
他本来还兴冲冲地准备等这二位刷BOSS出了什么好装备的话，自荐做中间人帮忙推销赚点中介费的，结果飞了几只信鸽给杀意如风问其在做什么。回答一直是“玩竞技场”之后，天然宅绝望了。
“骚年！PVP穷一生啊！你们醒醒！”
佣兵频道里循环播放着天然宅苦口婆心的劝谏，可惜，被唐时跟杀意如风彻底地无视掉了。
天然宅寂寞如雪地爬走。
绯路中的竞技场对战。采取如果玩家彼此之间没有指定对手的话，就预先报名然后随机分配对手的模式。也即是有意参与1V1、2V2或者其他组队PK的玩家。在管理NPC处登记，随后NPC会随机抽取对手。然后以倒计时提醒玩家，决斗将于多少秒之后开始。倒计时结束之后，对战双方才会被传送进随机地图。
在这样的对战模式下，唐时已经作好了迟早会遇到杀意如风的心理准备。
但是四天过去了，他每天上线泡竞技场时都看到杀意如风，却从来没有在对战中遇到过对方。
要说是巧合，这种事发生的几率也太低了点。
趁着下一轮对战还没开启的空隙，唐时跟杀意如风提及这个问题时，杀意如风微扬唇角道：“很简单啊，我看你传进去了才报名。”
时差这种东西，也是可以人为制造的！
报名不在一个时间段，唐时开打的时候杀意如风还没进场，杀意如风进场的时候唐时已经出来了，如此循环，自然碰不到。
“还是，你想跟我来一场？”杀意如风问。
唐时没有立刻回答，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对这个挑战，他的确有些心动。
虽然很喜欢后来认识的这个性格有些冷淡，实际上却护短温柔的时光，但是杀意如风也同样欣赏以前那个不惧挑战，自信到自负的行舟。
此刻看到唐时露出与当年还是行舟的时候同样的眼神，杀意如风心头一热。
如果对方真想打一场，他不介意忽略掉原来说的，等到时光60级再较量的约定。
“修正场。”唐时简洁明了地说。
这几天除了混竞技场以外，唐时基本上就是在抓紧练级。尽管如此，四天的时间也不可能完全抹消他与杀意如风之间的等级差，只不过是把他的等级提升57级，在对付60级左右的玩家的时候，不会再受悬殊5级以上大部分技能免疫的限制而已。
一直跟别人打都是直接上的唐时，在面对杀意如风的时候，谨慎地选择了修正场，用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