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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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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秦始皇建长城的时候,孟姜女的丈夫也被抓去了。到了寒冬的时候,孟姜女给她的丈夫范喜良送寒衣。她翻山越岭吃尽了苦头才到了长城。可是一问修筑长城的工人,才知范喜良早在她来之前就死了。她的丈夫是修长城累死的,身尸和石头一起埋进长城里了。孟姜女听了这个消息大哭起来。才哭了头一声,“哗啦啦”长城坍了!十份坍了一份。大石头下,露出了一堆一堆的白骨。

54。

孟姜女看看这么多骨头,哪几根是自己丈夫的呢?她咬破了手指,用带血的指头去拨。如果是自己丈夫的尸骨,指头的血就会黏附在上面;如果不是丈夫的尸骨,指头的血就会流走。通过这种方法,她终于得以把丈夫尸骨收拢齐全,用衣裙包了包,就哭着往回家的路上走。

孟姜女把裙包挂在前胸。一路走,一路想,想起她跟丈夫的恩爱,想起丈夫在长城上累死的情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一滴都滴在裙包上。范喜良的尸骨七零八碎,被眼泪打湿。慢慢地,慢慢地,一根一根连接起来了。

正好,土地公公、土地婆婆路过,碰到了且行且哭的孟姜女。土地婆婆一看,范喜良身尸就要活过来了。她想,人死了,眼泪滴下会活转,这法子若传开,大家跟着学,那阴间岂不是要空堂堂了!不行啊!于是,土地婆婆就对孟姜女说:“孟姜女呀,你一个女流之辈,妇道人家,把这么重的裙包挂身上,太费力,怎么走远路?不如把裙包挂在背上,背着走,这样省力多了。”

土地公公马上说:“不行!孟姜女,你不要听她的,还是放前面挂着的好。”

孟姜女不知道面前的一对老夫妇就是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她听两个老人讲两样话,不知道照谁讲的做才好。后来一想:这位老公公长得面目丑陋,不值得信任,还是听老婆婆的话。于是,她就把尸骨包往背上甩,又哭着上路了。这一来,范喜良的尸骨在背上一颠一颠,孟姜女的眼泪滴不到了。然后,范喜良的尸骨慢慢又散开,不能活了。

孟姜女一走远,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相骂了。

土地公公说:“你真作孽呀,害人!你若不出这坏主意,她的丈夫就活了。”土地婆婆争着说:“这法子弄成,传了开去,世间的死人都活转,那还了得啊!人一多,人吃人怎么办?”土地公公说:“你不念她空守房门的苦,也要念她千里送寒衣的情。你太狠心啦!”

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谁也不服谁,越争执越生气。直到现在,他们俩还闹不和呢。所以,有的土地庙里不供奉土地婆婆是因为怕他们吵架。

“原来是这样啊!”我感叹道,“从人的角度来说,每次都是土地婆婆太狠心,土地公公很仁慈。可是土地婆婆做的事情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呀。”

爷爷点点头,说:“土地婆婆确实聪明多了。她还帮土地公公断过案嘞。”

“土地婆婆帮土地公公断案?断的什么案哪?”我的胃口又被爷爷吊起来了。我和爷爷刚好翻过文天村和画眉村之间的一座山,从下坡的路上,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爷爷的家静立在朦胧的圆月之下,营造出一种异样祥和而神奇的效果。让我觉得此时的爷爷就是土地公公,他现在就要回到静伏在不远处的土地庙里去。

爷爷笑道:“讲完这个故事就刚好到家。”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天,土地公公忙到很晚才疲惫不堪地回到土地庙来。土地婆婆就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土地公公说:“有两个坟墓挨着的鬼争地盘,我忙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怎么断案。”土地婆婆抚掌大笑道:“你这个土地公公是不是老糊涂了?这样简单的事情有什么难的?”

土地公公不满道:“你都还没有听我讲事情缘由,怎么就确定这件事情简单呢?”

土地婆婆答道:“这种事情当然再简单不过了!全看你自己想怎么判。要是你想让先告状的鬼败,你就责问先告状的鬼:‘他不告而你告,是你挑起矛盾,侵犯人家,是恶人先告状’;如果你想先告状的鬼胜,就责问后告状的鬼:‘他告而你不告,是你先侵犯人家,你自己应该知道理由’;要是你想后死的鬼胜,就责问先死的鬼:‘你是乘他未来,先行霸占’;倘若你想先死的鬼胜,可以责备后死的鬼:‘他死的时候你还活着,他已经占有了那块地方,你后死的却要强行把墓建在旁边,是你无事生非,故意挑衅’;如果你想让富的鬼胜,就可以责备穷的鬼:‘你贫困潦倒就耍无赖,想趁火打劫,掠取不义之财’;要是你想让穷的鬼胜,就吓唬富的鬼:‘你为富不仁,兼并不已,想以财势压孤茔’;要是你想让强的鬼胜,就责问弱的鬼:‘人间世情是抑强扶弱,你想以苦肉计危言耸听吧’;要是你想弱的鬼胜呢,就责问强的鬼:‘天下只有以强凌弱,无以弱凌强。他若不是真受冤屈,是不敢与你争辩的’;要是想让双方都获胜,就说:‘无凭无据,争议何时了结?双方平分算了’;但是如果你想让双方都败的话,则可以说:‘人有阡陌,鬼哪有疆界?一棺之外,皆人所有,你们怎么可以私吞?应通通归公’。这样的种种胜负,哪里有一成不变的常理呢?”

土地公公听了大吃一惊,说:“夫人你从来没有当过乡官里宦,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尽透彻呢?”

土地婆婆嘲讽他道:“告诉你吧,老东西!这么多的说法,各有词可执,又各有词可解,纷纭反复,无穷无尽。你们这些城隍社公,做大官的,高高在上,明镜上写着光明正大,背地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鱼肉平民。还自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那些冥吏鬼卒早就知道了你们肚里那点儿小道道!”

55。

当时的我还年少,除了觉得这个土地婆婆聪明而善辩之外,并不知道她的话里包含了多少人情世故,以及由此产生的酸甜苦辣。说到人情世故和酸甜苦辣,我想爷爷应该是品尝这些滋味最多的了。

姥爹的原配夫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是很早就死了。这个早逝的大户人家小姐就是爷爷的生母,我没有见过,妈妈也没有见过。但是妈妈说这位大户人家小姐留下了许多珍贵的陪嫁嫁妆,足够爷爷过两辈子荣华富贵的生活。

在爷爷十岁左右的时候,姥爹给爷爷带来了后妈。这个后妈比姥爹年纪小多了。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听妈妈说过她的好话,总是说这个姥姥对爷爷多么多么的不好,对妈妈也多么多么的不好。

妈妈说,爷爷小的时候,姥姥经常要他到老河那里去捉鱼捉虾。爷爷就拿了一张蚊帐剪成的网,四四方方的,然后用两根竹篾交叉撑起网的四角。在网的中间放一些搅拌了米酒的米饭,再在网的中间压一块有些重量的石头。这样就做成了一个简单的捕鱼捕虾的工具。因为网中间压了石头,蚊帐和竹篾就不会浮在水面上沉不下去。爷爷将这个捕鱼工具放进老河中,在岸上等待几分钟,然后取出捕鱼工具。

取网的时候动作要迅速一些,不然受惊的鱼虾会从网上溜走,毕竟这不是封闭的网。因为米饭中搅拌了米酒,有些鱼吃了米饭变得晕晕乎乎,警惕性降低,轻易就成为俘虏。当蚊帐离开水面的时候,你便会看见许许多多跟手指差不多长短的小鱼在网上跳跃,并且由于中间的石头将网压成凹形,这些小鱼再怎么跳跃也跳不出网,反而越跳越向网的中间靠拢。

如果捕鱼的是我,那么捕鱼的时间一般是在清晨或者傍晚。我的捕鱼技术还算不错,看见小鱼在网上跳跃的时候特别有成就感。现在回忆起来,我似乎还能感觉到湿润的晨风或者凉爽的晚风从我的皮肤上掠过,如同在水中游泳。白天特别是中午,我基本上没有机会提着蚊帐做成的网出去捕鱼,因为我要去上学,中午要睡午觉。

但是,据妈妈所说,爷爷捕鱼的时候一般是中午。因为一般在夏天才捕鱼,春天鱼太小,而冬天鱼很少,所以我能想象他从阴凉的房子里出来,顶着强烈的阳光,听见门前枣树上知了的聒噪,踏着发烫的道路,迎着阵阵的热风,走向潺潺的老河。

虽然我在东北待了好几年,但是家乡的夏天在我的记忆里有深刻的印象。南方的夏天跟北方的夏天大不一样。我还记得村子里铺上第一条柏油路的时候,那时大路小路车路马路都是泥土的,最气派的是红家段有一截石子铺就的石头路。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黑色的路。那之前的记忆里,夏天的路不过是灰尘多一点,有车经过的时候屁股后面冒一阵灰尘。有了柏油路之后,我记忆中的夏天的某些印象就改变了。我记得那时的夏天,我能在柏油路上踩出脚印来。可想而知,家乡的夏天,特别是中午,有多么的炎热。

而爷爷经常顶着那样炽热的阳光,在老河岸边捕鱼。

妈妈说,捕到鱼做成菜之后,姥姥却把房门一关,独自与姥爹享用,爷爷一个人蹲在大门口端着一小碗米饭就着几颗豆豉吃。并且,姥姥说一颗豆豉要下三口饭。这句话我相信妈妈说的是真的。直到我生出来,又长到比姥姥还高,姥姥还经常用来教育我:“孩子呀,一颗豆豉三口饭。你这样抢菜怎么能行呢?”

我可不听她的话,我跟爸爸一样抢菜,时常碗里的饭还没有动一半,桌上的菜几乎一扫光。在妈妈“抱怨”自己饭还没有吃完桌上没了菜时,爷爷还一个劲儿地夸奖我:“就是要能吃!书生只吃一笔筒子饭的,但是菜可以多吃点儿!”

我不知道爷爷在夸奖我的同时会不会想起他自己当年蹲在大门口吃豆豉的情形。至少在他看我吃菜时慈祥的目光里看不到任何伤感的影子。他总是乐呵呵的样子。

爷爷肯定经历了许多的沧桑,但是他从来不把这些写在脸上,也不表露在眼睛里。

我随即问爷爷:“爷爷,爷爷,其实我觉得土地婆婆还不错啊,可是她很少被人们供奉,土地婆婆会不会觉得不公平啊?”

爷爷笑道:“土地婆婆做这些事又不是为了被供奉起来!好了,到家了。洗手脸了快去睡觉吧。你读高中以后很少在爷爷家住了。呵呵。”

我们走到了大门前,我又想象着爷爷小时候蹲在这个地方吃豆豉的情形。爷爷不会知道我想的这些,他推了推门。门没有开。

奶奶可能觉得今晚爷爷就在做灵屋的老头子那里听孝歌不回来,门已经拴上了。爷爷家的大门中间有一条两指宽的裂缝。爷爷将一个手指伸进门缝里抠了抠,门闩“哐当”一声开了。这种开门方式并不新奇,我已经见舅舅这样开过好几次门了。

爷爷给我倒了洗脸水,我马马虎虎地将脸打湿,又拿起手巾胡乱一抹,便跑到里屋的空床上睡了。

爷爷用我剩下的洗脸水洗了脸,然后又洗了脚。然后我听见刺啦的泼水声,水摔在了门前的大石头上。再往后便是爷爷的鞋子在地上拖沓出的声音,紧跟着就是爷爷的鼾声了。

我心想道,爷爷睡得还真快。

我眼盯着屋顶,黑漆漆的一片,连房梁都看不清楚。这漆黑的一片刚好如同电影播映前的幕布,爷爷小时候捕鱼的情形渐渐在上面浮现出来。想了不一会儿,睡意渐渐浮上来。

就在我即将闭眼入梦的时候,房梁上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响声,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乐声,有笛声,有号声,还有锣声……

56。

开始我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听,没有用心去答理耳边的声音。那时候的我,耳朵经常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后来我跟同学交流,才知道这叫做耳鸣。不过那时候我的耳鸣现象发生得非常频繁,还伴随比较明显的幻听。

比如独自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经常听见许许多多熟悉的不熟悉的,听得清的听不清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窃窃私语或者大声议论。其情形就仿佛我正站在异常热闹喧嚣的大街中间。有的人过来说一段话,还没等我听清楚是什么意思,那人就走过去了;还有人过来说了一段我摸不着头脑的话,然后也走了。更奇怪的是,有时那个声音非常熟悉,是爸爸或者妈妈或者爷爷或者舅舅的声音,但是也很快就像风一样掠过了耳边。

有时我捂上被子,堵住耳朵,想切断声音的传播途径,可是那些声音就好像生长在我的耳朵里,再怎么紧紧捂住也丝毫不起作用。后来,我甚至习惯了听着这些耳语进入梦乡。我不知道这是我自己独有的感觉,还是所有的人或者部分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

我妈妈总是说我的血液大部分遗传的是马家的,只有少部分才是爸爸的家族血液。那么我想,是不是我的血液里有绝大部分来源于爷爷,来源于姥爹。那么,爷爷是不是也经常产生这种耳鸣或者幻听呢?姥爹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呢?或许,他们是我血液的源头,会不会比我的耳鸣和幻听更加严重?

我枕着枕头,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任凭睡意的侵入。

“吱吱吱吱——”一声尖锐的老鼠叫声猛然驱散了我浓浓的睡意,仿佛我的睡意再浓也不过像烟那样,轻易被老鼠一口气给吹淡了吹散了。

虽然被老鼠的叫声弄清醒了一些,但是我仍然不愿意起来,按照原有的姿势躺在床上。隐隐约约飘飘忽忽的笛声、号声、锣声还在耳边萦绕。它们是不能将我吵起来的。今天跟爷爷在文天村忙活了半夜,困意还是有的。

隔壁爷爷的呼噜声还在伴奏着这个月光朦胧的夜晚。

忽然,“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房梁上掉下来了,摔在地上,摔得非常狠。接着,那个“吱吱吱吱”的老鼠叫声变得脆弱起来。

这时,我忍不住了。虽然我觉得仍有可能是幻听,但是起来看看也未免不可。我睁开了眼睛,可是什么也看不清楚。眼前一团漆黑,好像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状态一样。

我凭着感觉摸到了床边桌上的灯盏,划了一根火柴。可是我把燃烧的火柴放在灯芯上了,灯盏并没有亮起来。

可能是灯盏换了新的灯芯,一时还没有吸收足够的煤油。我拿起灯盏轻轻摇了摇,然后再划燃一根火柴。

可是灯盏还是不能亮起来。

我心想算了,干脆就用火柴的光照着看看。于是,我划燃了第三根火柴,弯着身子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探去。

在摇曳的火柴光中,我看到了一个倒在血泊中的老鼠。它的两条后腿似乎已经瘫痪了,两条前腿还在努力挣扎。

火柴熄灭了,我又划燃了一根。

我看见它的两条前腿在抖动,仿佛两根拉紧后被谁弹了一下的橡皮筋。很快,在我手里的火柴熄灭之前,它的前腿也支撑不住了,先是左腿弯了一些,然后是右腿弯了一些,接着两条腿跪下,再也起不来了。

我的手指感到一阵灼痛。我连忙扔了火柴头,重新划燃了一根。我觉得就像慈祥的神看着地面的人一样,此时的我正看着它的死亡过程。这么一想,我就觉得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看着我!

顿时,我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只老鼠的“吱吱吱吱”声终于微弱了,渐渐没有了。在临死之前,它努力地将头往上扭,好像要跟房梁上的朋友告别似的。

当时我只是觉得它临死的姿势像是要跟房梁上的朋友告别,根本没有想到房梁上还真有它的朋友,更没有想到房梁上有这么多的朋友看见了它的死亡!

就像某个人回头或者侧头看了看什么东西,周围的人也会随着他的方向看一看一样。我见地上这只老鼠的头往房梁上扭,便再划燃了一根火柴抬到头顶往房梁上照去。

这一照不要紧,着着实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看到了许许多多冒着青光的老鼠眼睛!就在最中间最粗大的那根房梁上,聚集着无数只老鼠!它们几乎挤满了那根房梁,老鼠的眼睛仿佛就是点缀其上的无数颗小的夜明珠!密度最大的自然是房梁的正上方,但是房梁的下面也不乏倒吊着的老鼠!

我吓得差点儿将燃烧的火柴落到被褥上。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脑袋里立刻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些老鼠见我抬头去看它们,立刻往房梁的两端跑去。无数只老鼠的爪子抓在房梁上,发出刺耳的刮刨声。

不一会儿,为数众多的老鼠都不见了踪影。本来是一片漆黑的房梁上,留下了许多白色的刮痕。那应该是老鼠们爪子的杰作。笛声,号声,还有锣声也在耳边消失。

我不可能爬上房梁去追它们,只能愣愣地看着许多刮痕的房梁发一阵呆。那个疑问还在我心里反复询问:这是怎么了?

爷爷的鼾声还在隔壁缓慢而稳定地继续着,我不想去打扰忙碌了一天的他。再说了,爷爷的反噬作用很强,需要足够的休息。

我又划燃了一根火柴,往地上照了照,确认刚刚的种种情形不是凭空的幻想。幻听得太多了,连自己的眼睛也信不过。

那只摔死的老鼠还在。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鼠的灵魂走了,火柴光照在它身上时,它的眼睛不像刚才那些老鼠那样反射出青色的光来。

57。

我强睁睡意绵绵的眼睛,从床垫下抽出一根韧性还算可以的稻草,抓住没有了稻谷的穗子从头撸到另一端。那时的床都是硬板床,在垫背下面加两指厚的稻草可以增加床的柔软度。直到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用弹簧床了,爷爷仍习惯在垫背下铺一层干枯蓬松的稻草。

我用撸去了叶只剩秆的稻草,将死去的老鼠系了起来。这一招我还是从爷爷那里学到的,不过爷爷从来没有用稻草系过老鼠。他一般用来系鱼或者龙虾,或者螃蟹。爷爷有一块水田靠近老河,每当雨季来临的时候,爷爷的田就被老河里溢出的水浸没了。而雨多的时节往往集中在收获稻谷的季节。所以,在很多人等田里的水干了忙着收割的时候,爷爷的田里还有漫到脚脖子的水。

熟了的稻谷不能再等,即使田里的水还没有干也要挽起裤脚去收割,不然稻秆容易倒伏。稻秆一倒伏,不仅仅使收割增加了困难,稻谷也容易发霉,造成减产。

爷爷能算到哪天下雨,在人家都下化肥的时候稳坐在家里抽烟。过几天雨来了,有的不听爷爷话的人家的化肥就被雨水冲走了,白费一场体力活儿。爷爷能算到哪种稻谷今年会减产,在所有人之前选好合适的品种。爷爷能算到哪些天会潮湿闷热,早早地把家里存储的稻谷铺在地坪里晒干。

有时妈妈笑道:“你爷爷不是呼风唤雨的龙王爷,但是你爷爷知道今年龙王爷会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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