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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对吴彦秋下手
难道说
我一下子转过头去,看着査比兴:“今年,他们会动”
査比兴平静的看着我,挑了挑眉毛。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只感到一身冷汗。
之前,我就曾经看出过,这一关是有人给皇帝设下的,并且不仅仅是这一关,从之前南宫锦宏和常言柏的“乱政”,到渤海敖氏逼退铁面王,到之前所误传的太子遇刺,直到现在,吴彦秋生死未卜,我们都知道最后的指向是天下大乱,但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算怎么做,有何步骤安排。
但现在,事实好像有点清楚了。
如果一切顺利对他们来说顺利的话,那么他们会在今年,发动战争
査比兴说道:“皇帝,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我点了点头,从今天太子一回来,他的种种表现就可以看出,他应该已经是察觉到了对方的举动。
他终究,比我们更冷静,也更能面对这样的生死与离别。
査比兴说道:“我听说,皇帝当年请老师进京的时候,曾经答应过老师三个要求,其中一个就是十五年内,边疆无大型战事。”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御书房一眼:“不知道这一次”
我的眉头微微一蹙。
当初,轻寒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们两也都很清楚,这是裴元灏为了民生而做出的保证,但在很多时候,战与不战,根本不由他说了算,如果真的有人要引起战火,那么他也必须应战才是。
我轻轻的说道:“战火一起,百姓流离,尸横遍野,苍生何其无辜。”
査比兴看着我。
“能不战,尽量还是不要战。”
他淡淡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皇帝现在的做法,应该是尽量在调整,我看他似乎也并不想立刻打,但这些都只是我们这一方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对方要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大小姐不要怪我刚刚心不在焉,你们谈论的,是朝政上的事,用什么人来替代吴彦秋才能最大程度的降低朝政的混乱,但我考虑的是,是如果要打的话,他们会从哪几路开始打。”
我的精神顿时一震。
我没想到,査比兴居然都已经想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他说道:“也许,皇帝的一些举措,可以把战事往后推,但这一仗,是一定会打的。”
“”
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深深的望着我:“大小姐,你认为到时候,胜负为何”
一阵冷风吹来,让我蓦地打了个寒战。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当年,黄天霸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他们之间的胜负,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谁也预见不到”
那个时候,他们两,一个是要继承大统的太子,一个是准备夺嫡的皇子,黄天霸说完那句话之后没多久,整个皇城陷入了尸山血海当中,而这,只是他们之间争斗的一个开场,现在,也许终于要到他们两争斗的真正的战场上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会过头去,看见玉公公从里面出来,手里捧着一份密折,正吩咐人发出去。
御书房内,灯火摇曳,如同此刻我,和他,和所有人的心。
这一场龙争虎斗,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展开,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呢
这一夜,很漫长。
不知有多少人是在焦虑和不安中度过了这样一个不眠之夜,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偏着头,正好看见窗外透进的晨光。
我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御书房,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过,肩膀上怎么有点沉
我下意识的一回头,就看见裴元灏站在我的身后,手上拿着他的龙袍,正往我肩上披,一对上我的眼睛,他立刻说道:“你醒了。”
“”
我瞪眼看着他手里的龙袍,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
“冷吗”
“”
我瞪着他,不动。
这个人,是要发疯了吗
拿着他的龙袍往我身上披,他当龙袍是谁都能穿的
他还看着我,眼中只是关切,似乎还没察觉出我心里的腹诽,我轻轻的一压低肩膀,从他的手下溜走了。
他这才像是回过神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袍子。
我扶着桌沿站起身来,又看向周围,已经没人了,便问道:“太子殿下和査比兴呢”
“昨夜太晚了,朕让他们都回去了。”
“我”
“你睡着了,朕不忍心叫你。”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趴在桌上睡了一夜,虽然睡得很沉,但现在肩膀和手臂都痛得很,我也不好说其他的,只轻轻的说道:“是民女打扰陛下了。”
“你还跟朕说这些”
清晨,屋子里还有些未退的凉意,但他目光的温度却慢慢的炙热了起来,我刚刚从梦中的寒冷里醒来,还有些无法适应这样的温度,转过头去避开了他的目光,然后说道:“既然他们都走了,那民女也该回去了。”
“”
“妙言再看不到我,怕是要闹了。”
说完,我抬起有些发麻的脚便要往外走,却听见裴元灏在身后叫住了我。
“轻盈”
“”
“你昨晚说的那个办法,朕想了一夜。”
我的脚步一滞,侧过身看着他。
我昨晚跟他说的是和査比兴讨论之后想到的,虽然不算是釜底抽薪的办法,但至少能在眼前,缓解目前的燃眉之急。
我终究,还是不希望战争那么快打起来。
那么他的决定是
眼看着我有些紧张的望着他,他也看着我,说道:“朕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解决方法,而不是让朕直接去打压”
我一听他这话,就明白过来。
如査比兴所说的,其实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有很多,最直接的,就是打压南宫锦宏的势力,这几乎是人人都可以想得到的,但偏偏,我提出的办法,却并没有打压那一方的意思。
我想了想,然后说道:“不论如何,朝中的局势一变再变,不能再继续混乱下去。如果皇上真的有意打压,昨夜也就不会看奏折看到那么晚了。”
他望着我,目光微微闪烁着。
“况且”我轻轻的说道:“陛下说过,你不能负贵妃娘娘。”
“”
他的脸色一沉。
我思前想后,说道:“贵妃娘娘重病初愈,只怕也经不起太大的打击,现在这个办法,就算不能两头讨好,但多少还能两头兼顾。”
他的脸色却越来越沉,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等到我说完了,半晌都没有他的回应,我下意识的想要抬起头来看他的脸色,却被他突然一伸手抓住了手腕,一把拉到他的面前,一抬头,就对上了他凶悍的表情,恶狠狠的瞪着我,像是想要狠狠的教训我一番。
他咬牙道:“这是你该考虑的吗”
“”
我有些惊愕的,对上他满是怒意的眸子,一时有些怔忪。
这个人,真是喜怒无常
我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闭紧了嘴,而他看着我闪避的眼神,一时间竟也像是一肚子气不知该怎么撒,两个人僵持了好半天,他终于惩罚似得,狠狠的捏了一下我的手腕,捏得我差点痛呼出声,才放开了我。
虽然没有交出来,但我痛得眉头都拧紧了。
倒是他,还气喘吁吁的,像是被气得不轻的瞪着我,两个人就这么有些僵冷的相对着。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玉公公小心的走进了御书房,隔着一道珠帘站在外面。
“皇上,南宫大人请求觐见皇上。”。。
。。。
第1333章 裴元灏的“乾坤大挪移”
想到这里,我突然从心底里生出了一点寒意来。
这样一个人,这么厉害的角色,那么多年都掩盖在申恭矣,常言柏的光彩之下,能做到不升不降,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几乎不犯一个错,不漏一步棋,实在难得;若不是之前査比兴和常言柏联合摆他那一道,只怕他现在还是一个并不惹眼的重臣。
如果,这样的人,站在朝廷的对立面
只这样一想,我就像是被刀锋刮着骨头一样,疼得令人心生战栗。
不过,我的心里并不只是顾忌这个,我更担心的是,裴元灏的选择会是什么。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南宫锦宏上书的这个办法不算太差,裴元灏是可以接受的。
但问题就是
我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裴元灏的一阵轻笑,他说道:“难为爱卿,能为朕想得这么周全。”
“老臣即为臣子,自然应当为皇上竭尽所能,肝脑涂地。”
“哈哈哈哈,肝脑涂地就言重了。”
我听着外面的对话,看着南宫锦宏隔着层层帷幔,有些模糊的身影,不由的心也慢慢的往上提,是不是裴元灏已经决定接受他的办法了
就在这时,裴元灏说道:“说起来也巧,朕已经下旨,让太傅傅八岱、户部侍郎郑追、督查院左御史庞征、右御史方同庭,还有齐芳他们几个一同来御书房议事。”
“哦”
南宫锦宏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皇上这是”
裴元灏淡淡一笑:“等他们来了,你就知道了。”
“是。”
南宫锦宏还算沉得住气,但这个时候,我也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吐息有些不稳,就这么僵硬的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裴元灏低头翻看他的折子,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怎么一直站着。”
“皇上”
“赐座。”
玉公公一听,急忙从旁边搬过来一张椅子,南宫锦宏慌忙上前扶着,小声的念道:“怎敢劳动公公。”
“大人请坐。”
他又转身对着裴元灏告了罪,正要做下,裴元灏突然又说道:“怎么朝着这边还是朝着那边好。”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愣。
玉公公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急忙又上去,费力的将那椅子又掉了个个,南宫锦宏这一次很谨慎的走过去,坐到了椅子上。
他这一坐下,便直直的对着内室。
层层帷幔,已经再也遮掩不住内室中情景,我的身影,也影影绰绰的映在了他的眼中。
一时间,外面所有的声息都静了下来。
我的呼吸也窒住了。
裴元灏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仍旧专心的看他的折子,头也不抬的说道:“给南宫大人上茶啊。”
玉公公答应着急忙下去了,不一会儿,便上了一杯热茶摆在南宫锦宏的手边。
“南宫大人,请。”
“多谢玉公公。”
他从善如流的拿起茶杯,揭开盖子来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杯中升起的袅袅轻烟一时间蒙住了他的眼,但我却感到,两道精光一般的目光看穿了层层的帷幔,看向了内室,看向了我。
我坐在床榻上,一只手扶着床头,掌心薄汗渗出。
南宫锦宏低头喝了一口茶,将茶杯又轻轻的放回,然后小声的说道:“皇上,趁着太傅他们还没有来,老臣斗胆,还有几句题外的闲话要说。”
“你说。”
“这几日,不知贵妃娘娘的病”
一提到这个,裴元灏捧在手里的奏折微微的震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来,看着南宫锦宏恭敬的样子,目光沉敛,南宫锦宏低着头,恭敬的说道:“老臣知道,贵妃娘娘蒙皇上恩宠,福泽延绵,只是她的病,实在也让老臣这些日子寝食难安。”
“”
裴元灏沉默了许久,慢慢的合上了手中的奏折。
“她很好。”
南宫锦宏急忙笑道:“贵妃娘娘有皇上庇佑,自然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是老臣多虑了。”
裴元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她自己的福分也不浅。”
南宫锦宏像是被堵了一下,头也不敢抬,唯唯诺诺的道:“是是”
听到这里,我才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接下来的时间,南宫锦宏几乎已经不敢抬头,更不要说往内室里面看,我用汗湿的手一直抓着床柱,抓得越紧,越觉得抓不住,幸好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一阵夺夺的声音,是什么东西拄在地上,慢慢地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玉公公急忙迎上去,一打开门,阳光照了进来,也将几个人的影子投在了地上。
“太傅大人到郑侍郎到御史大人到”
随着玉公公的声音,几个人走了进来,我一眼就看到査比兴那一头暗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扶着的就是傅八岱,手里拄着拐杖走进来,顿得地上的砖阵阵闷响。
南宫锦宏急忙站起身来。
傅八岱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但也没有看到他,只哆嗦着,朝着裴元灏跪拜下去:“拜见皇上”
“太傅快请起”
他刚刚拜倒在地,裴元灏便急忙抬手说到,査比兴也立刻将他搀扶了起来,等到其他几个官员也跪拜行礼完毕,南宫锦宏这才朝着傅八岱俯身行礼:“拜见太傅大人。”
“南宫大人也在啊。”
“是。”
“辛苦了。”
“不敢。”
要说在朝中的资历,南宫锦宏比起傅八岱要老得多,但眼下,这位太傅的的确确是压力他一头,这个人倒也很忍得,这个时候也看不出他的丝毫不悦来。
裴元灏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对玉公公说道:“快给太傅大人看座。”
“是。”
椅子又搬来了,对着南宫锦宏摆的,傅八岱颤颤巍巍的走过去坐下来,然后其他几个人就分列在两边站着。
倒是分得均匀。
玉公公给傅八岱奉上了一杯茶,然后,他退回到裴元灏的身边。
裴元灏也端起自己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的说道:“议事吧。”
“是。”
几个大臣都恭恭敬敬的,却也没有人敢先开口。裴元灏从桌上另一边堆得高高的几本册子里拿出了一本来,一边翻看,一边说道:“一大早,朕就让户部把今年开年吴尚书拟好的票本都搬到了御书房来,也看了看,吴彦秋这个尚书当得倒是辛苦,也仔细,难为他一开春就去了河南,临走前还能把今年预计的支出算得一清二楚。你们,都看看吧。”
说完,便将手里的递给玉公公,玉公公急忙将册子拿下去,正要奉给傅八岱,他轻轻的摆了摆手,玉公公点点头,这才转身给了南宫锦宏。
南宫锦宏翻看了几下。
他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这样没有变化,反而显出了几分凝重来。他看完之后,又递给了旁边的庞征和方同庭他们,然后才传到査比兴的手上。
裴元灏低头喝茶,道:“你们,都看过了。”
“是。”
“都看过了。”
裴元灏说道:“大体的开支,吴尚书都写得很清楚了,也是事先跟朕商量过,只是有几笔,朕要问一问。关于工部那边要督造集贤殿藏书阁,还有买书的款子,太傅,朕看了一下,好像比去年提的三百万两,又多出了一百万两来。”
傅八岱点头道:“是。是老臣提的。”
“这一百万两,是打算如何花”
“皇上早年就跟老臣提过,要重修正史,老臣打算借着清理藏书阁的机会,召集三百学子,开始修史。”
“这,倒是大事。”
他说着,手一抬,玉公公急忙将那票本拿过来,奉到他手上,他拿起御笔,立刻便在上面批了红。
下面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连同南宫锦宏,这个时候也有些沉不住气的:“皇上。”
“嗯”
裴元灏抬起头来看着他。
南宫锦宏脸色苍白:“皇上这是”
裴元灏笑了笑:“爱卿是不是觉着奇怪,为何朕在这里,跟你们商讨起了户部该做的事了”
南宫锦宏看着他,一时也不敢轻易的开口,裴元灏收起御笔,将票本吹了吹,放到一边,然后说道:“朕正想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户部拟票,出票的事,也就不用再交给其他人去做,就由咱们几个商讨着来,虽说麻烦了一点,但好歹人多,纰漏少。”
“”
“商议出的结果,在交给户部的人办。郑追”
原本也苍白着脸站在一旁的户部侍郎郑追这个时候还有些懵懂,一听到裴元灏叫自己的名字,急忙上前一步:“臣在”
但也许是他有些控制不住,声音大了一些,在御书房内回响了好几下。
裴元灏倒也并不生气,只微笑着说道:“今后,你们户部的事,就轻松很多了。朕的旨意会随时下发下来,你们只管办差,办得好,朕自然有赏。”
“是。”
“对了,”裴元灏又转过头去,对一旁一直守在傅八岱身边的査比兴说道:“査比兴,今天,你可应该好好的感谢一下南宫大人。”
査比兴抬起头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光:“哦皇上此话怎讲”
“南宫大人今天帮你谋了个职。”
“啊”
裴元灏笑盈盈的又转头对南宫锦宏说道:“爱卿,这个人情还是归你,你来说吧。”
南宫锦宏的脸色已经苍白了,这个时候抬起头来,眼神也显得有些恍惚,但皇帝开了口,他还是只能轻咳了一声,勉强笑了笑,说道:“皇上说哪里话,老臣这也是为国举贤。査公子才思敏捷,有胆有谋,连太连常老都赞不绝口,这样的人若不得重用,那是老臣的罪过。査公子,老臣已经向皇上举荐你,入朝参政。”
査比兴立刻上前一步,长身一揖到地,不过因为他的动作太快,那礼行得有点夸张,南宫锦宏被他袖子激起的风扇得眼睛都忽闪了一下,査比兴恭敬的说道:“多谢南宫大人,高风亮节,令晚辈佩服”
“呵呵,好说,好说。”
裴元灏笑着说道:“朕刚刚也想了想,如果让你只做一个御书房行走,未免有些屈才了,不如这样,你就到户部去,跟郑侍郎学着如何办差,有什么事,你们商量着来,若有不懂的,不妨问问太傅,再有不懂的,你就来问朕。”
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