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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神色慢慢的凝重了起来。
我当然也知道,草原上其实跟中原政权都一样,一样会有统一和分裂的矛盾,一样会有政权的更迭和消亡,八大天王之所以能够在胜京拥有那样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就是因为他们都多方征战,经历了连年的征伐,最终平定了草原政权的内乱,形成了如今那样稳定的局面。
铁面王说:“我在草原打的最后几场仗,是平定一个部落联盟的叛乱,然后跟铁骑王的兵马联合。”
“……”
“其中有个部落,三百多口人,没有一个肯投降,但战期不能延误,所以全杀了。 ”
“……!”
我的心猛地一跳,听着他最后那三个字,仿佛轻描淡写的就说了出来,可当我再看向他的时候,却见那张俊美脸庞上沧桑和蹉跎在一瞬间全都浮现了出来,他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全杀了。”
“……”
“我站在那些尸体的中央,突然觉得很茫然。”
“……”
“我突然感觉,好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了。”
我似懂非懂的说道:“所以,您就没有再去打仗了?”
“不,仗还是能打,人还是照样杀,”他淡淡的说道:“但我经常会觉得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
“正好在那个时候,乌尤尔要成亲了,我就送她南下,也顺便,在中原走走……”
我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乌尤尔,是太后的名字。
太后……
我一时间几乎是被拉入了时间和回忆的漩涡里,完全失神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铁面王已经说道:“我认识了怀音之后,觉得她也许能解答我心中的困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我忙问道:“母亲是怎么说的。”
“她说,我有了佛性。”
“佛性?”我突然也有些恍然起来。
“她说,万物皆有佛性,我也有。”
我说道:“那,您的困惑,母亲给了您答案吗?”
他想了想,说道:“怀音没有给我答案,但她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金刚怒目,不如菩萨低眉。”
&nbsyd_sj;p; 我不由的一怔。
金刚怒目,不如菩萨低眉?
母亲是把这句话,作为答案给他,还是让他从这句话里,去找答案?
我有些疑惑的看向铁面王,他淡淡的说道:“这句话,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明白,可自从怀音告诉我这句话之后,我的困惑没有了。”
“……”我一时间也有些不能明白,只能问道:“在那之后呢?”
他看了我一眼,淡然道:“从那之后,我就留在了西川。有的时候,我也会去见怀音,听她说话,跟着她一起修行。”
修行……
原来那个时候开始,铁面王就一直跟着母亲修行了,这也就是——薛芊告诉我的,那个时候母亲经常在后山凉亭和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私会”。
不过,想起薛芊的那种期待,我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有的时候,同样一件事情,清者视之以为圣,浊者视之以为淫,我倒并不认为薛芊的期待有多污秽,我只是在感叹,那样的岁月里,母亲能够和这样一个男人相遇,这对她来说,不仅是一件功德,也应该是一种福分。
我在心中暗暗的感叹了一番,然后才又问道:“所以,后来,当母亲策划劫走佛郎机火炮的时候,您就参与到了这件事当中来了?”
铁面王点了点头。
我没有再去问他,他留在西川的那几年,跟着我娘修行的那几年,他改变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只从今天看到这样一个铁面王,看到这些年来岁月在他的脸上烙下的印记,和他眼中沉淀的那些沧桑,我似乎就已经完全可以明白了。
母亲的那句话,已经让他改变了太多。
想到这里,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紧接着,我的心绪也慢慢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其实从一开始,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就一直没有问出口,一来,是我自己还没有完全想好,一旦佛郎机火炮真的出世了,我要如何控制整件事的发展;二来,也许真的是“近乡情怯”,费我猜疑了那么久的一个谜团,解开它的人就在面前,我反而有些开不了口。
但终究,还是要问的。
我轻轻的问道:“铁面王伯伯,既然当初是我娘托付你的,那那批佛郎机火炮是在你的手上了?”
他没有说话,只平静的看着我,目光中,仿佛渗出了一丝寒意。
我坚持的问道:“它们,在哪里?”
我的话说完了,铁面王却还是没有回答,而是又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说道:“你说你出海是为了找你的女儿?”
“是,但我在出了海之后才知道这中间有一点误会。我的女儿还在陆上。”
“总之,你不是为了佛郎机火炮而来的?”
“……”我看了他一眼,摇头。
铁面王道:“那么,跟你一起的那两个人呢?”
我一愣,刘轻寒和韩子桐?
他们两出海,当然都是冲着佛郎机火炮来的,毕竟,韩子桐做任何事都是为了裴元修,而刘轻寒本身就是朝廷的臣子。
我把这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铁面王,然后说道:“他们都是为了佛郎机火炮出海的,但他们各自有什么目的,就不为我所知了。”
铁面王面色冷硬,带着一股悍然的肃杀气,之前所有沉浸在回忆中所出现的温柔,都在这一刻殆尽。我想,和他袭击颜轻涵的船一样,他虽然修行了那么久,懂得菩萨低眉的慈悲,但他同样有着怒目金刚的雷霆手段,若他知道有人打佛郎机火炮的主意,他的做法也一样不会变。
这样一想,不由的有些战栗。
下意识的说道:“他们都不是坏人。”
铁面王看了我一眼,只冷冷的转过头去。
我心里越发的yd_sj;不安了起来,虽然我想他不会不问缘由就真的要对他们两动手,但毕竟两个人现在都在他的船上,甚至,我也在他的船上,到底事情要如何发展,根本不在我的控制之内。
我想了想,决定先把这件事延后。我轻轻说道:“铁面王伯伯,我还有一些事想要跟您说一下。”
“什么事?”
“关于,太后。”
“太后?”他微微蹙了下眉头,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立刻,他眼中闪过了一道光:“乌尤尔?”
“对,您的妹妹,她是太上皇的皇贵妃,新皇登基之后,她被尊为太后,现在——”
我的话没有说完。
却是因为我说不下去了。
我只顾着想要告诉他,他的那个亲人的情况,却也忘记了,他早已年过半百,突然之间就要接受自己妹妹已经过世,并且是在那种情况下,为了保护并非自己亲生儿子的皇帝而自尽,这对于他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铁面王立刻问道:“她现在如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的话也停在了嘴边,回头一看,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身形壮硕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焦虑的神色:“大哥,出事了。”
铁面王立刻皱紧了眉头:“出什么事了?”
那人看了我一眼,谨慎的没有立刻开口。
铁面王也看了我一眼,但并没有任何犹豫,很快便说道:“你先回去。”
“……”
“我会再来找你。”
“……”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朝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走出舱门的时候,只见那个中年人立刻走进了房间,低声道:“大哥,天权那边……”
他一边说,一边反手关上了门,后面的话,就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我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
虽然我知道海盗自然有海盗的事,但现在我们都在他们的船上,若他们出了什么事,我们必然脱不开干系。
更何况,佛郎机火炮的事,铁面王还没有告诉我,甚至没有完全的信任我。
我不由的眉头深锁,正要往回走,可刚走出两步,却停了下来。
这船上的走廊千回百转,之前薛慕华带着我走过来的时候就像是在走迷宫一样,现在没有人带领,要我走回之前的房间,未免有些强我所难了。
可是,等了半天,却没有一个路过的,可以带路的人。
甚至连身后,铁面王房间里,他们也一直没有出来。
我枯站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办法,只能闭上眼睛,稍微回忆了一下之前走过的那些路,然后抬起头来,朝前走去。
船上的走廊虽然状貌大多一样,但我还是记得几个地方,就这么依循着找了回去,似乎也快要找回到我之前所在的那个船舱了,走到门口,轻轻的推开了门。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不要忘记把本站加入书签哦!
978。第978章 火炮的藏匿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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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兆圣元年初秋,太子裴元修大婚。……
长年的战火纷争让中原大地‘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霾,而太子的大婚却让皇宫中透出了一片绚烂的红。
屋檐下的红灯笼,树梢上的红丝带,盘龙柱上的红漆,无一不是绚丽夺目,为宫中增添了不少的喜‘色’,映照着每个人的脸上,也布满了喜悦的神‘色’。( 广告)
可站在大殿外最大的红灯笼下的太监总管‘玉’公公,脸上却是一片‘阴’霾,他不时的回头看看大殿里的一片欢腾,又转头看向外面,不一会儿,旁边一队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急忙上前:“找着了吗?”
“回总管,还没有。”
“还没有?那你们回来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是。”
那些小太监又惶恐的跑开四处寻找起来。
‘玉’公公看着他们急促的背影,自己也有些急了,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回头看时,大殿中的喜乐已经奏到了**,文武百官举杯齐贺。
太子大婚,迎娶的是天朝最美的‘女’人,殷皇后的外甥‘女’南宫离珠,原本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几位皇子,甚至连在军中历练的五皇子裴元丰都回了京都,可在喜宴上,三皇子裴元灏却不见了踪影。
yd_sj;回想起刚刚禀报殷皇后时她的脸‘色’,‘玉’公公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夜‘色’已经越来越深了,离吉时也越来越近,‘玉’公公有些站立不安,他回头看着大殿里已经察觉到异样开始议论纷纷的群臣,索‘性’自己也跑了下去,指派着手下的人:“你,去紫宸宫,你去昭和殿,你带人到南宫‘门’那边看看……大家都给我‘精’神着点,快去找。要是找不回来,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
大家又慌忙散开了。f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不要忘记把本站加入书签哦!
第979章 你见过他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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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d_sj;而且,听说海蛇帮的人也很凶狠的,不知道这一次,他们打起来,结果会是如何。( ”
我的心里还想着那批佛郎机火炮的事,也没有太在意她的忧虑,只顺口说道:“之前他们打的那一次,不是很厉害吗?那些——海蛇帮的人,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吧。”
薛慕华看了我一眼,眼中的忧虑却更深了一层,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心生疑惑:“怎么了?”
“那只是一小股海盗而已,而且他们根本没有武器,跟大哥他们打起来当然完全没有胜算。”
“也对。”
“但,海蛇帮真正的势力,听说不弱。”
“哦?”
“我听他们说,其实这片海域原本是有很多海盗的,只是,据说因为这几年一直实施海禁,海上来往的商船渐渐少了,那些海盗们无处劫掠,有的撑不下去,就索性回到陆地上,继续去做那没本的买卖,但有一些——”
我急忙问道:“有一些如何?”
“有一些为了维持生计,壮大势力,就结盟了。”
“结盟?”
“对,结盟。”她点点头,说道:“那个海蛇帮,听说之前的势力也并不算大,但因为结盟的关系,吞并了很多其他的海盗队伍,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是东海这一片最大的海盗势力了。”
我立刻皱起了眉头:“既然他们能吞并其他的海盗队伍,为什么渡海飞云没有?”
薛慕华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听着这话,琢磨了一下,心里倒也明白了一些。
铁面王在海上这么多年,虽然被人认成是海盗,但他不是真正的海盗,他也没有去劫掠过那些商船,而是一直在海上巡逻,杜绝那些想要出海寻找佛郎机火炮的人的妄想,这样的行动完全没有利益可言,而那些贪婪的海盗要的就是烧杀抢掠得到的财富,和他们那样的人一比,铁面王的行动其实更像是一种——苦行了。
的确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难怪,渡海飞云虽然势力很大,却没有能继续壮大。
“如果这一回真的打起来……”薛慕华忧心忡忡的说着,眉心也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褶皱,沉默了半晌,她轻叹了口气:“哎,为什么一定要杀人流血呢?”
我看了她一眼。(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也看向了我,眼神中透着一点淡淡的疑惑,像是在问我到底在看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慕华小姐,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元丰这一次也出海了,你知道吗?”
她的表情顿时僵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偏过头去避开了我的目光,淡淡道:“我,我知道。”
“你知道?”
“之前渡海飞云和颜轻涵的船对战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船出现了。”
“……”
“只是,我落水之后,因为那一带太乱,他们并没有发现我,而是追着颜轻涵的船走了。”
我急忙说道:“他一定以为,你还在那艘船上。”
她沉默着,默认了。
这一点,也没有什么可否认的,裴元丰不可能看到她落水了还不闻不问。
我又看着她有些茫然无措的表情,过了一会儿,轻轻的说道:“慕华小姐不想见他吗?”
她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你好像不想见他。”
“而且,不只是现在不想见。”
“你,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有些愕然的,又有些闪避的眼睛,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慕华小姐是在送亲的途中遇到那个意外,然后你趁乱逃走了,对吗?”
她点点头,又立刻说道:“是韦正邦的人想要劫持我。”
我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趁乱逃走,为什么不是往城内逃,而是往城外逃?”
“……”
她被我问得一怔,但立刻说道:“是他们有人在拦我!”
我点了点头:“有人拦你的路,所以你过了桥,但过桥之后,照样有路可以迂回,成都城的路四通八达,你不可能找不到一条绕回来的路,可我后来听说,你是直直的往城外走,一直到你的马力竭,被他们擒住。”
“……”
“你的确不想被韦正邦他们抓住,但似乎,你更不想回到颜家,更不想回到当时你的喜堂上,对吗?”
薛慕华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却怔怔的,没有说话。
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我的猜测了,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
她仓惶的表情显得那么无助,好像一下子整张假面具都被我打碎了,露出了她不肯轻易示人的软弱,而她所有的淡然的戒备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效用,甚至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被抽去了,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跌坐到了我的床上。' '
此刻的她,甚至比之前的我,还要软弱无力。
但,我还是坚持的问她:“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明明知道那天是你和元丰的大喜日子,你也明明知道,他有多担心你。”
“……”
“为什么你不回到他的身边?”
“……”
听着我一句一句的逼问,薛慕华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了起来,眼角也有些发红了,她沉默了许久,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出现了如同孩童一般仓惶无助的神情,柔软得让人心疼:“我,我不是故意的。”
“……”
“我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突然就那样做了。”
“……”
“我,”她咬着下唇,唇瓣被她咬得发白:“我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她有些语无伦次的,我慢慢的坐到了她身边,轻轻的说道:“你不想和他成亲吗?”
她沉默的摇了摇头。
“你不想见他?”
她摇了摇头,却像是有些犹豫的,过了一会儿,又点了一下头。
我立刻道:“你怕见到他?”
“……”
“为什么?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薛慕华急忙摇头:“他没有,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只是——”
“只是什么?”
她看着我,好几次欲言又止,下唇瓣几乎都被她咬破见血了,她挣扎了许久,终于说道:“我只是,看到他打仗的样子,觉得——觉得他好陌生。”
“……!”
她看着我的目光立刻变得仓惶而恐惧了起来,甚至我挨着她坐的时候,感觉到她的肩膀也颤抖得厉害:“在年宝玉则,我看到他那样杀人,一地的死人,全都是血,他的身上全都是血……!”
一时间,我的身体也有些僵硬了。
几乎是一瞬间,我的意识也回到了那个时候,在年宝玉则的三军会战,那几乎完全被鲜血染红的一个夜晚,被鲜血染红的那一段记忆。
那大概是我们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无法忘却的噩梦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她一直坐在裴元丰的身后,每一个被裴元丰斩杀的东察合部的骑兵都死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