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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这样,我越发觉得心情沉重起来。
没有倦意,但我只能让自己闭上眼睛,听着车轮单调的声音,和外面大街上喧嚣的声音,明明很吵闹,可不知道为什么,车厢里的感觉却安静得很,连他的呼吸声都能听见。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我的思绪似乎也随之飘远了,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轻轻的道:“公子。”
“嗯?”
他听到我的声音,立刻便答应了。
我犹豫了一下,道:“药老和你……你,是早就知道了,是吗?”
这一回,他没有答应,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我听到他轻轻的叹息声。
然后他低声说道:“青婴,你知道了我的身世,是怎么想的?”
“……”
“你会不会觉得我——”
“公子,古语有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虽然听起来是大逆不道,但也是有道理的。”我说着,抬起头来看着他,认真的道:“况且我一直认为,人的身世如何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人不是狗,也不是马,一定要‘名种’才好。一个人要怎么样,还是要看自己的努力的。”
他的眼角隐隐透出了愉悦的笑影:“是吗?”
“嗯。”
其实过去,我也并不会这么肯定,毕竟这个世道,有一个身在朝堂,富甲一方的爹,就比别人辛苦做一辈子都出不了头要好得多。不过,我见过了刘三儿,只有我知道,他虽然有着一个身居高官的父亲和哥哥,甚至还有一个贵为妃嫔的姐姐,可他从来没有依仗过这些力量。他原本应该是后者,辛苦做一辈子都出不了头的人,可现在,他是依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了自己原本应该所在的位置。
若,他真的是那种纨绔脾性,如何能入傅八岱的眼,裴元灏又如何会心存芥蒂的情况下还重用他?只怕早已经淹没在吉祥村了吧。
所以,我并不介意任何一个人的出生,只要他人是好的。
“其实,我原本也不在乎,现在——”他说着,看了我一眼:“我就更不在乎了。”
他的目光看得我脸上一热,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呼吸沉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说道:“青婴,我不想骗你。”
“……”
“在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我的身世了。”
“……”
“你可以想见,那对我的打击,有多大。”
“……嗯。”我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我不可能完全的感同身受,可我能体会得到,原本是贤明的太子,天朝继任大统的唯一一人,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根本不属于天家,而相反,是与朝廷对抗的违逆势力中的首领的孩子,那种冲击和落差,的确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差一点,就熬不过来了。”
“……”
我没有想过,裴元修会跟我说这些,甚至也没有想过,他也有熬不过来的时候。也许在我的眼里,他永远就是那个纤尘不染,风姿绝世的太子,永远是在内藏阁里安静的翻看着卷宗的谪仙般的男子,而现在,他落下了凡尘,却仍旧保持着他的平和与淡然,只是,依稀能看到一些旧伤。
我轻轻道:“那你是怎么……”
我的话没有问完,因为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显出了几分意外的沮丧,还轻叹了一声,仿佛我问出这个问题,都是一种不应该。
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他笑了一下:“将来再说吧。”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不对,但既然他这么说,也只能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马车还在不停的往前,似乎走过了很多地方,终于停了下来,他撩起帘子往外一看:“到了。”
等他把我从马车上抱下去,这条不算大的小巷子前后都已经布置了侍卫,人虽然不多,但看得出各个都是精英人选,附近也有些百姓隐隐听到这边的响动,纷纷过来探头探脑的看着,裴元修也没有理睬,只抱着我小心的走到门口。
另一边,平儿也跳下了马车,脸色苍白的走过来。
眼前是一间普通的民居,木门上还贴着发白的财神爷,两边过年时贴上的对联也还在,他傻傻的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整个人都在发抖。
裴元修慢慢的将我放下来,我一边用头巾拢着自己的脸庞,一边走到平儿面前伸手扶着他的肩膀:“平儿,你没事吧?”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脸色苍白得吓人。
“青姨,”声音几乎也带着哭腔:“如果,如果我爹真的在里面,怎么办?”
“……”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万一是真的,我娘怎么办?妹妹怎么办?”
“……”
“青姨,我是不是在做梦呀?我没有过江对不对?”
眼看着他几乎要哭出来了,我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抱着他,眼角也微微的发红。
我明白他的感受,迈出这一步也许就是自己所有信仰,所有生活的天崩地裂,去面对这一切,需要太大的勇气,而他还那么小。
我轻轻道:“不要害怕。不管怎么样,青姨还在这里。”
“……嗯。”
他轻轻点了下头,而就在这时,里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女人懒散不悦的声音道:“外面怎么这么吵?谁在老娘的门口撒野?”
话音一落,门已经打开了。
一个二十来岁,浓妆艳抹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靠在门口,面色不虞的看着我们,又看到我们身后的马车,道:“你们是谁?在我门口做什么?”
一看到她,平儿在我怀里已经僵住了。
我还勉强用围巾遮着脸,但看到一个女人走出来,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便说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顾七的人?”
“顾七?”那女人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又上下打量着我,看到我用头巾拢着脸,便冷笑道:“干什么?你们是谁?可别告诉我,你是那个死鬼的黄脸婆,怎么,来找老娘拼命来的?”
我一听,心沉了下去。
平儿这个时候突然大声说道:“你凭什么骂我娘!”
“喔唷,骂你娘又怎么了?”那个女人妖妖的靠在门上,身材毕露的曲线显得十分风骚:“是你娘没本事,不然你爹能找着机会就过江来老娘这里?哼。”
平儿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握着拳头气喘呼呼的看着她,突然他朝里面冲进去,大声喊着:“爹!爹你出来!你出来!”
那个女人一皱眉头,立刻伸手拦着他,骂道:“你干什么你?!”
“爹,你出来!我是平儿,爹你出来见我!”
“给老娘闭嘴,出去!”
平儿硬要往里冲,那个女人也不客气,两个人纠缠起来,不一会儿那个女人已经搞得鬓发散乱,一生气索性一用力将平儿推得摔倒在地,指着骂道:“真是个下贱种子,赤眉白眼的往老娘房里冲什么冲?信不信老娘——
她一边说一边扬起手,似乎要打人,我已经走上前拦在平儿面前看着她。
那女人被我的目光看得哽了一下,放下了手,那句话也咽了下去,又说道:“告诉你,你爹那个死鬼没来。哼,年前他就说要来,带银子给老娘养胎,等了他一年都没见,孩子我也没要了,就是他老娘也不要。你,还有你娘,都别来烦老娘了!”
“你说什么?!”
这个时候平儿已经傻了,躺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我也大吃了一惊,但这个时候还是立刻上去扶平儿,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一般,任我怎么拉都不动,还是裴元修慢慢的走上前来,伸手将平儿从地上拉了起来。
那个女人原本气势已经矮了一头,一看到裴元修,这才注意到周围似乎还有不少的人,就更加不敢说什么,只指着平儿道:“给老娘滚远一点!”
说完,便退回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们站在门外,彻底的无措了。
我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顾七居然真的在江南岸这边还有一个家,还有一个相好的女人,他居然每年都过来这边,还一直瞒着七嫂和自己的孩子。
想到七嫂这一年多来带着两个孩子,含辛茹苦,我也有些恨恨的,回头看着那紧闭的木门,用力的咬紧了牙。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
就在这时,怀里的平儿一下子哭了起来。
“青姨,青姨,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抓着我,瘦小的身子直发抖,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很快将整张脸都弄得一片狼狈,还张大嘴不停的哭着,问着。我看着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可以挑起家里的重任,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仿佛过去的一切信仰都在一瞬间崩溃,他再也没有什么可支撑的了,所以真正的哭得像个孩子。
可是,他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也想不到,千辛万苦的渡江,找到的,会是这样无情的答案。
要怎么样把这个答案告诉七嫂,告诉那个一直在等顾七回去的,辛苦的家?
就在这时,那只温热的大手又抚上了我的肩膀,我难过的回头,看见裴元修平静的站在我身后,脸上仍旧是温和的表情。
。。。
第710章 温柔刻骨第二次渡江
这一刻的我已经完全无措了,只能用力的抱着平儿,近乎求助一般的望着他——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平儿好受一点?我又该怎么做,才能让七嫂,让二丫头接受这个事实?
裴元修似乎从我的眼中看懂了我的话,冷静的说道:“你不要急,现在先回去。”
“……”
“外面冷,况且在她的门口,也不是办法。”
“……”
“先回去。你不要担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有我在。”
他的话很平静,却很有力,我听着似乎也放心下来,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搂着怀里的平儿:“平儿,跟青姨先回去,我们先回去想办法。”
平儿没说话,也已经哭不出声音,只依稀的看到他通红的眼圈,可那双漆黑的眼睛,已经失了神。
这一次平儿是跟着我们的马车回去的,车厢里自然不宽敞,我身体很不舒服,也只能一直护着这孩子,虽然道路平坦,但微微的摇晃还是让我有些难熬,就在这时,感觉到身后一阵温热熨帖上来,我一回头,就看见裴元修坐在我的身后。
他轻轻道:“你也休息一会儿。”
“我……”
“不要说话。”
他的声音很轻,低沉中仍旧是无尽的温柔,我听话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侧身靠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回去的,我已经没有了记忆,似乎是在半路中就昏睡了过去,等我沉沉的一觉醒来,立刻慌忙的找平儿,却见这孩子正趴在床沿,一只手还压在我的棉被上,红着眼圈睡着了。
裴元修就坐在一旁看着我,一见我醒来,立刻道:“你好一点没有?”
“我怎么——”
“你体内的毒还没解,会这样的。”
我皱着眉头,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额头,再看平儿,这孩子还昏睡着,脸上干涸的泪痕显得十分狼狈,也不知道他哭了多久,我都没能好好的安慰他。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叹了口气。
刚一叹气,平儿立刻就醒了,他抬起头来,还有些懵懂的趴在床边,红彤彤的眼睛里混沌着都是水汽。我急忙伸手过去,轻轻的抚着他的肩膀:“平儿。”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仿佛有点清醒过来:“青姨。”
声音还带着哭腔,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我心疼不已,急忙柔声道:“别怕,青姨在这里的。”
“我该怎么跟娘说啊,”他说着,又哭了起来:“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我该听娘的话,我不应该过来的。”
我说不出话来,每个人都有追寻真相的权力,可真相,往往又最伤人。
谁能想到,一条长江,一道封锁令,揭露了那么多丑恶,原本以为跨过了就有希望,可以一家团聚,谁知,那却是一个家破碎的开始呢?
而且……不止眼前的问题,还有一个我不去想,不敢说的。
我只能一直安慰平儿,等到他哭累了,声音都沙哑了,裴元修叫来人将他带下去好好照顾,他自己又走回到床边,看着我深锁的眉头,突然伸出手来,在我的眉心揉了一下。
我给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望着他,他说道:“我不想看你这个样子。”
“……”
“有我在,你不要皱眉头。”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听在耳边给人一种温柔刻骨的感觉,我有些无措的转过脸,点了点头。
看着我发红的耳尖,他沉默了一会儿。
房间里安静得很,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他的呼吸绵长,越发衬得我心乱如麻,似乎连他自己也感觉到我的呼吸急促,胸膛急剧的起伏着,便慢慢的直起身来,我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顿了一下,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了想,说道:“我想陪他过江,回家,可以吗?”
“……”裴元修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身后的烛光,我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自己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带着几分恳切的望着他。
“我保证,我没事的。”
说起来我也不是什么二八少艾了,还做出一副小孩子要糖葫芦吃的样子,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裴元修低头看着我,脸上平静得没什么表情,但眼角却有些弯弯的:“保证?你真能做到?”
“我可以啊。”
“但我不信。”
“啊……”
我一怔,看着他的眼角更加弯了,像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一般,我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他的声音带笑道:“我要跟着你过去,看着你才行。”
我顿时愣住了。
他,跟我一起过江?
来了这里之后,我并没有出去看过这里的民风人情,也没有去见识江上的水军营寨,可我很清楚他现在的身份,尤其看到那一夜苟二的出现,他去扬州府报的官,可那些人却能将他带过来,扬州府跟裴元修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了。
但,过江?
不管怎么说,扬州现在名义上还是朝廷的蜀地,那里也未必没有朝廷的人,他这样过去,真的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看着我有些犹豫的样子,他突然笑了,好像很高兴的:“你在担心我?”
“我——”
我想说当然,不管怎样,我当然会关心他的安危,可看着他眼睛笑得弯弯的样子看着我,那两个字却有些说不出口,犹豫着咬了咬下唇,才轻声道:“你渡江,不会有危险吗?”
没有等到我的答案,他似乎有些失落,但也只是目光一瞬的黯然,便又微笑着道:“无妨。”
“那怎么行。你——”
“我说了,我要看着你。”
“不用的。”
“还要找解药。”
“啊?”我怔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他:“解药?”
“嗯。”他点点头,道:“他,药老他已经告诉我了,你的毒他可以抑制,但如果要解毒,最好还是找到给你下毒的人。这几天我已经派人严密监管沿岸渡口,没有私船再过来,他们应该也还在岸北。我陪你过去,是最好的。”
“可是——”
“不要可是了。”他温和的打断我的话,道:“不管什么事,都没有比给你解毒重要。你也希望能见到离儿,跟她生活在一起,长长久久,平平安安,不是吗?”
“……”
这一回,我没能再说什么,也拒绝不了他描绘的那种温情诱惑。
我还能活下来,坚持到今天,不就是为了离儿吗?
于是,我轻轻的点点头,看着他道:“抱歉,公子,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听到这句话,他沉默了一下,仍旧微笑着:“青婴,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说这些。”
我也只能笑了笑,然后低下了头。
既然决定了要过江,当然就越快越好。
裴元修一声令下,自然有很多人打点的,我这个当事人反倒是最清闲的,仍旧闲闲的靠坐在床头养精神,只有平儿在身边的时候会费心去安慰他一下,更多的时候,倒像是裴元修来安慰我。
到第二天上午临走的时候,药老熬了一碗浓浓的黑乎乎的药端来给我喝。
能吃苦如我,喝完那碗药也差点被苦得哭起来,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舌头都苦得没知觉了,药老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我,道:“下次如果对自己再狠一点,老夫也能放得再狠一点。”
我哭笑不得,忍着难受把空碗递给了旁边的侍女。
裴元修站在旁边,倒也没有来帮腔,只小心的扶着我下了床。有了药老的调理,我的身体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勉强也能走一段路,但不管任何小事,哪怕身边侍女随从成群,裴元修还是亲力亲为。我拒绝不了,只能默默的承受,被他温热而有力的大手半扶半抱着,小心的走了出去。
上马车之前,裴元修回头对来送行的药老道:“这里的事,您先费心。”
“去吧。有消息立刻着人来报。”
“嗯。”
“这丫头的毒,至少还能给她压一段时间,可早日找到那些人为妙。”
“知道了。”
裴元修点点头,便抱着我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走得不算急,但也很快听到前面江水潺潺的声音,隔着帘子也能闻到口气中生腥的水气,我原本靠坐在角落里,身后柔软的褥子几乎让我舒服的睡过去,这个时候倒精神了,急忙直起身子,撩开了一旁的窗帘。
入目所见,就是烟波浩渺的长江。
算起来,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长江,过去也曾经无数次的见过,却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的深刻,而我还注意到,这一段江岸并没有什么水军营寨,只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渡口,前面停靠的船也不算太大。
我立刻明白过来。嫂索妙筆閣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
他虽然陪着我渡江,但并没有公开,只是一次低调的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