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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华之歌-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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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给自己擦粉了!谁不知道你卖身投靠了日本大特务梅村津子。当走狗--当情夫。你少对我再说你那一钱不值的爱情!〃说着,柳明站起身来,扭头向门外走去。
  〃哪里去?〃白士吾急步向前,一把拉住了柳明的胳臂,〃小柳,有好多心里话要对你说,你听听好么?坐下,你先吃点东西,咱们再谈。〃说着,白士吾把柳明推到饭桌旁,又殷勤地劝她吃菜、喝酒。柳明坐在椅子上像泥胎、像缺了一只胳臂的维纳斯女神。虽然衣裳褴褛,虽然重重的打击使她形容憔悴,但那大义凛然的神情,那白皙的玉石般的面孔,依然泛着动人的光彩。她越是冷漠,越引起白士吾的倾慕。他不管柳明听与不听,就一边喝着白兰地酒,一边把自己的遭遇向她述说起来。
  在柳明离他而去,参加抗战后,白士吾心灰意冷,正当十分痛苦时,父亲带他参加了一个汉奸李汝民宴请日本人进驻北平的宴会。在这个宴会上,他认识了女扮男装、穿着日本少将军服的梅村津子。她大概看他年轻、漂亮,就主动殷勤地和他攀谈。梅村津子原来是中国人,还是满清贵族。正巧白士吾也是满清皇裔,两个人很谈得来。有一天夜晚,梅村津子突然打电话到他家,邀请白士吾去玩,并派了汽车来接他。他不愿意去,可是父亲说梅村是日本人的大红人,不去不行,他去了。梅村不再是军人,她穿着粉红色的拖地纱衣,屋里洒满了高级香水,灯光暗淡,她就搂着他跳起舞来。她很有一套迷惑男人的手腕,不久,他就像醉了一样睡到她的席梦思床上,一切听她的摆布。早晨,他刚要起床,她忽然像不认识他一样,瞪着眼,美女变成了恶鬼,举着手枪,问他为什么闯到她的房间里来?他吓坏了,他知道这个梅村的厉害,就违心地在她准备好的纸上签了字。从此,他成了她的俘虏、工具,也是她的玩物。他恨她,也怕她。后来他被曹鸿远诳骗,当了八路军的俘虏。可是,他受不了八路军的苦,又怕被弄死,就逃跑回到北平家中。不久,梅村又抓住了他,知道他是从八路军那边逃回来的,没有杀他,反而重用他,叫他侦察北平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地下人员。他不想干也得干。当他前天接到林保罗的信,说他捉住了柳明,他非常高兴。他向梅村作了报告,要把柳明接出来和她结婚。梅村玩够了他,另有了情人,就同意他的要求,叫他快点把柳明弄到北平去。
  这段大学生堕落成特务的历史经过,柳明听着新鲜还有点兴趣,当听到梅村津子要叫白士吾把她带到北平去时,她愣了一下,惊悸地喊道:
  〃白士吾,你要把我送到梅村津子那里去?--你这个狗东西!快枪毙我吧!我不去!〃
  〃小柳,别着急,我并没有立刻就要送你到北平去呀。咱俩的事,咱俩商量着办,你看怎么样?〃
  〃我有什么事和你商量!要我跟你结婚么?别做黄粱梦了,要杀要剐,快一点儿!〃
  白士吾凑到柳明面前,喷着浓烈的酒气,醉醺醺地神秘地小声说:
  〃小柳,你还是那么固执!有我这样一个漂亮小伙这么爱你,我又戒了海洛因,身体健康,咱们郎才女貌,加上万贯家财……亲爱的,咱们快结婚吧!我等不得了!……〃说着,两手一张,就要扑过去拥抱柳明。
  一记耳光狠狠抽在白士吾的脸上,柳明几天没有吃东西,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把特务的脸打出了红红的掌印。〃滚开,你这无耻的走狗!〃柳明避开了白士吾的怀抱,愤愤地喊着。接着,一桌筵席被她一脚踢翻,菜汤菜肴狼藉满地。接着,她转身大步走向门外。
  白士吾的醉酒被柳明意外的举动惊醒了。他摸着被打痛的脸颊,跳起来一把抓住柳明。
  〃回来!你能跑到哪里去?你再有本事,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掌心!柳明,我再一次正告你:不跟我结婚,你只有上天堂或者下地狱。〃
  〃我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会嫁给你这背叛民族、背叛祖国的狗汉奸!〃
  柳明没有回到监狱的草铺上,却被锁到一间四壁空空只有一张小铺和一张小桌的小屋里。这儿有清洁的被褥枕头,还有洗脸、梳头用具。她因连日没有进食,浑身软弱无力,像根稻草飘飘摇摇倒在小铺上。窗外没有铁栏,可是有卫兵走动。她倒在枕上,睇视着窗隙中透过的一线青天。啊,天那么蓝,那么美,那么远,又似乎这么近。假如能飞,飞到天上去找鸿远--鸿远……她此时是如此热烈地渴念着他。他还活在世上么?还是真的已经死了?假如此刻能够见他一面,她会热烈地拥抱他,把一切奉献给他……她恍惚中后悔自己过去太古板了,太拘泥于封建礼教了。他们在保定住机关时,每个夜晚都睡在一个屋檐下。他那么古板,不去找她,不和她同睡在一张〃夫妻〃床上。而她,羞怯、自尊,她爱他,却不敢去找他--不,她找过,却见他深夜里穿着睡衣独自坐在双人床边,凝望着对面她的房间。她忍不住抱着他的腿哭了。只有刹那间的拥抱、接吻,他就推开她,她也顺从地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蒙着被子哭泣……这逝去的幸福的瞬间,在她被囚的樊笼里,如此强烈地占据着她的心。她明白,她已经失去了他,失去了他们的幸福,永远永远地失去了……她抑制不住地失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她看见他了--鸿远那高高的挺拔英俊的身躯坐在她的床边,一只大手温柔地抚摩她的头发,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她。
  〃小柳,我们结婚吧!我已经等了你三年多了。〃
  〃我是你的,我永远属于你。人们说你死了,原来没有死呀--我们结婚……〃
  他热烈地抱住她的头,吻着她的头发,又吻她的嘴唇,她幸福地怦怦心跳……猛地惊醒过来。吻她的不是曹鸿远,却是白士吾。他抱住她的头,吻着她的唇,口里还在喃喃低语:
  〃小柳,小柳,我真是--爱你!咱们结婚吧!我会叫你--幸福的……〃
  〃你这个狗汉奸,无耻的特务!你给我滚开!〃柳明一跃而起,狠狠地一拳向白士吾的胸部打去。
  一个彳亍,白士吾脸色苍白地站直了身子,怔怔地向柳明瞥视了一会儿,冷笑一声:
  〃你呀,睡梦里还在喊着你的曹鸿远!我跟你好了多少年,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热烈地爱了你这么多年,可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喜新厌旧的女人,把我抛弃,去爱那个共匪曹鸿远。你--死到临头,还念念不忘他……〃白士吾气急败坏地呼呼喘起粗气,声音越喊越高。
  仿佛被坏人强奸了,柳明摸着自己被白士吾吻过的头发、嘴唇,脸上变成一张白纸,浑身颤抖,大热天冷得牙齿打战。
  〃滚出去!快滚出去!人,怎么会--爱臭虫,爱臭--狗屎?……你已经--不是人,你、你是一条恶狼,一只鹰犬……〃柳明上气不接下气地怒骂着。
  白士吾瞪着柳明,狠狠地瞪了一会儿,薄嘴唇一张一合,一扭身走出房外去,小门砰地又被锁上了。
  柳明的身体更加虚弱了,倒在小铺上一动不动。她时时想到曹鸿远,想到林道静和好友苗虹,还不时想到她的地下医院。他们知道她在这里遭受污辱么?她没有办法逃脱,她也绝不能嫁给汉奸特务白士吾,那么,她怎么办,怎么办呢?
  泪珠儿快要流尽了,
  爱人呀,还不回呀?
  我们从春望到秋,从秋望到夏,
  望到水枯石烂了!
  爱人呀,回不回来呀?
  九嶷山上的白云有聚有消。
  洞庭湖中的流水有汐有潮。
  我们心中的愁云呀,啊!
  我们眼中的泪涛呀,啊!
  永远不能消!永远只是潮!
  待到日西斜,
  起看篁中昨宵泪,已经开了花。
  啊,爱人呀!泪花儿怕要开谢了,
  你回不回来哟?
  为了怕白士吾的玷污,她日夜靠在床头不敢睡觉,怕睡着了,更不敢倒在床上。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小铺上,朦胧中,多少往事来到心头。她想到母亲、父亲,也想到弟弟柳放。他们会多么思念女儿、姐姐;有时,她和白士吾小时候一起过家家、装做夫妻拜堂的情景,也会突然在心头闪过。但更多的是思念曹鸿远--他给她深沉的爱,他把她引上革命道路,寻找到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的恩情,使她永志难忘。她清醒地看到自己将会有什么前途--她已经逃不脱白士吾的手心。他的后面还有一个披着美女画皮的梅村津子,这些妖魔,都在向她张着血盆般的大口。她估计到自己的命运,心里反而渐渐宁静下来。长日漫漫,她喝了一点水,吃了一点白士吾送来的精美点心。忽然想起有一次苗虹教她唱的郭沫若的《湘累》,她很喜欢这支哀婉的、感情浓挚的歌曲。但她过去不敢唱,怕人笑她小资产阶级情调。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为了抒发胸中的积郁,她就坐在小铺上,靠着墙壁,望着窗外的一线青天,轻声地唱起《湘累》,唱了一遍又一遍,反复地低声唱着。唱到〃爱人呀,你--回不回呀?〃常常一下双手蒙脸,泣不成声。
  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几天,当柳明又唱起《湘累》时,白士吾油头粉面,一身咖啡色西装,踏着尖头的黑亮皮鞋,又走进囚禁柳明的小屋来。
  〃喂,小柳,还有心思唱情歌,情绪不坏呀!那爱人是谁?我有幸能当这个人儿么?〃
  柳明瞪着白士吾,抿紧嘴唇,一声不吭。
  〃小柳,那天,我情不自禁做了件蠢事,伤了你的心,很对不起,原谅我!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爱你的感情呀!这两天,你的想法有了转变吧?我在等着你的回答呢,总住在这样破烂的小屋里,何如同我去北平。我们美好优裕的生活,你会享受不尽。何必为了早已把你遗忘的共产党,白白糟踏你的美妙年华!〃
  〃出去!我不愿再看到你,在这破屋里,我才有美妙年华。跟你到北平,我会变成一具腐臭的僵尸,不齿于人类的粪土……〃
  〃我真奇怪,你总唱那首怀念曹鸿远的情歌干什么?放着年轻的活人你不爱,却死死地爱着一个死人,真是莫名其妙。〃
  〃你活着,比死人散发的腐臭还臭。曹鸿远死了,他在我心上散发着芳香。我愿意陪伴那永久不衰的芳香,你这臭狗屎离我远着点!〃
  〃小柳,我想挽救你,为了你,我甘愿不回北平,和你远走高飞。我们逃到别处去,你该答应了吧?〃
  〃无耻的走狗,少说废话!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跟你逃走!〃
  白士吾沉默半晌,自语似地说:〃请不要怪我无情,既然你这样顽固不化,明天,我只好带你到北平去见梅村津子,向她交差了。〃
  〃向梅村津子交差?〃柳明惊惧地重复一句。
  〃这个日本高级特务,你可不是对手。她凶狠残暴,常常把漂亮的女人送给日本高级军官取乐--那时候,可够你受的……〃白士吾面露微笑,那双多情的眼睛,霎时闪出吓人的凶光。
  柳明不知道白士吾什么时候离开这间囚室的。她愣愣地望着小窗户的窗棂,
  望着自己床边的蓝花夹袄,和身上的一件白布衫。
  她不再唱歌,也不再伤心落泪。她凝视着窗外朵朵白云自由地浮来游去,多么美,多么诱人,她又想飞到天上去。那里没有人间的伪诈、残暴,没有人吃人的凶残。她把白底蓝花的小夹袄紧抱在怀里,一会儿又把它贴在脸上。这蓝花夹袄似乎成了她的亲人,她的唯一的救星。
  〃鸿远,你等着我,我们就要团聚了……〃她把抱着的夹袄,用力贴在胸前,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窗外一朵凝滞不动的白云。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自从柳明被捕,林道静整日心如刀割,惶惶然,几乎把什么都忘了。
  她倒在汪金枝家的小炕上,受到女主人殷切的照顾和关怀,也有卫生员隔天给她腿上的伤口换药,还有小冯热情的护理,伤口愈合得很快。可是,她精神上的伤痛--一种自我谴责的伤痛,远远超过枪伤给予她的痛苦。她开始意识到,几年前,她开始向往革命时期的英雄主义,在参加革命七八年后的今天,又故态复萌。那时,听到卢嘉川牺牲的消息,她就急切地向代表党组织的刘大姐表示要去当红军,坚决要为卢嘉川去复仇。几年后,当遇到适当时机,她不顾复杂的情况,不顾敌强我弱,竟又贸然跑到敌人虎狼窝里亲手去杀了汉奸,以致招来敌人的报复;更不幸的是造成了柳明的被捕--且是代替自己的被捕。道静痛切地感到自己的轻率、鲁莽、自负、不虚心听取意见的错误。可是事已至此,只有一个补救的办法,就是千方百计想办法救出柳明来。我们过去也用过这样的办法:有的一般干部被捕了,常通过和敌人有关系的上层人物去说情,去给敌人方面的人送礼。这样,被捕者就有可能被释放出来。现在,找哪个上层去为柳明活动呢?她倒在炕上反复思考。身边炕桌上摆着汪金枝给她沏好的白糖水,为她煨好的甜甜的红小枣,女主人不住地说好话劝她吃,她没有听见,更不想吃。只是用疲惫的脑子不停地想着救柳明的办法。正当她惶惑不安,找不出救柳明的人时,一个清晨,曹鸿远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见到他,坐起来,还没说话,先哭了。她拉着鸿远的手,哽咽着:
  〃老曹,你回来了,那太好了……知道柳明的事了吧?她因为救我,被捕了,我对不起你们……〃
  鸿远的眼睛潮湿,看见长得酷似柳明的林道静,不禁更加渴念日夜萦怀的人。分别一年多,当他回到平原,满以为他们会愉快地团聚时,她却被捕了。他望着脸色苍白、清瘦憔悴的道静,沉重地低声说:
  〃道静同志,你受伤了,好些了么?小柳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真没有想到……江华同志叮嘱,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出她来。〃
  〃我也是这样想。想了几天还没有想出合适的人--虽然我已经布置一些和敌伪有关的绅士,打听小柳的情况,请他们帮助。但是还必须找一个更加有力的、对我们忠诚可靠的人……〃
  〃我想起一个合适的、也是有力的人。就是我和小柳在保定做地下工作时,当过小柳父亲的刘志远。他是国民党员,又是大绅士,也是一位爱国的资本家。他到英国、日本都留过学,在敌伪里面有不少关系。他很喜欢小柳,找到他,托他去救小柳,我看比较可靠,也会有效。〃
  道静坐在炕上频频点头:
  〃你说的这位刘志远,我听说过。他虽然是本地人,却不常在本县。所以,我没有想到他。咱们怎么找他呢?〃
  曹鸿远说他有办法找到刘志远,叫道静安心养伤。向道静了解了安定县的一些情况后,便向她告辞。他刚要走,汪金枝一闪身站在他面前,两只眼泡红肿着,嗓子嘶哑地流着泪说:
  〃曹书记,你可回来了!柳妹子想你想得好苦呀!这个可怜的闺女,刚摘了什么托派帽儿,没过几天舒心日子,就叫敌人抓走了。多好、多尊贵的闺女呀!曹书记,你也是命苦,跟这样好的人儿结不成姻缘……〃汪金枝说着说着,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拍着手掌嚎啕大哭起来,〃我那苦命的柳妹子呀!要不是你跟林妹子帮衬我们,我跟老马下辈子也结不成婚呀!如今,我们过起--过起舒心日子,可你们--你们……我那苦命的好人呀!……〃
  汪金枝挚情的哭声,哭得道静和鸿远还有小冯都低下头簌簌落泪。他们的心绞痛着,谁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半天,汪金枝止住哭声,他们才抬起头来,鸿远说:
  〃汪大姐,谢谢您,祝贺您和马大队长破镜重圆。您别太难过了,我们想办法救出小柳来……〃鸿远说着,心,一阵痉挛,赶忙扭过头去。
  〃对呀,曹书记,就指着你快点托人救出小柳来!那工夫,你们就在我这小屋里结婚--我给你们操办喜事。〃
  曹鸿远呆呆地望着汪金枝,然后和道静,也和小冯、汪金枝握握手,想要走了。
  忽地,道静又握起曹鸿远的左手,轻轻抚摸他的左臂,侧过头问:
  〃老曹,你这条胳臂好像短了些,还总弯着伸不直,怎么弄的?是不是受过刑?〃
  曹鸿远摇摇头,又坐回到炕边。
  〃有些情况不用说你们也想象得出。挨整,逼供信,还不是家常便饭。我们抓住敌人,还讲政策,还优待。可是一旦怀疑起自己的人有问题,有些审查干部那就不客气了。因为我不承认自己有问题,这条左胳臂就被打断了。骨头没有接好,才落得短了一截。幸而是左边,右手还能打枪、写字。不过我还算幸运。有一位红军老领导了解我、保我,虽然受点伤,命算是保住了。平了反,还派我仍回平原工作。我感到党有错必改,还是伟大的。〃
  听到这儿,汪金枝撇撇嘴,红着眼圈拉着小冯扭身出屋。道静接着说:
  〃罗大方被处决前,还偷着来看过我和柳明、小俞。他还说起被囚的同屋难友中,有一位从山东调来的干部,说起山东湖西事件,错杀了大量干部,那才叫惨呢。现在党纠正了错误,我也从心里感到党的伟大,也感到革命的曲折、复杂。〃
  鸿远低头沉默半晌,抬头盯着道静说:
  〃罗大方被枪决时,听说还叫你和柳明去陪绑,真惨!够你们受的!你知道咱们军区原来的供给部长熊达正吧,燕京大学的学生。利用他的社会关系,为我们部队从敌区买来了多少物资,做了多少有价值的工作。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托派'、'反革命'等等几顶帽子往头上一扣,就被枪决了。我曾经和他同住一间囚房。他为人诚恳、爽直,学识渊博,英文也好。我俩很谈得来,成了好朋友。囚在一起,他还教我英文。一天晚上,他突然被捆绑起来,我猜想事情不好,和他紧紧握手。他却态度从容,挥手告别。听说临死前,他还高呼'共产党万岁'。我自己受刑时都没有掉过一滴泪;他死了,我却忍不住哭了许久。至今想起他都难过……这次回来,听说罗大方也被枪决了,我也很难过。像他和熊达正这样的干部,都无辜受害,太可惜了!给党造成多么大的损失啊!……〃鸿远说到这里,忽地站起来,〃小林,我和别人从来不说这些话,可是,见了你就忍不住说了。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去处理,我这就走了,你要多多保重。〃
  曹鸿远走了,林道静一个人坐在炕上,惘然若失。
  过了六七天,一个穿着灰布长衫、头戴礼帽、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绅士找到了林道静。在汪金枝的小屋里,来人一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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