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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援军?”几名非鹰巢的将领和李进一齐大喜过望道。
“将军!将军!”帐外一人突然一头冲了进来,却是裴元绍。
“咦?你不是随高校尉去追查那李幼君吗?”南鹰讶然道:“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找到他了?”
“不!将军!我们没有发现他的踪影!”裴元绍脸色惨白道:“可是,却另有重大发现!”
“什么发现?”几乎所有人一齐发问道。
“我们,我们在渭水之畔发现了那只妖兽的足迹!”裴元绍猛喘了几口大气才道。
“那又如何?”南鹰微微失望道:“难道你们还一路追踪到了那妖兽的藏身之所不成?”
“可是那妖兽,那妖兽,它的足迹一直通往了水中啊!”裴元绍终于大叫出来。
“那更简单了!”南鹰歪了歪嘴道:“它定是上船了,有人从水上接应它,这恰好说明这妖兽是有人豢养的!”
“不对!”李进突然大叫道:“早在一个月前,官府便已经禁绝了渭水之上的一切船只!”
“你说什么!”南鹰整个身体弹了起来,骇然道:“难道那妖兽能够入水?”
“不!这不可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十三章 渭水疑云()
湿软的河岸边,一行巨大的爪印直通向渭水,最终消失在岸边,令人触目惊心之余,更觉不可思议。
其实能够现出这行爪印亦是无心插柳之举,马钧昨ri为了试制水车,曾调集数百人在这一带频繁取水,将长长的河岸完全浸透,否则即使高顺和裴元绍巡过此处,也断然无法发现这行清晰的爪印
南鹰头皮发麻的注视着那行爪印,再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河面,心中生出不真实的感觉,难道这妖兽真有非凡之处,竟可水遁?虽说老虎之类的猛兽也能游泳,可毕竟只是为了降低过热的体温,通常大型陆上猛兽对水仍然有一种本能上的抗拒,不可能无故入水。而此时已近隆冬,水中温度更是极低,无论什么样的野兽也不可能再轻易入水,平白消耗体内的脂肪和热量。
他注意观察了一眼几名部下的神色,似乎也都是一脸的困惑和惊疑,不由心中长长叹息一声,看来指望他们献计献策是不用想了。
“来人!”南鹰面上平静如水,声音更是古井不波:“立即派人沿河搜索,相信若是人暗藏船只必会露出蛛丝马迹!”
“将军!”裴元绍忍不住叫道:“难道至今您仍然认为,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然则如何?”南鹰向他斜了一眼道:“不要把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便完全归结于妖魔鬼怪!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是!是!”见裴元绍碰了一鼻子灰,虽然仍有人心中隐约认定是妖怪所为,却再也不敢出声。
上百名骑兵跃下马背,挥动着长矛仔细的沿着河岸边向前搜寻而去。他们五人一组,交替配合着小心翼翼的探索着每一处深草和低洼,脸上均现出前所未有的紧张之色。毕竟,随时可能与那只传说中的妖兽遭遇,这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高顺沉着脸从后面赶了上来。很显然,这一突如其来的诡异发现,令他也有些失去了镇定。
“真是匪夷所思!”他大步行到南鹰身侧,压低声音道:“猛兽怎么可能在冬季随意入水?难道,难道!”
他瞧了瞧南鹰的神色,才换了一种方式道:“难道这又是什么干扰我们视线的手法?”
“我也不知道!”南鹰摇了摇头,他见高顺和几名部下均是一脸失望之色,不由微笑道:“虽然目前发生的事情难以用常理解释,可是我们也并非全无收获!”
“首先,我们可以肯定的是,昨夜这妖兽杀死宁绍之后,应该便是从这条路线入水……。在我们没有发现船只之前,我们姑且认为是它入水了,”南鹰深深的望了一眼浑浊的河水,又道:“这终于解释了一件事,那便是,为何这么久以来,我们派出这么多人手四处搜索,始终无法发现这妖兽的踪影,而它却可以神出鬼没的四处杀人!”
“不错!”马钧脱口道:“阳陵地处渭水和泾水之间,若是借助水运,确实可以在茫茫暗夜之间,避过所有人的耳目!”
“难道是因为禁船吗?”李进难以置信道:“是因为一个月前,朝庭下令禁绝渭水上的一切船只,这才令他们有机可趁?”
“目前只能这么解释!”南鹰点头道:“否则若水面船只来往不绝,他们怎么可能来去自如却不为人知?”
“李什长!”高顺沉声道:“你可知朝庭为何要禁绝渭水上的船只?”
“这其中原因嘛!文牍上并未提及,或许连京兆尹大人也不知道其中原因?”李进目露深思之色道:“卑职只是猜测,也许是因为……。”
他猛然住嘴,一拍脑袋尴尬道:“卑职多口了,凭卑职这等身份,怎敢妄议国事?”
“说!本将面前,你大可知无不言!”南鹰低声道:“就算是你小子骂天子的祖宗,本将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将军取笑了!”李进露出苦忍笑容的神色,却是心头一松,坦然道:“卑职听说,凉州近ri形势不稳,有居心叵测之人和羌人暗中勾结,借助黄巾之乱,朝庭难以兼顾的机会,秘密集结兵力,准备进犯三辅!而渭水之源正是在凉州陇西郡境内,朝庭定是怕有乱党的探子借助水路潜入三辅刺探军机,却又无力全面盘查水路,这才迫不得已封了渭水?”
南鹰和高顺相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惊奇之色,这个李进,绝对不简单,这番见识岂是一个什长能够具备的?
“卑职认为,将军之言颇有道理!”李进似乎进入了角色,他露出沉思之色道:“妖兽入水,应该不是有人故弄玄虚,而是他们无意间露出了马脚,暴露了他们驱使妖兽来去无踪的秘密!但是,想要印证这个推测,我们仍然要做一件事……”
“找到他们用来运输的船只!”这一回,不仅是高风和马均明白了,连裴元绍和侯成等人也一齐大叫起来。
南鹰微笑着望着李进,心中满是赞赏之意,这才是自己需要的人才!
“可是将军!”曹性有些难以启齿道:“若找到船只,自然是拨云见ri,若是找不到呢?岂非更令我们陷入层层迷雾之中!”
“你要有信心!”南鹰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流动的水没有形状,漂流的风找不到踪迹,任何案件的推理都取决于心。想要破开迷雾,我们当然也要苦心孤诣才是!”
“将军,您说的太好了!”高风双目一亮,大叫道:“这话一定又是您引用什么名人高人的?”
“这回你错了!”南鹰忍笑道:“这话是一个小孩子说的!”
“什么?小孩子!”高风差点没有被脚下的深草绊倒,骇然道:“您开玩笑的?”
“其实,这位小朋友说的另一句话更是振聋发聩呢!”南鹰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尽是自信之色:“那便是: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将军!将军!”左侧传来汉军们的大叫:“发现了几个地穴!”
众人均是精神一振。
那李进更是双目大亮,当先奔了过去。
待南鹰几人赶到,却见李进有些垂头丧气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露出身前一处深浅难测的洞穴。
他苦笑道:“将军,据卑职查探,这几处地穴应该只是几只草狼的老巢,您瞧瞧这大小,哪里能容得下那只巨大的妖兽?看来我们是空欢喜一场了!”
“里面有狼吗?”南鹰淡淡道。
“狼?”李进一怔,才摇头道:“没有!卑职刚刚细细的嗅了一下里面的气味,看来这几处地穴都空了有一阵子了!”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南鹰指着远近相连的地穴:“你们瞧瞧,这应该是好几只草狼的聚居之所,如今却都是狼去穴空,那么这些狼到哪儿去了?”
“将军,您的意思是说!”马钧的脸上一白道:“这些狼都早已成为了那只妖兽的腹中之物?”
“不止如此啊!”南鹰叹息道:“看来康陵失踪的家畜家禽也是同样的命运!所不同者,这些狼应该是那妖兽亲自捕杀的,而那些家畜家禽,却是那妖兽的主人来动的手!否则动物的jing觉远超人类,一旦如此可怕的巨兽入村,只怕全村的家畜家禽早已叫得惊天动地了!”
“咦!”高风突然弯下腰来,指着地穴口一处泥土道:“似乎是足迹,这是人的足迹!”
他突然趴下身体,几乎将头整个伸入穴中,大叫道:“好象曾经有人爬进爬出的痕迹!”
“什么?”南鹰霍然转过身来,凌厉的眼神扫过几名发现地穴的汉军:“在我们到来之前,你们谁进去过?”
那几名汉军均是北军骑兵,算得上南鹰的老部下,他们相视一眼,一齐苦笑。一人道:“将军,要说杀敌我们个个不是软蛋,可是这地穴说不定便是那妖兽的老巢啊!您说,我们敢轻易进去吗?”
“难道?”南鹰的眉头紧紧蹙成一团:“这几处地穴便是那妖兽主人或是同伙的临时隐匿之地?”
“隐匿?这不可能!”马钧脱口道:“这地穴如此狭窄,只可勉强供人容身,他们要来何用?”
“何用?”南鹰冷笑道:“同样是康陵家畜家禽失踪之夜,有人曾经听到过奇异的哨声!你忘记了吗?杨昆当年就是利用笛声,来驱使黑虎行动的!”
“这么一来,就更说得通了!”李进双手一拍道:“他们在黑夜行事之时,先是放出妖兽,然后潜伏在类似的地穴之中,以哨声指挥妖兽!纵然有人路过或是有意查探,也很难发现有人出没的痕迹!”
“真是煞费苦心呢!所图不小啊!”南鹰出了一会神才道:“走!我们继续向前搜,瞧瞧还能有什么发现!”
“禀将军!前方的河岸边发现一处营地!”侯成一路小跑过来,边跑边叫。
“营地?”南鹰一怔道:“这河岸边怎么会有营地,是什么人?”
“空无一人,却乱七八糟的堆放了很多竹木沙石,似乎是一个货场!”侯成答道。
“哦!侯将军说的这个地方,卑职倒是清楚!”李进微笑道:“那定是我们阳陵前些ri子临时置放的!”
“什么情况?”南鹰不解道:“阳陵为何无故堆放这些竹木沙石呢?”
“这是惯例!每到年末之时,诸皇陵都会修筑高台,用于祭祀!”李进神情一黯道:“按例都是由各陵食官令大人宣诵祭文的,可惜宁大人他……。”
“如今已经将至年末,为何仍然没有动工?”南鹰更是疑惑道:“却堆放在这里做什么?”
“是因为渭水禁运!”李进苦笑道:“三辅之地缺乏优质木材,所需的材料都是由凉州采购,采取水运的办法沿着渭水顺流而下!不想一个月前渭水封禁,材料却是没有办齐,只得先存放于此。”
他停顿一下又道:“卑职听说,食官令大人正派人从汉中一带置办余下的材料,相信要不了几ri也应该到了!”
“原来如此!”南鹰想了想又道:“那么是否咸阳原上九大皇陵修筑用的竹木沙石,都是从凉州方向运来的?”
“这个?”李进微微一愕道:“好象也并非全是!汉中一带也产良木,可是我们阳陵地处咸阳原最东,距离汉中也最远。所以两年前,食官令大人专门与陵园令大人商议,所有用材全部由凉州水运过来,省时省力不说,运输花费也少了很多,几位大人都是没口子的赞同呢!”
“哦?这主意是食官令宁绍想出来的?”南鹰若有所思道:“他如今一死,很多事情都已经无所查起,还真是一了百了!”
“将军,您的意思是?”李进听出一丝话风,吃惊道:“难道宁大人置办这些用材也有什么问题?”
“哈哈!你不必多心!”南鹰拍了拍他肩头道:“本将随口一说,哈哈!随口一说罢了!”
他转过身来,望着奔流不息的渭水,自语道:“水运?禁船?还有消失在河畔的爪印!这一切似乎都和渭水扯上了关系,究意有什么奥秘呢?”
卷三 两京风云 第十四章 临场换将()
浓重的乌云遮住了月光,幽暗的星光下,一条黑影伏低身体,借助着长可至腰的枯草和起伏的地势,无声无息的在荒原上移动着。
突然,迎面吹来的晚风中带来一丝腥臭,他身形一顿,静静的伫立在原地。
前方的深草中传来细碎的蹄音,几点幽幽的绿光亮了起来,旋即,几条凶恶的草狼从草中缓缓踱出,向那人围了过来。
那人双手下垂,动也不动,待一头最高大的草狼近身,才突然伸出手去,在那狼额上轻轻的抚摸着。
那狼不但没有抗拒,竟似十分享受般,侧着头在那人腰间亲昵的蹭磨着,口中发出“呜呜”的低鸣。
那人发出低低的笑声,在那狼头上轻轻一拍。那狼倏的掉过头来,领着几头草狼径自向荒原上慢慢行去。
那人毫不犹豫的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前方传来潺潺的水流之声,似乎已经到了渭水之畔。
那几只狼猛然停足,望着前方一处临水的土丘,尖尖的竖耳立得更高,鼻端大力的抽动着,一惯凶狠的眼中竟然流露出极为恐惧之色,再也不肯前行一步。
那人走上土丘,俯视着脚下奔流而过的河水,动也不动,似是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远远望去,有如一座漆黑的石像。
月亮突然从乌云探出头来,将淡淡的光芒洒了下来,将奔流不息的河水映得银光闪闪。
那人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头来。柔和的月光下,清晰的映照出他唇边正缓缓勾勒出一丝笑意。
距宁绍惨死之夜已经过去了两日,在这两日中,南鹰指挥部下千余骑兵对百里咸阳原展开了拉网式的搜索,并投入了刚刚为杨昆送信后返回的天眼,从空中进行全面巡查。可惜,仍然是一无所获。
不但之前怀疑提供运输的船只踪影全无,连那负气出走的李幼君也神秘的消失在了这片荒原上,生死不知。至于那只屡屡神出鬼没,暗夜之中猎杀人命的妖兽,也似乎销声匿迹了。
南鹰的头很疼,很大!他首次生出一筹莫展的感觉。李幼君找不到便罢了,那妖兽和船只找不到也罢了,可是派出监视阳陵官员和三位高人的部下们,也一个个传来令他沮丧的消息。
“禀将军,陵园令周旌率食官丞赵攸,这二人几日来忙于处理宁绍身后之事和各类事务,未见任何异常举动!”
“中郎将大人,卑职这几日有意徘徊在那校长张贲身边,可是他除了口中牢骚不断外,也没有什么可疑动向!”
“将军,那陵园丞刘郁白天还好,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可是一到晚上,他就独自饮酒,喝醉了还口出狂言,似乎对对这个看守皇陵的差事极为不满!”
“将军,我不想再去监视那襄楷了,他满口玄学周易的,说得我头晕脑涨的,我实在……。。”
“那我和你换换!我才是最惨,天天面对着那个光头和尚,听他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的,你去试试?”
南鹰听得头大如斗,加上心中失望,终于忍耐不住,大吼道:“全部给我滚!”
待众将抱头鼠窜之后,高顺施施然行了进来,随手端起南鹰面前的茶盏,饮了一口才道:“这个孙宾硕啊,真是不简单呢!”
南鹰心中重新生出希望,喜道:“怎么?大哥可曾发现他何处不妥?”
“这个嘛,很多啊!”高顺苦苦思索道:“他是来为亲弟报仇的,为何会滞留在此,并不急于离去呢?”
“啊!对了!”他突然一拍大腿道:“贤弟,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吗?那日死在武痴手中的那个姓孙的,明明年纪比孙宾硕大上不少嘛!可是孙宾硕却称他为弟,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望着目瞪口呆的南鹰,得意一笑道:“这几日,我与那孙宾硕接触之下,终于搞清了这个疑问。原来他们孙家之人,向来是以武艺论长幼的……。。”
“够了!大哥!”南鹰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大叫道:“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我是问你,有没有发现他在本案中有何可疑之处?”
“本案?”高顺愕然道:“这个倒没有,他一切表现的都很正常,并无可疑之处!”
“你!”南鹰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抱怨道:“说了那么多,全是无用之言!”
他苦恼道:“如今我们忙了这么久,却是一无所获,这可如何是好?我这都急得象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热锅上的蚂蚁?好贴切的形容!”高顺眨了眨眼,道:“可是贤弟,愚兄倒是奇怪了!”
“奇怪什么?”南鹰心不在焉道。
“之前我们与黄巾军作战,关系到兄弟们的前程和性命,你夙夜忧心是正常之事!”高顺洒然道:“可是如今,我们只不过临时受命,来查一宗离奇的妖兽连续杀人事件,进而解决咸阳原九大皇陵的重重迷案!办成了固然是好,办不成我们又有什么损失呢?”
“大哥,你,你什么意思?”南鹰张口结舌道。
“贤弟啊!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顾念天子对我们的恩宠当然没有错!”高顺语重心长道:“可是你不要忘记了,你也曾经说过,天子几年之后便会驾崩,那时便是你我兄弟鹰扬天下之时。如今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为将来,奠定一个生存的基础!”
他摊了摊手道:“至于目前的一些成败得失,你又何必太过执着?”
南鹰听了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却生出一丝异样。高顺说得没有错,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想借着灵帝在世之时,多捞取一些本钱,好在日后的群雄逐鹿之中先立于一个更高的起点罢了。可是自己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适应了眼前扮演的角色,心中想的更多的,竟然是如何能够为大汉或者说是为灵帝分忧,究竟这样的改变是因为出于对灵帝的感情,还是因为长期执掌权力对于自己的侵蚀?
“贤弟!我知道你一直抱着一颗平常心,但是却要警惕这种平常对你带来的潜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