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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画江山-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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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说完,张守仁就将他话语打断,只笑道:“我一听你回来,就立刻赶来迎你,可不是要听你汇报公事。这些话,咱们过两天再谈。现下你只随我回城,咱们大摆宴席,好好痛乐一番。”

他亲自出迎,态度又如此和蔼亲切,胡光也很是感动。只是想起适才之事,却是不吐不快,当下收起笑容,将那妇人的遭遇说了,待到最后,不禁质问张守仁道:“大帅,你也曾说过,保境安民,使得天下百姓平安无事,那才是军人最高的荣誉。怎么我军现下都如同野兽一般,这可怎么得了?”

张守仁沉下脸来,半响过后,方向胡光答道:“有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胡光将身一躬,只干巴巴答道:“那么请大帅为我释疑。”

“义利之分,你可清楚?”

“末将明白,义者,贤者达人所取,利者,奸佞小人所好。”

张守仁摇头道:“义利之分,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比如为生民谋福,此为国家之利,操持者是贤人达士也好,奸佞小人也罢,所谋者是,则奸佞小人亦为是,所谋者非,则贤人达者亦为非。义有大义,小义,我今所谋者,是驱逐鞑子,复我汉家江山的大义,在此大义前,其余皆可牺牲。”

胡光知道他的话有理,却也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之处。只是哪里不对,自己却是无论如何想不出来。

正在此时,却听到胡光不远处的那车上,有人答道:“为大义而损小义,不知道何谓大义,何谓小义?对国家来说,张大帅在北地所行,是否小义?对被大帅属下伤害的百姓来说,大帅的行径是大恶还是大义?就算大帅的义大过百姓和朝廷的义,那么这样的烧杀抢掠,和蒙兀鞑子有什么区别?小女子人微言轻,不过这些话如同骨梗在喉,不吐不快,大帅若要见罪,只怪小女子一人便是了。”

这声音清脆悦耳,显然是一少女发出。张守仁目视胡光,胡光答道:“这位便是大帅让我带回来的王家小姐。”

张守仁眼眉一挑,又记起当日之事。想到那个侃侃而言,与自己争论时不落下风的清秀男子,却如何也不能与眼下的这种典型的少女嗓音相联一起。

他心中很是好奇,当下一边往车前行去,一边思谋着答道:“一路哭何如一家哭?我既然身担大任,些许恶名,或是祸害一些百姓,以致有伤天和,甚至遭人唾骂,却也顾不得了。”

一边说,一边已经行到车窗之前,略一迟疑,便将手一伸,将那车窗的窗帘打开。

一缕金黄色的光线,随着他的手,一起洒入车内。

隔着木制车窗的窗棂,他定睛一看,只见得一个美丽少女,正与自己对视。他“啊”的一声,急忙低头,口中道:“守仁无礼了,适才与小姐辩论的忘形,竟忘了男女之别。”

“将军既然知道失礼,何不把窗帘再放下呢。”

“好,好好!”

张守仁连声答应,又转过头来,伸手去放那窗帘。此时,对方亦是转过脸去,以侧脸与他相对。张守仁略看一眼,只觉得她美艳非常,却又气度从容,比之寻常的女子,自有一股不同的风味。

他一时看的呆了,竟停手不动。那少女不便做声,白皙的脸孔上,渐渐浸出一抹艳红。

“啊,比之当日你女扮男装时,相貌可清减的多了。”

张守仁看了半天,却突然觉得对方比之当日,过于消瘦了些,便不自禁嘟囔了一句。见对方的脸色渐渐露出怒气,两片薄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处,他便突然醒悟,连忙将窗帘放下,不敢再稍有耽搁。

他呆了半天,见车内不再做声,显然是被自己适才的举动所激动。心中懊恼不已,想了半天,却是没有补救的办法。

半响过后,他突然福灵心至,急忙道:“王姑娘,令弟已经知道你即将到来。等你在这里歇息一段时间,我自会安排你们姐弟相见。”

这一次,可不用他再去掀开窗帘,一只玉手迅即伸手,将窗帘拉开,一张清秀绝美的脸孔上,满是焦急关怀之色。她急问道:“将军,舍弟现下在何处,为什么不让我立刻见他?”

她迟疑了一会,又张口道:“舍弟年幼,当初来投将军时,我很担心。这些日子以来,若是有得罪之处,尚乞将军不要怪罪于他。再有,此次我姐弟得以重逢,我得以保全性命,全赖将军之赐,只是将军位高权重,我姐弟无以为报,只能供养将军的长生牌位,祝将军长命百岁罢了。”

张守仁很是尴尬,呆了一呆之后,方道:“你不要把我看的如同屠夫一般可怕,成不?”

那少女低头道:“将军以霸道为治政之术,杀伐决断以利为先,我很想如同以前那般视将军,却也是不可能了。”

她如此一说,等若与张守仁远远划清了界限。以前相见一面,交谈甚欢的一点点旧日情谊,等若归零。

张守仁只觉自己身子晃了一晃,一阵头晕。他向来不好女色,怎样的美女也都并不放在眼里,此时却不知道怎地,竟是如此在意眼前这个瘦弱纤小的女子。

他也曾听说她在家时的情形,拒婚,以死相抗,甚至以一敌十,打退了几次前来强迫她家丁大汉。又曾当面数次领教她的学问见识,竟是好感萌生,待此时见到真人就活生生的坐在自己眼前,竟是爱苗滋生,情难自禁。

勉强定了定神,微笑道:“令弟现下并不在我军中,亦非为我效力。而是入了讲武堂,学习军法,练习武术。你若是不放心,将来接他出来便是。我今救你,只是为了派人扰乱山东局势,顺手帮王浩一个小忙。他是我很看好的大将之才,救你之因,亦不过就是如此。”

“不过如此……”

她微笑点头,在车内福了一福,放下车帘,只是又道:“不论如何,总该多谢将军的。”

“不妨事。”

张守仁也很客气的一答,不管她是否看见,依然是拱手一礼。

待他回到适才所立之所,却见所有的麾下将领,全部在冲着他挤眉弄眼,均是笑不可遏的模样。

他心中不爽,只是翻身上马,向着胡光道:“你跟我来。”

也不等胡光,自己打马一鞭,急急忙忙向万人坑处奔行而去。胡光见状,不敢怠慢,急忙亦是上马,急驰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奔行至那大坑之旁。

张守仁指着一堆推衣饰不同,神态各异的尸体,向着胡光道:“很惨,是么?”

胡光直倔倔答道:“确实是惨。”

张守仁仰天一笑,向他道:“你知道么,在北宋时,中原有多少人?”

胡光摇头道:“末将不知道。”

“三千至四千万人。蒙兀南下过后,二十多年,先定河北,然后陕甘,然后打破金国的中都防御圈,杀人盈城,杀人遍野!等金国灭亡之后,整个江北,人口锐减到不足千万。胡光,你现在眼前不过这么点死人,这么一个大坑,可是在当年,人死了没有人掩埋,野狗吃的脑满肠肥,看到人都眼冒红光,丝毫不畏惧。你想想,死了三千多万人,这得多少个这样的大坑来掩埋?”

他说的声嘶力竭,冲天大叫。他们身处的地方,除了这两人外,再无旁人。是以他全无顾忌,将自己内心的压仰与愤恨,全数叫喊出来。

胡光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当下吓的大惊失色,急忙拉住他臂膀,叫道:“大帅,队正,你不要这样。”

张守仁甩开他胳膊,又道:“你当我不知道么,现下我的属下里,有不少和你一般想法的人,觉得我太酷太苛,一点仁义没有。嘿嘿,你胡光知道我是什么样人?我善待邻里,尊重上官,和睦同僚,爱护下属,从不肯因小利而忘大义,不会钻在铜臭里出不来,你说,我是不是这样的人?”

胡光衷心答道:“你是。若是不然,也不会这么提拔我叔侄二人。”

张守仁已经是泪流满面,只呆呆看着远方的归德居民,喃喃道:“我也想只做个军人,我只想打仗,保境安民。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大的压力,把这么重的责任压在我一个人的肩头。你知不知道,你的未竟之业是多么困难,我每天睡不足三个时辰,拼了命的干,才熬出这么一个基业。就是这么着,前途茫然,不知道是不是能打过几十万人的蒙兀强兵。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第七卷 血战归德(二十二)

胡光此时已经吓的呆了,张守仁以前不论遇到多么大的压力,受到多大的挫折坚难,都从未有过如此感情外露的时候。

想到张守仁创业之难,前途之险,身负担子之重,他亦觉心中酸痛,不禁自责道:“大帅,是我的不是。你何尝愿意如此,不行刑杀,不令人畏惧,多死的就是咱们的兄弟。”

说罢,又是扭过头去,泣道:“我只是不想我的手足兄弟们,变成两只脚的野兽罢了。”

张守仁此时心情渐渐平复,他心中也是暗自奇怪,自己何已至此。原本是要和胡光彻谈一下,却不曾想自己到先失态起来。

略一平复心情之后,他因向胡光道:“好了,我也没事了。总之你明白才好。老百姓,是群羊,怎么利用和驱赶他们的力量,是靠仁义和说教吗?没用,那得百年之功。我们有这个时间吗?没有。是以我只好用最短的时候,把手中的力量发挥到最大。这一次,未屠归德,下一次,降城免罪,一个不杀,不降者屠城。这是蒙兀人的招数,野蛮,恐怖,不过有效,非常的有效。”

他盯着胡光扭曲的脸,又道:“我大汉已经文明已久,可为什么打不过野蛮的鞑子,是因为这个时候,文明不是野蛮之敌。只有让我肃清草原,削除一切我大汉子民的隐患,到那时,再说文明不迟。这个时候,要铁和血,只要铁和血!”

胡光心中极为痛苦,却只得答道:“是,末将明白了。日后也必定不会再心生嫌隙,一定按照大帅的意思办。”

张守仁点头道:“你的顾虑也有道理。我不能让属下成为蒙兀人那样的野兽。这样,我以后会专门成立一支由俘虏担任的奴军,专司屠城。飞龙军人要学会自己排解战场上的压力,用更好的渠道来发泄,而不是用屠杀和强奸。这样的两足野人,我也厌恶。”

胡光大喜,当下跳下马去,跪在泥泞里笑道:“好,这下末将再无所求。”

张守仁也是忍不住一笑,向他道:“你也真是不贪功名利碌至此么?回来了,官儿没有了,地盘让人抢了,你竟若无其事?你知道么,你要斩那几个人,李天翔故意在众人面前与你唱反调,就是要夺你在第三军中的人心。他的招数可以说是有效,你今天杀的那几人,你在第三军中那么久的心血,算是白费了。士兵们,不会喜欢一个太过死板僵化和不珍惜下属生命的主将。”

胡光站起身来,拧去衣袍下摆上的泥水,向张守仁笑道:“你还是队正时,我就跟随你左右。你是什么以样的人,我能不明白么?你罢了我第三军的职务,最少也会还我一个相近的。待将来再有更好的缺,你也自然会优先考虑我。这李某在你眼中,只怕不及我地位之万一吧。”

张守仁微笑道:“好缺,你得靠自己的能力来取,我不会因为人情就给你。至于李某人,他有能力,我就会用他。不过信不信他,就是另外一说。”

他抬头望远处一看,突然笑道:“胡光,走,过去看看,那边在斩人。”

胡光怪道:“大帅,你眼前滚过的头颅,只怕也是成千上万了,斩人什么希奇,有啥好看的?”

“这个有所不同,大大的不同。我问你,咱们除了杀过以前伪朝的指挥使,可还杀过什么大官了?”

胡光摇头道:“这到没有。上次颖州之战,也最多打死过敌人的千户官,还是大帅自己亲手射死的。”

张守仁诡笑道:“这一次可不得了,几十个指挥使级别的,还有一个汉军万户,归德防御使张弘范将军。”

胡光也是精神一振,笑道:“这么大场面,属下非得看看不可了。”

待到此时,归德城外听说要斩张弘范和张氏家将的人已经不少。不论是飞龙将士,还是那些辛苦一天的市民,听说要斩杀这样的蒙兀大将,汉将世家的家主,都觉得兴奋非常。不多一会的功夫,已经有数万人来到万人坑前,里三层外三层的拥挤着向前,想看看这个北地汉人名将,是如何被手起刀落,砍成两截。

张守仁与胡光到时,李勇等人已经带着人赶到,将刑场旁最好的一块场地上的人驱赶开来,见张守仁过来,各人都不敢再如适才那般拿他取笑,只是一个人噤口不言,等着张守仁发话。

“你们不必这样,我又不会让你们陪斩。”

看到各人噤若寒蝉,张守仁却是先笑将起来。待转头一看,因见不远处胡光押送过来的那辆大车,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痛。

“好了,可以问斩了。”

原本的打算,是要在午时将这伙人问斩,却因为大雨磅礴,无法行刑。张守仁却是不管什么旧规矩,依旧让人将这伙人犯押了出来,要在所有的归德城民前开刀问斩。

见着这伙人适才还是如丧考妣的模样,此时却是神情兴奋,如同饿狼见着猎物一般,两眼圆睁,双拳捏紧,神色兴奋之极。张守仁心中鄙视,向胡光挪嘴道:“你看,这些人死上十回,我也不会心疼。”

胡光也是大觉鄙夷,却始终不能如张守仁这般的冷酷,当下也只得苦笑一声,不回他话。

张守仁话已发出,行刑的军法官不再等候,当即立刻宣谕,将军正司处斩张弘范等人的文告宣示,一待读毕,便将张弘范脖子间的亡命牌拿开,准备动手“张大将军,饶命,饶命。”

一松开张弘范嘴上的麻绳,这个吓的全身发抖的大将军,连忙大声叫唤求饶。他拼命扭曲身体,向张守仁立身的方向大叫道:“我河北张氏,在老家还有兵,还有人,还有不少人在蒙军中效力,只要我投诚大帅,他们一定闻风来投,可以大大削弱河北路的抵抗啊,张大帅!”

见没有人回答,却又叫道:“我河北世候一向同气连枝,大帅将我斩了,只怕整个河北的汉军世候都会誓死与将军为敌,不死不休,请将军三思再三思啊!”

他声音凄厉之极,说的又极有道理,那监斩官不禁迟疑,拿眼去看张守仁。

就在张弘范身边,他的家族同谱中的将领们,小半随他一起哀求饶命,大半却是昂首而跪,不肯出声。因为听到张弘范叫的太过恶心,还有几个朝他横上几眼,神色鄙夷之极。

“还不动手?”

张守仁将眼一瞪,那监斩官吓了一跳,连忙挥手道:“斩了斩了,下面的罪人不管说什么,都不要等了!”

一个刀斧手和两个助手走上前去,两个人将张弘范按倒,只露出脖子,等他满嘴是泥,再也无法出声和挣扎时,那刀斧出看准一个空当,手起刀落,一抹寒光闪过,血光溅起,张弘范已经是人头落地,一缕冤魂,却是去找阎王求饶去了。

那刀斧手将他的头颅一踢,又让人解开下一人的绳索。这人却是张氏家将苏明安,他挣扎起身,先是向张弘范的尸体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却又吐了一口吐沫,神色鄙夷之极。

张守仁大感兴趣,策马上前问道:“你叫什么,为什么又是拜,又是鄙视于他?”

苏明安见他装束,知道这人便是张守仁,以极其迷惑和敬佩的眼神看了半天之后,方答道:“拜他,是因为我身为家将,没有尽到职责,以致他暴尸荒野,是我的错,我跪倒认罪。我有负老爷子之托,是我不对。至于吐他,是我身为张家的家将,身为一个军人,我看不起他这样的孬种。亏他也是一军的大将,亏他也是老爷子精心挑选的继主,这样丢脸,我呸呸呸,到了地府,看他怎么有脸见老爷子。”

张守仁极感兴趣,向他笑道:“依你的说法,你就有脸了?”

苏明安傲然道:“我尽了全力,也没有丢张家的脸,我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他当日带领飞火枪队,数次驱赶成功登城的飞龙军人,其悍勇敢战,也给张守仁留下了很深的映象。

不觉点头道:“不错,你打的很好,这会子也象条汉子,我也佩服。”

见苏明安面露得色,张守仁却又道:“不过,你姓苏,是汉人罢?你卖身投靠蒙兀,对抗和杀害的是大汉的子民百姓,你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西湖有岳王庙,跪的是秦丞相,不过,他总算还没有公然以身事奉膻腥,与他相比,你又算什么东西?”

他说到这里,向苏明安呸了一口,喝道:“斩!”

自此而下,再无别话,一直待全数斩毕,监斩官上得前来,向张守仁道:“大帅,共六十三人,全斩了。”

张守仁点头道:“将尸体扔到坑里,封土后,用石碑刻字,就在这里竖好。”

“敢问大帅,要刻什么?”

“汉将张守仁,斩汉奸张弘范于此!”

“是。”

张守仁看着他转身跑开,将一具具尸体抛落在坑里,一团团血花和着雨水喷溅而起,显的各外的恐怖可怕。

此时,所有的归德百姓均是鸦雀无声,不敢出声。

张守仁冷冷的扫视他们一眼,只觉得这伙百姓面目相同,分外可憎。所有被他眼神扫视到的,均是躲闪开去,无人敢与他对视一眼。

“此间事了,我们走吧。”

由他带着,一行百多人又全数上马,回返归德城内。

此后旬月,他的第一军会同吴猛的突骑,在颖州城外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全歼了史权的主力。史权知道唐邓再不可守,便单骑而逃,饶过归德等处,不入东京,自己直渡黄河,寻忽必烈请罪去也。

至平帝二年八月时,张守仁又派遣胡光为东京招讨使,领第二与第三两军齐出,在朱仙镇打败了临时拼凑的河南行省派遣的大军,伏尸逾五十多里。因天热,一时间瘟疫横行。胡光无法,只得将军而回。

直待十月中旬,吴猛返回归德,张守仁心知东京再无力量抵抗,便令他只率本部三千余人,直插开封、祥符两县,东京城内一夜数惊,当夜打开北门,行省丞相并同千多官员,乘十余艘小船连夜而逃,东京光复。

自落入金国之手,已逾数百年的大宋京师,楚国东京,又重回汉人之手。

张守仁闻讯之后,心中欢喜,忍不住在庭院中长歌而啸,饮至大醉。酒醒之后,下令复东京为开封,令新任的第一军的指挥使孟珙为开封防御使。除此之外,刺州与各县县官,亦是走马上任。

第七卷 血战归德(二十三)

到此时,张守仁得开封府、河南府、许州、郑州、滑州、孟州、蔡州、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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