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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或许没有说错。”邓中平脸上浮现隐约的笑意,目光一直没有从嘉菲的脸上移开过。如果嘉菲知道或猜到他的心思,他就不必再为单恋所折磨。
“那么是真的啰?”
“你猜啊!”
“我怎么猜得到!”她有些动怒地叫嚷,“你从来没有带过女人回家,也没有听你把哪个女人的名字挂在嘴边,我怎么会知道谁是那个幸运的女人?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存心看我的笑话吗?”
“我不会这么无聊,不过是要你用脑筋想一想。”他盯着她,眸中尽是情感。
“我想不出来。”
“你根本没有脑子。”
“这范围实在太大了。”她在邓中平的面前走来走去,抱怨连连。“你工作室里的女性员工我都认识,没有可能,因为你一直强调“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应该不是她们。会是你的同业或客户吗?”
“不是。”
“也不是……”徐嘉菲怕自己想破头,干脆逼近邓中平,拿起他桌上的一把长尺,直抵他的胸前,当作是武器。“从实招来!”
“只怕我真的招了,你会吓得倒退好几步。”他事先警告她。
“难道……”她一脸的紧张、担忧。“难道你爱上了有夫之妇,成了第三者?”
“你在说什么啊!”邓中平为之失笑,推开了那把抵在胸前的长尺。“嘉菲,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点比较健康的吗?我会这么不理智、不聪明,给自己找那种无谓的麻烦吗?”
“英国的查理王子难道不理智、不聪明吗?他还不是爱上了有夫之妇卡蜜拉,弄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徐嘉菲举了一个最有名的例子反驳。“邓中平,爱情那玩意儿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这倒是真的。”他给了嘉菲一拳,这拳轻轻地落在她的肩头上。
“所以你没有……”徐嘉菲小心地求证,深怕邓中平聪明反被聪明误。
“没有。”
“吓死人!”她拍拍胸口。
“嘉菲,”邓中平沉吟了一下。“听你这一番话,你好像已经长大了,真的懂事了。”
“我本来就不是无知的小女生。”她的口气很狂妄。
“所以我可以告诉你?”
“你不能不让我知道。”
“好吧!”邓中平笑了笑,有着嘉菲的双眼,无比诚恳地说:“就是你。”
“就是我?!”徐嘉菲本能地重复,随即四处望了望,在他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女孩,所以她瞪着他。“邓中平,你在开什么玩笑?!”
“不能是你吗?”
“我是你妹妹?!”她大声抗议。“你想乱伦啊?!”
“嘉菲,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不是亲兄妹,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邓中平冷静地说,不敢有一点激动。“而且你老是叫我邓中平,我可不是你的“哥哥”。”
“这是报复吗?”徐嘉菲双手叉腰,很不以为然地瞪视着邓中平。
“报复?”
“报复我平日对你敲诈、勒索,报复我常常整你,报复我并不是个温柔、内向、文静的妹妹。”她压根不信邓中平的话。“所以你在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危言耸听!”
“嘉菲……”
“保密就保密嘛,何必放出这么大一个烟幕弹!”徐嘉菲弯身拿起背包,再狠瞪他一眼。
“嘉菲,这不是……”
但是徐嘉菲没有心情听,她对他吐吐舌头,一副不上当的表情,转身走出工作室,徒留下一脸莫可奈何的邓中平。
刚破获一个大型的职业赌场,押解了一干人犯回警局,在忙完所有的侦讯和笔录之后,邓中威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一想到待会儿可以回到温馨的家、舒服的被窝里,他不觉精神一振。
“承志,等一下一起走吧。”邓中威招呼着他的搭档。
“你先走吧!我想整理一些资料。”
“整理资料?”邓中威看看表。“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你有没有弄错?”
李承志没有弄错,也知道现在是几点,但是回家对他的吸引力并没有那么大,反正等他的又不是可人的妻子、温暖的棉被,留在局里可以多做些事,让他没有时问和精神去想况珍妮那个冰冷的女人。
“资料积了一大堆,如果不尽快整理出来,以后需要时又不好找了,而且我还有几份报告要写,几个线民也得趁这个时间连结一下。”他有好多正当的借口。
“承志,”邓中威叹了一声。“家庭没有温暖就直说嘛。”
李承志只是笑,手依然忙碌地写着。
“你后悔了没有?”邓中威问。
“后悔什么?”
“后悔娶了她。”
“不。”不经思考,他一口就回答。“中威,我一点都不后悔娶了况珍妮。
“不要口是心非,我是你的搭档及哥儿们,你可以对我说实话,不需要在我面前伪装,伪装你有一个美满的婚姻。”邓中威替承志抱不平。
“我不需要伪装,虽然我的婚姻不是世上最美满的,但也不是最糟的。”
“还不是最糟的?!”
“况珍妮是个不错的女人。”李承志真的一点也不怪她。
“承志,我从来不信怪力乱神那些事的,但是这次我认为你中了邪,应该去请个道士为你收魂,说不定你的情况可以好些,可以不再这么的“颠倒黑白”。”邓中威已经判了况珍妮的罪。
“中威,你不了解珍妮……”
“如果况珍妮是一个好太太,你就不会半夜两点钟的时候还打算留下来整理资料。你以为我没有听说吗?你这个警官还自愿参加半夜巡逻。承志,别再欺骗自己了。”
“中威……”
“她为你煮过一顿饭吗?”
“我又不是娶老妈子。”
“她给过你好脸色看吗?”
“我不需要她对我唯唯诺诺、虚与委蛇。”
“她和你上过床吗?”
“中威……”李承志的表情愈来愈难看,这么私人的问题,即使是对自己的兄弟他都不好意思开口。
“她有尽到一点点为人妻子该尽的责任吗?”
“中威,我只要她快乐就好。”
“那你的快乐呢?”
一句话问住了李承志,但是他没有说况珍妮一句坏话,即使她不是一个好太太,即使她能给他的苦多于乐,他也甘之如饴,没有任何的不满。
“承志……”邓中威真的好心疼他这个搭档,如果老天有眼,应该给承志一个体贴、识大体、会为丈夫牺牲和奉献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心里爱着别人,什么都不给自己丈夫况珍妮。
“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可以建议你离婚吗?”邓中威正色地说:“长痛不如短痛。”
“那我又何必和珍妮结婚?”李承志根本不可能这么做。“中威,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觉得珍妮没有什么不好,由于我本来就没有对她期待太多,所以我并不失望。”
“我从来不知道你会这么的冥顽不灵。”邓中威无可奈何地瞪着桌上的报告。
“即使况珍妮没有煮过一顿饭给我吃,那也不是什么罪过,她有工作、有她的事业,她共不需要伺候我,而且吃的东西满街都是,我不需要她照顾我的胃。”李承志替况珍妮找理由。
“还有呢?”邓中威没好气地问。
“我也不需要她成天给我笑脸看,只要她不排斥我就够了。”李承志很容易满足。
“你真是……”
“至于上床……”李承志微露一个诡异的笑容。
“怎么样?”
“中威,如果她不是心甘情愿的,我又何必勉强她?她不是机器,我也不是一个好色、没有女人和我上床就会活不下去的男人。”李承志自信地说。
“总而言之,你对况珍妮很满意。”邓中威实在不肯相信。
“这么说吧。”李承志朝邓中威眨了眨眼睛。“就说我知道自己娶的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而我本来就知道我的婚姻可能是这种情形,所以我没有被她骗,事实上,很多状况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
“再辩啊!再替你自己找理由啊!”
“中威,不要苛责况珍妮,也不要为我抱不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我真的没有后悔。”李承志一派坚定的口吻。
“是啊,”邓中威露出讽刺的表情。“说不定再过几天,你就会告诉我你已经爱上她了。”
“很有可能哦。”
“承志……”
“况珍妮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我说得没错,你真的中邪了。”
“我愿意中这个邪。”
第五章
走出邓家,陈虹的心情雀跃不已,邓家的家庭气氛就如早先邓中威所形容的,温暖而充满了欢乐。邓家的男主人虽威严,但是威严之中又带着和蔼;女主人慈祥,可是慈祥里又透着一股坚毅、平实的气质。她没有见到邓中平,但是从他们的全家褔照片看来,他器宇不凡,非常的帅气;至于邓家的小公主,可能是基于同性相斥的道理吧,陈虹在徐嘉菲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敌意,虽然这个小女生也和她打招呼,和她聊天,但她隐约感受到一股火药味,直觉这个小女生并不喜欢她。
陪着陈虹走出大门,邓中威基于礼貌,客气地说了句:“招待不周。”
“你太客套了。”陈虹微笑以对,“你的家人出乎我意料的热情。”
“还好啦,我的家人待人接物一向亲切、随和,所以很多人喜欢上我家来玩。”
“所以以后我可以常来?”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妈妈很喜欢你,她甚至连我们小时候的照片都“秀”给你看。”
邓中威并没有什么特别意思地说。
“是这样子啊。”他的话令陈虹甜在心里。如果她已经赢得邓妈妈的认同,那她和邓中威在一起的希望就又增加了几分。
“我妈最喜欢教书的女孩子了。”
“哦?”
“她觉得教书的女孩单纯、有学问、有修养,比较有内涵,所以她很鼓励嘉菲毕业以后去当老师。”邓中威把陈虹当朋友般地闲聊着,他以为陈虹也是把他当朋友,所以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说到你妹妹,她很难缠吗?”陈虹觉得有必要向邓中威求证一下。
“难缠?”
“我觉得她对我的态度不太友善。”
“你这么觉得?!”
“可能是我多心,”陈虹当然不能把话讲得那么肯定。“但是她好像对我存着一股敌意,好像在吃我的醋,以前你难道没有带女性朋友回家过吗?还是她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
邓中威皱了皱眉,“不会吧,嘉菲应该对你没有什么敌意,她只是比较孩子气而已。”
“十九岁的女生绝不是小孩子。”
“但是嘉菲还孩子气得很。”
“怎么说呢?”
“她说她要嫁给我。”
陈虹的心猛地一抽,她怕的、担心的就是这个。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很容易对邓中威这种刚强、性格的男人动心,进而着迷、崇拜,尤其徐嘉菲和邓中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更容易日久生情。
“那你认为呢?”
“我当她是在说笑话,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邓中威干脆俐落地表示。
“其实……她并不是你的亲妹妹,所以这件事并不是完全不可能。”陈虹试探他。
“我知道嘉菲那种小女孩的心理,喜欢大哥哥型的男人,但那只是一时的迷恋,很快就会过去,所以我根本不当一回事,再过个一、两年,她自己想到都会不好意思。”
“你这么有把握?”
“八九不离十。”
“但是你“妹妹”……我看她有可能是认真的。”陈虹不敢掉以轻心,徐嘉菲可不是那种蠢蠢的、没什么大脑只会傻笑的女孩,她看起来灵秀、机伶,非常聪明。
“认真的寻我开心?”
“邓中威,你……”陈虹有些忧虑。“你真的不当一回事?”
“我和嘉菲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会有哪些花招,我都一清二楚,逃不过我的法眼,她不可能爱上我的。”
“你不值得人爱吗?”陈虹的话是露骨了些,但是这年头并不流行“爱在心里口难开”。”
“我考虑的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我的工作。”邓中威觉得自己和陈虹有缘,所以很多心里的话他也愿意对她说。“警察的工作危险性高,生命有可能随时结束,要爱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必须时时生活在恐惧、压力中,很少有女人承受得了这种压力和恐惧。”
陈虹差点脱口而出“我受得了”,但是碍于女性的矜持,她只有微笑以对。
“我之所以不想和女性太亲近,就是不想……”
“不想让女人“活受罪”?”
“对,不管是当警察的妻子或是女朋友,都会很累。”
“但你家人不也习以为常?”
“他们只是没把压力和恐惧表现出来。”
“邓中威,其实你不该为别人预设立场,不一定每个女人都受不了那种压力和恐惧,如果你是因为这样而不交女朋友,那未免太低估了女人的韧性和能力,你根本就不了解女人。”她仰头看他,眼神坚定有力。
“所以我大可以敞开心胸,好好的谈场恋爱”邓中威故作恍然大悟。
“或许你就是应该这样。”她不着痕迹地鼓励他。
“三十岁才谈恋爱,会不会嫌晚了些?”
“只要你不浪费时间,马上开始谈,我想……”陈虹有些娇羞。“一点也不嫌迟。”
“只怕没有人会看上我。”邓中威自谦道。
“你的记忆力不太好哦,马上就忘了你妹妹准备要嫁你,把你当未来的丈夫人选吗?”
陈虹有些吃味的说:“你的行情很看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他幽默、爽朗地大笑。
“你绝对是个抢手货。”
尽可能拖延回家的时间,每天不搞到三更半夜,李承志是不会回家的,而回家睡不到几个小时他又出门,这样的生活虽然令人觉得烦躁、乏味,但是在无力改变的情况之下,他也只有忍受。
每晚回家,他总会在睡前去看看况珍妮,通常她都已经熟睡,而熟睡中的她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美、那么的纯,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教人心疼、悸动。
今天,他一如往常轻手轻脚地开了门,但和以往不同的是房里没有人,整张床铺得整整齐齐,显示这张床的主人根本还没有回家。
不用看表李承志也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他不知道况珍妮有什么理由可以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还在外流连,是出了什么事吗?
一想到她可能会出事,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冲去,他知道台北是一个畸型的都市,充斥着形形色色变态、疯狂的人,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这会说不定正在和歹徒周旋,在生死边缘徘徊……不想还不怕,愈想愈可怕,这会他才知道对况珍妮的了解仅限于她的家人,而对她的朋友、同事,他一无所知,即使想打电话找人,也不知该从何找起,这种无助、失措的感觉,真的可以把一个大男人逼疯。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打她上班饭店的电话,他只知道她是饭店公关,至于她的分机号码、工作单位,他竟是一无所知。
逼不得已,他想透过警网寻找她,那种“她可能出事”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他不能再束手无策地等下去!
才刚拿起话筒,他就听到了开门声,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脸疲倦不堪、毫发无伤的况珍妮。他安心的放下话筒,紧接着涌现怒气。
“你到哪儿去了?!”冲到况珍妮的面前,李承志不分青红皂白地诘问。
“我……”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饭店里办了个员工……”
“一个女人家三更半夜的在外面游荡,你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危险性?”李承志根本听不进她所说的话,只知道她没有在家的事实。
“我没有游荡。”
“你忘了你是一个已婚的女人吗?”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况珍妮受不了他这种质问、指责的语气。“你存心找碴吗?”
“我找碴?!”他的恐惧、焦急这时全成了愤怒的催化剂,他在这里为她担心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差点要出去找人了,而她却认为他在找碴,好像他吃饱了没事做,存心和她开着玩。“你居然这么说……”
“你有什么资格盘问、指责我?我是个成年人,爱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
“你一点也不觉得该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道什么歉!”
要不是成天和歹徒、罪犯周旋,已经练就出好脾气与好修养,要不是看在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他真的会把她按在大腿上,好好打她一顿屁股。她真是死不认错的典型。
“珍妮,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既然来硬的会招致她的反弹,他只好和颜侻色来软的,他不希望和她决裂,闹得不可开交。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在没有你之前,我的日子还不是一样这么过。”她逞强硬辩。
“但现在你已经有了我。”
“有差别吗?”她冷笑。
“你已经是一个有丈夫的人。”
“要不要我提醒你我们之间真正的关系?”她又要伤人了。“李承志,不如说我们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还恰当一些吧。”
“我不管你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是你的丈夫,在你打算晚归的时候,你有义务让我知道。”
“那你呢?”
“我怎么样!”
“你自己做到了没有!我是你的妻子,你打算晚归的时候,你有没有打过一通电话给我?有没有知会过我一下?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我?!”她愤怒的指责他。
“我以为你不会在乎。”
“我也以为你不会在乎。”她愈骂愈来劲,“不过我的确不在乎你到底在不在乎,李承志,我随时都等着签离婚协议书,我们的婚姻是个笑话,承认吧,它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珍妮,如果你肯改变一下态度,我们的婚姻就可以不是个笑话。”
“我不想改变什么!”她倔强地转过头。“我也不会为了你而改变,李承志。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但不要干涉我,如果你还想维持这个婚姻。”
李承志的心已经感觉不出痛,当痛过了头,就会变成麻木,他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在他受尽煎熬,为了她的安全、她的晚归操心之后,换来的竟是她毫不讲理的态度,难道是他关心的方法错了?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晚回来?”换了个口气,他平心静气地问。
“饭店为员工办了个联谊舞会。”她也老实地回答。
“你可以打通电话给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找你。”她看着他。
“我也是。”他感到有些好笑。“如果让不知情的人知道,一定会以为我们是一对摩登、新潮的夫妻。听我一个建议,我们留下彼此的联络电话,谁将超过十二点回家,就打通电话给对方,你觉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