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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剑平摇头道:“我决不教他受伤。我这时未离虎穴,我却不能放虎归山。”
莫海顿足道:“也罢,看看我们绿林中有义气没有!”教金继亮和粉夜叉,一齐丢下兵刃,拉来几匹马,对俞剑平道:“俞镖头请看,我们是寸铁不带,请一同上马,我们直送你们到柴家集如何?你可不能总挟着我们舵主,你得给我们留脸。”又对楚、沈二人说:“姓楚的、姓沈的朋友,请你们过来搜搜,看我们偷带着暗器没有?”
楚占熊、周季龙便要伸手过去。俞剑平忙道:“不可无礼!大丈夫全靠信义当先。莫舵主,多谢你了,还请你当前引路。”当下俞剑平放下赤面虎,将他身体点活,手拉手走过了水仙庙,已到贼人头道卡子。金继亮大声传令,收队撤围。又走出一段路,俞剑平四顾无异,这才放开了手,四位镖师纷纷上马。莫海和马三娘、赤面虎、金继亮,默默无言,陪在一旁,也上了马,一行八个人,策马行来,直走出二十多里,天色渐明。沿路遇见卡子,莫海全命撤回。到三官庙附近,俞剑平一看,前途平稳,已出虎口。便翻身下马,口打呼哨;镖行伙计拉着马,从潜伏之地走了出来。赤面虎满面愧忿,下了马,默默站在一边。粉夜叉马三娘暗问赤面虎:“身上可曾受伤?”赤面虎摇摇头。镖客这边,容得自己的马到,周季龙、楚占熊、沈明谊,相继上马。十二金钱俞剑平道:“且慢,容我谢过了范舵主诸位。”这才双手抱拳,对范金魁、莫海、金继亮、粉夜叉等人,歉然致意道:“事出误会,冒犯虎威,在下非常觉得对不起诸位,请原谅我这不得已。日后但凡范舵主和诸位有事路过敝处,在下必有一番补报。现在已出卡子,不劳远送了。趁着黎明时分,诸位请回,改日补情吧!”遂深深一揖,一撤步,转身带马,退出几步,便要扶鞍上马;却又止住,两眼看着赤面虎诸人。
莫海顿时省悟过来,对赤面虎道:“大哥,交代几句话,咱们先走吧!”赤面虎整了整愧色,捺了捺怒焰,抱拳还礼道:“俞镖头,栽在名家手内,我也栽得值。可也是俞镖头手下留情。我心里自然也知道,总是我学艺不精!现在恕不远送,我们只好先行一步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到“后会有期”四个字,声音颤抖起来。他随即一挥手,招呼粉夜叉、莫海、金继亮,牵着马退出数丈,然后飞身上马;又转面对俞剑平拱手道:“请!再见!”四个人拍马奔回去了。
俞剑平容得赤面虎夫妻去远,把一派豪气英风,立刻扫尽,满面堆下忧闷。他眼望黑影,喟然叹道:“寻镖不得,又在这里结下了怨仇!”楚占熊、沈明谊点头默喻。四个镖师策马拈程,不一刻回到柴家集。一到店房,四个镖头不约而同,躺倒床上。沈明谊道:“白忙了一通夜,镖银的下落还是不得而知。刚才俞大哥说镖银不在老龙口,却是怎么访出来的?”
俞剑平道:“你们只顾窥探他们的住室,我却与周贤弟,袭入他们的望楼,捉了几个值夜的人,问出真情。这赤面虎确是在十几天前,全伙出去打劫过;但劫得是一批货船,并不与镖银相干。我也曾诘问过他们,因何你二位拜山,反招他冷淡?据说是小陈平和赤面虎,错疑你二人与那货船失主有关,以为是货主烦出来索赃的。他们许久没得大油水,一闻你二位无故拜山,所以顿生疑忌,致有这番误会。”周季龙道:“事已过去,不必说了。我们稍微歇歇,是回盐城候信,还是到别处踏访呢?”
俞剑平寻思了一回道:“单臂朱大椿劝我普请江南北武林同道,协力寻镖。前些日子,我发出不少信,因而急欲翻回盐城,听一听信。如果再没消息,我打算先张罗赔镖,然后继续找镖。二十万盐款数目虽巨;我们能先筹出几万来,再请展期,必然容易。”众人称是,用过了早饭,一齐翻回盐城。
这时候,胡孟刚、朱大椿误访鲍则徽,也已扫兴回来。愁人会面,更增愁怀。那永利镖局却顿形热闹起来。俞剑平刚一进门,便有两个浓眉弩目的大汉,迎了过来。
这两人生得面貌极其相似,令人一望而知,是同胞弟兄。两人一边一个,拉住了俞剑平的手,叫道:“我的老哥哥,一别半年多,想不到你又二次出马,却怎的丢了镖银呢?我弟兄一接左师侄送到的信,恨不得立刻赶来。我想查找镖银,全靠人多耳目灵,所以我大哥就打发我们俩来了。咱们是有福同享,有苦同受,有急同着;老哥不必着急,咱们大家想法。”这两人便是江宁府马氏三杰的老二、老三,名叫马赞源、马赞潮。弟兄三人合开着镖店,老大叫马赞波,弟兄三人有名善使双锏。俞剑平连忙躬身道谢,又问候了马赞波的起居。
俞剑平又看别位,有一位生得黑瘦如柴,便是高邮县的没影儿魏廉。这人是俞剑平的晚一辈的人,只有三十几岁,飞纵的功夫很好,乃是一个绿林中人。从前受过俞剑平的好处,所以闻讯赶到,特来分忧。此时忙上前施礼,叫道:“俞老叔,我接着你老赏的信,就立刻照着您的话,赶到永利镖局来。我听说镖银已有眉目,你老人家已往老龙口追究下去了,到底查访着实底了没有?你老有事,只管吩咐;小侄办大事不行,要是跑跑腿,探探信,你老只管交给我。”
此外还有东台的武师欧联奎,也是本人到场。现在沭阳设场授徒的八卦掌名家贾冠南,自己没有亲到;却派大弟子闵成梁,赶来应邀。更有几位镖师,是在闻信之后,先扑到海州,由海州偕同俞门大弟子程岳、振通镖客戴永清,一同起身赶到盐城的。铁掌黑鹰程岳、镖师戴永清养伤半月,业已痊愈;只有双鞭宋海鹏,负伤过重,还未能来。
这永利镖局,聚集着十几位高高矮矮的草野英雄,都来和俞剑平叙旧询情。俞剑平逐一道劳致谢,又问了问戴永清、程岳的伤势;然后和铁牌手胡孟刚互诉两路访镖,俱各扑空的情由。随又将各处投来的回信,逐一检查了一遍。共收到四十多封信,倒有一多半连范公堤失镖的案情,还不知道。信上不过说:闻耗不胜扼腕,容代为极力查访,俟有确信,再当驰报云云。这些信里面,也有一两封信,附带报告当地附近有潜伏的大盗,刻下正在设法扫探。又有几封,报告些影响疑似的绿林动静。总而言之,确知这插翅豹子的来历,和已失镖银的下落,竟没有一人。
那洪泽湖的水路大豪红胡子薛兆,更大发牢骚,说:“我们在江湖上混的时候,从来不曾做过这样不通情理的事。这插翅豹子想必是后起小辈,狂妄无知!殊不知绿林道和镖行花开两朵,乃是一家人。”(叶批:红胡子。宫注:红胡子,也是土匪之别称;叶君此批,乃令人注意其人。叶批:实请读者注意此文伏笔。)
俞剑平、胡孟刚将各处来信看毕,又叫上送信的镖行伙计,逐一细问。俞剑平的二弟子左梦云,曾到淮安府一带去过。那地方本是强盗出没之所,每逢青纱帐起,便盗匪如麻。据淮安府新义镖店带来的口信,说他们那里,新出了一伙行踪飘忽的巨盗。为首盗魁叫做凌云燕,近月迭次做案,心黑手辣,武艺实在惊人。已经烦人代问过,这凌云燕却不承认劫过盐镖。胡孟刚又将伙计们送信的情况,问了一遍,也没有得着什么线索。
俞、胡二人无可奈何,不禁叹道:“二十万盐帑非同小可,怎么竟像石沉大海一样,连点影子都没有?这岂不是出人意外的奇事么?”戴永清道:“尤其奇怪的,是五十个骡夫全被裹走,也至今毫无下落。我们从海州临来时,曾到骡马行打听过,现在正捣着麻烦呢。人家找骡马行要人,骡马行又找咱们振通镖局。多亏赵化龙赵老镖头压伏得住,算没成讼。我曾想:绿林道的规矩,从来没有伤害车夫脚行的;难道这伙强盗竟忍心害理,把骡夫们也全杀了灭口不成?”沈明谊应声道:“也许他们强押着骡夫们,给他运赃出境。”胡孟刚矍然道:“这一着却不无可虑!我就怕这些强人,竟在劫镖之后,公然运赃出境,一离苏省,那可就更查访不着了。”
俞剑平捻须沉吟道:“那却不易,二百来号人,不管他是夜行,是昼行,决不能露不出形迹来。我们已四出查问,没有一人说:曾看见大批眼生的人过境;足见贼人还在附近什么地方潜伏,未必公然出境。”楚占熊道:“我只怕他们冒充官兵,或者冒充保镖的,白昼公然出行,那可就难以追究了。”俞剑平皱眉想了想道:“这也办不到,绿林中人没有带着大批赃物,胆敢如此冒险的。他们劫了镖,择地窖藏起来,人再改装隐匿到别处,这倒是有的。只是我们已经到处托了人,又已分途踩访了几遍,怎么一点线索也没有呢?这可真真令人难测了!”
周季龙道:“还有可怪的事呢!那位陆锦标陆四爷,原说十天以后,在盐城相会,也至今未来,莫非出了差错不成?”沈明谊也想起来了,对胡孟刚说:“还有咱们派出去的趟子手张勇和伙计于连山、马大用,三个人也是一去无踪。咱们那位九股烟乔茂乔师傅出事时当场失踪,也是至今未见下落。”
几个人越谈越着急,俞剑平、胡孟刚又想起海州盐纲公所那一面;因叫过戴永清、程岳来打听。戴永清说:“这几天盐纲公所天天派人来催问,州衙那面也催过两回。多亏赵化龙赵镖头应付得不错,还算没有别生枝节。这里有赵镖头的一封信,教我带交二位。”
俞、胡二人拆开看了,信上无非说:“海州方面并没有访着镖银的底细,也没有接到别处探得的确耗。”问俞、胡二人,近日查访的结果如何?如果得着眉目,无论好讨不好讨,先快送个信来,好借此应付公所和州衙。这语气显见得海州那边,盼信很紧切了。信中并示意俞剑平,先送个喜信来,好借此压住盐纲公所的疑猜。戴永清又说:“盐纲公所很有些嫌言疑语,总怕咱们访镖不得,顺路远扬了。”俞、胡二人听了,又是一番着急。
到了晚上,永利镖店大开酒宴。由俞剑平、胡孟刚、朱大椿做主人,请到场的众位英雄,团团落座,一同吃酒接风。大家一面饮啖,一面纷纷谈论失镖寻镖的事。宴前酒后,人多嘴杂,有的出这个主意,有的想那种办法。俞剑平、胡孟刚一一听受,暗中酌参众议,细打主张。恰巧那没影儿魏廉,向俞、胡打听这劫镖的年貌,俞剑平便对大家说:“这个为首的盗魁,年约六旬,拿铁烟袋杆做兵刃,善会打穴。他手下约有一二百号人,大概是新从别处窜来的,却专意要跟我十二金钱镖旗寻隙。”遂由胡孟刚、沈明谊、戴永清、程岳四人,把前后经过情形,对众人细说了一遍,请大家共同参详。胡孟刚动问:“诸位好友,可有什么高见?可曾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一个人物没有?”
在场的人纷纷揣测。东台的武师欧联奎,听说劫镖人善会打穴,当时拈眉深思了一回,对沭阳的八卦掌名家贾冠南的大弟子闵成梁问道:“如今江湖上善会打穴的人实在不多,屈指可数。我说闵贤弟,你可晓得现存的打穴名家,那还有谁?”
闵成梁想了想,说道:“听家师说,点穴和打穴,招术不一。点穴名家自然当推俞老前辈,至于用点穴镢、判官笔的,只有徐州姜羽冲、汉阳郝颖先。若说到用外门的器械做点穴镢用的,那更非得武功精深不可;弟子并没有听家师说过,竟不知这使烟袋杆的人是哪一门的,也许此人是由远处来的。弟子临来时,家师也曾谈到,教我转告俞老前辈,如果时限来得及,可以托人到山东省曹州府佟家坝,找佟庆麟佟二爷,打听打听去。佟家父子数代相传,善会打穴,也许他这一门绝艺,展转流传到别家。那佟庆麟身体羸弱,武功虽不能登峰造极,可是他家,长一辈、晚一辈传授的弟子,渊源甚长,他家又有祖传打穴秘图。我们如果来得及,倒可以专诚到曹州访问一番去,打听佟家上一辈弟子,可有这么一个叫插翅豹子的没有?”
俞剑平听了,暗暗点头。那马氏三杰马赞源、马赞潮弟兄,对俞、胡二人说道:“搜寻劫镖大盗的根底,固是要找。我只怕远水不救近火。依愚兄弟的拙见,查访劫镖地点的踪迹,倒是捷径。反正失事场所既在范公堤附近,贼人藏身落脚的地点,总不出范公堤方圆百里之外。我们何不纠集武林同道,径向范公堤一带,仔细排搜一遍?”胡孟刚也说:“上次我们踩访镖银,不过只是拣那城镇驿站要道寻找,向同道探听。马仁兄的高见,是要逐处实地查勘,这法子倒可一试。我们如今与其坐候音耗,倒不如再到范公堤、大纵湖一带,搜根剔齿,细加查访,也许竟能访出贼人的踪迹来。”俞剑平点头称是,众人也都踊跃愿往。
商量已定,便又公推俞剑平重新分路,托这到场的朋友分带着当时失镖在场的伙计,作为眼线,分拨出发;由盐城到各处,仔细排搜下去。
沈明谊、戴永清、铁掌黑鹰程岳,自然也陆续出发。因为俞剑平、胡孟刚、楚占熊、赵化龙、朱大椿等数镖头公请的朋友,还有多半没有回信,所以俞、胡二人暂在盐城候信,以便听取各方的情形。候了三四天,果然陆续又收到了许多专差送来的回信;并有四五位镖行同业,和几个江湖道中的朋友,应召赶来赴助。
这一来,各路武林同道都哄传动了。就有那未成名的少年武士,想要借此寻镖,创立一番名望,将来好在江湖上立足。也有那成名的豪杰,顾念俞、胡诸人的友情,和江湖上的义气,口头上说事忙,不能赶到相助,却暗中私访下去。这无非是寻出镖来,好耸动江湖;寻不出镖银,也与自己声名无碍。
这其间,还有几家镖店,特派镖师前来帮忙。内中就有:太仓的万福镖店,镇江的永顺镖店。这几家也是最近曾经保镖被劫,始终没有原回案来;虽然赔偿了事,却恨气不出。一闻俞剑平普请江南豪杰,访问匪踪,不由动了同仇敌忾之心,故此派人到场。一者助人就是自助,二者俞剑平如果访出匪踪,自己已失的镖银,也许同出一手,便可设法协力寻找回来;这也是他们的一片私心。
数日以来,武林朋友越到越多,却都是闻信来助拳的,并非得耗来送信的。这永利镖局渐渐住不开,便在客栈另开了房间。俞、胡二人一面设宴酬谢,一面将劫镖人的情形说出,请他们陆续分道出发。
到第五天头上,差不多近处各方面,都有回信和来人。俞剑平、胡孟刚心想:这一来总可以探出一些线索来了。
不料派出去的人没有送来消息,可是海州忽然派了人来。缘因讨限寻镖,原定一个月,如今一晃,已经二十天了,仍如水中捞月,杳无音耗。盐纲公所在半月头上,见出去的人一去无踪,便已有些不耐烦,连催州衙签牌督促。州衙也因查镖久无回报,便派官人发一角文书,急如星火似的,赶到盐城。赵化龙也担架不住,秘发一信,暗暗通知俞、胡二人。俞剑平、胡孟刚一面打点差人,一面应付官事。无奈日限已迫,百口莫解。盐纲公所更不能再事通融,立逼保人务于一个月限满之时,将二十万赔款,如数缴齐。这几个官人便是奉命前来,催促他们几个人,作速折回海州,不得借口寻镖,在外支吾。
俞剑平怫然不悦,却又无法,与胡孟刚商量着,唯恐赵化龙一人在海州为难受挤,两人决计先翻回海州。同时俞剑平打定主意,先筹划一笔款项,押给盐纲公所,好教他们安心放宽一步。胡孟刚也要赶紧预备折变家产。于是俞、胡即日由盐城动身,留下周季龙、左梦云,随着朱大椿,在盐城候信。
到了海州,俞、胡先和赵化龙见面,几个人密议一回。赵化龙具说:“官私两面连日催问,愈逼愈紧。我们一点音耗没有得着,如今再说展限的话,真有些难于措辞。”三个人搔首筹议,只好再烦海州绅士马敬轩,代求宽限。果然马敬轩那里,问知杳无下落,便已面露难色。俞剑平对胡孟刚说:“我们现在,是没有钱不好说话了。”
当下几个人赶紧筹措款项。且喜这几位镖头都有一些资产,在地面上又呼应得动,只几天工夫,便凑出两万现银来。存在一家银号,开了庄票;然后烦马敬轩和几位绅董,出面托情展限。这些绅士们见有了钱,倒肯代为进言;无奈盐纲公所那面,口风很紧,定要先交五万,马敬轩便说:“镖行现在能够变产赔镖,已经很难得的了。若太挤兑紧了,他们一伙武夫穷途末路,倒许弄出别的差错来。”
这时节,多亏海州衙门派去相随寻镖的捕役,受俞、胡暗嘱,对州官报告了镖局方面大举托人寻镖,和他们拚命筹款的实况,其中并无规避的情形,因此州衙方面倒很体谅。又经几番斡旋,盐纲公所方才答应。即将这二万两庄票,作为抵押,允许他们展限半个月。并且说,如果逾限仍找不出镖来,就须于一个月内再交三万。在公事上,把这宽限的话抛开不提,只说容限变产赔偿。
俞、胡二人将这展期的事办妥,已经耽搁了三四天,一个月的限期只余下六七天了,连这续讨的限,不过还有二十来天,这不能不加紧办了。这一次打定主意,要到失镖地点附近的庄村,加细搜访。俞剑平、胡孟刚遂辞别了赵化龙,留下了期会的地址;带领镖行伙计,二次出发,展转查访。
这一日又访到湖垛地方,忽与铁掌黑鹰程岳、东台武师欧联奎一拨人相遇。他们一面访着,一面都须留下落脚地名,以便遇事好传信。这两拨人会到一起,互问起查访的结果,仍然是杳如黄鹤。黑鹰程岳在湖垛迤北,遇见几个举动异样的外乡人,也曾下意跟踪探查过,后来竟不见这几个人了;虽看出那几人决非农民,可也难以断定必与失镖有关。
俞剑平命程岳随着欧联奎再访下去,随后分途。俞、胡二人转到淮安一带,果然打听得淮安以北,西坝一带,出了个名叫雄娘子凌云燕的剧贼。他手下率领着若干飞贼,也不知他的确数;专劫过往绅商,来去飘忽,出没无常。官人几番缉捕他不得,就是他潜身之所,也无法访实。
原来凌云燕并没有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