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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千面候君心-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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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之间,战承嶪心中那块久悬的大石便轰然落下。这时他才恍然,方才谢铮之所以那么问,其实也是在帮自己,他诱使玄墨亲口许下这等山盟海誓,便是断了玄墨的后路,即便是丫头知道真相后一时火大,但想要再悔婚,那也是于事无补的。战承嶪深深地朝谢铮投去一望,谢铮却极没好气儿地鄙视着他,那眼神,恰恰好似在看一只咬了吕洞宾的狗。

谢铮正正色,转而向玄墨神秘一笑,高声宣旨道:“如此甚好,玄飏王接旨!”

“臣在!”战承嶪起身离席,神色严肃地头一回对谢铮施了个君臣大礼,谢铮一时受不大了,不自然地笑笑干咳了两声道:“义华公主既然对你有意,朕便赐婚于你们二人。”

“谢皇上。”战承嶪高高地扬起了嘴角,在老臣们老泪纵横的眼中,昔日那个虽然有些木讷却也是意气风发的贤侄凌书玉终是又回来了。

感受着满殿欢欣沸腾的热络络的气氛,玄墨却彻底傻了,眼下,仍不明白真相的她,心中的各种情绪炒翻了锅。她先是无忧地狂喜,因为皇姐夫把她朝思暮想的木头驴真的就给了她;继而她担心,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幸福而去伤害到凌书玉。纵使当初她与凌书玉定下了那个荒唐的“假婚”的口头之约,但她不傻,她感受得到凌书玉是真心地对他好,大概都到了母妃嘴里说的“爱”的地步,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不忍伤他的心。随后便是无尽的揪心和懊恼:方玄墨你怎的那么倒霉?!怎就总是跟孪生子纠缠上呢?!先是大饼哥哥和大饼弟弟,后是木头驴和凌书玉,这叫自己如何做出取舍?!直到最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搞得晕头转向的玄墨才萌生出她最该萌生的心绪——怀疑:不对啊,自己明明说得是要嫁给凌书玉呀,可为何皇姐夫却把木头驴指给自己了呢?难道真的是凌书玉不受待见?!怪不得啊,上午自己问他凌书玉好不好时,他答得那般作难和模棱两可。可是可是——想想凌书玉,玄墨咬咬下唇,急急地小声地辩解一句:“等等~等等,皇姐夫,那个,凌——”

“乖乖的小墨墨,皇姐夫指天发誓,战承嶪和凌书玉,就是一个人哈!”谢铮当然明白玄墨想要问什么,索性大笑着打断了她。

几欲癫狂的方直听到谢铮的这句话,俊脸直接垮到了地上去,仍然动不了的他干想着又抹了把脸,满含着同病相怜的意味干瞪着玄墨,心中悲凉地苦叹一声:“乖玄儿,想来你也被那小子骗了!你跟舅舅的命,怎就这么苦哇——”想着想着,方直的眼圈都红了。

谢铮无意间瞥见方直那副跟个思春的青楼女子无二般的幽怨的表情,不禁喷笑,心道:真是找着根儿了,这么傻的舅舅若是能调教出不缺弦儿的外甥,那才是活见了鬼了!

一个人?怎会是一个人?怎就成了一个人?!……玄墨疑惑的大眼忽闪忽闪地盯着战承嶪,脑中反复回想着谢铮方才的话,许久,她才咂吧过味儿来:她钟爱的木头驴,竟然也骗了她!玄墨定定地看回到谢铮脸上,努力地扯出一个苦笑,神不守舍地直着眼神道:“皇姐夫,那个……玄儿……去茅房呆会儿……”说着,足下一踏,便翩然飞去。

痛不欲生的左寒正喝得二马天堂,冷不丁儿地瞥见玄墨跹然如仙子一般的“飞姿”,脑子被一记大锤猛地敲醒,粗声惊道:“娘唉,我说,怎的公主和那个给咱插葱的妞儿,一个模样?”

伤心落魄的公子们给他一提醒,顿时,化悲伤,为激愤。正在他们激奋时,战承嶪亦飞身朝玄墨追去。

玄墨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茅房,战承嶪后脚找来,他在女茅厕门口徘徊了半天,也没见玄墨出来,他忍无可忍地低吼了一声:“玄儿!我知道你在里面!……这么久了,大熊也该出来了!你不赶紧出来,难道想把自己熏臭么?!”他这一吼,不知暗中粉碎了多少少女倾慕的芳心,要知道,他可是木脸石心、深沉神秘的“木头王爷”啊!

侍候在茅厕门口的小宫女们一听传闻中最严肃沉闷的王爷嘴里竟吐出这样的话来,个个目瞪口呆,脖子能弯成天鹅那就决不弯成鸭子——都把脸深埋在胸前憋笑。

里面的玄墨连裤子都没脱,就那么坐在恭桶之上(注:恭桶就是皇宫里的马桶,宫里的贵人们坐在其上大小便后,由太监迅速铺上一层炭吸附气味,然后送出皇宫),呆呆地出神,都到了忘我的境界了,所以战承嶪在外面气急败坏的喊叫,她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玄儿!我数三个数!你乖乖出来没事儿!”战承嶪此时也顾不得形象了,继续叫嚣。

茅厕里面,玄墨直着眼,心不在焉地一圈又一圈地拧着袍子上的带子,嘴里念经一样念叨:“木头驴,我那么喜欢你,你怎可以骗我?!……奔奔,他骗我,我该怎么办?你家的骋也骗你么?……方玄墨,你怎么那么没骨气?!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唉,可我奏是想嫁他么……”

外面的战承嶪见玄墨这半天连点动静都没有,心下开始起疑:不对呀,换作平时,呆鸟好歹也得叽叽喳地给他耍耍小性子什么的,怎么现在连声儿都没了?战承嶪毛了,大吼了一声:“方玄墨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

打头的一个宫女闻言惶恐至极地抬起脸来,急急阻拦道:“王爷,里面——”

晚了,战承嶪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进去了,茅厕外的一众宫女极有先见之明地整齐划一地抬手堵住了耳朵。

“啊——”“啊——”两声尖厉的女声穿透茅厕的屋顶直冲云霄。隔壁院儿的男茅厕里,齐剑气急败坏地咒骂了一句:“吼什么吼什么?!真晦气,方才被义华那丫头憋得大爷我便秘,好容易才有点感觉,娘的,又给我吓回去了,这群胸大无脑的女人,难道就不知道爷的便害羞么?!”另一个桶上的左寒郁闷已久,现下也终是找着发泄的地方了,更是粗声粗气地冲着墙那边嚎了一嗓子:“鬼叫什么?!又不是上床瞎叫唤什么?!”

战承嶪真的是急糊涂了,糊涂到他一心一意地只想着把他的鸟给拎出来,要么说嘛,一心就是不能二用,他连自己闯的是女茅厕这个最重要的事实都很干脆利落地“忽略”掉了,闯得那是理所当然明目张胆。他睁大了眼冲进去,如炬的目光大大方方地逡巡了一圈后直接锁在玄墨身上,废话不说,上前就把她从桶上捞起来,夹在胳膊底下就要往外走,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正在熊,更不管人家是不是还光着屁股。

紧接着又是两声尖叫,隔壁的齐剑彻底馁了,左寒彻底火爆了。战承嶪则嫌恶地皱了皱眉,下手捂住了玄墨的眼睛,大步开出女茅厕——这是战承嶪人生中的一个最大的污点,而这也是他活到现在,所犯过的最最愚蠢和荒谬的错误——他至今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应该捂住的,当是他自己的眼睛才对……

要么说一乱则百乱么,战承嶪刚把玄墨放回到地上去,后衣襟便被人扯住了,回头一看两个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胡乱捆着腰带,抓着战承嶪就不算完了。

一个叫:“人家的……屁股……都被你看光了!”

另一个更直接:“你要对我负责!”

战承嶪稍稍运气一震,就把两只爪子给震掉了,星眸一敛,冷声喝道:“放肆!如若再纠缠,信不信本王把你俩扒光丢到男茅厕里?!”话音还没落,就听两个醉醺醺的声音陡然喝道:“刚才是哪个在茅坑里鬼叫?!出来!”

“又是哪个没处儿叫唤了?!给爷出来!”

战承嶪一看有人替他收拾局子了,回过脸想要管他的鸟儿,却发现呆鸟已经跑远了。战承嶪几个纵跃,一挺胸,便叫闷头逃窜的兔子一头拱了上来。

玄墨却好似犯了失心疯一般,也不叫疼,更不抬头,转过一个方向便又要逃,战承嶪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一把拽了回来。

“玄儿,你听我说~”战承嶪双手牢牢地把住玄墨的两根胳膊,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身前。

玄墨就是不肯支声,倔强的别开脸,鼻孔冲天指。

“玄儿,知道你讨厌什么我还做什么这确是我不对,可我真的不是有心要骗你的啊?……你扪心自问,在去金陵之前,你的眼睛里,是不是只有直一个?在所有人眼中,跟他在一起的你那么无忧那么快乐,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担心,生怕我的木讷会叫你躲得远远的,我竟是不知你倒底是会喜欢上‘战承嶪’还是‘凌书玉’,所以我决定走步险棋,变换着身份出现在你面前,好叫你凭着自己的心意自己去选。……玄儿,其实今儿个上午你对皇兄说的话我全听到了,可笑你这只呆鸟,明明是你自己不开窍,脑子又大条,才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意,你怎就好意思说出你是一厢情愿这样的蠢话来?”

玄墨最不爱听“不好听”的话了,听到这儿,她狠狠地剜了一眼战承嶪,强行就要挣脱开战承嶪的钳制,用力时,嘴里还发出激动的“嗯嗯”声。

战承嶪怎会叫她逃脱?可他生怕手上再加劲会弄疼她,略一思量,反正在她眼中他也不是什么君子了,那就动口动手都无妨了。他左手五指张开,汇聚起内力,像网一样罩住她的腰、臀,很快,玄墨的腰就麻了,屁股扭得也慢了下来。这还不算,战承嶪抬起右手,扣住玄墨的后脑勺子,往自己身前一送,俯身狠狠地吸住了玄墨的小朱唇,就在那一刻,一股奇异的酥麻感迅速在战承嶪的体内四下流窜开来,那桂花酿一经玄墨的嘴,似乎又发酵了三十年,醇厚的沉香叫战承嶪迷醉不能自拔,不由自主地把玄墨往自己身上贴得更紧,真真切切地是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躯壳儿里。前前后后算起来,除了丫头一岁半时强吻豪夺主动“攻击”他的那一次,以后的每一次吻,不管是战承嶪还是凌书玉,那都是牢牢地掌控着主动权的。想到这儿,战承嶪眼底滑过一丝笑意,舌头又往进深处肆虐了一步。

战承嶪是享受了,呆鸟却是遭了罪了,当战承嶪的嘴像吸盘一样吸附上来时,玄墨头先反应便是:不能叫木头驴亲我!她是想落荒而逃的,却终是没逃开。相较于战承嶪的熟稔老练,玄墨可谓是青涩得像一枚嫩果子。对于这个叫她措“嘴”不及的吻,她浑身上下都在紧张慌乱,随着嘴里那点可怜的稀薄的气儿逐渐被战承嶪霸道地吸去,她的脑子越发地跟不上弯儿,她竟忘了自己还是有鼻孔的,俩胳膊支楞在身旁,螃蟹钳子一样张牙舞爪地挥舞开了,似乎这样就能叫她回过些气儿来,可惜,没用。于是她黔驴技穷地用舌头去推战承嶪的口条,她那颗简单的脑袋瓜子哪会知道,这样只能叫战承嶪受到更大的引诱……

就在战承嶪吻得尽兴时,突觉怀里的小身子绵软了下去,战承嶪陡然一惊,拔开嘴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呆鸟,因短暂的窒息,厥过去了……

玄墨再度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床帐外面的天也已大亮了,她抱着脑袋,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心中苦闷不已:只记得木头驴狠狠地,吸自己的嘴巴,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呢?怎就睡回了自己的床上呢?想到昨晚的那一刻,玄墨的脸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烧,嘴里干渴得紧,她跳下床,捧着茶壶便直接往肚里倒水,茶壶空了,她脑子突然也灵光了,狠狠地把茶壶往桌上一顿,叉腰低骂:“我知道了!哼!终于给我知道了!木头驴你好无耻!你亲就亲吧!竟然卑鄙得又用暗器!……”这边她还没骂完,就听弄玉在屋子外面唤她:“公主,您起了不是,侯爷他们正在花厅等着您咧!”

等玄墨冲到花厅,一瞧,她乐了,外公、阿爹、娘、三个舅舅、哥哥……反正一大家子都齐全了,除此之外,木头驴也在,玄墨当下长了气势了,挺胸抬头地冲到战承嶪跟前,叉腰开始跳脚:“战什么你好无耻!”

“玄儿,不得无礼!哪有这样跟夫君讲话的!”方亦男轻声呵斥一句。

憋了一肚子气的方直立马帮腔:“二姐,他就是无耻!”

方亦男白了他一眼,方直哪肯善罢甘休,继续鼓励玄墨道:“乖玄儿,你往下说,舅舅给你做主!”

简恒和梅灵雪在一旁捂嘴笑。

“是啊,乖玄玄,承嶪他怎的欺负你了,你倒是说说呀!”方枭也开了口,他心知肚明,此番他联合着闺女、女婿一齐帮扶着承嶪,玄墨若是不“取闹取闹”那就不正常了。现下他开了口,明理上是帮她“抱不平”,其实也无非就是敷衍敷衍她罢了。

纵是这一大家子的人玄墨对哪个都亲近,可是当着他们的面,玄墨还是不好意思就那么直白白地说昨晚战承嶪强吻了她。而且,最叫她生气的其实也并不是他亲了她,而是——

玄墨桃花一转,抢步上前就掀开了战承嶪的下衣摆,左看看右看看。

“方玄墨!你太放肆了!还不住手!”方亦男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厉声喝道。

“娘啊,你公道些好不好?!”玄墨也火了,手里紧扯着战承嶪的衣襟就死活不放了,转身冲着方亦男便是一顿反驳,“他腰下藏着棍子一样的暗器,总是捅我,昨儿晚上,我奏是被他捅晕的!我奏是要当着大家的面找出来!哼!人证物证俱在,看他还有什么话说!”说完便回过身子又要继续找。

老头儿方枭当场差点没叫一口茶呛死,而其他男人们则毫不吝啬地把同情的目光尽数给了战承嶪,在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或多或少都存有些揶揄。尤其是方直,真真是“一语抿恩仇”,他现在对战承嶪,那可是真心实意地,同情多于埋怨。

初经人事不久的梅灵雪更是臊红了脸,害羞地偎到简恒怀里。

穆赛强憋着笑小声嗔怪方亦男:“看看,这可是做娘的耻辱呀!你日里难道就一点都没教她么?!”

方亦男羞红了脸,嘟囔道:“不都说她小么?!我给她说,她也得听得懂嘛!”

穆赛佯做恍然道:“也是,你的那份儿还是我教的来着……”

方亦男狠扭了他一把。

再看战承嶪的俊脸,那都不是一般二般的草木灰色了,他真的是,彻头彻尾地被呆鸟,整垮了……

墨“斗”鱼

战承嶪一脸铁青地把着玄墨的手,阻止了她想要继续给他“宽衣解带”的举动,眼下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摆在他的眼前,那便是,给她那双不老实的小爪子再胡乱摸下去,他倒底能不能管得住他的“棍子”呢?他不敢打十足的保票:那“棍子”不会自作主张恣意妄为地自己溜达出去,叫玄墨捉个现形。可玄墨如何肯依,战承嶪越阻止她,她就越觉得战承嶪是因为心中有鬼,于是拼着内力与他较着劲,连小桃花们都不叫闲着,“开”得满满的,跟那两颗星星比拼着。就在小两口大眼瞪大眼地无声较量着的时候,突听方枭有些落寞地喟叹道:“唉,羡煞人了,纵是老夫想——”

方枭一开口,方直便捂嘴对方拓低声笑道:“大哥,瞧瞧,爹又要枯木发春了。”

可惜那可怜的小老头儿连春的气息都还没摸到,就被“残忍”地打断了,一声底气十足的娇吼在前堂门口炸起:“你想怎样?!是不是还想着去找那个小得意?!”

一众人齐齐抱头看去,顿时,屋里一通混乱。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玄墨,她瞠目结舌地看了看简恒,又看看门口那人,结结巴巴地吐出仨字儿:“丁……婆婆?”没错,来者就是那个传给她那本祸祸人的、叫她如愿在公子们屁眼上插了葱的妖曲《九曲幻音》的、她和简恒在金陵邂逅的那个丁老太太。

更雷的其实还不是这个,而是方亦男在一旁更正的话:“玄儿,不得无礼,还不快喊外婆。”

“外……外婆?”玄墨一头雾水,更多的是害怕,要知道,她外婆,不是早八百年前就已经死了么?!玄墨下意识地就偎进了战承嶪的怀里,冰凉汗湿的爪子紧紧地薅住了战承嶪的前襟,身子还主动地贴在他身上,能贴多密就多密,生怕她这貌似“炸了尸”的鬼外婆把她带走。这会儿好了,她倒没心思去找那“棍子”了,战承嶪很满意地搂紧了抖白菜一样的小身子。

方直则下意识地往方亦男身边躲去,怔了片刻,那体内的惊恐一股劲顶到他脑门子里,猛地就爆发出一声音儿都劈了的嗥:“炸尸啦——娘唉——”嗥完了就直翘翘地向后仰翻过去。方亦男心疼地接住他,有些责怪的意思冲着老太太说:“娘~您怎的这时候就出来了?!小直最怕这手儿了,不是说好了等我告诉他以后再叫他见您的嘛!”

“娘?!”方拓两口子和简恒两口子更是一脸的迷茫。

“哎呀呀,我哪知道十年没见他还是这么没出息!我这不戴着假面么!”那老太太歉意地笑笑,随手揭下了脸上的假面,露出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并不算太老的脸,纵是岁月在其上刻下些个痕迹,但却丝毫不影响旁人凭此揣度她年轻时候的美丽。

“阿果?阿果!……真的是你么?阿果,你是来接我的么?你等我收拾收拾细软,我这就跟你去,如今孩子们都有了好归宿,我老了,却越发地怀念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方枭抹了一把脸上激动的热泪,语调都开始颤抖了。

方亦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安慰道:“爹啊,您胡说些什么,娘还活着,当年她只是吃了假死药而已,近几年,她一直跟着我住的!”继而又转向她娘劝道,“娘~您就别玩爹了!大喜的日子,您干嘛惹他哭呢!”

方枭抹着泪儿抽抽搭搭地重复了一遍:“假死药……还活着……”不待方亦男点头承认,突见方枭甩甩头,暴喝了一声:“假死药?!你还活着?!”

“唉。”老年美妇人怯怯地点点头,小声咕囔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说着便悄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架势。

“丁果儿!你太过分了!十年了!你这十年倒是潇洒快活哈!你说说,自打你生下这三个孩子,你这从头到脚哪有点做娘的样子?!除了给拓儿找了房好媳妇儿,你对孩子们还做了什么?!嗯?!亦男出嫁,连怎么洞房都不会,你满京城去找找,哪家闺女出阁是当爹的送她春宫图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当爹的老不正经咧!还有,还有,十年前你这一走,可是风流快活去了,我含辛茹苦地把直儿拉扯大倒是没什么,可你知不知道,你……‘去’的时候,直儿有多伤心?!那时他才十二岁,你就不怕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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