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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章野军刚刚延伸出去的北翼遭到了报仇心切的南狱军们奋力冲击,一时阵脚大乱,虽死命抵挡,也看看就要遮架不住!
一骑信使飞马来报:“报,轩辕将军,章野军正组织残余兵力向北突围!我军北翼刚刚到达抵定位置,毫无防备,已经抵挡不住将军定夺!”
轩辕武闻言吃了一惊,心道:“看来章野军士兵是困兽之斗,已经没有战意了!”
想了想,轩辕武微微一笑,看着这骑信使道:“你告诉北翼部队他们顶住,我马上就派援军!”
“喏!”
信使顶风冒雨飞奔而去!
“赵信!”
“在!”
轩辕武看着章野城,只是喊出了一个名字,瞬间他的身后闪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这是跟随秦天昭十数年的秦家心腹家将,以前在冲城,更是为秦天昭立下汗马功劳!
“你速率领五千预备队赶往北翼,一定要将缺口给我堵死,务必全歼章野军,我南狱不需要降者,没有那么多的粮食,你可明白?”轩辕武厉声下令道。
赵信却呆了一呆:“将军,可是我带走了五千预备队,您身边不是就没有大军保护了吗?”
轩辕武听到赵信的话,大怒道:“章野军已溃,本将位于阵后,有何危险!快执行军命,否则定斩不饶!”
赵信吓了一跳,忙道:“喏!”赵信回过头去,大叫一道:“弟兄们,随我来!杀光章野军!”
“杀……!”
大雨又来了,今天没有夕阳,也注定看不到夕阳,这血色,需要用一场大雨来冲刷。
轩辕武身边最后五千预备队也投入了战斗,消失在漫天的风雨中!可是,等到赵信率军火烧火燎般地赶到章野军北翼时,南狱军临时组织起来的防线已经被拼命逃窜、奋勇有加的章野士兵们冲了个稀烂!
“杀,为将军杀出一条血路!”
骆行天仍然昏迷着,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雨如注,他却还能有遮风挡雨的一片天地,麾下的亲卫不断的拼杀着,他们要为骆行天杀出一条血路出来,骆行天一个人活着,胜过他们人活着。
武泽也说过,所以这些章野军更是无比的激昂,用自己的性命去拼杀着,这些南狱军虽是也是勇猛,但是竟然还敌不过一群伤兵。
大批章野残兵正无视暴雨的滂沱、大地的泥泞,疯也似的向北方逃去!无奈的南狱军们虽然奋力反扑,但是抵挡不住章野军困兽犹斗的勇猛,缺口也被章野军越撕越大!
赵信见状急了,抹了一把一脸的雨水,狂呼一声:“杀——!不要放走一个章野人!”
“嗷——!”南狱军们如同一群凶猛的恶狼般狂呼卷上,从章野军的侧腹像一支锋利的斧凿一样重重地捅了进去!章野军逃兵被拦腰一击,顿时大溃,原本已经孱弱到极点的战意立时降到冰点,有序的突围立时变成了无序的逃窜!
章野军南翼大军见援军而来,欢呼雀跃,倍加奋勇,奋力一阵乱砍,顿时将缺口渐渐堵上!北逃的南狱军见去路复断,心中大恐,正惶惶然不知所措间,四周的南狱军大部已经蜂拥而来!“杀!杀!杀……”
南狱军的将士们在风雨中奋声大喝,在齐整有力的军声中将残存的近千章野军逼到了狭小的河岸之上!
“章野人降不降!章野人降不降!……”
章野军们或以戟顿地,或用脚跺地,按照古时的惯例向章野军呼降,实际上,一旦章野军投降,面对他们的,只有死亡!
“章野人不降!章野人不降!……”
漫天的风雨中传来南狱军们斩钉截铁的呼喝声!轩辕武皱了皱眉头:“还敢有不降的!真不知死活!”
喝令道:“擂急鼓进军,不降者尽斩之!”
“喏!”
战车上的数十面战鼓在大雨中复又响起,巨大的声浪像一波赶一波的急浪般澎湃而来!
“杀——!”
南狱军士兵们见最后的军功机会来了,欢呼雀跃着,越过前方因身上挂着数枚首级而显得有些蹒跚的袍泽,扑向章野士兵!在这些南狱军看来,眼前的章野人是猎物、是美食、是豪宅、是娇妻,所以狂热的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狞笑着高举着手中的兵器汹涌抢上!泥泞的河岸边,无数面色惨白的章野军士兵们占在齐脚深的泥水里,将手中的兵器高举过头,背后就是金水,他们要做的,就是背水一战,尽力去拼杀南狱军,没有一个人想着投降!
“有船!”
凶猛的南狱军踏着纷飞的泥浆,从他们疲惫的袍泽身旁急速穿过,他们要夺军功,这军功是钱财,是土地,更是他们荣耀的象征。他们呐喊着扑向兀自死战不降的章野军残兵!章野军士兵们见状,不由得心中战意更强,他们知道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何不杀他个天翻地覆,打碎这世界上的苦楚!
金水南岸边的战斗渐渐接近尾声,最后残存的章野军们在南狱军们的急攻下,不是当场战死,就是被赶入了浩浩荡荡的金水之中!
“你们快走,送将军走!”
金水之上停着一叶扁舟,众人看到也是大喜,虽然在被往金水推着,但是他们心里都是一松,有船,至少骆行天可以安然离开。
此时,由于南狱军多而南章野少,不少后队的南狱军还没来得及杀敌立功,战斗就基本快结束了。脾气火爆,嗜军功如命的南狱军们急了,往往数人围殁一个章野人,不管章野人此时是降还是战,就是一阵乱刃砍去,然后便像疯了一样争抢南狱人的首级。彼此之间甚至还有刀兵相见者!
一时间,南狱军奋勇突击的军阵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骚乱!这时,南狱军中的执法队出现了,恶狠狠纵马持戟飞奔而来!
抢夺敌首的南狱军的士兵们见状大惊,知道执法队杀乱军者无罪,不由得吓得一哄而散,窜入军阵中向前攻去,希望能够在最后的机会中获得上天的垂青!
突然间,一支南狱军嘶声呐喊着,在一队南狱军骑兵的率领下如同斩荆破浪般杀散了河岸边守卫浮桥的最后一支章野军,来到了浮桥边上!
一名南狱军头领狞笑着看了看浮桥上兀自还是挤得密密麻麻的章野军,此时的章野军的士兵们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正在浮桥上进退不得,随着大浪的起伏惊惶不已的哭喊着!南狱军的头领看着奔腾咆哮的金水,忽地灵机一动,大手一挥,残忍地道:“将浮桥砍断章野人全部去见河神去!”
“噢!——”
被惨烈的厮杀刺激得热血沸腾的南狱军的士兵们闻令一阵怪叫;狞笑着挥动了手中的兵器;在浮桥上章野军的士兵们惊恐万状的脸色下重重地砍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叭!叭!叭!……”
“那是谁?”
轩辕武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祥,他看到了金水上的那一叶扁舟,大批的章野军守在那小舟的旁边,一步也不肯退去。
“快,那是骆行天,把他抓回来!”
一瞬间的功夫,轩辕武已经反应了过来,还有什么值得这些章野士兵疯狂的守护,武泽已经死在了章野城,稍微用脑子想一想,都应该知道,那个小舟里是骆行天。
一声令下,南狱大军疯狂的朝着骆行天的所在之处冲杀过去,秦天昭说过,一定要把骆行天抓回来,可是现在,骆行天已经在金水之上了。
“争取时间!”
大雨如注,河边的大浪不断的拍打在河面上章野军身上,为首的那个头领已经快要站不住了,他身上的血几乎快流干了,脸色苍白的如同一个尸体一般。
“守住!”
他嘴里还在不断的流血,领着一帮伤兵,肩并肩,手牵手,帮骆行天铸成了一座血肉长城。
“砰!”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无情的奔涛带着淡淡的咸腥,南狱军士兵都杀红了眼,轩辕武下了死令,一定要抓住骆行天,骆行天的人头重若千金。
“杀!”
雨幕中闪起一阵清脆的崩响,将浮桥与坚实的桥墩连结起来的十六根粗大的缆绳一根根地崩断,原本就随着狂澜起伏不定的浮桥立时更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样剧烈地颤抖着!
“杀!”
南狱军看着这些敌人,眼中完全没有一丝人性的同情,他们已经不记得,他们还并肩作战过,他们还携手杀退过蛮子,上位者一声令下,他们的军功和利益,他们只能上,重赏之下,不是有勇夫,而是一群泯灭人性的刽子手!
章野人们怒喝着、叫着,在浮桥上站立不住,互相拉扯着栽入了汹涌的洪流之中,连个漩儿都没打就被死神吞噬!
三百一十七章 落差()
“哈哈,快”
一个章野军砍倒一个冲杀过来的南狱军,看到骆行天的船已经渐行渐远,不竟大笑起来,河面上的章野军恍惚间回过头,果然看到骆行天的船已经走出了不远。
金水上的那一叶扁舟一点点朝着北岸划去,骆行天睡在船舱里,感受着水面上的起起浮浮,头痛欲裂中,他醒了过来。
“什么地方,这是哪里?”
两个侍卫一言不发,只是咬着牙狠狠地划水,他们只有一个方向,就是对岸,他们的心都在滴血,后面是他们的袍泽,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河岸上,他们却如同懦夫一般,只能屈辱的活着。
“金水,这是金水!”
骆行天也闻到了这咸腥,一步步摇晃的站了起来,他昏昏沉沉之中听到了阵阵喊杀声,猛地清醒了过来。
雨还在下,拍打在他的脸上他感到无比的寒冷,他扶着船,虚弱的道:“快,回去,我们不能当逃兵,死,也要死在章野!”
两个侍卫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们连头都不敢回,不愿意去看那残忍的场面,只是拼命的朝着冲城的方向划去。
“听我的……听我的……咳……回去!”
骆行天脸色苍白,却是无比的焦急,他隐隐有些痛苦,不知道武泽现在怎么样了,已经打到了金水,或许,已经没有武泽了。
“将军,醒醒吧,章野已经完了,别让弟兄们的努力白费!”
一个侍卫咆哮着,脸上泪水模糊了双眼,一张脸皱的无比狰狞。
“完了……章野完了?”
骆行天看到对岸的章野军,声音有些迷茫,他还不敢相信,数万人,就这么完了?
“弟兄们,骆将军已经走了,我们去找武将军!”
章野的那一岸,为首的那人一脸惨笑,握紧了手中的刀,看着金水之上的一叶扁舟,终于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他们做到了!
“叭!”
这声崩响对浮桥上的章野军的士兵们来说,简直可是算是死神的招呼!在章野人们惊骇欲绝、面如土色的哀声中,最后一根赖以维系浮桥稳定的缆绳也被章野军的士兵们砍断!
“哗啦……喀嚓……!”
随着缆绳的崩断,一个凶猛的大浪急速卷来,一个浪头便将毫无借力之处的浮桥冲得是七零八落,耳鼓中到处都充斥了浮桥被大浪击得粉碎的断裂声。
而浮桥下的一叶叶渡船也被巨浪卷得是团团乱转、倾覆者不计其数。浮桥上的章野人们这时也走到了生命的境头,随着一个个巨大的浪花纷纷掉入河中,汹涌宽阔的河面上一时人头浮动、哀震耳!章野人们挣扎着、呼着、努力着,想从死神的怀抱里挣脱!
然而,狂暴的大自然爆发出的巨大威力泯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随着一个接一个巨大浪头的连绵扑来,很快地,金水之上宁静了下来!除了仍旧汹涌的河面之外,已经毫无生机!残存的战斗仍然在,但这时已经不可以再称为战斗了,完全可以称做是单边的屠戮……
雨渐渐地停了,太阳也从云朵中探出头来,现出了灿烂的笑脸!远方的天空,一朵巨大的彩虹凌空架起,发出七彩的毫光,显得分外壮观与美丽!然而,雨后的空气原本应该是清淅的、自然的,但是在此刻的金水岸边,却是血腥的、刺鼻的!放眼望去,金水两岸浮尸数十里,战没的章野人尸首层层相叠,几乎将大地所淹没!
一队队南狱军的士兵们穿着湿辘辘的衣服正在及脚的泥泞里打扫战场,他们从浑浊的泥水中将一名名已经浸得有些发涨的章野人尸体抬将出来,准备集中到一起掩埋!
然而,陆地上死难的章野军,章野军的士兵们尚可尽尽人事他们葬有所处!但是死在金水之中的章野人,南狱军的士兵们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从高空向金水眺望,宽阔奔流的河面上一具具浮尸随波逐流地向着下流飘去,那庞大的数量让天空的云朵也仍不住有些黯然起来!在河流的狭隘处,堆积得死尸甚至将金水都塞得一时奔流不通,水位持续高涨之下,大水漫过堤岸,又将两岸的良田冲没无数!
金水附近,成了章野军的士兵们巨大的停尸场,这一战,很多的章野军遗尸于此!
章野军的主力至此不复存在!
“驾!”
大雨之中,秦天昭的大军长驱直入,朝着金水过来,一个南狱的将领马尾后面紧紧的绑着一个人头,在大雨之中不断的被拖拽着,看那张脸,扭曲狰狞,不是武泽,又是谁?
“公子!”
轩辕武穿着一身白甲,突然跪倒在地,看着秦天昭,沉声道:“公子,恕某无能骆行天逃了!”
“咯噔!”
秦天昭骑在马上,看着水面上若有若无的那一叶扁舟已经快要靠岸,突然微微一笑,伸出手,微笑着道:“轩辕将军,辛苦了,此次破章野城,你当居首功!”
轩辕武看了一眼秦天昭,随即站了起来,脸上有些古怪,他并没有握住秦天昭的手,只是站在一旁,一如既往的沉默。
“此次大胜,回营,犒赏三军!”
秦天昭大笑一声,随即调转马头,朝着章野城跑去,后面的大军听到秦天昭的命令,兴奋的大吼:“公子万岁,公子万岁,公子万岁!”
轩辕武看着秦天昭的背影,脸上有些复杂,半晌,他竟然露出一个微笑,只是这微笑一闪而逝,如同没有笑过一般。
“驾……”
马蹄咯噔,南狱军踏着泥泞,跟着秦天昭与轩辕武的步伐,一步步的也朝着章野去了。
秦天昭并没有把骆行天抓回来,为时已晚,金水之上已然没有船只,再要调来,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骆行天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下缓缓的走到了岸上,隔着金水,他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水面上漂浮的尸体。
“咳……咳……”
他胸口有些发痛,他这半生,一直就是在练兵,十几日的功夫,他麾下的数万将士已然死光了,现在就剩下他麾下的两个亲卫了。
数万人,就这么没了,没在抵御外敌的时候死去,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死在了内斗之中,他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将军,我们去哪里?”
骆行天和两个侍卫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一点方向,他们不知道去哪里,离开章野,他们已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先走吧走一步看一步吧!”
沉默半晌,看着两个侍卫眼巴巴的看着他,骆行天终于开口了,迎着暴雨,他们踏在深深的泥泞之中……
雨越来越大,却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金水之上,浪花翻滚,不多时,章野军尸体已经在也看不见了,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南狱,莽原城中,一样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相比章野,显得温和多了,打在花草树木上,甚至还有些油油的味道。
“还没有消息吗?”
柳伐坐在堂中,眉宇之间隐隐有些担忧,青云飞南下已经数日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消息,最让他担忧的是章野的情况,金水将南狱分割开来,金水以南,才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南狱,怒海波澜后,才是真正的放逐之地,但是在秦文来了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只是金水横断,还是让南狱有了诸多不便。
“回将军的话,应该就在这一两日的功夫了,一定会有消息的!”一旁的亲卫看到柳伐脸色不是很好看,随即低声道。
“再派出人手,仔细查探!”
柳伐皱了皱眉头,很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若是章野被破造成南北对峙的情况,那他就比较被动了,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那侍卫听到了柳伐声音里掺杂的冰冷,微微一凛,随即匆匆走了出去,寒举几人都已出去探查,只是这几天一直是大雨,导致查探都成为一件颇不容易的事。
“驾……”
弯弯曲曲的官道上,春雨点点,青云飞一身冰冷,身上已然湿透了,他后面的大军也是风尘仆仆,看起来如同一支战败的军队一般,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乌合之众!
只是没有谁比青云飞更加清楚青云飞麾下的这支军队了,他们一路从南狱杀到西南府,所向披靡,没有人不正视他们!
他们现在的方向是章野,他们要去支援骆行天,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此时的章野,已落入秦天昭的手中,争日整夜的大雨,使得行军异常艰难,特别是在这南狱,春雨不是带雨,而是带出无数的毒虫和瘴气。
“再快一点!”
青云飞的声音冷的如同身上的铁甲一般,只是心里颇多无奈,从莽原南下,到冲城却是一帆风顺,只是这后面的路,却是越走越难,越走越慢!
“是!”
麾下将士士气低迷,争气整夜的急行军,即便是铁打的神经,也是受不了,他们听到青云飞的命令,强打起精神,实际上早已是身心俱疲。
“但愿那家伙能坚持住!”青云飞叹了一口气,看到身后的队伍,不由有些担忧,且不说就自己这样的队伍怎么去援助骆行天,骆行天能不能守住都是一件很难说的事。
“吱呦……”
泥泞的道路上,一辆破旧不堪的牛车前行着,它面对的方向,只是青云飞赶来的方向,赶车的两个人浑身污垢,在车子里,还隐隐有咳嗽的声音传来。
“咳,我们走到哪里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车里响起,赫然正是骆行天,这几日以来连番打击,已让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