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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绑在树上的男孩-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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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爹娘。我爹走到房间里,仰起头,抽动了几下那两扇鼻翼便立刻作出否定的回答。他早年做过很长时间的木材生意,对木头的气味有十足的自信,要说服他相信我的判断自然是很难的,更何况即使他真的闻到了那股气味,也不见得会相信那股气味后面隐藏着什么玄机,因为他完全没有理解焚烧衣物的意义。我娘呢,只是抚摸着我的头说,这孩子和他爷爷一起生活了三年,感情很深,现在爷爷没了很舍不得。我很怀疑她是否在借这些的话顺便来掩饰和安慰自己,我从她的眼神中得知自己的猜想并不离谱。
  他们觉得有理由不让我搬出这个房间,而实际上家里也没有其他空余房间可以让我住了,倘一定要说有,那只能是爷爷生前住的那个房间,现在里面只横着两张条凳,一张太师椅,以及丧礼上用后剩下的半箩筐爆竹。
  “千万别睡在你爷爷的房间里!”根荣叔得知我的遭遇后马上告诫我。
  第一卷 《剩下的胡琴》(中)
  《剩下的胡琴》(中)
  事实上我完全没有要住那个房间的想法,我一直对它保持着一种惶恐的心理。
  根荣叔又告诉我说他的话有理有据,绝不是胡说,我看到他在跟我讲这些话的是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摇曳不定的蓝光,这种蓝的光曾经在我的梦境中出现过,出现在黑板上,黑板上闪烁着的蓝光好像要流淌下来,而根荣叔眼中的蓝光也正像要从眼眶里流出来一样。
  “死了人的房间在两年之内是住不得人的。”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停下来了,好像在等待我睁大眼睛追问下去。可是我看见他眼眶里的蓝光已经充满、饱胀了,像个水泡一样,仿佛就要喷涌出来一样。我明白他的心里比我更着急要往下说,我静静等着他把话继续说下去——因为倘若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像他所想要的那样急着追究下文的话,那么他的虚荣心完全有可能膨胀到比他的眼眶更肿胀,而且毫无疑问我将等待更长的时间。
  “真的,”他终于按捺不住了,“叔叔不骗你。很多年前,那个时候你还很小呢!叔叔的爹老了,因为喝酒过量的缘故。他将要老的时候,医生说他的肠胃已经都腐烂得一塌糊涂了。我看见过他老时的脸,整张脸都是灰色的……后来,就是下葬了以后,因为家里没有空的房间,当然如果真的还有,我娘也不会离开那个她睡了几十年的房间的。我娘依旧还住着那间房,依旧还睡着那张和我爹一起睡过的床。过了些天后,每到了半夜,我娘总觉得脚后跟冰冷冰冷的,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天,我娘说她自从那天起每天晚上都会被这股冰冷冻醒,一直到天亮将要来到时才会好些。我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就去问仙姑到底是怎么回事。仙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是我爹半夜里回家了,他舍不得这个家和我娘,所以后半夜又回来和我娘同睡一张床了,而那股寒气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仙姑跟我娘说,地下是寒冷又黑暗的,所以人死后都要在脚跟前点一盏油灯给他指路,那种灯在有些地方叫长明灯,有些地方叫夜灯;不管是在夏天还是在冬天去世,都一定要给他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裤,因为地下是没有春夏秋冬之分的,长年都是冰寒的。
  “我娘听了仙姑的话后很害怕,虽说是几十年的老夫妻了,可分开在阴阳两界却同睡在一张床上实在令她感到恐惧。我娘就问仙姑有没有办法让我爹别回来。仙姑说没有办法。但是她告诉了一个令我娘至今想起来仍然感到后怕的办法。她说,睡觉前可以在床的边上撒上一层生石灰粉,如果我爹晚上真地是回来的话,第二天公鸡打鸣前可以看到石灰粉上会留下我爹死时脚上穿的那双鞋的鞋印……
  “所以啊,死了人的房间千万不要去住,他还舍不得,还会回来的。你瞧,叔叔就把我娘睡过的床都烧掉了。现在我也不在你家隔壁住了。”
  他的最后几句话令我很不安,因为爷爷的那个房间里还留着他生前用的床凳、太师椅,还有……那把胡琴!
  他的眼珠转个不停,显然是感觉到随着自己讲述的深入,眼中充溢的蓝光在渐渐地隐淡下去。
  我把自己房间里的那股樟木香告诉他,因为我听了他那些话后觉得他可能有能力帮助我。
  他一言不发。
  我原以为他会大笑不止,因为这或多或少地应证了他先前的话,虽然我说得并不全面。
  “你很有感受?”他的问话很模糊,可我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些讥讽的味道。然而在这些事情上的无知与懦弱都促使我放下架子和他商谈。于是我将自己的感受向他说明,但是那股藏匿在心头的虚荣与高傲已经蠢蠢欲动,而且这种蠢蠢欲动使得我对他保留了一份戒备。我没有将我的全部感受告诉他。后来回忆起来,我以为自己当时对他敞开心扉——虽然只是部分的——或许完全是由于我原以为会在他的脸上出现的狂笑的缺席而已。
  他凝眉思索着。我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大概还有什么心事未了,”他依然紧皱双眉,“闭眼之前他说过什么没有?”
  “他是下午4点老的,可是三天前就不会说话了。”胡琴的事现在还不便于告诉他。
  “死前三天就不会说话了?肯定有什么事情没有了结。”
  从那天起我就在***房间里新铺了一张床。奶奶和爷爷的关系从年轻时就不好,这几十年都是分开住的,况且奶奶又记起了我的哥哥,很愿意我跟她住在一起,可以聊聊天。这样半年多以后,我的房子里的那股樟木香才消失。我打算要搬回自己的房间住了。奶奶很不乐意,缺个说话的伴自然感到寂寞许多,可我坚持要搬回住。她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两年多过去了。许多的事情开始平静沉淀下来。我又回忆起那把曾经困扰着我的胡琴来了,这两年多来它一直躺在我的床下,没有离开过,当然由于根荣叔的那番话,我一直不敢再去碰它。如今一切都像池塘里的水一样平静下来了,我才敢试着去将它拿出来瞧个仔细。
  它躺在那里,身上积满了尘土。我轻轻地吹口气。尘土兴奋地飞舞起来,笼罩着整把琴。这让我想起了它本身的迷蒙。我对它没有太多的激情,虽然爷爷过世时的那个手势曾令我对它兴奋不已,不过恐慌和不安早就代替了这些。现在我拿起它总觉得里面暗藏了太多的神秘,这种神秘可能会如同一场瘟疫一样散播开来,直到它认为这场瘟疫的代价可以等同于自己这两年来忍受的阴暗孤苦。
  家人至今仍不知道爷爷有一把胡琴留在我的房间,我爹有一次突然注意起什么东西的失踪,但这毕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没有心思再来理会这些琐事了。其他人则以为它早已在那场火中化为了灰烬,就像爷爷在一场火中化为灰烬一样。爷爷已经入土为安,它也已经化做土了吧。然而这个在他们脑中已经化做了尘土的东西却使得家人都不安起来,每一个碰到过它的人都没有逃脱掉一场灾难。
  第一卷 《剩下的胡琴》(下)
  《剩下的胡琴》(下)
  第一个受难的是我的二姑。在我记忆中,唯一知道她接触到胡琴的时候是爷爷刚刚生病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回家帮爷爷收拾房间——爷爷不准奶奶碰他的东西——其间她擦过那把胡琴。爷爷去世后的第10天,二姑骑车上县城,途中与一辆红色的摩托车相撞,摔断了左手。
  第二个受难的是给爷爷看病的老医生。其实他并不是很老,只是由于生活的艰辛使得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衰迈许多,他结婚不算迟,大儿子还在念大学,可是两鬓却已经斑白,脸上的皱纹也不少,方圆几里找他看病的人因此才叫他老医生。老医生年轻时在县婺剧团里拉过二胡,对胡琴仍保留着一些热情。给我爷爷看病的那天他见到了那把胡琴,由于冲动他忍不住拉了几手。他不知道这一拉使得他再想拉琴的梦想永远都成了泡影。爷爷去世后的第二个月,他坐儿子的车上县里看剧。回家的路上,车冲到了稻田里,他的右手摔断了。他儿子也伤了脚,不过由于年轻人的骨质好,不久就完全恢复了。
  二姑和老医生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受伤和那把胡琴有关,我也是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慢慢总结出来的。这个结论可以算得上是我或多或少的发现。不过我承认这个结论的得出是建立在根荣叔的一番话之上的。这番话是在一年前由别人传到我的耳朵里来的,只不过那个人的名字与这件事关系不大,在此没有提及的必要。那人在开始说明之前一再重复他的话源于根荣叔,并非他的创造。这令我十分怀疑他说话的动机,书里面就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故意将自己的话载在他人的头上,将别人不得已说出的违心话到处散播,弄得他众叛亲离。那人说,根荣叔告诉他:他爹下葬的那天,那些跟他爹在生肖上相克的送殡者在起丧期间必须远离棺材或骨灰盒,在送殡路上也得与之保持一段距离,否则难逃一劫。这劫数按照老人的经验说来,多半是断胳膊缺腿。根荣叔他爹属羊,老人们说羊和鼠是相克的。至于两者为何相克我不清楚。我问过老师这个问题,老师说我小小年纪就学迷信,结果被同学讥笑了两天才罢。问其他老人,他们又是摆着一副不屑理睬的模样,我猜他们是不想和这些脏东西沾上边,他们的年纪和这些东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的那个“胡琴说”正是缘于这番话,它几乎是这两年来我得到的最有可能性的结果,然而,伴随着这种结果同时产生的还有我的恐惧,我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况且我是最后一个碰过胡琴却还没有受难的一个。距离殡葬已有两年多,可我的劫难迟迟未到,这反而令我心神不安。它迟迟未出现很有可能是直到现在仍然是在积聚力量,只要时机一到,它就会像火山爆发一般不可遏止。
  4月4号晚上。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已经过了23点,可是窗外还是明亮的,仿佛是白夜。我怀疑自己的劫数已经来临。我一直认为自己不同凡俗,所以即便是受难老天也会有所表示的,而这奇怪的夜就是一个很好的象征。我打开窗,可是外面是漆黑一片,那通天的光亮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回头看那窗上的玻璃,那上面飞舞着一个人头,却并不令人害怕,他满脸的哀愁和苦痛,在头的后面是熊熊的烈焰。这个4月4号的故事是我在一本书上读到的,刚开始时我以为自己的劫难也会如同它这般惨烈,为此我常常失眠。爹娘看我好些天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请了位在我们那里颇具威名的年轻医生来替我看病。
  “长久失眠导致的神经衰弱。”他这样跟我爹说。
  我爹自然急着问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医治。
  “不要胡思乱想。”
  这叮嘱的话我十分耳熟,在书上见到过的,只是用在这里显然令我感到很滑稽,因为我仿佛成了那个狂人。而且,一旦让我把这话和二姑、老医生的事联系起来就使我发笑。一句“不要胡思乱想”就想解决问题!这种背道而驰的治疗方法显然只会增加我的压力,使我的神经衰弱愈演愈烈。
  4月4号晚上。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我努力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书上。可是书上突然地冒出一把胡琴来,在我的眼中愈来愈清晰。有个人在拉,因为琴弦震颤着。我只能看到那双手,它们完全像是挂在琴上的一样,没有一点气力。可是他一直拉着,却听不到一点声音。揉揉眼睛,它依然在,不是看花眼!书页上有一股奇异的味道钻出来。我怀疑这味道就是琴声。琴声跑到我的鼻子里来参观了一下。鼻子马上察觉出这位客人很眼熟,它讥笑我的健忘:“两年前,它和樟木香混在一起,浓郁而又热烈!”我这才知道两年多前的那股奇异的味道居然是这把胡琴拉出来的乐声。这毛骨悚然的琴声。我连忙将这本魔咒般的书甩了出去。它静静地躺在地上,不知道翻在哪一页上。
  这时一个声音出现了。我这才发现爷爷已经站在床边。他和生前没有什么两样,一脸的微笑。他是不是在哭?根据老人说,生活在地下的他们所表现出来的神情都是相反的,而且他们一般是不和人交谈的,一旦他们和某个人说话,那意味着那人将要倒大霉,因此就有了很多人事先知道自己将有不祥之事的说法。
  我很恐慌,因为他仿佛是有话要跟我说。他完全不在意我的慌张,这似乎是预料中的事。他在说话时眼睛始终没有动过,两只手就像断的那样垂挂着。那些话就像是从冰窖里飘出来的一样寒冷悠长。
  “民——民,胡——琴——”
  我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在一刹那间变得如同春天干燥的土地一样粗糙。那些从冰窖里飘出来的寒气在身边蔓延开来,并偷偷地像膏药一样敷在我的背上,并瞬间在全身漫游开来,直到我脑中发出更冷的寒气将它们驱散。我知道他的出现必然跟那把胡琴有关,这是这两年来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逃脱不掉的。我试图说明一些事情,但嘴巴根本不听我的指挥,我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
  他一直都在笑。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我毫无办法。
  他渐渐地隐去。我深感诧异,他没有拿走那把琴,只是提了一下而已,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根据它特有的气味准确判断出琴在哪里的。事情或许远比我所能理解的要复杂。我冲到床前,趴下来搜索着琴。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死的一样。虽然已经完全可以破罐子破摔,我却仍然不敢毫不戒备地接触它。这不再是仅仅出于恐慌和惊讶。
  它的周身都泛着绿光,连在我趴下时扬起的尘土都在绿光的点缀下点点闪闪,恍如飞舞的萤火虫一般。这种奇异的绿光没有持续太久就隐淡下去。即便是如此,我觉得并不扑朔迷离,它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现再适合不过了,完全在意料之中。在这些绿光消失之后,周围又开始弥漫起焦躁的味道,就像那些没有完全燃烧的炭火一样。这种气味也逐渐扩散开来,且愈来愈浓烈,以至于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喷嚏溅出的口水还弥漫着刚才我由于惊惧而想吞噬下去的那口水的味道,可是现在这口水并不在床边,而是沾在了那些排列整齐的汉字之间。我的左手背上伤痕累累,上衣的纽扣和褶皱在它上面跳舞时留下了痕迹。我也知道,当纽扣和衣服的褶皱在我的手背上跳舞时,我的脑子里也正在跳舞,跳得更疯狂,如果没有这个喷嚏出现,它很有可能一直疯狂到精力殆尽,全身疲乏,直至由于过度的劳累而痉挛抽搐。我甩甩手,它由于过度地陶醉在舞的梦幻中而仿佛意犹未尽,上面还残留着鲜红的玫瑰和阵阵酥麻。
  我站起身。
  窗外已经出现一曾白光,像死鱼的眼一样昏白。我看看那把琴,它还躺在那里,静静地,如同死了一般。只是在我去看的一瞬间还扑腾了一下绿光,接着就暗淡下去,隐藏在尘土中,犹如掩埋掉了。我清楚得很,它不会消失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些绿光还会在夜间弥漫,星星点点,我的脑子就在这漫布着的绿光里疯狂起舞。这把胡琴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已经修炼成精一般。我的脑子再也逃不开绿光的追逐,当夜间来临时它们便行动开了,到窗里出现死鱼眼一样的昏白时,最末的一缕绿光才归去。我似乎得知了胡琴隐藏着的最后秘密。它即便烧掉了也无济于事,它永远在我这里定居了。这些定居者会在夜间仍然于我的不经意间钻到我的身子里来,翩翩起舞,一直舞到连它们也一并完全沉醉在无止尽的抽搐中。
  第一卷 《语言的诅咒》(上)
  《语言的诅咒》(上)
  语言的诅咒
  文/金瑞锋
  古代汉语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讲台上了。他的眼、鼻、唇、颊都各司其职,紧然未动,因此他的脸上没有显示出任何表情。
  “事先我并没有得到任何征兆,而现在我的心扑通得厉害。”
  他的左掖下夹了一本书,16开本的,很薄,封面没有被手遮住的部分还可以看到几个弯弯扭扭的字。
  “他今天可能是要讲篆体字的构造——或者书写什么?可能是一节有趣的课!”
  然而我对篆字的好感又在顷刻间灰飞烟灭。我突然记起了昨晚刚在《人民文学》上看到的一篇文章,名字好象是《皇帝、书写和时间》。这篇文章说,有一个叫程邈的狱吏因为犯事被投进了监狱,但他在狱里发明出了一种新的书写字体,篆体。这一字体美观大方。于是他将篆体献给了秦始皇。秦始皇看后大悦,于是赦免其罪,并升了他的官职。可是据文章的作者又说,这一篆体的创造者是程邈的一位隐居朋友,程邈只是偷窃了朋友的创造成果。于是我不知怎的就糊里糊涂地从心底里咒骂:“这个程邈居然偷窃朋友的东西占为己有,并向皇帝谄媚——一个十足的奴才!”隐隐地我也将这种厌恶牵到篆体上去了。
  教室里突然间完全安静下来,我抬头一看:他掖下的那本篆体书已经消失了,更奇异的是,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
  “这诡邪的毒笑!——然而那本书到底在哪里?我不能确定,或许和其他老师一样,只是习惯性地放在了讲台桌面上,而现在它正巧被前面的隔板给遮住了,所以见不着?但是,它或许被老师扔到了脚下。这并非纯属我的胡乱猜测!秦始皇虽然见到新创的文字很高兴,因为新文字的产生也在很大程度上证明了他始皇帝这个封号的历史意义和文化意义。但是并不能否定他在以后的某个时间里曾经对这些像蚯蚓一样在竹简上乱爬的东西产生了片刻的厌恶,且在一个爆发的时刻把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上两脚。是啊,谁都不能否认历史曾在一个旁人都没有经意的时间里经历了这么一刻。那么,老师也是有可能在我的一个不经意间——比如我尚未抬头时,将书轻轻地扔在了地上,或许也踩上了几脚?而班上的同学都耳闻目睹了这一刻,很是诧异,所以整个教室在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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