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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新的动力
这次我没有展开我的习惯性联想，苏月华仅仅是一个租我家房子的女孩而已，和我生命中的前三个“月”没有关系，当然我也不得不如此理智，因为月萍不给我任何自由联想的空间。
现在不止是我，包括陈文贤、李玉桂、甚至陈家所有的亲戚在内，都把月萍当作关注的焦点，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更是重中之重，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必须时刻围绕在月萍身边，容不得一丝差错，否则就会遭受百般唾弃。
这天我接到沈磊的电话，有客户想租下我那个小商铺，让我过去一趟。我找了个理由，说要去弟弟的新家看看，了解一下装修进度，好说歹说，月萍总算放人，我像小鸟脱笼似的飞了出去。
开车和沈磊来到商铺处，那位租户正在隔壁的鞋帽精品店闲逛，这家精品店租的是我那个大商铺，月租金六万，小商铺月租金至少也要两万以上。我打开商铺的门，沈磊领着那位租户进来，是一个少妇，长相一般，身材甚好，穿着打扮很有品味，看得出有一定实力。
我上前微笑道：“你好，我叫王明，是这个商铺的业主。”
少妇和我握手，说：“你好，我叫罗琳，想在这里开一家精品内衣店，请问月租金是多少？”
我说：“两万五一个月，年租金三十万，一年一付。你看怎样？”
罗琳说：“王先生，我对你的商铺很满意，决定长期经营，至少和你签三年租期，你看能不能便宜一点？”
我说：“这个价位已经很便宜了，旁边那个商铺面积是这里的三倍、年租金只要七十二万，可能你会觉得偏贵，但你不要忘了，这个铺子位于转角处，地段更好，收三十万一年是很合理的。”
罗琳举目四顾，看得出来确实很动心，但没有和我继续还价，岔开话题说：“王先生是做什么的？”
我说：“我在城东常青服装城旗下一个新女装市场工作，现在招商阶段，春节后就要开张。”
罗琳说：“原来如此，我们算是半个同行。我代理的内衣品牌正在扩展之中，很有可能去常青服装城设点，或许我们能有机会合作。”
我笑道：“市场归市场，铺子归铺子，我欢迎罗小姐去市场设点，不过现在还是谈谈这铺子为好。”
罗琳说：“真的不能再便宜些？”
我摇头说：“不能，这个价位很公道。”
罗琳看出我的坚决，沉默一阵，说：“那好吧，我回去考虑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我说：“好的，我等你消息。”
罗琳告辞离开。沈磊笑道：“看不出你还挺能抬价，我本以为两万月租你就会答应。”
我说：“现在没机会捞转让费，只好在这捞一点，涨价六万，不能再低了。”
沈磊说：“走，找地方坐坐去。”
我关上门，和他找了一家咖啡馆，两人坐下聊天。我憋了满肚子的话，将最近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一遍。叹道：“老沈，你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让我过得更有滋味。”
沈磊问：“怎样才是更有滋味？”
我说：“怎么说呢……现在这种日子挺没劲的，月萍肚子越来越大，我的任务就是好好待她，顺利生出一个孩子，以后的任务就是抚养孩子，直到长大成人。总之从现在就能看到二十年后，一点变化也没有。不是我想逃避，我应该照顾月萍，也应该养大孩子，只觉得这样的生活太枯燥无聊，我想在这程度上给自己找点新意，别老是一成不变。你有没有好的建议？”
沈磊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有关人生哲理，事实上每个人都过得枯燥无聊，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我也很无聊，甚至比你更无聊，我连老婆也没有，更没孩子，只能天天消磨时光。”
我说：“你有所不知，我这人心里头念想不少，就是差点推力，只要刺激到位，我能做出很多以往不敢做的事。现在这样实在太没劲，每天从单位到家里，又从家里到单位，千篇一律，别的男人出去工作是为了养家糊口，我家什么条件你也知道，根本不需要我养家糊口，只是打发时间罢了。唉……这日子过的，实在没劲透了。”
沈磊笑道：“找乐子还不容易，你多找几个女人，不就丰富多彩了么？”
我苦笑道：“我对女人也没什么激情，碰见了可以试试，碰不见也无所谓，除非实在憋得难受才会出去释放一下。所以我挺担心的，就怕自己会失去对生活的激情，那我以后就再没乐趣可言了。”
沈磊说：“我明白你的状态，以前我也有过这种阶段，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心里却很想做点什么。要不这样吧，咱们合伙开一家公司，一起赚钱发财，也一起来找乐趣。”
我摇头说：“不是我不想，就怕老婆不同意，老丈人和丈母娘一定也会反对，我没法动弹。”
沈磊思索良久，说：“如果我们做一个很有意义的项目，你老丈人一定会答应。”
“什么项目？”
“你还记得潘耀光吗，他们名远集团旗下有一家装潢公司，规模不小，具备国家施工甲级资质、设计甲级资质。但是因为潘耀光经营不善，这家公司长期不能盈利，现在潘耀光全心对付新开的文化艺术公司，没精力管理这家装潢公司，就想转手卖掉，问我有没有兴趣，如果我要的话可以低价转让，只需一百万，以后全权归我负责，只要接到名远建筑的订单时给予优惠就行。我不懂这行业，但你曾在设计公司做过几年，不妨试试看，我们兄弟俩一起经营，好好榨取建筑业的油水。”
“施工甲级资质、设计甲级资质……这样的公司居然只卖一百万？你没听错吧？”
“这是潘耀光对我的报价，对外当然不会这么便宜，他无心经营这家公司，只想尽快脱手。所以我觉得很合算，我们各出五十万盘下这家公司，然后分工合作，我提供办公场地，养一批项目经理和预算员，你和幸福村房产公司挂钩，找几家设计单位加盟，每年收取管理费，再加上我们和名远建筑的良好关系，这家公司至少可以正常运作，不会亏损。”
“幸福村旗下的房产公司早有对口装潢设计单位，可能不容易结对。”
“这就要看你了，只要说动你老丈人，幸福村房产公司一定能挂钩，我们也多了几分保障。”
“这家公司有甲级施工资质和设计资质，只要不出大问题，肯定有很多单位愿意挂钩，现在居然一百万贱卖，估计是被潘耀光糟蹋完了，你可别太乐观，人民币没那么好赚。”
“尝试一下嘛，反正也闲着没事，我有两层办公楼单位，地段虽然不好，面积是足够了，你再抓住幸福村这棵摇钱树，我们成本不高，容易盈利，两本甲级资质证就是我们最强有力的保障。”
“嗯……我考虑考虑，只要我老婆不反对，这事儿就定下了，我手头也正好能凑齐五十万。”
“呵呵，我们两兄弟也有机会合作赚钱，想想就高兴。走，喝酒去。”
“不行，我得回去报到，老婆在家等着呢。下次再喝吧。”
“靠，没劲！”
“对，没劲。”
“所以要找事儿做，这才有劲。”
“言之有理，我这就努力去，你等我好消息。”
我告别沈磊，兴冲冲开车回家，这个消息令我精神大振，只要盘下那家具备双甲级资质的装潢公司，以后就算不能发大财，至少过得更充实，这是正经事，无论如何也比虚度青春好。
久违的动力充塞全身，我不禁踌躇满志。
第三十一章 约法三章
这事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月萍考虑一晚时间，第二天就答应下来，支持我从事本行工作。随后我们两人对李玉桂说起这事，她也很支持，夸我有长进。最后我才找到陈文贤，准备攻克这座大山，当然他肯帮我出点钱就再好不过。
翁婿二人走进书房坐下，我递一根烟，说：“爸，跟你商量个事。”
陈文贤说：“什么事？”
我说：“是这样，名远集团想转让手头一家装潢公司，这家公司有施工、设计双甲级资质，挺不错的，转让费只要一百万，我和我哥们沈磊准备接手这家公司。我的本行是室内设计，也在几家装潢公司呆过，对这行比较熟悉，沈磊还能免费提供办公场地，所以经营压力不大。你看能不能和幸福村房产开发公司挂钩，让我正式去做这个事？”
陈文贤是精明人，一语直击关键：“一百万转让费谁出？”
我说：“沈磊和我平摊，每人出五十万。”
陈文贤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出这笔钱？”
我见他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就笑道：“没有，我自己能借到钱，只是跟你商量一下，希望你答应我去做这个事，以后就不去市场上班了。”
陈文贤说：“你哪来的五十万？”
我早已想好回答，说：“我妈当初卖了那间孤老套，手头还有十八万，我乡下的表舅这几年办厂赚了些钱，跟他借三十来万应该没问题。总之不用你负担什么，只要答应我做这事就行。”
陈文贤可能以为我是来要钱的，不禁有点诧异。我本来确实有这想法，可见他一副鄙夷状，立马改变主意，反正我妈户头里的钱也足够了，算是讨回一口气。正暗自得意，陈文贤说：“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服从我几点要求。”
“行，”我说，“说来听听。”
陈文贤说：“首先，你盘下这家公司后，每一笔收入我都要过目，盈利分成你和你朋友各占一半，你的这一半必须由月萍保管。”
“什么？”我变色道，“这怎么行？”
陈文贤说：“怎么不行？”
我急道：“公司运作需要流动资金，我不可能把钱取出来，交给月萍也无非是存进银行，还不如放在公司里应急。”
陈文贤说：“你放心，公司的流动资金可以保留，我说的是你的净利润，就当给你们的孩子预留一份营养费，你做为父亲也必须承担这个责任。”
他妈的！老头就是不想让我有钱，又用没出生的孩子做挡箭牌！我心念急转，想到一个主意，说：“这也无可厚非，我可以答应，但是话说回来，抚养孩子是我的责任，赡养老妈更是我的责任，我希望所得的分红能一分为二，另一半给我妈，同时再给我自己开一份固定工资，这样我就没意见了。”
陈文贤说：“你把钱交给月萍，她会给你妈和你们的孩子分别存入一半，不用你操心。另外我也会派一个财务人员去你公司，帮你打理财务工作，你不会不同意吧？”
靠！老头根本不给我自由，居然还派人监视我！我苦笑道：“爸，我想大显身手干一番事业，你别防着我，好像我会做什么坏事似的，这让我满怀热情变成一头冷水，挺没劲的。”
陈文贤说：“我不干涉你的工作，你照样可以大显身手，但你不要忘了，你是个成了家的男人，必须把家庭放在第一位，我这么做是给你一点约束，不要因为事业抛弃你的妻子和孩子。”
神经病！我怎么会抛弃家庭？这纯粹只是找点事做，老头却总以为我想脱离他的控制，好像我入赘陈家就图几个人民币似的……就算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不尽然，我和月萍是有感情的！
“爸，”我说，“我理解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不会丢开家人不管，月萍这辈子都是我老婆。”
陈文贤点点头，说：“我等着看你的表现，如果你真能有一番作为，我也会为你感到高兴。”
老头还真会说话，打完巴掌又揉一下，我不能顺着他的思路，必须给自己争取点利益，否则这辈子休想扬眉吐气。我说：“爸，这些要求不算过分，我都答应，本来男人也该养家糊口，我这样已经是最轻松的了。不过也希望你答应我的要求，以后经营起来更有保障。”
陈文贤明白我的意思，说：“这家公司有双甲级资质，也确实值得挂钩，幸福村房产开发公司有我的股份，可以做决定，等你正式开张后我们就签署协议，今后装潢设计业务首先找你。”
我说：“谢谢爸，我一定做好，不辜负你的期望。”
陈文贤说：“我对你唯一的期望就是好好对待我女儿。”
我说：“这是我最能胜任的。”
陈文贤挥挥手，转身面向窗外。我起身离开。
我曾经在设计公司工作，对运作方式较为熟悉，双甲级资质等于一个金饭碗，外面那些小施工队和设计公司大多没有资质，必须找大型装潢公司挂靠。所以这类拥有甲级资质的公司根本不用招聘设计师或施工人员，只要把业务分包下去，从中收取一定的管理费，直接聘用的员工只是一批项目经理和预算人员，日常开支不大。有些公司甚至只给人盖章，因为其它小公司需要甲级资质的证明，对外竞标时更有底气，只要不是乱七八糟的项目，随便盖几个章就能换回大把人民币。我以前呆过的设计公司就是挂靠一家中型装潢公司，还是乙级资质，比现在这家公司差得远。
所以我特别动心，潘耀光那种败家子居然愿意用一百万出让双甲级资质，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便宜，不捡白不捡。当然这也可能是潘耀光从那位神秘的高干子弟处捞来的好处，不像其它公司那样历尽千辛万苦才获得甲级资质，来得轻松也就不太重视，正好便宜了我和沈磊。
起步阶段我也可以像那些大型装潢公司一样经营，养一批项目经理和预算员，成立设计部，找几家小设计公司加盟，对外统称为设计一所、二所、三所等等，施工队伍更是多如牛毛，找几个大包工头，后面就有一批小包工头，各种装潢项目都能做，最关键的还是业务，现在我有幸福村房产开发公司的业务，沈磊有名远建筑的业务，很容易铺开场面。虽然这么想有点过于理想化，但事在人为，只要好好做，未尝不能做出花样。
我越想越美好，笑吟吟地回到房间，一把抱住月萍，说：“经过我连番劝说，痛陈利弊，尊敬的岳父大人终于同意让我大显身手。亲爱的，我会飞得更高。”
月萍笑了笑，说：“我不信，他一定给你设置了条件，对不对？”
我叹道：“聪明，正是如此。”将刚才的约法三章复述一遍。
月萍说：“这么苛刻的条件，你居然也答应？”
我一本正经地说：“照顾老婆，抚养孩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算苛刻，只要给我妈留点好处我就没意见。”
月萍意味深长地笑道：“说得好像挺委屈。”
我笑道：“当然没有，我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未来大计，没工夫想别的。”
月萍说：“好，我看你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我说：“保证让你刮目相看。”
第三十二章 恒远公司
或许是我实在碌碌无为太久，到达一个临界点，使得所有人都希望看我捣腾点花样出来，就连陈文贤也不例外，所以这次新计划尤为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阻力。
那位罗琳女士很及时地给我送钱来，第三天就表示愿意租下我的商铺，我和她办了租赁手续，一次性收到三十万租金，我妈户头里还有四十万左右，支付五十万转让费绰绰有余。
我和沈磊找到潘耀光，三人坐下细谈。这家公司名叫“恒远装潢有限公司”，注册资金三百万，拥有国家施工甲级资质、国家设计甲级资质，挂靠单位收费方式为：施工管理费收工程总价的百分之八、含税务；设计管理费收工程总价的百分之十，含税务；工程预算业务收千分之四；图纸盖章收每张一百元。这种收费方式和其它装潢公司基本相同，说穿了就是靠两本甲级资质卖钱。
潘耀光说：“阿磊，阿明，你们接手后索性把办公用具都搬走，我好腾出地方来装修，这些东西有七成新，用起来挺好使，我送给你们了。”
我和沈磊面面相觑，没料到居然有这等好事。我问：“阿光，你这么做……好像挺亏的。呵呵，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潘耀光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你们是我哥们，就算我的一份心意。再说以后我们也要合作，你们记得给我优惠。”
沈磊说：“阿光，你转让这家恒远公司……有没有跟那人打招呼？”
潘耀光说：“当然了，他不同意我哪敢这么干？其实恒远公司这两本甲级资质就是他办出来的，一点不费力，所以现在转让给你们也不心疼。我觉得开文化艺术公司比搞装潢更轻松，也更有档次，他也想玩新花样，就答应下来。否则你们也没这种好机会。”
沈磊笑道：“杜舟去了加拿大，一时半会回不来，这家新公司里的美女让你一人独享，应该忙不过来了吧？”
潘耀光却不笑，轻叹道：“你有所不知，轮到我的都是次品，真正的极品都在他身边，我只有羡慕的份。”
我知道他们说的“他”就是那位神神秘秘的高干子弟，但这跟我不搭界，我的心思只在装潢公司上，就岔开话题：“阿光，恒远公司目前剩下多少员工？”
潘耀光说：“还有四个项目经理、六个预算员、三个财务，其它人都走了，你们可以对外招聘，我也会留下一些关系户，以后你们继续保持来往就是了。”
我说：“有几家设计单位挂靠恒远公司？”
潘耀光说：“有两家，一家做建筑设计，一家做园林设计，这两个设计部会跟你们一起搬走，最好另外找一家专做室内设计的，工程方面少不了。”
我终于听出一点门道来，任何一家装潢公司都有室内设计部门，恒远公司有建筑设计和园林设计两个部门，惟独欠缺室内设计部门，估计这就是潘耀光急于转手的关键所在。我说：“阿光，恒远公司有没有什么经济纠纷？”
潘耀光说：“每家装潢公司都有经济纠纷，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甩给你一个烂摊子，恒远公司所有的纠纷都已了结，只是因为我想转行才转让给你们，没有别的意思。”
我笑道：“当然，我明白你的好意，这是你挑我们发财，我和老沈都很感激。”
“小意思。”潘耀光说。这时他电话响起，起身走开，几分钟后回来说，“阿磊，阿明，咱们尽快把手续办了，等会儿我还有事。”
“好，”沈磊说，“我们这就签转让合同，我找律师去工商局办过户手续，到时再付清一百万。”
潘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