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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赫心里说了一句，我是在帮你洗清冤屈来的，有什么怨气，可别冲着我来，讲真，我不是那个凶手……一边默念着，一边让自己的身体沉到了底，憋着气，把一只手伸到排水口里，像抱着一个人一样环住了那个软绵绵滑腻腻的塑料袋，想着自己抱的是一袋尸块，心里就别提有多膈应了。
但是还好，这样的姿势比较容易着力，李赫也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把袋子挪了出来，就是憋气的时间久了，有点心跳加快，头昏脑涨的感觉，他急着浮出水面去，然而就在他几乎把塑料袋整个移出水底的排水口的时候，那只伸到排水口去的手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
李赫瞬间一个激灵，因为憋气而胸闷头昏的感觉都灰飞烟灭，紧跟着就是一阵汗毛倒立的恐慌。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是他清楚的感觉到水底那股吸力明显的比他刚伸手去掏袋子的时候强了很多倍，甚至，他感觉到就是有一只手在拉着他，掐住了他的手腕，不但让他抽不出手来，而且手腕那里异常的疼痛。
李赫有种魂都飞出来了的感觉，一着急，嘴里吐出了一串气泡，他想对袋子里那个已经被肢解成碎块的冤魂再说点什么，可那只“手”紧紧的抓着他，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赫已经无法控制的喝了几口脏水，他只能提醒自己，应该是水坝底部的排水口有所损坏或者不规范，把他的手卡住了。这时候不能硬抽出来，只能一点一点的尝试。
这个思路是对的，当他冷静下来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进进退退的把手抽开的时候，那股吸力也在渐渐的减弱。然而他的气力越来越小，他喝进的脏水越来越多，突然他就绝望了。也是在这一个瞬间，他看到了重生前的自己。
那天，他心情很不好，他找到了一瓶劣质的白酒把自己灌得伶仃大醉。生活太艰难了，或者说，他自己把生活过得太艰难了。他拿着并不算最低的工资，住在一套房贷还没有供完的二手房里，每天都重复着单调的生活，不怪他的前妻要离婚，就是他自己，也看不到什么改变的希望。
那时候，他已经35岁了。
他已经想起来，他是一个法医，他大学上的是天南医科大学的法医专业，99年高考的时候新开的一个专业，因为招生不理想，只办了两届之后就停办了。上学的时候，他的成绩很不好，挂了好几门课，甚至因为挂科和逃学拿不到学位证。但那一年省厅法医奇缺，出于刚性需求，只要是法医专业的毕业生一律留用。他记得自己不是警察，这只是因为他没有上过警校，但法医也是警察，只是职能不同。
然而留在省城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个美好的开始，因为专业能力实在不怎么样，不停的挪动着位置，几乎被分到每一个分局没多久，都被退回原单位。但他谨小慎微，从不违反纪律，也够不到被开除的条件，最后他被扔进了省厅法医科的档案室里整理法医档案。倒也如他所愿，不用像别的法医那样东奔西跑出现场，但是和那些发霉的档案袋装在一起，他自己也快要发霉了。
结婚一度让他看到生活的希望，但离婚又让他彻底的绝望，他深深的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咸鱼，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那天，他喝醉了，走进卫生间的时候一脚踩到了他上次洗手时滑落的肥皂，然后一头撞到了洗脸池的锐角……装修的时候图便宜，连洗脸盆都没有买，直接用砖头堆砌之后贴了瓷砖，这样的死法，也实在是别人遇不到的。
还是有很多不甘，很多不甘，也许，就是因为怨念太深，他的魂魄竟然穿越时光，回到了自己16岁的身体里，带着时有时无，明灭不清的记忆，重新获得了一次面对人生的机会。而这一次，他发现了自己的很多潜能，有的也许是在他重生的时候被时光，或者被冥冥中的未知力量修改过，但更多还是他原本就有的潜能，只不过前世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现自己的潜能，更别说发挥这些潜能，他也占了重生者都有的记忆上的便宜，这个重来一次的人生，本来已经很好。
但，就到这里？
就在一切都刚刚开始的时候戛然而止？
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死去的人，这几个月阴差阳错的时间就是个失误，现在，有人，或者有一种力量纠正了这种失误，要把他带回原来的轨迹？因为重生本来就是一个Bug，现在系统要自动纠错了。
不，李赫在心里说，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到此为止！
可是，不管他怎么不甘心，他的身体都越来越沉，出水口那股力量已经减轻了，就好像那只手已经放开了他，可他自己却已经没有力气再浮起来。意识还很清醒，而且，似乎又看到自己了，看到水里半浮半沉的自己，看到自己，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死了？就像前世那样。而这一次，他还会到哪？或者说，这一次，他很快就渐渐消散了。
然而就在李赫感觉到自己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他看到一只手从背后搂住了他，只是一瞬，他就看不到自己了，意识反而变得模糊，只觉得后背触碰到一片特别的柔软，而那只手环住他，带着他迅速的往水面上升，直到哗的一声，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几乎要消散的意识也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紧跟着，他被拖上了岸，这时候他又清醒了一些，只是还很乏力。等到他被拖上岸后，仰面躺在地上，他才看到之前阴沉沉的天空已经下起了大雨。雨点打在他的脸上，还是有点痛的。然而他还是缓不过起来，喉咙那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外面的空气只能到鼻腔和口腔，进不了他的肺部，也无法让他恢复生机。
而这时候，一张熟悉的脸盖在了他的眼前，而一双柔软的唇也压在了他的嘴上，还有两只手撑开了他的牙齿，一股外来的力量帮助他吸气，吐气，连续几次之后，李赫只觉得自己喉咙里一辣，猛的咳了几声，一股污水从嘴里喷了出来，空气终于可以在他身体里流转了。
“天哪小赫！你吓死我了！”
李赫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双修长柔软的双臂就抱住了他，把他抱在怀中带着哭腔喊了起来，嗯，等等，这个怀抱很温暖，很柔软啊，虽然也混合了污水的臭味，但依然有一股清香呢……好吧，昏迷。
“李小赫！喂！行了够了，我都看到你眼珠在转了！你那眼神色色的，有将死的人是这样的眼神吗？”
温香软玉只一瞬，李赫的头被扔到了地上，痛得他哎哟一声，起身坐了起来。一眼看去，凌清冽下水救他也是把外衣脱了的，虽然还穿着牛仔裤，但里面贴身的T恤浸透了水，一切的线条都很清楚。甚至可以看到颜色，呃……似乎是浅蓝色的……
但是看到李赫的眼神，凌清冽一伸手把外套也穿上了。
在下雨，李赫打了一个激灵，把自己刚才脱下来的衣服穿在身上，现在衣服也被淋湿了，深秋季节，身上被雨淋湿也是一件很酸爽的事情。但是李赫很惊奇的发现，尽管他差点死掉了，可那个黑色塑料袋竟也被他牢牢的抓在手里，凌清冽在把他拖上岸的时候，那个黑色塑料袋也被拖上了岸。
总是要打开看的，不然吃的苦受的罪都是白费了。
这一次没有用凌清冽动手，李赫蹲下去解开了黑色塑料袋的死结，凌清冽强忍着没有别过头去，里面果然是一堆被人从骨骼上卸下来的人体组织。李赫前世里做法医虽然做得很糟糕，但毕竟还是有专业基础的，至少能判断这部分组织是人体的哪些部位。
“肚脐有脐环，大腿皮肤有纹身，死者很可能是个小太妹，”李赫指着他的发现对凌清冽说：“距离确定死者身份又近一步了。”他的衣服淋湿了，但装在牛仔裤裤兜里的还能用，李赫通知了他老爸，正想着怎么挽回一下在凌清冽看来有些色眯眯的形象，却听到凌清冽说：“回度假山庄开间房，你出钱！”
“虾米？就到这一步了？会不会太快了一点？人家还是纯情小chu男呢……”李赫心里一跳，忍不住想入非非起来。
第116章、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想象是的，然而现实是骨感的。
开房是去开房了，然而开的是两间房……其实这也是李赫预料的结果，进步太快什么的，不过是他的YY罢了，够不着吃不到，还不允许YY了？
开房的用意也很简单，就是他们都在那条水渠的污水里滚了一圈，身上全是臭烘烘的水腥味，别说凌清冽是女孩了，就是李赫自己都受不了，而度假山庄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可以洗澡的地方。李赫心细，知道山庄没有衣服烘干的服务，开房之前就拿钱请山庄的服务员去给他们买换洗的衣服。
也不是完全没有福利，洗完澡之后，凌清冽主动的来敲了李赫的门。尽管她用浴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过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浴袍这种很私人的形象还是毫无疑问的使他们更亲密了一些。
“李小赫，我觉得我要重新认识你了。”这是凌清冽的肺腑之言，这个小时候的玩伴让她感到意外，而且还有些陌生，如果说多年后重逢的开始她看到这个曾经的小弟弟已经成长为一个勇敢的少年，那么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她十分怀疑他的年龄。她坐在客房的沙发上，看着李赫也是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浴袍也被他穿得有些松松垮垮的，乍一看是少年的漫不经心，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看着看着，发现这男孩长出了挺拔的身姿，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露出一片小胸肌来，竟有一种……性感。
当然要说什么心里小鹿乱撞什么的那是没有的，凌清冽倒是笑了，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的，越长越像个祸害了。”
“谢谢夸奖。”李赫笑着回了一句，一个女孩说你是祸害倒真是一种夸奖，这比好人卡强多了。到底还是心境的原因，他也只是很沉稳的看着这个邻家女孩，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用水果刀削了，递到凌清冽的手里。
但是凌清冽看了看他那只手，摇摇头没有接。
李赫拉下脸说：“这就过份了啊，要不是舍不得你自己去我才下水去捞那个袋子的，你现在竟然嫌弃我？”
凌清冽噗嗤一笑，说：“对不起嘛，不过我也还没有修炼到那种百毒不侵的功力，等我多锻炼几次就好了。”
李赫无奈，这女孩倒也挺实诚的，换个人，就算装也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吧？既然凌清冽不要，他就自己咬了一口，但讲真，他那只搂过装尸块的塑料袋的手，就有一股洗了好多次依然洗不掉的尸臭味，连他自己都没兴趣再去吃那个了。他叹口气放下，举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明显有些擦伤，他的推测应该没错，是在拦河坝的底部排水口被卡住了。
“让我看看。”凌清冽拉过李赫的左手，低头看了一下，说：“受伤了呀，有些破皮，还有些淤青，像是被什么人狠狠的在你手腕上掐了一把。”
这话说得李赫浑身一个寒战，把手收回来，自己看了一下，手腕上除了破口，还有一圈淤青，还真像被人掐过一样，回头一想，简直就是一阵汗毛倒竖。也许只是巧合吧，但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呢？当时，他几乎都要失去意识了，他已经看到自己在水里半浮半沉，那也意味着距离死也就是一步之遥，但是凌清冽去把他拉了回来。
李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清冽姐，是你救了我。”
“嗯。”凌清冽倒也不谦虚，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得好好报答我。当然，以身相许我是不要的，我看你就是个祸祸，你就祸害那些小姑娘去吧。不过我也很奇怪，你潜下水里的时间很短，怎么就差点窒息了呢？”
李赫问：“时间很短？”
凌清冽点点头，说：“很短。普通人在不借助工具的条件下，能在水下憋气两分钟左右，以你的身体素质，至少能坚持到5分钟左右。但你实际潜入水下的时间只有30秒，因为我是一开始就给你记时以便随时救援的，所以时间我记得特别准确。我看不到你在水下的情况，但我突然有一种悸动，虽然我认为你怎么都不应该在30秒就出事的，但我就是没有来由的心慌，跳进水里，才发现你在水下几乎已经失去意识了。把我吓得，早知道我还是自己下去的好。”
李赫有点沮丧的问：“我还不如常人的一半，我有那么逊吗？”
凌清冽摆摆手说：“不，这肯定不是你的真实水平，可能只是出了一点意外。但不管怎么说，还好你没有出事，不然我怎么向师傅交代啊。”
李赫苦笑了一下，说：“也许，是那个被害的冤魂在作祟吧，因为死得太惨，所以她的怨念也不分青红皂白。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的找到凶手她的灵魂得到安息。”
凌清冽叹了口气，说：“李小赫，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男生，要不是从小就认识你，我简直不相信你只有16岁。好吧，作为一个警察，我的职责就是找到凶手，可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师傅那边已经收队了，算上你找到的那一包，我们总共在水渠里找到了4包装有尸块的塑料袋，现在法医那边正在尝试确定这些尸块属于同一个人，然后确定尸源。只有先确定尸源，才能了解死者的人际关系，从而找到相应的线索。但我们找到的全部都是人体的软组织，没有骨骼，没有头部，就连死者是多大年纪都不清楚，想要确定尸源就是一件非常难办的事情啊。”
李赫说：“至少我们知道死者是一个年轻女孩，她的器官发育得已经很好，起码也有十五六岁。她的肚脐上有脐环，一般的女孩是不会戴那个玩意的，这说明她的身份很不单纯，也许是那种什么……你知道，就是干那个的。还有，她有纹身，这说明她还很叛逆，但那个纹身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不但图案很模糊，而且看得出用的药水啊材料啊什么的都很廉价，连纹身都很廉价，她的经济状况肯定也很不理想。”
凌清冽顺着这思路说：“根据你的描述，我们可以假设死者是一个年轻的不正当行业女性，而且还是很廉价的。这种女孩要么还太小不懂事，一点点钱就很容易满足，要么就是外形条件很一般，因为外形条件好的女孩要走这条路，更有可能会出现在什么高档会所，或者洗浴城，而这个女孩则只能当暗昌。我们可以在这一类人中失踪失联的，但是……”本来她有些兴奋，发现自己很有可能猜中了死者的身份，但她马上又发现即使她的推测是正确的，但要在这样的从业人员中寻找一个失踪的人，那和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
李赫看着一脸沮丧的凌清冽说：“反正你也是实习期结束的学警，认真算来那就是还没有成为警员的空档期，本来你就没有资格去调查，如果按部就班，根据警校来学到的侦破程序来进行，你是肯定不会有突破的。所以，”他看了看凌清冽，说：“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假设我们的推测都是正确的，假设这个死者就是一个不太懂事，依靠自己的身体获取廉价的费用，又叛逆乖张的年轻女孩。根据这个假设，我们可以大致推测她的活动范围。”
凌清冽摇头说：“还是大海捞针，不过至少范围缩小了一些。根据我在警队里了解到的信息，一般像这种暗昌通常都是年老色衰，在夜总会洗浴城或者高级会所是混不走的。如果这个女孩很年轻，那么在暗昌中她就会比较鲜明，我们可以去打听打听。”
李赫点点头说：“你就去打听吧，有消息告诉我，我一会穿上新买的衣服我还得回家呢，我可只是个少年，不按时回家的话，就算我老爸无所谓，我对那个好心的后妈也不好交代啊。”
“李小赫！”凌清冽满以为李赫会主动要求和她一起去调查的，小男孩不都想当英雄吗？谁知道这家伙说了半天，竟像是想要撒手不管的样子，忍不住说：“这种时候，男生不是应该主动保护女孩的吗？”
李赫摊了摊手说：“这也不能怪我呀，第一，你是个大女孩了，不是我们学校里那些娇娇小姐；第二，你是个警察，虽然还是个见习警察，你要么就规规矩矩的遵守纪律不要插手这个事情，要么就找一个经验老警察带你去查线索；第三，这也是最的，我刚才帮你就差点被淹死，我要再帮你去找人，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鬼。综上所述，我觉得我不陪你去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李赫说得理直气壮，凌清冽一时也无言以对。她在想李赫说得也对，她现在本来就没有参与调查的资格，最好的办法，就是静候李杰那边的消息。可是她有不甘心，她觉得自己明明已经有线索了，如果连一个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尝试都没有，那以后又靠什么去当一个真正的刑警队员呢？
凌清冽低着头，有些难过的说：“小赫，我知道我不能再拖着你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可是，你能不能再陪我一次？你只要陪着我，有什么事情我来应对！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李赫说：“我信你才怪……那我也得有好处才行呀。”
凌清冽嘿嘿一笑，看着李赫，说：“好嘛，如果你陪我去调查的话，我就让你看……”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了一个妩媚的表情，还把手放在浴袍的领口上，似乎要拉开的样子。
李赫流着口水，却知道这个大他五岁的女孩根本就是假把式，所以一本正经的说：“清冽姐你这是se诱我吗？我还只是个16岁的少年哎，清冽姐你这样良心不会痛吗？”
“啪！”的一下，李赫脑袋上就挨了一记九阴白骨爪，凌清冽一脸暴走的倾向，叉着腰问：“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你得说去，知道吗？”
李赫叹了口气，看着凌清冽说：“姐姐，领口敞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凌清冽满脸通红的冲回了她的房间，是真的，她双手叉腰的时候，因为幅度过大，领口确实一个不小心就敞开了一大片。李赫直到凌清冽关了门，还在微笑着回味——只看到了大半，不过，那个浑圆挺巧的形状，那种充满弹力的想象，真的让他这个内心是大叔的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