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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奋斗记-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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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衡这才看了十六娘苦笑一下:“倘若她告诉旁人,明儿我就必须对那猪狗发难了,省得叫他们准备了去……”

“她不会说的。”十六娘道:“她是个最可靠的……”

秦云衡叹了口气,看住她,道:“你这儿不会再来人了吧?”

“你当拥雪还会许人过来么?”十六娘道:“怎么,有旁的事还要说?”

“我想……看我的小娘子一眼。”秦云衡道:“她长得更像你还是更像我?”

十六娘扑哧一笑,便推了门叫拥雪。拥雪果然抱了小娘子来,将秦愿递与她时,还低声问了一句:“郎君这是逃回来的?”

“你想些什么啊……勿要叫人知道!”十六娘原想解释,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

拥雪面上浮现了一霎的困惑,之后,仿佛是下了天大决心,道:“郎君今夜便在这里歇着吗?娘子,奴……在外头伺候吧。”

十六娘一怔,咬了春,抱了秦愿便进了门,然而刚踏进门,却又回头道:“万不要叫别人过来,也莫让人注意,你可知晓?”

拥雪忙不迭点了头,又道:“娘子可好好和郎君说啊……这可是重罪呢。”

十六娘知道拥雪定以为秦云衡是逃回神京来的,此时亦无心分辩,只点了点头,道:“你莫要担心便是。”

且忍一时

秦云衡走得很早,他起身时,外头天色尚未亮起。

十六娘送他,回来便一头倒在榻上,想再歇息一阵子,她实在是累得很。可拥雪紧跟着便进了门,悄声道:“娘子,郎君怎能做下这般事情?便是再想念娘子与小娘子,这私离谪地,亦是重罪啊!”

十六娘实在也没有起和她说明白的心思,便道:“他已然都回来了,我该如何?难不成还将他送官么?”

“那自是不能!可娘子亦不能这样毫不作为……”

“我已然劝过他了,多想想我们娘儿两个。他不会叫我们因他受苦的。”十六娘道:“你却无需为此担心,此事既然与你无干,你假作不知,也便是了。何苦自扰呢。”

“这哪儿能假作不知!”拥雪道:“这样大的事情,焉能……娘子还是早些与咱们裴府上郎君说了才是啊,好歹有个计议!这般拖下去……郎君在神京内识得的人也多,若是叫旁人认出来,那不就糟糕了么?”

“你当这些他不知道么?他也不会满大街乱跑着叫人看去吧!”十六娘道:“再者,便是我告诉阿爷他回来了,阿爷又能如何?还不是同我一般,假作不知——那又何苦劳动老人家费心呢。我担忧着,也便够了。”

“可是……”

“把小娘子抱走吧。”十六娘却从榻上抱起秦愿,递给了她:“小东西半夜哭闹,搅得人想睡都难,你看我眼下青洼洼的!”

拥雪便是再想说下去,也总需看看情形,见此也只得道:“那么奴去了……这事儿,娘子不允,奴婢不同别人讲,然而娘子歇息之余,还是多思量为好!”

她出门时顺手扣合了门,十六娘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坐在了榻上。

昨夜秦云衡说的话,叫她便是躺下了,也不可能睡得着。

她不知秦云衡和石五郎策划的事情到底能不能成功,倘若成功了,一切便是大好,可若是失败……莫说他们两个,便是她阿姊,她自己,裴氏家族,都要陷入一场永远不能挣脱的灾劫中了。

或许,该去庙里头拜拜才好。

补过一觉,十六娘便遣了拥雪去替她准备车马,名头上是替小娘子求福的。跟着车马护送的,是她四叔家的堂兄八郎裴庆湳。这亦是神京少年子弟中说得出的游侠主儿,有他在,十六娘自是安全。

然而叫这么个人陪着去,亦有老大不好处——十六娘拜罢了佛,由女尼送出庙来,却寻不着裴庆湳了。那马夫倒似是知道什么,经了再三逼问,才道八郎往尤七家去了。

那尤七,十六娘也有些耳闻,那是有名的假母,最会调弄风月场上的娘子。她家中的秦碧儿,是近日神京中最红的都知。她在马车中都听得裴庆湳在同他的小厮说那秦都知文采好面貌佳,弹得一手好琵琶……

敢情那时候就有心去狎妓了!十六娘又气又羞,当着庙子里跟出来的女尼偏又不好发作。幸逢了隔街的邻居工部侍郎魏家女眷也才出寺,才同她们一道回了神京家中。

她在路上便气得脸色涨红,这面子可丢大了——陪堂妹礼佛,居然礼到了平康巷弄里头去。

叫人家看了,不知心底下怎么笑话裴氏呢!这裴庆湳也是皮痒,待她回了阿爷,定要叫四叔痛揍他一顿才是!

可彼时十六娘却没想到,裴庆湳竟然就没回来!

事情是隔了一天才传到裴府来的,听到的人尽皆是不敢相信——裴庆湳居然会为了一个风月场上的女人与人争执斗殴,最后丢上性命!

裴令均气得脸色发白,一意要来报信的裴四郎家中下人说清楚肇事的人是谁,裴氏便是再怎么韬光养晦,也决计容不得人活生生将裴家子弟打死!

那下人却只是摇头,半晌才道:“小的家里头,郎君只说报与裴公知晓便是啊……这凶手的名字,却是万不敢说……若是讲了,要小的当心这条贱命呢。”

“你若不说,我当即便叫人把你打杀了!”裴令均怒道。

“是……是兵部姚尚书家甥男刘挺。”

“刘挺?我未曾听过这狗的名声!”裴令均的声音微微发颤,道:“回去告诉你家郎君,这侄儿的性命,裴令均若是讨不回,也枉做裴氏族长!”

十六娘彼时正忙忙朝着父亲的居所过去,到得门口,正撞着裴令均一身官服,呼了小厮备马,就要出门。

“阿爷往哪里去?”她一把揪住了父亲的袖子。

“宫中!”裴令均脸色发青,道:“那姚家的狗奴居然仗势欺人到打死你堂兄!此时若不有个了结,神京中人人皆以为我裴氏族中无人,好欺好踏!”

“裴氏怎会族中无人!”十六娘不敢撒手,道:“阿爷且息息怒再去!此时若是火气上来,说了话冲撞至尊,非但不能叫堂兄沉冤得雪,反倒会……”

“依你说怎样?”裴令均看了她一眼,道:“难不成我忍了?”

“阿爷!至尊不是瞎子,他知道的!”十六娘道:“咱们尚不清晓堂兄与那狗杀才是怎生冲撞了的,虽然闹出人命,那狗杀才有罪,可若是事情是由堂兄而起,追究到最后,裴家脸上也没光……至尊更是会以为,阿爷是为了自家子弟的意气便失了公正的人呢……”

裴令均生生刹住了脚步,盯着十六娘的眼神几度变换,终究叹了口气,道:“我许了你四叔,要为他这儿郎子讨个公道回来……”

“要讨公道自然不难,咱们先遣人去那尤七家中……”十六娘道:“打起架来自然有损伤,咱们先将砸了的烧了的给她们赔了,也好叫人知道裴氏通晓人□理,不是那般仗势不让人的。再好生打听了那一日闹事的来由,待有了把握,再与至尊说话!”

裴令均咬了牙,过了许久,才点头道:“也是……我叫下人去安排吧——只是姚氏这一窝猪狗,不教训一番,实实……”

“八堂兄不是有一群游侠友伴么。”十六娘道:“这样事情,谁服得了气?”

“你这小东西。”裴令均反倒笑了:“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以你之心性,知道这个,定会如你阿爷一般想着报仇,绝不会拦我!”

十六娘哼一声,嗔道:“阿爷就想着你小娘子永是个长不大的吧?!经了秦家那样多事情,儿哪里就能还同作女儿时一般呢。”

她才不会同裴令均说,这消息,前一日下午,秦云衡便从墙那边抛了个纸团来告诉她了。

无论如何拦住裴令均,那纸上已然写明。

“到底也是做了阿娘了。”裴令均看着十六娘的眼神,甚至有了几分慨叹,道:“我的阿央也长大了,阿爷还能不老么……”

十六娘猝闻此语,却是一怔:“阿爷这是说哪门子话?”

“……”裴令均摇摇头,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屋子。十六娘有些许不安,然而转眼却也压了下去——她到底拦着阿爷了。若是没有差错,衙吏们会在查抄刘挺家中时翻出“要紧的东西”。

如若秦云衡原本的计划还有些突兀,会叫人生疑的话,从姚尚书甥男家中翻出的“谋反证据”,就该是凿凿如山!

八堂兄的死,虽然是叫裴氏家族都难掩悲愤,却也……死得刚好是时候。

次日晨轮着大朝会,裴令均一早起身上朝,裴王氏却在数着十六娘也起来之后偷偷过来寻了她,道:“你阿爷昨夜是片刻未曾合眼呢。”

十六娘心中亦是几分酸楚。

她如何不知道,忍下八堂兄的死,对父亲来说是何其艰难而残酷——曾经是那样风光的裴氏家族如今已然落到了叫人欺负都不敢还手的地步!她阿爷是族长啊!看着这一切,心上如何能放下!

“昨晚阿爷也不曾……用饭吧?”十六娘道。

“是……”裴王氏叹了口气:“咱们裴氏不曾积德么?如何就落到这般地步!裴家没有欺男霸女的,亦没有贪赃枉法的,更没有欺君谋反的,如何就……”

“儿听闻,有人要欺君谋反呢!”十六娘心下一动,轻声道:“咱们裴氏不与他们合谋,自然就碍眼了啊……”

裴王氏一怔,道:“你都……这事儿是不是……”

“报应这东西,有时候迟迟不来,可该来的时候,也便是旦夕之间呢。”十六娘道:“阿娘且看着……”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婢子在外头唤:“娘子!十六娘子!郎君回来了!”

裴王氏看了女儿一眼,道:“往日大朝会不是这样快就结束,还要用过饭才回府的,今日如何就……”

“阿娘快去!”十六娘却急道:“儿与阿娘一起!阿爷匆匆回府,朝上定是有大事!”

“别乱说!”裴王氏喝止了她,却转身拽了十六娘的手,朝着自己与裴令均的居室疾走而去。

病来山倒

“秦家二郎回来,你怎的不与阿爷说?!”

甫一进门,十六娘便被裴令均劈头一问,她登时便有些慌张了——裴令均这样讲,定然是因了二郎今日出现在了朝会上。

“二郎他……”

“休推你是不知!”裴令均皱着眉。然而也看不出他到底是怒了不曾:“早说几分,你还怕阿爷报官吗?!”

“儿怕阿爷为难。”十六娘低声道。她的手还叫裴王氏攥着,此时母亲也掐了她几把了。

见裴令均还要再说,裴王氏忙插了嘴:“朝上是怎的了,郎君这样恼怒?”

“你那好女儿,你那好女婿!合起来瞒着人——老夫今日上朝见得秦二郎,险些活活吓死!阿央,你既知道,便与阿爷说一声又如何?阿爷不怕操心,只怕被人蒙在鼓里!”

“他说……裴府耳目太多……”十六娘道:“若是走漏风声……”

裴令均摇摇头:“儿郎子好不晓事!你偷摸来与阿爷说了,旁人谁会知晓?偏要瞒着——他如今不是官身,真叫姚家盯了,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

“他……弹劾姚尚书了?”十六娘问得小心。

“正是!”裴令均叹了口气:“至尊尚未承诺处置姚氏,这情况,我看有些险——要不,咱们便叫他回裴府住了,也好保护一二……”

十六娘正要说话,却被裴王氏占了先:“万万不可!郎君岂不知秦二郎是何故遭人诬陷?至尊最忌讳的便是他裴氏女婿身份,若真接他来,便是将裴府也牵连进去了!”

十六娘闻此言,心头是微微一酸,然而却又无法反驳母亲的话——倘若二郎在此,也定会按母亲说的做。扯开裴氏和他的牵连,如今是不得不为!

要在人前也能“重归于好”,大抵要过很久了吧……姚氏还在,不敢牵连,若姚氏垮了,便更加不敢牵连!

阿姊说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想着这个,她心中蓦地一动,道:“他能上朝奏事,至尊是封了他什么官儿?”

“还能是什么?御史!”裴令均道:“刚刚起复,总不能还做回原职的啊。

御史?十六娘初是一怔,便不由哼一声冷笑出来——御史,那是文官啊!

品阶低,且可不提,至少御史还颇有些权柄,然而秦云衡虽通得文墨,凭文才却也是考不上进士的。叫他做御史,若抛去单查姚氏的意思不提,那么能不辱命便是好的了,想要做得出类拔萃冠于同僚,如何能像说说一般简单的!

取玉如意打狗,至尊这不就是要叫朝野看看秦云衡在御史任上还不如个腐儒么?

只是,借着清查姚氏的机会这么一封,看上去还真像是叫秦云衡痛快报一把仇呢。

抖心思,至尊倒真是在行——可惜如今裴氏秦氏早也不信他了,自不会用好意揣度他——谁比谁蠢多少呢,调虎离山,谁看不出?

这一手断了裴家在军中的路子,也算是绝了秦云衡重做将军的念想!

十六娘心底下恨得咬牙,勉强道:“他又算不得文人,若是有辱使命,却是如何是好!”

裴令均摇了头,缓声道:“这也胜过叫他在澹州苦熬——你亦莫要太过忧心,如今战事频仍,难说至尊还要起用他的。”

这说话的口气……十六娘装作欢喜地应了,心下却明白得很。阿爷对秦云衡的仕途这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泱泱天朝上国,难道还寻不出个能打胜仗的将军吗?

□品的小官做到死,这比直接让他在最荣耀的时候战死疆场还要残酷。

只是至尊想得是好——可他却不想,凭他四十余岁的年纪,活得过秦云衡么?新帝会叫自己战功赫赫的姨丈这样老死神京么?

把人逼得无路可走又不下杀手,至尊这是在给自己下毒呢。

只怕他现下心中还暗自得意呢,想着他又不必背负杀害功臣的骂名,又不必担心功臣谋反,还大可借他查清地图泄露一事,这岂不是极贤明才能想出的法子。

十六娘这边正恨得咬牙,那边裴令均却又道:“阿央亦收拾东西去吧,你夫婿既然已然回了神京,便是不接他来,你也没有仍住了娘家不去陪伴他的道理——阿爷再与你十余个奴子,你们日子也好轻易些!”

“可别!”十六娘忙道:“这十余个奴子儿养不起!再者阿爷若真这样做了,同接二郎住在咱们府上又有何两样?”

“做阿爷的看不得小娘子受苦,如今竟也是罪过了。”裴令均苦笑,接着却是一声长叹:“这世道,当真……”

“郎君噤声!”裴王氏忙蹙眉道:“秦二郎所言不错的,咱们裴府若无有旁人眼目……”

裴令均这下也只是摇头了,许久才道:“阿央便去吧。能与郎君团聚,也是好的。”

十六娘应声,可甫一出门,便遇着朝玉:“十六娘子!可巧遇到您,往哪里去?”

“阿爷叫我回去收拾了衣裳之类,随秦郎住。”十六娘道:“怎么?”

“且先别走!”朝玉脸色发红,额上有汗,显是一路跑了来:“出大事儿了!”

十六娘大惊:“什……什么事?!”

“……”朝玉想了想,却拖了她手,直入内堂,见了裴令均夫妇方道:“郎君,娘子!且喜奴方才遇了十六娘子!这边厢有事儿说!”

“什么?但说无妨。”

“其一,八郎故友去刘挺家中闹事,正遇着他出门,痛揍一顿,原意将他身上钱财取走,却不意发现了一张军图。其二,秦府老夫人不好了!”

十六娘听得这“其一”,原本还有些欣喜,到底她清楚这刘挺身上搜出军图是怎么一回事儿——八堂兄那些游侠儿友伴,旁的不说,钱财是不缺的,如何就突然来了性子,打完人还要搜身的啊?

然而听得这“其二”,她便愣怔住了,半晌才道:“不好?如何个不好法?!”

“秦府那边,来人说她身子突然就垮了,如今已然昏迷许久——旁的,奴亦不知。”

突然垮了……十六娘抿了口,点点头,道:“阿爷,如今看来,儿只好先与二郎回秦府侍疾——否则也不像话。”

“二郎住在中书令那外宅里头?”裴令均道:“倒是不远,有他在,我也放心些——依我看,这秦府里的事儿,不甚正常。”

“儿省得,阿爷放心。”十六娘道:“奴这便遣拥雪去寻二郎,一道走,不会有事儿!”

裴令均应了,秦云衡亦来的快,隔不了多久,十六娘便上了马与他一道走。

自打有了身孕,十六娘便未曾骑过马。如今虽然日子久了,但到底骑马还是快过马车,到得秦府门口,天色尚未晚。

如今秦云衡重返神京,秦家那些下人,自然也不若从前那般对十六娘爱理不睬,甚或有几分殷勤。

然而十六娘心底下却憋着口气,此次进秦府,她心里是一点儿也不好的!原本这是她的府邸啊,如今,来了这里,却要像个客人一般,这叫人如何安心?

身边,秦云衡亦是青着一张脸,对着来府门口迎接的秦云朝,也只是拱了手,旁的表示,却是一应没有。

“二弟来得好快。”秦云朝却似是极想说什么。

“自家阿娘这般,如何还能来得不快……”秦云衡瞥了他一眼,恨恨道:“我阿娘是如何就突然病重了的?”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儿,话说病来如山倒,哪里是人力能奈何的?二郎这样来势汹汹,却叫人心下不免暗自揣测。”秦云朝仍是淡然,然而嘴角微微勾起,如何看,那都是得意。

公然挑衅

十六娘看着秦云衡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嘴角也微微颤抖着,心知他是悲怒极了,忙扯了他衣袖,道:“自家弟兄,在这大门口闹什么?这样哪里似是翼国公教养出的儿郎子呢,须让人笑话!咱们还是先去探看阿家是正经!”

“正是正是。”秦云朝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来:“二弟请罢!”

秦云衡恨恨剜了他一眼,举步便向前。十六娘忙也随着去了。

秦府里头,花木亭台依旧,只是变了这府上的主人……如今她走在这熟悉的院落间,只觉得胸口捅着一把刀,却是连流出的血,都只能默默往心里头流。

秦云衡心中想必更不好受。只是他一直在向前走,十六娘没法子看到他正面罢了。

到了一个路口,她却猛地拽住他:“二郎,阿家的卧房往这边走……”

秦云衡一怔,看向她,才苦苦一笑,道:“我竟忘了,阿娘她……走吧。”

十六娘看着他这般,心里微微一痛,然而偏又安慰不得,只好随着叹了口气,跟着他前行。秦王氏如今所居的屋子也算不得远,走不多时,也便到了。

秦云衡却在此时顿了脚步,默然良久,才像是鼓足了勇气,推门进去。十六娘但听得他一声“阿娘”,声音里却是带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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