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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不得重用,可好歹也是跟随在贵人身旁的幕僚文士,以往在外行走,莫说是庶民,哪怕寻常世家之人见了,皆是相争谄媚逢迎,何曾见过这样胆大妄为的小姑子啊!
那文士顿时气得面色漆黑如墨,他快行两步,再次堵在牛车前,冷冷地喝道:“崔氏阿莞,贵人恩赐,你竟避之若浼,实在无礼!”
人言可畏,且还是出自文士之口,即便身份清贵的士族女郎,亦担不起这等斥责,更何况崔莞这样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卑贱庶民。
那文士看着静谧的车厢,眼中得意非凡。
老赵与阿梁正襟危坐,他们虽与崔莞无亲无故,但对这个从未表露一丝凌人盛气的小姑子,心中颇有好感,见到拦路的文士如此气焰万丈,咄咄逼人,不免又惧又忧。
少顷,一声轻叹自牛车中传出,慢慢随风向远处飘散,“郎君错矣,天下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阿莞非阿莞,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姑子,无貌无才,也未曾结识达官显贵,又何来有贵人赐礼?”
“故而,阿莞令赵叔驱开牛车,正是生怕耽搁了郎君啊!”
这声音虽轻柔婉转,却又含着说不出的清冷漠然,落于那文士耳中,他得意的眼神倏然一僵,目瞪口呆,这小姑子…这小姑子……
僵持中,崔莞平静的声音淡淡响起:“赵叔,还是快些走罢。”
老赵自是从之。
眼看着牛车缓缓绕过自己,那文士恨不得拂袖而去,转瞬间,他脸上却又突然泛起青白之色。
“且慢!”
那文士大喝一声,再顾不得礼仪气度,疾步追上前,又一次拦下悠悠前行的牛车,“崔氏小姑子,且慢。”
再言“且慢”二字,他明显已有些中气不足了。
贵人确实命他前来赠礼,只是他心中看不起崔莞这等攀龙附凤的小姑子,故而才有了方才那一幕幕刁难,只是任他怎么想,也不曾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令他骑虎难下了。
毕竟,此事乃是贵人亲**代而下,倘若他连赠礼这等简单的事都办不妥,将来在贵人面前,还有何前途可言?
愈想心中愈慌,不过短短片刻,那文士额前泌出一层薄薄的湿意。
“小姑子,贵人之礼,确确实实乃是赐予小姑子你,并无二人。”
现下这番语气,虽算不得绵软,但相较于先前的倨傲,简直是天壤之别。
老赵与阿梁顿时有些呆若木鸡,那文士郎君,可是在向小姑子服软?
与老赵夫妇二人相比,崔莞显得平静许多,她淡淡一笑,道:“郎君所言,可坐实?若寻错了人……”
“无错!”那文士额角青筋一跳,咬牙挤出一句,可随即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愤然,语气委婉的说道:“天色不早了,小姑子还是快一些接礼罢。”
他还得回去给贵人回禀,即便这小姑子瞧不上他,莫非还敢将贵人也不放在眼中?
崔莞轻轻一笑,好似听不出文士另有所指话语,淡淡说道:“阿莞身子不适,生怕冲撞了郎君,如此,只能劳烦赵叔了。”
此话一出,非但老赵大吃一惊,中年文士也是一脸愕然。
这小姑子竟连礼都不打算亲自接了?
那文士面如铁青,一双三角小眼飞速转动了下,险些冲上头顶的恼怒又生生压下,只是阴霾的目光冷如箭,直直地瞪着牛车,仿佛要透过车帘刺穿坐在里边的崔莞。
老赵看了看面色阴沉的文士,咽中发干,胸口砰砰作响,直到崔莞那道如山间溪流,涓涓入心的声音传来,“赵叔,莫慌,可大胆前去。”
短短数言,却让老赵慌乱的心莫名一静,他暗暗拍了拍阿梁的手,示意她不要乱动,自己则深吸一口气,下了牛车便快步走到中年文士面前,静静垂首,恭敬的伸出双手。
那文士冷冷瞪着探到眼下,又黑又皱,沾染着污渍,干裂难看的双手,有心出言叱喝,却又担心崔莞另出花招,犹豫片刻,干脆冷哼一声,将东西重重拍在老赵手心上,一言不发,转身便直奔驴车,头也不回驱车离去。
“小姑子。”老赵将手中之物小心的递入车厢内。
崔莞接过来,细细看了一眼,那是个三指宽,半掌长的木盒,也不知是什么质地,通体漆黑如墨,不过木盒上雕刻着一圈精美的花纹,以银漆描绘,显得异常华贵。
她打开木盒,一股幽香迎面扑来。
崔莞怔了一怔。
自那文士拦车,口称有贵人赐礼的一刻,她霎时便想到了方才在马车中贵人。
毕竟,在雍城中,能与她有一丝瓜葛的贵人,除去秦四郎,便只剩下那个两面之缘的尊贵男子。
以秦四郎的为人,定不会,也无必要行此一事,唯独那个喜怒无常的贵人,最为可能做出这等事。
果然……崔莞缓缓合上手中的木盒,嘴角勾起一丝淡笑。
凝雪霜。
马车上才令她解去掩容之物,文士又送来凝雪霜,这其中,还需多言么?
不过,按照那贵人的行事做派,崔莞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把握。
他不会轻易要了她性命。
至少在达成某种计谋之前,不会。
故而,方才对那文士的举止,便是她的试探。
她需得探出,贵人的底线,而后才能从中寻出破局之路。
崔莞闭了闭眼,敛下外露的心绪,而后收好木盒,唤了老赵一声便轻巧的下了马车。
此处离秦氏别院已不远了,缓步慢行,也不过一刻钟。
崔莞取出三片金叶子,放入老赵手中,清声说道:“多谢赵叔方才的帮衬。”
看着手中灿灿的金叶子,老赵涨红了脸,连连摇头,“举手之劳,当不得这么重的礼。”说着他便要将金叶子还予崔莞。
崔莞往后一退,避开了老赵,她抬眸轻笑,“于赵叔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对阿莞来说,却是临危一助,故而赵叔可问心无愧,且说不准,将来阿莞仍有需赵叔出手相助之时。”
老赵性情虽憨厚,但为人并不愚钝,岂会听不出崔莞话中之意?
他怔怔的望着眼前一身华服,清贵高雅的小姑子,眼底浮起一抹激动,紧紧攥住金叶子,叉手给崔莞深深的作了一揖,沉声道:“若小姑子不嫌弃,老赵愿听从差遣。”
站在老赵身后的阿梁虽有些不明,可看见自家夫君行了礼,也急急忙忙跟着一福。
“赵叔不必多礼。”崔莞忙将老赵扶起,待他心绪平静一些,方继续徐徐说道:“承蒙赵叔信托,然,有些话阿莞不得不在此说清楚。”
“姑子请讲。”老赵面色沉着,垂手恭听。
崔莞颔首,敛了唇角边的笑容,认真的说道:“阿莞在雍城的时日不会太长,许是用不了几日便会离开,而在此之前,需要有人先一步前往下一个都城早做安置。”
她说得极慢,几乎是一字一句,隐在帷帽中的眼眸始终看着老赵的脸庞,因而并未遗漏那缕一闪而逝的犹豫。
若可选择,谁愿背井离乡?莫说世代居住在此的庶民,便是喜好**山水的士族,亦会在怠倦时不惜千里迢迢,归于家中,非就近而居。
“索性还有一些时日,赵叔不必急着作答,待仔细与阿婶商讨后,再做定夺也不迟,三日后清晨,阿莞在此等候赵叔。”
说罢,崔莞盈盈转身,信步离去。
她虽急需人手,却也不会强迫他人随她一同四处漂泊。
再者她所需的是完全的忠心,而非一时兴起的冲动。
多一些时日,不但是给老赵考虑,亦是能让她从容观测与安排。
看着崔莞渐行渐远的身影,老赵脸上一片臊热,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唤出声,只好闷闷与阿梁一同驱车返家。
☆、第九十二章 一曲弦断为知音(上)
崔莞沿着青石道施施然的朝秦氏别院渡步而去,却不知邻近的另一条青石道上,一辆青篷马车正静静的停在平坦的道路中间,那名中年文士垂首弓腰,口角轻蠕,脸庞上的神情时而气怒,时而铮铮。
少顷,待他微微张合的嘴角一抿,略垂的头颅又低了几分,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处。
马车中,华贵难言的男子,眯起一双动人心魄的桃花眼,饶有兴致的盯着中年文士乌漆漆的后脑勺,似在回味那番述言,又似透过那文士,追溯方才崔莞那抹顾盼之姿。
霎时间,除去偶尔一两声银铃轻咛,四周一片沉静。
虽无法目睹男子的神态,然,后脑勺处隐隐透出的冰凉,让那中年文士心头忍不住剧烈跳动。
他的一番言辞,说得不差,可添枝增叶之处亦不少,此情此景,心中难免虚虚。
良久,就在中年文士站到两股轻颤时,车中的男子突然勾起薄唇,低低笑了两声,“有趣,真是有趣……”
这小姑子,是在试探,亦是在向他表态啊!
她在说,她不喜随波逐流,不喜被人算计掌控,无论那人是谁,有何等尊贵的身份。
他敛回清冷的目光,修长的指尖在温润的白玉酒樽杭来回划动,长长的眼睫下,一双深潭般的眸子渐渐漫起一圈若有似无的微澜。
“回罢。”
车中的男子并未与那文士多言,淡淡的下令,整个人便倚在软榻上,缓缓闭上双眼,清秀俊朗的脸庞浮上一片慵然懒散。
“诺!”
得了命令,驾车的青年看也未看一旁的文士,径直将手中缰绳一抖,马车缓缓驶向内城最中间,占地最为宽广的城主府。
待耳旁的马蹄与车轮滚动的声响渐渐远去,那名中年文士方慢慢抬起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已然行得快看不见踪迹的马车,抬手就着长袖试了试额前的冷汗,眼中却是一片得意之色。
崔莞啊崔莞,你不过是个破落卑贱的小姑子,还妄想学士族女郎的行事做派,哼哼,现下惹恼了贵人,且看你还能如何孤高!
心中狠狠咒骂几句,那文士转身拖着略微发软的双腿,缓缓爬上驴车,驱车返回歇脚的宅子。
三日光阴,若白驹之过,转瞬即逝,自那日出门后,崔莞便不曾再踏出西院半步,而是安安心心的呆在木屋中静养。
说是静养,其实不然,西院虽偏,当差的侍婢亦有不少,且说画锦得了精美难见的罗衫,少不得穿上身在同伴中炫耀一番,久而久之,西院的侍婢人人皆知,独居在木屋的小姑子,慷慨又大方。
一时间,上门之人不说络绎不绝,却也相差无几了。
反观崔莞,无论是谁,均摆出一副笑吟吟的摸样,手中的罗衫与中看不中用的饰物,流水一般洒出,短短几日,楼管事送来的事物,已去了十之**。
不过,她亦收获颇丰。
那些得了物的侍婢们不再板着脸,见到崔莞时和颜悦色了许多,更有不少胆大心贪的侍婢,为能再次从她手中获利,口角便没那么严密了。
起初张口的侍婢心中仍存几分忌惮,不敢说得太多,但随之见她总是一副漫不经心,当做笑言来听的摸样,渐渐的,便没了遮拦。
如此一来,在日复一日的笑谈中,崔莞暗暗敛下了不少消息,每当夜深人静,她便躺在榻上细细思索,去粕取精,寻出对自己最有用的存之。
与老赵约好的三日之期已到,清早崔莞起榻,梳洗后便准备要出门,偏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阿莞,阿莞,你可在?”
崔莞原以为又是上门打秋风的侍婢,然而敞门一看,来人却是在秦四郎屋内服侍的观棠。
她眼波轻转,慢慢迎上前,清声说道:“我在,姐姐寻我有何事?”
不卑不亢的姿态,令观棠微微一怔,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宛如碧竹般从容沉静,又仿若芙蕖亭亭玉立的罗衫少女,便是路上那个面黄肌瘦,落魄至极的小姑子。
定是……定是衣裳的缘故。
观棠瞥了一眼她身上那袭随风轻轻摆动的鹅黄儒裙,心中略释,便轻笑道:“我不过奉郎君之命,来唤你去一趟。”
秦四郎要见她。
崔莞眼中并未流露出一丝意外,自媚生香一事后,她与秦四郎已有大半月不曾碰面,细细算来,确实也该有所动了。
“姐姐稍等。”
她转身入屋,将帷帽取出,也不带上,就这么拿在手中。
“劳烦姐姐带路。”
观棠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帷帽,又看了看她蒙着一层面巾,只露出眉目的小脸,似有话要说,可唇角抿了抿,又咽了回去,轻轻点头道:“随我来罢。”
崔莞跟在观棠伸手,缓步向主屋的方向走去。
然而,观棠令着她出了西院,却未走上那条通往主屋必经的长廊,而是往左方一拐,穿过林荫小道,越过一座有一座小院,踏上一条两旁栽满碧竹的卵石小道。
人在道上,道在林中,这条小道宛如竹林中流淌的溪流,蜿蜒绵延,穿林而过时,满目苍翠,且行且听着那秋风过林,满耳沙沙作响的竹曲……
莫说是人,整颗心都不禁沉浸在一片平静安宁之中。
拐过一道弯,出口已然就在眼前,忽的,一阵悠扬的琴声随着暖阳一同倾泻而入。
崔莞眸中虽仍是一片平静,但静中的宁和已瞬间散去,恍如古井,无波,清冷。
踏出那片茂密的竹林,不必观棠指引,崔莞一抬头便远远望见前方有一方小湖,临湖的一座六角木亭中,一坐两立共三道身影。
其中,一身月白华服,乌发如墨,身姿修长挺拔,正面对着粼粼波光静静抚琴的人,不是秦四郎还能是谁?
崔莞淡淡一眼便敛回目光,随着观棠一同,慢慢地走向那座临湖的亭子。
☆、第九十三章 一曲弦断为知音(下)
碎碎行了十数步,观棠与崔莞停在离木亭莫约六、七步远的地方,观棠侧身对崔莞轻轻颔首,示意她暂且在此等候,随即便无声的缓步上前,准备通报。
可观棠刚行到亭前,尚未来得及出声,便听见“嘣”的一声轻响,悠然婉转的琴声嘎然而止。
“郎君。”观棠低呼一声,快步上前。
站在亭中的楼管事与弄梅也忙围上前,欲要查看一二。
倒是秦四郎,不慌不忙的扫了一眼被琴弦弹中的食指,淡淡笑道:“无碍。”
边说,他边将正泌出缕缕血丝的食指蜷曲,掩入广袖中。
听了秦四郎的话,观棠即便心中染忧,亦不便多说,她福了福身,轻轻说道:“郎君,崔氏小姑子已到。”
“让她过来罢。”
秦四郎的声音,仍旧如石上泉,温和清润,可若此时有人与他正面向对,便能轻易看出他眸中那一点点微妙的涟漪。
“诺。”观棠轻应一声,快步返回唤人。
不一会儿,崔莞便缓步来到了木亭前,她下颌微垂,膝部轻轻一敛,淡淡地说道:“阿莞见过秦四郎君。”
秦四郎此时已然转过身来,和煦的目光落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前,朗声说道:“不必多礼,过来坐罢。”
这是打算要与她开诚布公了?
崔莞心中突突,面上却若无其事,平静的应了一句:“诺。”
话落,她便慢慢的向前挪。
木亭远远乍看似小,但行入其中才发现,容下四人两几,竟仍有些空闲。
在崔莞过来的途中,楼管事与弄梅已将摆琴的短几连琴带几一同移到了角落中,而另一边角落里摆着的长几则移到木亭中间,长几上,精致小巧的香炉,清香扑鼻的茶汤,色香俱全的糕点,逐一摆开。
崔莞从容的行到长几前,退履上席,与秦四郎面对面的跪坐而下。
除去那一日,此次两人的相距最为亲近,即便蒙着面巾,她亦能嗅及秦四郎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
“此茶名凝云,味甘而清,酌于杯盏中,香云罩覆,久凝不散,故此得名。”秦四郎制止观棠上前奉茶,亲自拎起几上的白瓷贴花竹纹壶,予崔莞倒了一盏茶。
碧清的茶汤涓涓入盏,氲氤袅袅,果真如云似雾,馥郁的茶香刹时扑鼻而来。
“阿莞,可一品。”
他的声音,亦如这盏中清茶,清透甘润,泌人心脾。
且,他唤她,阿莞。
崔莞心中微怔,澄澈的目光自被推至身前的茶盏上轻扫而过,落向与自己正面相对的秀俊脸庞,尤其是那抹张红唇边弯起的浅笑。
突然,她眸光轻轻一闪,慢条斯理的抬起手,在秦四郎含笑吟吟与楼管事三人又惊又诧的目光中,端起茶盏,一手抬至额前,以袖掩面,轻轻撩起半边面巾,一口将盏中温热的茶汤饮尽。
搁下杯盏,她仿若看不见楼管事等人微微瞪出的眼瞳,静静看着秦四郎面上分毫不改的笑容,淡淡地说道:“阿莞是粗俗之人,品茶这等雅事,着实做不来。”
秦四郎迎着崔莞平静的目光,轻轻笑道:“既然如此,不妨尝一尝这几碟糕点,桃红柳绿,定会有阿莞心喜之物。”
话到最后,已是意有所指。
说罢他目光虽如初,却紧紧盯着那双清如秋水的眸子,试图从中寻出什么来。
可惜,崔莞眉宇间依旧染满了温宁淡然,她头也未抬,轻轻笑应:“如此,甚好。”
话虽如此,崔莞身子动也未动,任凭那双银箸静静的摆在身前,闪动着点点微光。
这小姑子,与先前所见,已不同了啊……
秦四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的又开口问道:“方才一曲,阿莞以为如何?”
“甚差。”崔莞想也未想,张口便答。
“哦?”秦四郎剑眉微挑,虽不似楼管事等人面露愤愤,一双眼眸中的笑意却淡了几分。
崔莞垂眸,望着那空空如也的杯盏,淡笑道:“琴本是雅物,最为清悠出尘,便如那高山流水,潺潺落耳,经耳入心。”
说着她眼波轻转,落向神情渐渐凝下的秦四郎,悠悠再道:“郎君琴技甚是高绝,然心中却焦躁难安,故而琴声如何悠扬,亦只是红尘俗音,空有其表而无其心。”
“既无琴心,又怎可称得上为琴?那琴……”她瞥了一眼摆在角落里的古琴,淡淡地说道:“断了也好,总比葬身凡俗中强。”
崔莞的声音温和轻雅,可一番徐徐之言,却让秦四郎眼中仅存的笑意彻底化为了沉凝。
静默片刻,他突然站起身,对崔莞拱手作揖,朗声道:“闻此一言,如喝棒当头,止桑,谢过点拨之情。”
他的身份虽比崔莞尊贵许多,但崔莞此时所展现的才学,亦担得他这一声谢。
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