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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慢吞吞地解开米袋,眼睛却茫然看着京都的街景。又是秋天了,街头上的景槐叶落大半。秋风扫过,满地都是残叶翻滚。
米店老板装着在为我选米,嘴里轻声道:“上次家主交待之事,小姐准备得如何了?”
“宗师之身、刀枪不入、万邪难侵,且六识敏锐,此事恐怕有点难办。”我有点懒懒的回道。
那米店老板微微一笑,右掌翻开,掌心里赫然躺着一个小瓶,道:“个中难处,家主自然知道,已为小姐准备好这东西。”
他说话始终是这么客客气气的,我心头却有一巴掌把他拍烂的冲动。但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代表的是父亲。
我揉了揉额头,接过了小瓶道:“再等个月吧,下个月之前,应该能给你答复。”他看着我,有点惶恐的笑了笑:“那在下就静候小姐佳音。”
佳音么?这对于我来说,却不啻怒雷击顶。我看了他一眼,只是冷冷道:“等着吧。”
他轻轻的应了一声,却没看到,我捏着那小瓶,指甲已深深嵌入掌心。
一片殷红。
※※※
“莫莫,这次的药酒,香而不浓,恬淡自然。比之你以前给我泡的‘南宁青囊’,别有一番风味。你的手艺又有精进了。”他放下了白瓷酒杯,看着我,微微笑道。
我有点不安,只是低头看着旁边那盘檀香,那烟直直地竖着,如同一根铁丝。我平息了下心情,只是道:“师傅,这是我按照古方配的‘七仙酿’,七种药材的药性都很清淡,和檀香混在一起,正是妙品。”
有句话我不曾说,那酒没有问题,檀香却有问题。
檀香里加过那小瓶里的粉末,本不是大问题。
但和‘七仙酿’一中和,那就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有多严重?
应该比《药学杂谈》里的“三日醉”要厉害得多吧。至少,那个米店老板是这么对我说的。
“哦,是么?”他回答的声音有点漂浮。我抬起头,就见到他使劲甩了甩头,嘴里自嘲道:“看来年纪大了,酒量已不行了。”
他说着,身子却慢慢的朝右侧倾斜。
我心一疼,伸出颤抖的双手扶住了他。然后慢慢把他放于蒲团,低下了头,贴上了他的胸膛。
那胸口强劲有力,我身子似乎也在跟着心跳在颤抖。
“师傅,你知道么,我只希望这一刻是永远。”我嘴里喃喃道。
“莫莫,你在做什么,这样做,只会毁了你的大道之心,你的梦永远没法实现了。”他的声音始终是那么从容不迫,让人觉得可恼,却又可亲。
“大道之心?梦?”
难道他的眼里就只有这些东西么?也许,我在他眼里,最重要的就是天分吧,毕竟,在十六岁就跨入九段,这只能说是奇葩,甚至是骇人听闻了。
但我知道,那是两个“我”的功劳,现实和虚幻。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师傅,一切皆是梦幻泡影,全是虚妄。我现在都不管了,只想早点实现自己的一个梦。”
他看着我,好象第一次认识我,也不知道听懂我的意思没有,嘴里只是道:“莫莫,你已经长大了。”
我站起来,平复了下心情,看着他,微笑道:“是的,师傅,莫莫已经长大了。”
我突然有种恶作剧后的快感。
因为,我已经把他话里的意思,曲解得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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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凤凰在歌唱,梦圆了,又碎了……
※※※
“什么?行刺失败了?”父亲站在小米店的密室内,语气里有掩盖不了的震惊。
我低着头,有点无聊的看着自己脚尖:“父亲,师傅警觉心很强,即使对女儿,也未曾全部放心。”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我心头却有一丝痛楚。
其实,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父亲在屋内来回度了几步,然后轻叹道:“时也,命也,看来东汉实在命不该绝,皇兄的计划,又要推迟发动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安心呆在他身边吧,早点到达宗师,那时候,咱们就不用再行这小道手段了。”
听到父亲如此说,我只是想笑。还要我回去么?估计,苍松亭早就把我列入到必杀的黑名单了吧?不过我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死就死吧,其实,我也有点厌倦这生活了。
※※※
仓松亭一如往昔,安静得甚至有点不正常。
在师傅的练功房里,我又看见了他,他看着我,眼睛里却闪着一如往昔的关怀,轻声道:“莫莫,忘了吧,忘了那一切,那只是个梦。”
那是个梦么?父亲的梦,我的梦,师傅,你的梦又是什么?
我真希望那是个梦。
但事实却告诉我,那不是梦。
两个月后,我向师傅请辞,他盘坐在蒲团上,似乎憔悴了许多,看着我道:“也好,你去南方散散心吧。记得早点回来。”
“去南方散心……”我喃喃道,心头却是一颤,因为我清楚记得,刚才我向他说的,是回老家一趟。
我叫李莫帕,老家应该在京都吧。
他已经发现了,其实,他早就应该发现,也许,只是我最近的反常举动才让他怀疑的吧。只是,师傅你能查到我身世,获知过去,却能知道未来么?
※※※
十个月后。热内。
我抱着一个女婴,直直地立在父亲给我开辟的私人小院里。阳光如潮水,透过树叶的缝隙涌进来,在地面上洒出一片迷离。
一个精壮的年轻人看着在树荫下的我,道:“你都这样子了,还要去北方?”
他是南蛮年轻一代的翘楚,甚至是扎篷家族的内定继承人。平时也是沉稳无比,但现在我从他脸上看到的,只有焦急。
“是的。”
我静静的答道,然后把孩子交给了他。
他接过了孩子,嘴里却近乎哀求:“你这又是何苦?其实,我希望你留下来,咱们一起照顾这孩子不好么?”
“为了一个梦。”
我笑着打断了他下面的话,人生就如同生活在梦中,醒了又睡着,睡着又醒了。
我只觉得头疼欲裂,可能,另外一个自己又要出来了吧,最近她不光在梦里,还经常来扰乱我生活。也好,就让她来好了。
因为,我真的好累。
※※※
我晕,把自己代入到女桐子角色里写小说,看来真的很痛苦,预计要写万把字的外传,只四千来字就结束了。看来这种事以后要少干,幸运的是,要表达的意思都表达完了。
自己先汗个。
婵娟之殇1()
婵娟之殇1
田洪走到都督府军议室时,右眼皮仍在狂跳,他使劲眨巴了下眼,嘀咕道:“妈的个巴子,今天真是见鬼了。”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意思是说,你左眼老跳的话,最近会有财运到来,而右眼的话,则最近可能厄运到头。这当然只是民间以讹传讹的谣传而已。他加入近卫营也快十个年头了,战火早把他的心浇铸得如铁一般,自然不相信这些。
福州省地形狭长,最北的一段紧靠大江,而最南的一段,则和南交省,也就是现在的南蛮帝国接壤,南北纵横跨度之大,为东汉各省之最。此省地形不但多变,甚至连气候也是十分复杂。全省山地、湖泊、丘陵、平原等各类地形都有分布。如此复杂的气候和地形,为各类异兽的繁衍提供了条件,也正因为如此,南汉的灵兽兵大本营就设在了这里。
门前一个亲兵高声道:“都督,田大人到了。”
屋子里,卢羽叫道:“叫他进来。”
那个亲兵把田洪让了进去,这间房子很大,正中墙上挂着一幅地图。但房子里就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满脸横肉,还梳着满头的辫子,正是灵兽兵的副都统卢羽。而另外一人,则是一个位年约五十的中年人,满面于思,人也显得有些矮胖。卢羽虽然生得高大,但在他面前,仍是必恭必敬。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灵兽兵都统,也是福州省省督高远。
两人相对而坐,正说着点什么。田洪走上前,对高远行了一礼道:“高都督,末将有礼。”
高远有些走神,听得田洪问候,连忙“啊”了一声,有些如梦方醒般的站起身来:“田大人来了啊,来,请坐。”
田洪虽是近卫营白虎队正,但论官阶,两人差距自然极大。即便如此,高远对田洪仍不敢怠慢。毕竟,田洪只是借调而来,身后还有一个近卫营。而这个白虎队正,和近卫营统领吴明关系莫逆,这是人尽皆知的。
田洪坐下了,忙道:“高督,今天请末将来,不知有什么事?”
高远和卢羽对望了一眼,卢羽接口道:“朝廷已对中西宣战,田大人定也知晓。而昨天调令已到,着高督抽调三万精兵助战,而我们灵兽兵,也在征调之列。”
田洪神经虽有些粗,但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挠了挠头道:“难道,我也在出征之列?”
“正是。”
听得他如此说,田洪面色变了变,小声道:“高督,末将不想去。”
“不想去?”高远怔了怔,田洪借调到福州也近三年了。初来之时,高远极为惶恐,实不知丞相肚里卖的什么药。把这个白虎队正空调到自己这里来,难道是监视自己?亦或丞相有其他想法?然后三年过去,方闽一切都没变化,丞相也没什么新的指令下来,高远这才松了口气,把田洪调到这里,怕是真的为了增设一个大队以对付南蛮的象骑吧。但即是如此,他对田洪仍是不敢怠慢。好在田洪为人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十分梗直,倒也不是难以相处。也正因为如此,田洪说出这话,让他大为意外,心头暗自忖道:“坏了,难道丞给我的命令,这小子也知道了?”
他正在一旁暗自思量,旁边的卢羽喝道:“田大人,当兵打仗,天经地义的事。那有你想或不想的,军令如山,岂可如此儿戏?别以为你和吴大人关系特殊,就可以视军令如无物。”
田洪初到方闽之时,这卢羽对他还挺客气,只是认为这家伙是朝廷派来监视高远的。但三年下来,田洪把自己的夫人小碧都带来了,似乎要在此处落地生根一般。而他性格梗直,得到了许多士兵的拥戴。这下卢羽就有点慌神了,他和吴明本就有些摩擦,吴明虽没上心,但他却一直耿耿于怀。难道,以前得罪了吴明,是他派这小子来顶替自己位置?一旦有了这种想法,自然是寝食难安,更视田洪如眼中之钉,肉中之刺。以他圆滑的性格,见到吴明可能还畏惧几分,但对于田洪,自然没那么多顾忌,所以这几年来,两人间的矛盾日益激化。
不过这次丞相给高远的秘令,他做为高远心腹,且是执行人,自然清楚得紧。在他眼里,现在田洪就是个弃子而已,所以更不会客气。
这话实在太过渗人,田洪胀红了脸,也是大声道:“你他妈的少胡说,老子是那种人么?”
他性格本就直,又是吃不得亏的那种,卢羽说得难听,自不会忍气吞声。卢羽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那可难说得紧,有些人别看平时说得好听,真要事到临头,就成了缩头乌龟了。田大人要是胆小,那就不去吧,前几年少了你,我们灵兽兵也不是好好的……”
他唧唧咕咕正待再说,高远忙喝道:“够了。”然后转过头,对田洪和颜悦色地道:“田大人,你能说说理由么?”
军令如山,岂同儿戏,田洪岂会不知?以他的性格,自不会临阵退缩,高远暗自奇怪,故而有此一问。
对于高远,田洪自然不可能像对卢羽那般,梗着脖子乱吵。他低下了头,小声道:“小碧她身子有喜,都快七个月了。”
高远怔了怔,实没想到田洪会给出这么个理由。心头暗道:“这家伙看起来没多少城府,没想到还是个情种。”他想了想,斟字酌句地道:“田大人,贵夫人有孕,实乃可喜可贺。贤伉俪情深,一时间割舍不下,我也理解,但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岂可因私废公,枉顾军令,田大人你说呢?”
田洪叹了口气,有些落寞地道:“末将明白了。”
卢羽和高远对望了一眼,高远嘴角抽了抽道:“如此,田大人下去准备吧。”
田洪站起来,行了一礼道:“是。”然后转过头,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高远终究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田大人,部队还要准备两天,明天你就别来了,好好在家陪陪夫人吧,我准你假。”
田洪转过头,勉强笑了笑道:“是,谢谢都督。”
※※※
走出都督府时,田洪一阵茫然,双脚更是重愈千斤。回家这段路,对他来说,以前是最为迫切,走得最为轻快的。但今天他却在外面晃荡了许久,脑子里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
推开门,就见到小碧正坐在床头,正在缝一件衣物,见得田洪回来了。她站起来,欢欢喜喜地道:“阿洪,你来看看,我做的这衣裳怎么样。以后咱们孩子穿起来,肯定很好看。”那是红色的上衣,非常袖珍小巧,漾着喜气,一看就是襁褓中的孩子穿的。
田洪咧嘴,强笑道:“好看,好看。”
小碧把衣物贴好了,有些憧憬地道:“咱们的孩子,一定很可爱,你说是像你多点,还是像我多点?”
这话妻子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以前小碧每每问起,田洪总会咧开大嘴“呵呵”傻笑:“当然是像你多点好,像我的话,那不就是有点呆了么?”
但今天他实在没心情和妻子打趣,只是默默的不吭声。小碧终于觉察出田洪神情不对路,睁着一双大眼,有些不安的道:“阿洪,你今天怎么了?”
出征的事,肯定隐瞒不住的。田洪嚅嚅道:“朝廷对中西宣战了……”
小碧怔了怔,马上反应过来:“怎么,今天你去都督府,就是商量出征的事么?”
田洪点了点头道:“是。”
她把手上的衣物放回床上,又道:“这么说,这次出征的名单上有你了吧?”她和田洪一起生活也有好几年了,对其性格自然知之甚深。一看田洪的表情,就猜到了大概。
田洪不敢看她,仍是木木地应道:“是。”
小碧脸上也是一黯,但马上就恢复正常,宽慰田洪道:“你现在借调在高督手下做事,又是个客将,自然没有在吴大人手下方便。既是朝廷的命令,自然不好推脱。”
她说的自然在理。田洪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心下一酸,几乎要落泪。结婚这几年来,一直在外飘荡,就连南宁那个家,这几年都没回去过了。还记得四年前,自己新婚,大人甚为体谅,南征之时找个由头把自己留了下来,当时自己还有些不忿,但随着和小碧的年日渐长,却也明白了大人的苦心。他想着,忍不住上前一步搂住妻子,喃喃道:“如果,现在还在南宁那该多好。”
小碧在他怀里抬起头,忽道:“阿洪,我想回南宁。那里有我们的房子,有近卫营的兄弟,才是我们家。这儿我实在不想呆下去了。”
田洪拍了拍她,应道:“好,等这次西征归来,我就向高都督去说这事。实在不行,就只有再去麻烦下大人了。我想,他肯定会帮我的。”
小碧破涕为笑:“早该如此了。”她想了想又道:“战场凶险,你也多加小心。为了我和孩子。”
婵娟之殇2()
婵娟之殇2
朝廷对中西发动的这场西征,起因是廖氏大逆不道,妄图行刺贤庄太后以行独立之实。这等借口实在有够蹩脚,大凡有点见识的,都可以看出这里面其实是个阴谋。只是不知道到底谁主使的这次行刺案而已。但普通士兵和百姓却不知道这些,高远在誓师会上,慷慨激昂的讲了半天,下方士兵也被撩拨得脸红脖子粗,在“娘娘千岁,踏平中西”的山呼声中,高远结束了这次演讲,三万大军意气风发,开始离开驻地。
田洪骑在一头猛虎上面,缓缓前行,回首看着整齐的一列虎~骑,心头也有些感慨。
福州的灵兽兵初期为四个大队,每队一千人。田洪到来后,增设了第五大队,由他统领。这个大队因为是新设,而且是专门为对付南蛮的象骑准备的,所以多为巨虎~骑兵。虎为百兽之王,一旦变异为异兽,体形更为庞大,看起来也是威风凛凛,不过比之大象,仍是大有不如。
四年前仓前之战,最后就是由于南蛮人的象骑冲阵,导致南征军中军失守,太子重伤,汉军全线溃败的。当时田洪只是玄武队的小队长,有幸参加过这一战,对象骑冲锋的威势,到现在仍是心有余悸。对于虎啸能让大象止步,他开始也是颇为存疑,但看过试验后,那点疑虑也就烟消云散了。
虎啸确实能让大象止步!
就如人生,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以前的自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做事也没那么多顾忌,稀里糊涂的过着日子。自从成家之后,想得最多的,反而是小碧了。
还有那个没出生的孩子。
夕阳如烧。秋风扫过,骑兵排成长长一列,一路前行。驿道上的积尘也扬起老高。田洪咳嗽了一声,看着对面山头的那轮血红的残阳,心头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也许,卢羽说得对,自己真有些畏战不前?他挠了挠头,盯着那轮斜阳。不由怔住了,自己嘴里虽然不承认,其实心里明白,被卢羽那小子说对了。人总是会变的,没想到我田洪也会变得如此胆小,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催了催坐骑,让胯下的猛虎继续前行。道路两旁,全是送行的民众。可不管怎么送行,这条道路总要走完的。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只有西边还有一片暮霭。紫红色的霞光渐渐褪去。还记得,四年前南征之前,京都的民众也是这样夹道相送,那个时候,近卫营的统领还是燕厚。看着那些送别的人群,也有些怔忪。自己当时十分不解,现在想来,他恐怕是在想念远在北幽的妻小吧。
天地无垠,人生苦短。一晃眼,也到了而立之年。这打打杀杀的日子,自己也腻烦了。等这次西征归来,就去向大人请辞,辞去这个白虎队正的职务。然后在南宁谋个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