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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霓裳-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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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得这念头哪里有错,但讲出时,后背却似感觉到了视线。

疑惑回头,篝火边,练儿并未看这边,她正专心致志的往火里添干柴,面色平静,嘴角边习惯性的带着一丝笑。

“哦?哦,这倒是,那年轻人算来救过你的命,住客栈这些日子更是殷勤照顾,你这要求倒也无可厚非。”

看不到什么异样,就又被老人的回答吸引着转过了头,但见铁老爷子骑在马上,捋须笑道:“不过,仅仅只送点财物就好了么?没什么话要说?我老头子好人做到底,有口信的话竹娃儿你尽管讲好了,咱届时一并转达,也算办事周到。”

本没有这想法的,被铁老爷子一提醒,倒也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我低头思付了片刻,道:“这样好了,话也不多,只得几个字,烦老爷子你转告他——非同道,叹无缘;恩相酬,情相谢。”

身后啪地一声传来响亮的脆裂声,再转头,只是练儿折断了一根粗大的干柴,漫不经心的扔进了火中。

☆、夜话



很快,铁老爷子就风风火火的策马远去了。

在他走后的这段时间里,自己花了些功夫去拾掇散落在院落里的那些东西,认真的从其中挑选出有用的来,再一一整理绑扎好,以备归途上消耗所需。

都讲北线是丝路诸线中最安全完善的一条路线,老爷子对这条路线也曾经亲身经历过,说起来好似成竹在胸,但沿途必然还是要经过许多荒芜之地的,何况这次只有我们三人,所以多下些功夫做准备,总算是小心无大错吧。

在重要的事情上帮不上什么忙,也唯有在这些琐碎小事上多尽些心力。

抱着这样的心态,就聚精会神的弄了好一阵子,具体过去多少时间不得而知,只知道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直到视线不良到再无法专心的做事,这时候才直起腰吁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劳动成果,心中泛起一丝轻松。

但很快,专心一志的状态解除后,回过神来,轻松感就被另一种不对劲感取代。

转过头,看了看熊熊篝火边,从之前开始就没挪过窝的少女,我皱了皱眉,总算是明白了这略嫌后知后觉的不对劲来源于何处。

或者是因为从小呆在一起惯了,其实彼此之间并不会有太多的对话,毕竟一天到晚都见面的人哪儿去找那么多话来讲?再说练儿也不是个喜欢絮絮叨叨的性子,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陪身边,感觉到她的存在,自己就能安安心心的去做别的事情,全不用担心冷落了谁,是如同家人般的相处方式。

然而此刻感受到的氛围,却仿佛并不是一般情况下该有的。

看着那火光中抿了嘴瞧也不瞧这边一眼的人,很明显散发出不快的气场,心中就暗道要糟,付着难不成真是无心中忽视了她惹得不高兴了?还是之前从客栈开始的冷战其实根本就没有结束?

无论如何胡猜也是没有结果的,定下心想了想,就从打理好的行李中取出了食物,轻轻走到火堆边在她身边坐下,先不说话,只专心将馕饼裹了肉干放到火上翻烤,待到均匀加热出了香味,才捧到练儿面前,柔声道:“抱歉刚刚只顾着整理东西去了,天都黑了,你打晌午开始就是水米未进吧?先对付着吃一点东西,垫垫饥再说,好么?”

从生存的角度讲练儿是个很实际的人,此刻闻言,果然就转过头来,乜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食物,好似考虑一下,然后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接过去,撕做两半,一半往自己嘴里送,一半有些胡乱的塞回到了我手中。

明白她的用意,所以心中一暖,取下腰间水袋放在两人中间,然后一起分享了这顿晚饭。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只有木材在火中爆裂的噼啪声。

待到咽下最后一点食物,练儿拧开水袋灌了一气水,然后拍了拍手上的残渣,一双眼珠圆溜溜的转了几转,仿佛就打定了主意,终于开口道:“我问你,我们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或许再不能和一些人见面,你老实回答,会觉得舍不得么?”

一早在等她说话,甚至想着该如何引她说话,如今听了这话,却有点意外,再想想又觉得合理,若没判断错的话,她口中的一些人……该是只指一个人才对,那是她最近的困扰。

而对我自身来说,则更是一把不知是福是祸的双刃剑。

“自来到这里,都是在房内渡过,还没看上外面几眼就要离开,说遗憾确实有点,但……”

既是双刃剑,自然要小心对待,我垂目轻笑,斟酌着用词轻重,道:“但哪里来得什么舍不得?这世间能让我舍不得的东西,不多,此地是没有的。”

一番肺腑之言,练儿却好似不能全信,微眯着眼瞥过来一记,怀疑道:“说的好听,怎么刚刚你托义父传话时,却要文绉绉上那么一通?什么叹无缘,情相谢,弄得好似唱戏时临到分别的调调,除了舍不得还能是什么?”

听她说话,总能在不经意间出人意表,好在也习惯了,我淡淡一笑,平心静气的解释:“戏里之事怎能做比?虽未必有什么舍不得,但客套话总该有几句,人家毕竟帮了我们那么多,分别在即说上两句,也算给个交代不是么?”

“哼……”仿佛对这回答还算能接受,练儿轻哂了一声,并未立即反驳,又往火里扔了两块柴,才嗔道:“若这么说,怎么不在客栈离开时当面讲清楚?却要过后找补,你可别欺我不懂客套话该怎么讲。”

这时候她口气仍不好,但不快感明显已淡去很多,面上也有了浅浅笑意,我本已随她一起笑起来,脑中却适时浮出离开客栈时,对那年轻小伙的最后一眼印象,就不禁叹道:“你不见当时他已吓成那副模样,还怎么讲清楚?其实之前也是老爷子催得急了,现在想想,那些客套话倒也不必说,反正想来,亲眼见那一幕后,他对我这人也不会再起什么念想。”

吐出这个结论,本以为能令练儿欢喜的,毕竟无论出于什么心态,她之前一直在为此烦恼是事实,如今烦恼既解,理应宽心才是。

谁知话一出口,却只见火光中少女慢慢蹙起了眉,疑惑的偏头想了想,最后却还是凑过来,不解道:“那一幕?是指你打架时斩了个贼人么?怎么会,他才刚承认了喜欢你,还不畏死的说要保护你,怎么能仅仅因为杀了个该杀之人,就对你变了心思?”

或是真心感觉到困恼,此刻练儿的神色中,不知不觉就流露出了一丝近来不太常见的孩子气,我压下想伸手摸摸她头的念头,正笑了要解释,却倏地回过味来,迟疑道:“……你,莫非都听见了?”

其实多此一问,自然是该听见了,否则再怎么天赋异禀,练儿又不是能掐会算之辈,怎能知道事发前那向导与我在客栈中的种种对话?

“嗯,听见了哦,我赶回去时,你们还没有开始打架,正在说最后几句话。”她对此倒也坦然得很,全没有隐瞒的意思,见我问起,就点点头承认,似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道:“当时我本想出手,后来见你似要自己动手的,闯进来的又是些不入流的东西,便想着留给你活动活动筋骨也好,这才隐在了外面。”

原本还想告诉她这样听别人谈话不好,但如此坦然的态度,倒教人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再转念一想,罢了,我又不在乎,她也不在乎,既然都不在乎,好与不好又与我们何干?这世间种种的繁文缛节规矩礼仪,本就是我不放在心上,她不放在眼里。

何况比起这些,自己此刻有更介意的事情。

诚然,练儿若因听到那些对话而做出了什么过激之举,那一定是会令人烦恼不已的,但如今她什么举动也没有做,却未必就是什么令人欣慰的好事。

这……会不会就证明了她其实一点也不在意?

心里一阵发紧,自己吓自己的感觉并不好,所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个问题抛出来。

“练,嗯,练儿……”效仿她那样掰开几块干柴抛进火堆,借此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却还是提不起正面质问的勇气,只能斜眼飞快瞟了身边人一下,轻声道:“既然当时你都听到了,那,是怎么想的?”

此刻身旁的少女并没有看我,而是若有所思的望着火焰,那一瞬,我看不透她。

“怎么想的吗……”过了一会儿,练儿才开口回答道:“他说很喜欢你,我听了本来不开心的,可若是他因为你打架时斩了个贼人就变了心思,那这种喜欢,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么……”

这时她转过头来,目光对上,能清楚看见那眸子中倒映着跳动的火焰,然后,我听见她道:“若是我,喜欢便是喜欢,才不会因你杀了几个人做了什么事就突然不喜欢了,只要你真心待我好,我也真心待你好,旁人旁事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人对你的喜欢根本不及我,这种情你不要也罢。”

她无疑是认真的。

而自己能给予回应,只能是点点头,答道:“……嗯,是。”

话讲到这里,本以为要告一段落,然而练儿却并没有就此打住。

仿佛是说得顺了,又或者真是在心中整理过,但见此刻,她只是稍微顿了顿,竟又不假思索的继续道:“其实之前,我对你说有想明白的话要告诉你的,便也与此有关,索性现在也就一并讲了吧。”

听这个话头终于被提起,刚刚松懈下来的心,就又蓦地仿佛被拎到了半空。

打刚才起那目光就没移开过,她说话时一直毫不避讳的盯着这边,我都不知道自己在那一霎,落入练儿眼中的,会是怎样一种神情。

“也真是的,你总爱话不讲完,还说要我多想想,仔细想想,累我这些天伤了许多的脑筋。”

无论自己是怎样的神情,似乎并没影响她的情绪,练儿开口时语气如常,甚至带了一点抱怨,仿佛说的不过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后来我才想明白过来,你那些话绕了半天圈子,不过就是想告诉我,我们虽不是一男一女,可我对你做的事,是那第三种情才能做,所以我们之间更似男女之情才对,是与不是?”

心真的骤然漏跳了一怕。

这一次,没有差池,没有跑题,没有啼笑皆非的回答,她居然真的说到了点上!

一时后背发凉,手中却出了汗,自己僵住没能说出话,只观察着她,连点头的幅度都很小。

练儿好似并不在意我的观察,见到这边点头首肯了,就皱眉继续道:“可是怎么会呢?假如我是男儿这倒好说,男女之情也罢,娶你也罢,但我明明不是,而且也不想是,这天下男儿没几个胜得过我,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全然不想要做什么男子。”

明白她的意思,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那么……”最终,我只能顺着她的话,小心翼翼试探了一句:“若换我是男儿,练儿又可否愿意嫁我?”

“你?”少女眼中先是流露出了惊讶,而后嘴角就扬起了弧度,好似听到什么可笑之事般,只见着那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竟令她仰头笑个不休,边笑边朗声道:“不,天下间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了……这太怪了,可不行,而我也不要嫁你。”

☆、答案



若是从前的话,听到这否定的一瞬,大约胸中是会难受一下的。

不过实际上却比想象中更镇定些。

也许是因为,至这段漫长的旅途开始以来,她点点滴滴不一样的表现都被自己仔细收入眼底,记在了心上,而这些事实逐渐的积累起来,又无形中给人平添了更多的信心——对她的信心,对这段感情的信心。

所以如今,虽然略感失望,但并不失落。

篝火映照下,练儿仍然兀自格格轻笑不已,仿佛沉浸在什么有趣的想象中,乘这个间歇我深吸了一口夜风,抬手揉着眉心,借此迅速调整了一下,才反省到刚刚对话有不妥之处。

或是因为这话题来得太快,自己又骤然紧张起来的缘故吧,竟在不知不觉间被带晕,顺着她的思路谈起什么男女来,大致也明白了为何这一讲会逗得她笑个不停,若换自己去认真想象练儿成了男子的模样,怕也是违和感甚强,要浑身不自在的。

虽然对那句不嫁仍然有些介怀……

收拾心情,我安静的抱着膝,等待那头练儿笑罢好将话题继续下去,她的笑颜极有感染力,此刻在跳跃的火光下尤显生动,看着看着就令人不自禁随之勾起了嘴角,瞧着这样的她,心就渐渐沉淀了下来,变做了平静。

大概也是感觉到了这目光,那笑声就渐渐低了,练儿虽然止了声,却仍带满面的开怀之色,转过头来眉舒眼笑看着我。

本打算要开口继续的,但是四目相对那一瞬,我明智的抿紧了嘴。

因那少女显然有话要说。

“我既不是男儿,也不要做男儿,你更不可能是什么劳什子的男人,明明皆是没道理的说法,还啰嗦那么多做甚?”果然,她盈盈启唇,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一块话头,咱们还是就此打住了吧?”

这提议倒与自己之前所想不谋而合,自然没有摇头的道理,我微微颌首,心里却在猜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这次,无论她讲什么,都不能再自乱阵脚了。

“所以说啰——”那一头练儿当然并不知我在思付什么,可能真是这些天被困扰久了,此时是少见的话多,但听她继续道:“既然事实是我俩都做不得男子,又哪里来得什么男女之情,岂不是怪了?你总说要我想明白,可每到这一层,却就再想不下去了,所以只是想明白了一点,你懂么?”

最后她补那一句,仿佛解释的事极复杂,担心旁人听不懂一般。

我微笑点头,表示是听明白了的,此世不比当年,这对寻常人家女子来说都是不容易理解的情,何况是自幼成长于山野林间,直来直往惯了的练儿,她能独自摸索到这一层,已是十分的天资聪颖,难能可贵了。

或者,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些,诸多理由,其实只不过是胆小而已。

一念至此,看着困扰的她,不由得毅然就开口了。

“练儿,你……”明明决意要挑明,但真张嘴说话时却又似被什么堵住,话到口边踌躇了一下,变成了:“你……忘了么?我,从未对你说过那算是男女之情,可否还记得?曾经我说过,那第三种情对自己而言,只是所谓的,爱情。”

脱口而出后,难免沮丧,常言道本性难移,几十年的痼疾果然没那么容易战胜。

然而沮丧之余,却未必没有期冀。

熊熊火光下,身旁这少女听了我的话,并未立即回答,但见她歪头看了看篝火,双眉似蹙非蹙间,一双明眸目光流转,虽自幼就不喜学文习字,但练儿悟性素来惊人,如今观她神色若有所思,我亦不打扰,任凭她去想,只是在旁默默等候。

气氛一时又陷入了沉闷,没有了笑声和谈话声,此处的荒凉和死寂又浮现了出来,虽然因那许多古迹遮挡,风倒是感觉不大,却有风声呜呜做响,自己听在耳里,就往已经燃到一人高的篝火中又扔了两块无用的家什,干木受热,发出连串的噼啪声。

熊熊火势没什么好看的,而练儿再是好,这般偏头看久了难免有些颈酸,我收回目光,索性略倒下点身子,手肘撑地,顺势抬头看起了漫天繁星。

今夜星空也依旧明亮,而上次我俩双双守着火坐下这片星空下,应该就是……那个寻水之夜吧……

漫不经心的想着,脑子浮现了什么,不禁就抿嘴咬了咬唇……

正值出神之际,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回过神来时已见练儿也效法我这般,以肘撑地稍稍倒了点身子下来,不同的是她是俯身向下且略高于我的,因彼此很近,以至于那身影挡在眼边,遮去了一角天幕。

太接近,近得多少感觉为难,尴尬的想转开头,却倏地被人腾出一只手来端住了脸。

“练儿!”这动作可绝称不上正气,也不知她打何处学来的,我意外之余,心里说不清楚哪种情绪更多,只得无奈的唤了一声,正要叫她放手,却听那人笑道:“你果然很坏心眼,叫我一个人去左思右想,自己却躺着看起星星来了,这我可不乐意。”

虽然看练儿说这话时是笑吟吟的,但心里还是怔了一下,觉得某种程度而言她确实说的对,我明明知道答案,明明能告诉她,却偏要她想,自己袖手旁观,应该是……很坏的吧……

愧疚涌出,之前的不乐意就烟消云散,也不再挣扎,任凭她玩耍般的桎梏着自己下颚。

偏偏练儿好胜,喜与人对着干,真见到我摆出毫不反抗的姿态,也就露出了无趣的神情,手上松去了力道虚放在那儿,转了转眼珠,却似乎想到什么,面上笑意忽地更盛,还没容我从这粲然的笑中反应过来,只觉得人影一晃欺了过来,唇上就是一暖。

这一触稍纵即离,却是自醒来那次……喂水之后唯一的一次亲近,相对之前接连几日来的疏远,此刻虽说知道不该,但心中却还是喜欢这种亲昵的。

不过碍于原先说过的话,自己仍在那一啄退开后咳了一声,目光游移的抗议道:“练儿,你忘了我说过什……”

“是,自然记得,你说在没想明白之前没找到答案之前,这举动我们都不可再有嘛——”练儿拖着长声懒洋洋的抢白道,翻了翻眼做出不以为然的神情,接着又面色一正,低头看过来,轻笑道:“那若是我已经找到答案了呢?”

距离很近,她是俯身说话的,越过人影能看见火色和遥远的星空,因逆光的关系那表情我瞧不太真切,所以无从判断,心里完全没底。

心里没底,仿若悬空,飘飘忽忽不着边际。

那名少女却不管这么许多,只自顾自道:“你原来一早就话里埋了话,却害我好想,我说怎么好好的男女之情,却非要别别扭扭讲那么拗口,难不成你就是想说,即使不是一男一女,却也可以有那第三种情的?”

一语中的!

一语中的,心却并没有落下来。

面上僵硬的隐隐感觉生疼,神色还是木然的,没有大惊没有大喜,没有预想中的那些情绪。

不知道这神色落入练儿眼中会是怎样一种理解,她看上去却心情不坏,或是还在得意于这发现,正顺着自己思路盘算道:“若这样说,那我和你虽同是女子,亦可以有那爱慕之情,倒也挺不错么,反正我们本就是彼此喜欢,说好了生死在一起的,你原本也不该再去嫁给别的什么人了,好好陪在我身边就是。”

她这头美滋滋的盘算着,我这头却听得心越来越沉。

幸而,心沉也有沉的好处,沉到了一定的程度,也就落到了地上。

终于能眨一眨眼,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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