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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霓裳-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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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见那指尖轻柔抚过坯体,正确拿捏着微妙的平衡,渐渐拔出形状,甚至连还没来得及教给她的指法都能被举一反三摸索出来时,除了感叹,不做多想。

最后,两个时辰内,她做出了三个小杯,看起来虽淳朴简洁没有什么花哨可言,但贵在线条流畅利落,若单从成品看,几乎可以说瞧不出是出自从未接触过此道的新手之手,我用割线将之从筒底切下端到院落里去阴干,老师傅过来看了两眼,啧啧称赞,连说可惜是个女娃儿,否则真想收来做徒弟。

我只是笑笑没有接话,倒是练儿,正一边系竹笠一边从屋里出来,听了老者这话,就不满的歪了头想说点什么,却被我抢先一把拉住,我拉了她,躬身对老者笑道趁这小玩意在阴干的当口,我姊妹二人出门有些小事要办,一会儿回来再做修坯,麻烦老人家多照看照看。说完,一得到对方首肯,立即就拉着练儿出了铺子。

练儿被我拉的很是莫名,出门就问:“做什么?那么急着出来,我们还有什么事情么?”闻言我回头瞧她,反问道:“若不是我拉你,你刚刚想对那老师傅说什么?”

“这个啊——”她点点头,回答:“我才不愿意做他徒弟,就是不明白,所以想问问他,为什么说女娃儿就不行?男娃儿又怎样,他的两个徒弟根本都不如我。”

果然,我无奈轻笑,摇了摇头叹道:“练儿啊,天下之事,但凡男子能做到的,没有几件是女子不能做到的,这点而言你没有错,不过在山下多数人的眼里,女子终究是不如男子的,这其中既有先天成因,亦有世俗对女子后加的种种束缚限制,你我有幸得遇师父,大可不必受这附赘悬疣的约束,却也无法改变山下世道多数人的看法,既然如此,多说无益,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有事寻那老者,又不是要与他交心结友,那何必管他是怎么想的,不是么?”

练儿从小在山中长大,这些道理,此时对她来说可能还有些言之尚早,不过迟早要讲,逮到这个机会,我也就顺势对她讲了,省的日后多生事端。

她听了之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好似在消化这番话一般,默默的独自出神,或者心中其实早有了疑惑吧,这几年她下山的次数虽寥寥可数,但每次下来,那些百姓平时的言行举止不可能一点没看在眼里,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问,可能是回山后又觉得无所谓了。

我只盼她活得恣意的同时,莫要与这世间对立太多,处处难容。

两个人牵着手漫无目地的走在路上,既然说了是出来办事,也不好立刻就转身再去,何况坯子没阴干回去亦是闲着,此时日头渐偏,已届申时初刻,我与练儿中午都只吃了些小茶点充饥,眼下左右无事,索性拉了她去到主街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酒楼,点了几个菜慰劳起五脏庙来。

山下的食物我们很少吃,一是下山不多,二来下山了也是来去匆匆不喜过多逗留,此番我特意多点了几道平时自己烧不来的荤菜,想让练儿尝尝新鲜,但真待到红红绿绿的几盘上来,她好奇的往嘴里送了几口,咀嚼着也不见太多表情。

“如何?”实在看不出喜欢与否,我只得开口问道:“还合胃口么?”

她又嚼了嚼,咕噜咽下,嘴里含糊回答着:“还行……”手上却伸去端了旁边的茶水,喝上两口,才吐了吐舌头,补了一句:“就是有点咸。”

是了,因儿时的特殊经历,她一直吃不来味道太重的东西,而受曾经的健康理念影响,我也觉得这样挺不错,对身体好,平时就乐得烧清淡些,时间久了,师徒三人也习惯了,刚刚点菜时,我只记得不要点太辣太重的口味,却未想到一般的菜色对练儿来说也是咸了。

不过嘴上说咸,或者是饿了的关系,她并未停箸,而是就这样边吃边喝的就着茶水下菜,我在一旁看的直皱眉,菜这种东西,原本就是越吃越咸的,眼见她喝水越发频繁,显然是解不了渴,叫饭吧,未免又太撑了,向外面张望了张望,无意中发现街那头远远有一个小贩,顿觉眼前一亮,开口嘱咐她道等我一会儿,就回头下了楼。

小贩是贩吃的,卖得是红艳艳亮晶晶的糖葫芦,一串串饱满厚实的山枣裹了晶莹的糖衣插在那里,看着就觉得酸甜生津,问了问,价钱亦很公道,我掏出铜板付了账,从那插满硕果的草把上取了两串下来,正待回去,却无意中撞了人。

乡集赶场一般都赶早场,过了晌午人流就会少上许多,可能因为如此,自己也反倒没有早晨穿梭人群时的那般小心注意,此时不留神撞到,心里未免懊恼,低着头,口中轻声道了歉,就要转身离去。

却在转身之时,胳膊一紧,被一股大力止了身形。

手臂上的触感令人生厌,我不动声色的回头,眼前站的是一名壮实男子,虽然壮实,打扮却粗俗不堪,腰间插了把短刀,眼中带邪,很似曾经见过的那些靠蛮力和蛮横欺邻霸里的地痞混混之流,当下心头了然,明白了那一撞并非自己不小心,而根本是对方有意为之。

这种桥段太常见,常见的我都没心思想多说点什么,只是淡然道:“放开。”

混混其实也有高低,若遇上懂得察言观色有点眼力劲儿的,自然知道根据对方反应来区别对待,可惜,眼前这位没什么眼水,听到了之后非但没松手,反而涎着脸咧嘴一笑,手上箍得更紧了些:“今儿有福啊,难得见到一个小美人儿,还有些小性子,哪儿来的呀?一人在外也太不谨慎了,爷最是怜香惜玉,陪你一程行不?”

平时见惯了练儿和师父,只觉得自己容貌很是寻常,如今这被一句流里流气的小美人叫得倒是有些好气又好笑起来,不过心里到底不耐烦,暗暗将刚买的两串东西交与左手一并拿住,腾出了右手来运了力,我正色最后一次警告他道:“你最好立即放手,否则……”

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越过面前男人,目光偶然扫到了街那头,至酒楼上一跃而下,飘然落地的淡色身影。

“练儿,你做什么?”蹙眉下意识的唤了一声,倒不是因为她这一跃,只是之前在酒楼,因过了饭点没什么人的缘故,所以等菜色上齐后我们俩图方便,都是摘了斗笠用膳的,若非这个原因,也不会匆匆买个东西就遇到这样一出戏,眼下我见她跃出楼来,同样是不遮不掩,扬着头大大方方就过来了,心中自然有点不快。

这心思流转和练儿的纵身一跃,都只是一瞬间事情,待到那地痞反应过来回头时,练儿已经走近了许多,我眼见着这家伙就那样站定着傻了眼,眼神盯着对面直勾勾的瞬也不瞬,心头只觉得越发不快。

练儿也不管这边的神色各异,只在咫尺之遥的地方站住了脚步,好奇般开口问道:“你们在干嘛?”说着,状似无意的瞥了瞥那箍了我胳膊的手,接着目光上移,看着地痞道:“你这样子,是想对她做什么吗?”

这么说时,她唇边甚至勾出了一丝浅笑,和着此刻声音表情,加之本身年幼,仿佛真似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在发问,也唯有熟悉如我,才隐约从那一瞥中窥出了蕴含其中的不对劲,就索性不再动,且看她想做些什么。

那地痞还不知死活,只是被这声音惊醒,才仿佛回过神来似的,咧嘴嘿嘿一笑,松开了我的胳膊,却朝练儿那方靠了过去,满脸的喜不自禁:“我不对她做什么,不做什么,有你这样标致的人儿站在这里,其他货色算什么呢?哈哈,你说是与不是?”

此言一出,练儿笑得越发轻柔,眉头微挑,道:“哦?听你的意思,我是比她美喽?能美多少呢?”

“那是那是,那个……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不是?”大约是觉得很容易能得手,男人涎笑着卖弄口舌,更靠过去些,就伸出了手:“咱们不要谈这个了,莫如……”

他也没有来得及说完这话,因为眼前,本还巧笑倩兮的女孩突然消失了,紧接着,连天地都霎时彻底颠倒了过来!

他不清楚这一瞬发生了什么,但我很清楚,就在那手要触到练儿的时候,练儿反扣住了他脉门,而后一个腾身,借势一别一拉,只是简单的擒拿之式,却硬生生将这么个体重几倍于自己的大汉旋了一圈,重重摔倒在地上。

这一旋一摔,那只被扣住的手该是脱臼了,只听得男人的哀嚎声杀猪似响亮,练儿却还反折着那只脱臼的手,将他桎梏在地别得死死,丝毫不为所动。

“你算什么东西?”她站在那里冷笑着,神色逼戾,目光中尽是凛然和凶狠,居高临下看了地上的人,不屑的仿佛此刻脚下不过踩了一只招惹自己的蝼蚁:“我们俩人的容貌,几时轮得到你这种东西来品头论足?”

☆、是非

论本性,练儿一直是杀伐决断煞气逼人的,虽然这些年只有我们师徒三人时她这一点表现的并不十分明显,但我心中始终非常清楚,或许是因为最初相处的一两年里,那种种强势和不友好令人印象太深。

所以眼下,即使她出手多么冷血无情,自己也一点不会觉得奇怪。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事先没能想到,那便是她动手前现出的古怪微笑,以及现在卸脱了对方一只手后,还意犹未尽,没有半点善罢甘休的意思。

本以为按她的脾气,会是一招制敌后再不屑看上半眼,但此刻的练儿,不像一只小狼,反而更似猫科动物,面对脚下猎物存了好好折磨一番的心思。

坦白说我不反对她这心思,这地痞显然有恃无恐,今日若遭遇的不是我们而是任何一位寻常人家的少女,那下场如何还真是犹未可知,此间世道对女子总百般苛刻,若是稍微沾染了不幸,不会见有多少人来同情,只会从此弃如敝履。

从这一点出发,哪怕练儿出手再狠些,我也不会生出阻拦之心,最多以后的一年半载里不再下山就是了。

不过眼下,那混混杀猪般的哀嚎声实在太惹人注目,虽然街上已经散市人流稀了不少,但总还是有来来往往的,加上街边那些个店铺摊贩,之前地痞肆意妄为时都不敢出头露面只当做没看见,如今对方倒了霉反倒个个张望起来。

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背后议论指指点点的感觉,我踏前了一步,开口唤道:“练儿,够了。”

一唤之下,她却是不为所动,依然死死的把那壮汉摁倒在地,根本没有半点放手的意思,只转过头来看我,望向这边的目光中也满是戾气,还似乎蕴着不服,仿佛当初小狼时与我倨傲起来一般模样。

这是又闹脾气了啊,我心底轻叹一口气,走上前去,也不多说什么,先将左手的冰糖葫芦摘下一颗来塞进她嘴里,微笑道:“好吃么?”

一不留神口中被塞了个东西,她无表情的闭着嘴,只看得见腮边圆鼓鼓突出一小块出来,再拨弄了几下,估计含出了滋味,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眨了眨眼,点头回答道:“嗯,酸酸甜甜的,不错。”

“不错就行,菜没点对,买来给你权做补偿的。”我乘势牵起她一只手,一边往身边引,一边继续笑道:“你还想在这儿呆多久?咱们可有正事还没做完,这种人教训过了就好,要在他身上浪费多少时间?”

这孩子也没反对,含着嘴里的果子任我拉了她往前走,只是在最后彻底松开手的一刹那,我耳畔只隐约听得咔叭一声细响,然后地痞的惨叫瞬间拔高了好几档,瞥眼一瞧,那只原本就脱了臼的手上,拇指怪异的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看看练儿,她也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我摇摇头,笑着把糖葫芦交给她,牵着她空出来的那只手继续走。

回到酒楼时,我走正门,让练儿怎么出来的就又怎么上去,于是等自己与战战兢兢的掌柜结清账时,她便施施然打楼梯上下来,消了气后总算还记得师父的嘱咐,这回该穿戴的都穿戴好了,并且很不满的瞧我一眼,递了蒲笠过来,那意思是你也该戴上。

在外人面前我不会尝试逗她,所以只顺从的接过来扣好,而后两人一起并肩出了酒楼。

这一闹腾,耽搁了比预想中更多的时间,照理说出来后该直奔瓷器铺子才是,可因为之前那一闹太多招摇,我只得领了练儿先在众目睽睽下踏上了离开集市的大道,待到偏僻无人处再施展轻功越了两户人家,悄然回到原来路线上。

对此练儿有些不解,我向她解释只是不想替那老师傅招惹祸端,毕竟被闲人看见我们出入其中,也许指不定什么时候那地痞就会惹事,我们不怕他,普通人家却可能惹不起。

练儿听的似懂非懂,一开始时有些不屑,等到弄明白了,就脱口而出,那刚才该取了他性命的,省得这般麻烦。

骨子里,她还是和当初一样,人命较自然中其他生灵没什么不同,生生死死,再寻常不过。

我嘴上叨叨了她几句,心里却明白这思想工作,怕是有很长的路要走。

回到瓷器铺子的后院,练儿之前做的坯体毕竟小巧,此时已阴干的差不多了,修坯的事情老师傅本不想交给我们做的,因为此道工序对烧制的成败影响颇重,若一个不小心削得厚薄不均,那之后十有□会烧毁,但练儿坚持要自己做,我们也拿她办法。

当然,就我自己而言,对这一环节倒比之前的拉坯对她有信心得多,只因为这一环里,全是要靠刀具和手上功夫的。

在练儿手中,无论怎样的刀剑,都只能顺服归她驾驭,仿佛她生来就是它们的主人。

所以当她只是看了老师傅示范了一遍,然后就站在那儿,依样轻抚坯体,操作着刀具,毫不犹豫的选择好吃刀角度,均匀而爽快的修削起来,没有一点角度不当或跳刀现象时,我完全不会感到惊讶,倒是一旁的老者看呆了眼,连连问我这娃儿真是从没学这一行吗?

自己只得笑容可掬的含糊其辞,事实上除了这样推脱,倒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还在练儿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就在我应付老师傅的当口,她已经干净利索的完成了全部工作,甚至连最细小的纹理都被她用刀背给处理的光滑润泽,老师傅赞叹的接过去,看了很久,才在我的询问声中醒过来,告之我们明后天有一批成品要做,到时候会将这三个也一并烧制好,让我们放心,三日后再来取即可。

瞧得出来,练儿对这答复是不大放心的,一来因为时间太紧,二来她对自己做的这三个东西颇满意,故而有点舍不得交付给别人,不过终究面对不懂的领域时,她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去质疑对方的,所以出了铺子,又转头看了一眼后,还是毫不犹豫随着我离开了。

这会儿时候已经不早,眼见着天边红日西垂,上山却还有漫长的路程,所以离开集市来到郊外,本该施展身法一路尽快赶回去才是,可这孩子不知存了什么心思,竟伸手拉住我,看架势是想要慢条斯理的走上一段。

不明就里,只得随她不紧不慢的徒步前行着。

原以为她是想借机做点什么,或者是要说点什么,可以一路渐渐入山,天色也黯了下去,身边的人却一直还是那样,除了偶尔与我说上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她这样难得耐心,我反倒是失去了耐性,最后索性在一个山坳口站定下来,问她是怎么了。

我站定,练儿就也跟着站定,听完了问话,手里捏着刚拔下的草,目光游离着左右看了看,又转转眼珠,终于用手里的草点点我,开口道:“今天……那个事,你,会告诉师父吗?”

“那个事?”一怔,旋即反应了过来是什么事,我一笑,反问道:“是了,练儿是在怕我将这件事告诉给师父听吗?”

这反问怕是有些激到了她,只见那厢一扬头,脖颈上的线条就是一紧:“谁怕?敢做就敢当,我才不怕!”

“是是,知道你不怕。”见这模样,嘴角的弧度就不由得更深了些:“可我若是不告诉师父呢?”

闻言,她又看了我一眼,把玩着手里的草,无意识的鼓起脸颊道:“不告诉……也是应该。”这么讲,仿佛突然觉得找到了理由,一下子又底气十足起来:“对,我是因为你才一时气的忘了戴斗笠,出手也是为了帮你,这些事你不告诉师父,难道不应该么?”

“应该。”我点点头,正色道。

也许是这一句来得太爽快的缘故,她反倒诧异起来,愣了一愣,才狐疑道:“真的?”

“真的。”再次确定的点点头,只是这次噙起了一丝忍不住的笑容,我伸手将她拉近一些,看着那双眼底说道:“你为了帮我违背了师父,我自然要帮你隐瞒,若是将来师父下山时得知了真相,大不了我们一起受罚便是,可好?”

双目对视,练儿大抵是清楚了我的认真,就扬起一抹满意的喜色,得意道:“好。”

然后,她转过去,将我挡在身后,面对着远处那因天色渐渐暗下来而显得黑影绰绰的山林,抬头挺胸,傲然屹立道:“那么,后面鬼鬼祟祟的家伙们,都滚出来吧!”

☆、耍

我想,我该是有些生气的。

这种生气,既来源于对练儿刚才突然冒出的那一句的讶异,也因为之后,这一句话后,眼前出现的一幕变化。

直到看见这一幕变化,自己才后知后觉的恍然过来。

天渐渐暗了,不知为什么今晚的天暗得很快,在练儿傲然喝了一声都滚出来后,四下里一度变得十分安静,风吹过,几片模糊不清的林叶在空中飘舞着,这时候,我才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这种安静持续了一会儿,而练儿耐心等待,像面对猎物时胸有成竹的猎手,眼光只坚定的朝向一个点上。

也许是因为这目光太自信,没撑过多久,那个位置的树丛就开始不自然的窸窣作响起来,紧接着,打暗乎乎的山林中,接二连三跳出了几个人影来。

人影高大魁梧,是精壮汉子的身影,总共大约有□个人,朝这边围上来时,一个个步伐沉重,一副孔武有力的架势,再走近些,才瞧清他们模样,几个皆是一身粗布短衫的打扮,生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若不是眼中流露出的蛮横凶意,看着还真和山下一般的庄稼汉子没什么太大区别。

不过,此刻,真正将他们和普通庄稼汉明显区分开来的,还得算握在他们手中的,一把把明晃晃的钢刀。

普通的人家会有菜刀,柴刀,却不会有专用来做兵器的家什,何况是人手一把。

瞟了身边的人一眼,此时练儿全然不在意我的目光,只顾兴致勃勃的望着对面,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捺不住的跃跃欲试,这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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