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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全传 吴璿 著-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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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那个油透的放钱兜肚来,探着指头往兜子里一摸,摸出一个方方折好的柬帖儿来,递与匡胤道:“二哥,这是相面的
口灵苗先生叫我把与你的,故此带在身边。前不遗失,亏了这个放钱兜子油透已足,水泄不漏,方才得个干净;不然,
乐子凫水的时节,却不浸得湿烂了么?”说罢,哈哈大笑。匡胤接过手来,拆开观看,那柬帖里面夹着一个包儿,打开
看时,里面包着八个铜钱,那纸上写着六个字道:“此钱千博千赢。”又看那帖儿上,也写着两行细字,说道:“输了
鸾带莫输山,赌去银钱莫赌誓。”匡胤看了,一时不解其意,只得把那八个铜钱收在腰中,将柬帖扯得纷纷牺碎,吃在
肚中,口内呐呐的骂着。柴荣道:“贤弟,为何将这柬帖扯碎,又是这般痛骂着他?莫非其中言语,有甚恶了你么?”
匡胤道:“仁兄有所不知。这个人名唤苗光义,乃是游方道士,设局愚人。
    当时在东京相遇,观看小弟的相,因他言语荒唐,不循道理,被小弟厮闹了一场,驱之境外。不知后来怎么又遇着
了三弟,将这柬帖寄我。今观他胡诌匪言,谁肯信他?故此一时扯碎,付之流水罢了。“郑恩道:”二哥,你也忒杀糊
涂了,乐子若不亏他的相准卦灵,怎么能够遇着你们,结拜兄弟?他便这等口灵,你却偏偏奚落,岂不罪过?“匡胤道
:”兄弟,这些闲话,你也休提。如今趁此天气尚早,我们快些赶路,莫教耽误时光,错过了宿店。“柴荣接口道:”
二弟言之有理。“遂把伞车推将起来。郑恩就把那只盛福物的袋儿卷了,揣在雨伞中间,就与匡胤在前,轮流纠扯,望
着关西大路而行。
    走了多时,天色将晚,却好推进了一座村庄。觅了一个店铺,把伞车推进了店,拣下一所洁净房屋,安顿了车儿行
李。匡胤就叫店小二安排晚饭来用。小二道:“客官,你们原来不知。我这里独龙庄,只有俺们这座店儿。来往客人,
不过安宿,只取火钱十文,每人依此常例;若要酒饭,须着自己打火,所以这饭食是从来不管的,客官们自寻方便。”
匡胤听罢,打开银包,取了一块银子,递与小二道:“既然如此,你便替我去买些米,并要几斤熟肉,打上一坛好酒。
剩下的,就算你的火钱。”柴荣道:“贤弟,不消你过费,我车上现有米粮在此,就是那酒肉之费,愚兄自当整备。”
遂叫匡胤把银子收了,打开自己银包,称了一块三四钱重的银子,递与小二去买酒肉。又叫郑恩把伞车上席篓里的米,
煮起饭来。郑恩走至车前,把篓子提将出来。看那壁间,现摆着行灶、铁锅、薪、水等物。就将篓盖除下,把篓里的米
一看,也不论他多少,倾空倒将出来,装在锅子里,加上些水煮将起来。不期锅小米多,竟煮了一锅的生米饭。原来郑
恩一则生来粗俗,二则食量甚大,起先取米之时,未免嫌少。及至煮成了这锅生饭,就使他一个独吞,量不言多。多少
既已不论,这生熟两字,亦必不辨矣。这正是:
    天赋英雄性,膜腔自不同。
    脯浆遂我食,尚道肚皮空。
    比及郑恩煮完,小二买了酒肉进来,交付已毕,自己往店中去了。三人坐下,各把酒肉用了一回。将要用饭,柴荣
走至锅边,开了锅盖,往内一看,只见满满的一锅生米饭,便叫郑恩过去道:“三弟,你为何煮出这样生饭来?叫人如
何可吃?”
    郑恩道:“大哥,你嫌他生,乐子日常受用,专靠着这生饭。你依着乐子也多吃些,管叫你明日力气觉得大了,走
路也觉得快了。你吃你吃!”柴荣摇头道:“难吃难吃。”郑恩道:“大哥,你果然怕吃,待乐子吃与你看,你莫要笑
话。”说罢,拿起碗来,盛了便吃,也不用菜,也不用汤,竟是左一碗,右一碗,登时把一锅的生米饭,挨挨挤挤都装
在那个肚里去了,就笑嘻嘻的道:“何如?乐子专会吃这些饭的。”柴荣只道篓子里还有剩下米粮,欲待取来自煮,便
往车前取篓一看,却已粒米全无,空空如也,心下甚觉惊骇,道:“三弟,还有那余剩的米在那里?”郑恩道:“大哥,
你休推睡里梦里,方才乐子安放在肚子里头,你亲眼见的,怎么又问起米来?”柴荣笑一笑道:“原来如此。我十余日
的饭粮,多被你一锅煮了,怪道煮出这样饭来。也罢,我们买些馍馍来用,倒也相安。”遂又称了三四分银子,叫小二
去买了些馍馍,与匡胤一同吃了。
    看看天已黄昏,三人正欲安寝,郑恩只觉得一阵肚痛起来,要去出恭。慌忙出了房门,寻往后面天井中去,见有茅
厕在旁,登上去解。可杀作怪,那肚里恁般的绞肠作痛,谁知用力的挣,这下面兀是解不出来。正在这里翘着头,踞着
身,使着气力,只听得那首厢房中,有人唧唧哝哝的讲话。
    看官,你道是谁?原来这所住房,就是董达的家园,这说话的,便是董达与他老子讲谈。只因董达日间败阵之后,
又往别处担搁,及至回家,时已日暮,踉踉跄跄奔至家中。他的老子一见,即便问道:“我儿,你今日回来,为何这等
光景?”
    董达道:“不要说起,孩儿今日抽税,遇着一个贩伞的蛮子,倚仗了一个红面汉子,大闹销金桥,坏我规矩,又把
我手下众人打得个个伤残。孩儿闻了此信,因把这红面的诱进了九曲十八湾中,通知二魏出来,齐心拿捉,不道那厮十
分骁勇。我们正在围住,将次拿住之际,谁知他被那个惯卖香油的黑贼,反来救解,打散众人,又把二魏尽多打死。孩
儿性命几乎亦遭其手,幸而得便逃回,故此这等模样。儿思这样冤仇,如何得报?”老子道:“我儿,原来你今日吃了
这等大亏。你且轻言。你在外面打斗这三个贼徒,被他走了;我为父的坐在家里,不费吹灰之力,包管你报仇就在眼前。”
董达听了,心下大惊道:“父亲,这大仇怎么就得能报?”
    那老子笑道:“不瞒你说,这三个贼徒,多在咱的家内了。”董达道:“他怎能到我家内?”老子道:“方才小二
进来说,今日来的贩伞客人,两个伙计甚是怕人,一个红脸,一个黑脸,那红脸的还可,这黑脸的更觉凶恶难看。我看
这三个贼徒,与你说的相合,岂非就是你的对头了?”董达听了,惊喜如狂,说道:“既是他们自来寻死,我们叫齐了
人众,急速打他进去,怕他不个个多死!”那老子复又摇手道:“早哩,早哩!你也不须性急,且挨到人静之后,然后
把前后门上了锁,再添些人,趁他一齐睡着,轻轻的挨将进去,把他三条性命结果了,却不干净了当?
    强如此刻与他争斗,多费气力。我儿,你道此计好么?“董达道:”父亲言之有理。
    你老人家管了前后门上锁,儿去叫人就来。“那董家父子算计,不道依着了古人两句说话,说道:
    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
    不想郑恩登在厕上正解不出,听得房里有人说话,他也不去用力挣了,静悄悄踅将过去,闪在旁边,复往板缝里一
张,灯火之下,看见董达在那里指手划脚,道长说短。他便留心细听,把前前后后,恁般如此这些计较,都已听在耳里。
听到董达说是叫他老子去锁门,自己去叫人,方才心下着慌,即忙大步走进房去,叫着匡胤道:“二哥,不好了,咱们
走到仇人家里了!”匡胤大惊道:“怎么是仇人家里?
    那个是你的仇人?“郑恩道:”这里原来是董达的庄上。乐子方才去后面出恭,听得那厮父子两个在房里算计,要
把前后门锁了,等着我们睡着,便要结果咱们性命。“
    柴荣听了此言,只唬得汗流浃背,挫倒在地。匡胤只惊得搓手踯躅,一筹莫展。
    郑恩见了,哈哈大笑道:“大哥、二哥,你们原来都是怕事的,怎么遇了这般小事,便这等害怕起来?枉自做了英
雄好汉,倒把这胆气弄得小小儿的,日后怎好去做大事?还有乐子在此,怕他则甚?他便有千百个人,管叫他一齐进来,
都在乐子这根枣树上纳命,若有一个走脱,便算乐子不是好汉。”匡胤道:“不然,愚兄岂是怕事之人?只因常言道:”
寡不敌众。‘我们虽有兵器,武艺高强,怎奈这店房狭小,退步全无,一遇相斗,施展不开,如何取胜?为今之计,必
须出了巢穴,到那平阳街道,还好商量。“柴荣接口道:”贤弟,他前后门都已上锁,插翅也是难飞,怎能出得门去?
“郑恩道:”大哥休要害怕,咱们门里出不得去,就在墙上可以走得。方才乐子出恭时节,看见天井那边有个园地,这
里外面想是活路。我们趁早儿走了出去,他不来便罢,他若来追,便好与他算帐了。“
    三人计议已定,即便动身。郑恩当先引路,柴荣、匡胤推了车子,飞奔到那园中。来至墙边,举眼一看,幸喜那墙
不甚高大。郑恩纵身跳下墙头,望下看时,黑暗中微微像是一条通衢大路。复又跳了下来,先叫柴荣爬出墙去,无奈墙
头虽低,柴荣从来未曾经历,焉能得上?郑恩只得叫柴荣用手扳着墙砖,下面抬进,慢慢的爬上墙头。此时柴荣只要性
命,管甚高低?扑通的跳将下去,只跌得齿折唇开,忍着痛,只不做声,心内兀兀的跳。随后匡胤跳上墙头,郑恩把车
子举送上去,匡胤接住,叫柴荣帮接下去,匡胤即便跳了下来。郑恩见二人并车子都已出去,然后自己也跳出墙头,当
先开路。匡胤、柴荣推着车子,紧紧飞跑。此时约莫二更天气,虽然灯火全无,倒也觉得有些微光,隐隐之中,依稀可
走。
    三人走行之间,忽听得后面喊叫连天,回头一看,只见灯火荧荧,烟尘滚滚,犹如千军万马杀奔前来。只因这一来,
有分教:惹动了干戈不歇,连累着骨肉遭殃。
    正是:
    祸福无门人自召,善恶有报影随形。
    不知追的何人,当看下回便见。

第十回 郑子明计除土寇 赵匡胤力战裙钗
    词曰:
    驹隙长流,人生乐事,天真本是无愁,何用多求?怜他奔波朝夕,甘作马牛。
    叹事还孤鸿尽去,身与流萤共寄,争知扰攘征途,顿然化作蜉蝣。追念黄金白玉,纵盈满,怎肯把人留?
    世情隆污,人才难数,功绩不能扬父母,身名先辱。忆东陵晦迹,彭泽归来,姑借瓜田自娱,构菊庆觥筹。何向风
尘觅生活,计较刚柔?眼前盗跖,没后东楼。
    睹此情由,杜鹃声断,血泪满枝头。
    右调《西平乐》
    话说柴荣等兄弟三人,越墙逃出了独龙庄,正走之间,只听得后面喊声不止,一派火光,无数人赶来。看官,你道
是谁?原来匡胤等起先逃走之时,那厢房左右,人影全无,他的老子正叫董达往前面叫齐庄客,等他众人到了,方好前
门上锁,后门落闩,所以正在前面等候,故此三人走脱,一些不知。及至董达会齐了人,回至家中,把门上锁,却好三
更天气,接着正好行事。一行人静悄悄踅进店房,举眼一看,只有锅灶,人影全无,连郑恩吃的生米饭不留一粒。董达
十分忿怒,即合了众人,从后门赶来。这正是:
    既不度德,复不量力。
    蠢尔如前,无常在即。
    当下郑恩见后面追赶近来,叫声:“大哥、二哥,你看那驴球入的,将次追上来了。那前面隐隐的这个所在,必定
是座林子,你们且把伞车推到那边,等咱一等,待乐子候着,打发他们回去了,前来会你。”匡胤听言,遂与柴荣推了
伞车,望前去了。那郑恩复又退了一箭之地,望那后面的人,渐渐近来。古云:“人急计生。”
    郑恩倒也粗中有细,四下一看,看见路旁有座石碣,将身闪在背后,等他追来,算计退敌。只见那后面约有百十多
人,有的执了灯笼火把,有的拿了棍棒枪刀,各各如蜂似鸟,拥挤而来,四下照得雪亮。郑恩在暗中看得明白,让过了
第一起人。看那第二起人中,只见董达策马提刀,扬威耀武,望前赶来。看看离这石碣不远,郑恩即将枣树举起,让过
了马头,纵着虎躯,蹿到马后,大喝一声道:“驴球入的,不要来追,请你归去罢。”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叭的一
声,董达措手不及,早已头顶喷红,脚底向上,抛刀落马,了命归阴。正是:
    功名难上凌烟阁,性命终归枉死城。
    又有一诗,单道董达私税强梁,欺公藐法,今日禄终惨死,究何益哉:
    展雄心迥世间,岂知横行怒昊天。
    当时尽道铜山久,转盼偏成泡影传。
    庄兵见郑恩打死了童达,尽吃一惊,发声喊,围裹拢来,把郑恩困在中间,各举刀枪棍棒,乱打将来。郑恩全无惧
怕,抡开了枣树,犹如风魔恶鬼,四面混打转来,正在大闹。不提。
    且说匡胤同了柴荣,推着车子,正走之间,听得后面喊杀连天,遂对柴荣道:“此时三弟在后,想已遇着贼人,但
夤夜之间,未知胜负。兄长且把车子先行,待小弟转去接应一番,方保无虞。”说罢,除下鸾带,迎风一晃,变成了神
煞棍棒,提在手中,往后飞奔。走至半里之遥,只见那许多人,果在那里相斗:大半的人打围攻杀,跳跃顿起;小半的
人各执亮子,在旁呐喊。匡胤举动棍棒,上前冲突,不多时打倒了一二十人。郑恩正在兴打,斜眼往圈外一看,见是匡
胤来帮,心下大喜,叫声:“二哥,你用心帮着,体要放松这厮。”弟兄并力同心,棍树往来,一顿落花流水,把百十
余的庄兵,打死了大半。其余见不是路,四散逃生走了。
    郑恩大叫一声道:“二哥,董达这驴球入的,已被乐子把他结果了。如今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与你转去,把他一家
大小,一齐打发他归天,倒得干净;倘然留在世间,日后便要受累。”匡胤道:“三弟说得有理。”即便同了郑恩,重
回独龙庄来。此时约有四更天光景。二人来至董达店中,推开了门,这时锁已落去,走进门中,望内直闯。里边听得门
响,走出一个人来,问:“是何人?”说声未了,早被郑恩一枣树,打做陷饼,看时乃是店小二。郑恩把那尸骸只一脚,
踢过旁边。弟兄二人轻手轻脚,踅将进去,穿过中堂,行至后院。寻着了帮闲,一棍丧命;撞着了女使,一树归阴。
    二人正走之间,只见一间房里透出些灯火之光,仔细听时,那里面有人说话。
    弟兄二人轻轻踅在门旁,侧耳静听,原来不是别人,却是董达的父亲,正在与他的婆子说道:“可惜这样的好计行
不成,枉费了心思,不知怎的漏了风声,被他们走了。”婆子道:“我们家里的计行不成,难道路上的计也被他逃脱了
不成?只是多费了儿子的气力。”老子道:“怪不得咱家的儿子今日吃这大亏,那三个囚徒之中,有两个甚是凶恶,那
红面的略觉好些,那黑面的狗男女凶狠异常,黑厮厮形儿,就像一个周仓,手中常带了一株树木,必定有些本事。想来
此时多已结果得干净了,咱儿子也该回了。”婆子道:“咱儿子如今赶上他们,但愿得皇天有眼,神道有灵,先把这黑
脸的鸟男女,多搠他几刀结果了,我才快活哩。”郑恩听到这句,心中火发,腹内烟生,一脚飞起,把门踢开,跑将进
去。婆子一见,抖倒在地。那老儿见了,唬得魂飞魄散,手软脚酥,叫声:“不好了!那、那、那黑面的贼徒,来、来
现形了,我、我们快些回避。”郑恩也不回言,提起了枣树,只喝得一声:“老贼,请你回去罢!”啪的一声响处,打
得脑袋边流出白浆,头顶上冒出红水,眼见得不能活了。郑恩回转身来,看那婆子,已是唬得半死,动弹不得,举起枣
树,尽力一下,把婆子打得扁扁服服,如道士伏阴的一般,魂游地府去了。
    那董达的妻子王氏,叫做飞腿狐,因他生来美貌,更兼本事高强,若与人赌斗,打到难解难分之际,只消把腿一起,
凭你英雄好汉,着脚时便多失手,因此童达娶为妻室,那远近之人,送他这个美名。当时正在隔房中和衣而睡,睡梦之
中,听得喊叫之声,猛然惊醒。爬将起来,往板缝里一张,只见那房中隐隐站着一条黑汉,打他公婆,又见跳出一个红
面大汉,前来帮助。心中大惊,叫声:“不好,有贼!”
    顺手往刀架上取了一把锋利的泼风刀,开了房门,跳将过来,望着匡胤拦头就是一刀。匡胤不曾提防,转眼之间,
见有利刃飞来,措手不及,往后一闪,让过了刀。
    举眼一看,见是个妇女,方才定了心,整备返敌。那王氏见砍不中,心下大怒,复手又是一刀。匡胤拈起棍棒,往
上一挑,噹的一声响,把泼风刀掉在地下。王氏方才心慌,正要飞起右脚,望着匡胤踢去,不道匡胤早把神煞棍棒往下
一扫,不端不正,已将王氏打倒在地。郑恩见了,火速上前,把枣树用力一下,打得说话不出,依旧和衣而睡了。
    只听得满屋中发声喊,那些男女老幼,见此光景,量无好意,思量要逃性命,往前后乱奔。弟兄二人那里肯放?一
个在前,一个在后,一顿打,犹如风卷残云,雨飘败叶。郑恩又跑进中堂,拿了灯火出来,前后照着,数了一数,共有
二十四口的男女,遇着有些气的,又奉承了几枣树。复又同了匡胤往各房里搜寻,并无一人。
    搜至那飞腿狐房中,只见摆着箱笼橱柜等物。郑恩独将箱笼打开,看见有许多银子,叫声:“二哥,快来收拾些银
子,好做盘缠。”匡胤道:“三弟,俺这盘缠尽有,不必多心;况这不义之财,我和你怎肯乱取?今大恶剪除已尽,何
必担搁?趁此去罢。”郑恩那里肯听,寻了一条红绸夹裤儿,便把银子装满在内,将裤腰儿束了,又把那两只裤管将来
对系了,包裹停当,背在肩头,提了枣树,望外便走。
    匡胤执了神煞棍棒,大步同行,一齐出了店门,望西而走。早闻得金鸡报晓,星斗疏残,二人忙忙奔走。赶至一所
坟堂,只见柴荣在内打睡。匡胤叫醒了,把这些事情说了一遍。柴荣满心欢喜道:“二位贤弟仗此英雄,除这一方大害,
也是极大功德,恩施后人。我们趁今天将发亮,及早行路罢,莫要担搁在此,又生事端。”
    郑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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