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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出决定之后,他便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似乎是在恢复力气。
胖子他爹转过头来,问胖子,“之前让你们俩回去上课,怎么还是跟了过来?”
我跟胖子有些心虚的低着头,也不敢说话,胖子他爹又说道,“休息一会儿就回去吧,这件事你们不要再跟着瞎……”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边何老头却睁开了眼,打断了他的话,“这俩小子有点胆子,让他们回去干啥,今天要不是这俩娃子,指不定咱俩就得交代到这里,你俩别走了,休息一下,一会儿跟着我,一起再去会会那食肉婴。”
我跟胖子顿时大喜,虽然之前的经历惊心动魄,但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自然还是想跟去再看看。
不一会儿,何老头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郭明明的魂魄走了过去。
血婴逃走了之后,郭明明的魂魄就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的,只是身形比之前愈发暗淡了,似乎随时就可能消散。
走到郭明明魂魄跟前,何老头从身上取出来一个发黄的小纸人,然后又拿出来刚才用过的毛笔,以及一盒鲜红色的类似于墨水的东西。
以前听胖子跟我讲过,那应该是朱砂。
准备妥当之后,何老头询问郭明明的生辰八字。
昨天我们来的时候,胖子他爹就问过郭明明的生辰八字,此时自然还记得,就开口告诉了何老头。
何老头把郭明明的生辰八字在那个小纸人上写了下来之后,左手食指和拇指并着,点了一下那小纸人,小纸人便粘在他手指上了。然后他把黄纸往郭明明身上一点,嘴里嘀嘀咕咕念了两句,就看见郭明明的魂魄一瞬间消失了,而那个原本发黄的小纸人,变得有些灰蒙蒙的,就像之前的郭明明魂魄一样。
做完这一切,何老头招呼上我们,一起走了出去。
宿舍外面,校长哭丧着脸,看到我们跟见到亲人了一样,“何会长,林老哥,你们可算是出来了……刚才那东西是啥?血疵疤瘌的,看着吓死人。”
何老头摆了摆手,显然不愿跟他多说,只是指着还在地上坐着的教导主任,问怎么回事。
校长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何老头闭上眼,掐了指诀,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手在空中胡乱划了几下,然后在教导主任的头顶、眼窝和人中三个部位分别点了一下,然后低喝一声,“回魂!”
原本一脸呆滞的教导主任全身忽然一颤,两只眼睛逐渐有了神彩。
这一手让我觉得这何老头确实有本事,之前胖子他爹中了招,得在他家祖宅了呆一晚上才能恢复过来,现在教导主任这里,何老头随随便便就给救醒了,显然比胖子他爹厉害的多。
接下来,何老头又吩咐醒过来的教导主任,让他这两天不要睡太多,不要去树木多的地方。
说完这件事之后,我们正要往校长办公室去,之前被何老头安排在老师宿舍照顾郭明明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一脸歉意的跟何老头说,“会长,我没锁住那个小孩的魂,你们这边……没出事吧?”
我这才想起来,怪不得之前何老头要派人去看着郭明明,原来是早就算到了这些,只不过这个人也是的,自己的活没办好,害得我们这边差点出事。
何老头摆着一张臭脸,显得很是生气,问这人说,“你怎么锁的魂?”
“用的锁魂结,头顶和脚底也用墨线封了。”看到和老头生气,这人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回答。
何老头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点了点头说,“这血婴的道行出乎我的预料,你那里没守住也是正常。你拿着这个纸人,去贴在那个小孩头顶,用引魂结把这魂魄给送回去。”
说着,何老头把先前那小纸人递给了他。
交代完之后,何老头带着我们去了校长办公室,又交代校长,让他去调查学校此的档案,今年之前,每个三年出现的学生死亡事件都归纳整理出来。
校长那里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调查出来了之前学校里的死亡事件,经过整理,的确跟昨天胖子说的那样,从今天开始算,之前每隔三年,必然发生有学生死亡的事件,只不过死亡的方式各不相同,有的是生病死亡,有的是意外死亡,所以也没人去深入调查。
查完这些资料,在校长的带领下,我们在学校食堂里面吃了饭,下午的时候,何老头叫上我们,一起往学校外面去了。
一路上何老头在前面带路,三拐四绕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的路。最后,我们顺利来到了学校后边,大约五公里之外的一个山脚下。
靠近山根的乱石滩上,有一个鼓起的小土包,土包前竖着一块石碑。
何老头点点头说,“就是这里了。”
我们走过去,扒开石碑前的荒草一看,上面写着一排字。
“李安邦、李英父女之墓。”
看到这几个字,何老头眉头皱住了,我和胖子也面面相觑。
见过夫妻合葬的,见过家族墓群合葬的,可这父女合葬,是怎么回事?
第十章 老校长(上)()
不光我觉得奇怪,以胖子他爹和何老头的见多识广,这座父女坟也难为住了他们,俩人围着墓碑走了几圈,彼此也都不说话,只是皱眉思索着什么。
我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伸手指着墓碑,问胖子他爹,“林叔,这一座坟咋埋了俩人?而且辈分还不一样,是不是墓碑上写错了?”
胖子他爹还没说话,何老头先一伸手,把我的胳膊拍了下来。
“小娃儿,死者为大,不管活人死人,都得知道尊重。你乱指人可能会招来一顿揍,乱指人的坟,也得小心犯了冲撞。”
何老头面色生硬,一副训斥人的模样,把我吓的也不敢说话了。
说完这些,他又抬头看着眼前的坟,叹了口气说,“坟头上两股冲天的怨气,里头埋了两个人不会差,怪不得能生出这食肉婴,也不知道生前造了多大的孽啊……”
胖子他爹接过话头,问道,“何叔,咱们今天要不要动坟?”
何老头摇摇头说,“这食肉婴虽然元气大伤,但这墓上凝聚的怨气却是我生平罕见,不能冒然动手,还是先封了这座坟,等回去查查这李安邦李英父女的事,看看能否化解了这怨气再说。”
说完,何老头便安排我们一起动手,把这坟上的荒草给清理了。
拔草的时候,我发现这些草叶子是绿的,但下面的根和茎都是黑色。何老头也看见了这些,摇头叹气说,“怨气冲天呐……”
处理完荒草,何老头拿出来一根类似于木匠用的墨斗线,用脚在地上踩了几个方位,然后和胖子他爹一起动手,沿着踩出来的那几个位置,在坟包上弹出纵横交错的黑线。只不过这坟包本就一片漆黑,弹出来的线很不明显,别说从远处看了,凑近也不一定能看出来。
完事之后,何老头却很放心,拍拍手便带着我们一起回去了。
回去的一路,何老头也没叫人开车来接我们,而是晃晃悠悠的沿着来路慢慢走,路上遇到人家的时候,他就笑呵呵的走进去,跟人讨水喝。遇到有年纪大的人,还会跟人天南地北的乱吹一会儿。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子,整天只知道绷着一张脸,没想到还有这么温和的一面。
一直到遇见了一个自称在这个村里生活了七八十年的老婆婆,何老头向人打听李安邦这个名字时,我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已经开始调查那座坟了。
老太婆满嘴的牙都掉光了,却还在剥花生吃,也不知道是怎么吃下去的。
听到李安邦的名字,老太婆眯着眼回忆了老半天,才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说这人不是附近村里的吧?咱们这片都是姓陈的,远处上坡那里还有半村子姓王的,半村子姓谢的,姓李的就桥头村那里有几户,可我都认识,祖上推几辈儿也没个叫安邦的呀。”
说完,老婆婆还强调了下自己的权威性,“俺娘家就是桥头村的,保准错不了。这兄弟,你打听这人干啥?”
何老头倒也不急,很随意的笑着说,“早些年来这边认识的一个朋友,这不,二三十年不见了,想回来找找。当时以为他家就在这边呢,这么看来,他不是近处的人,麻烦老嫂子了。”
老婆婆也不知道怎么从这话里听出感慨了,瘪着嘴说,“这人呐,有啥未了的事,年轻时候就得赶紧去做,别临了了去后悔,到时候可就物是人非喽。”
何老头也是一副感慨的样子附和着,俩人越聊越是投机,到最后,老婆婆一家人还非留我们吃完饭,却是被何老头给推辞了。
临出门的时候,老婆婆的儿子把我们送到了门口。
老婆婆少说也是七八十岁的年纪了,她儿子也是一头灰白的头发,看样子也已年过半百。把我们送出来之后,他有些犹豫的拉住了何老头。
“老叔,你刚才跟俺娘说起那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
他这一说,不光何老头,我和胖子父子三个人也齐刷刷的转头盯住了他。
老婆婆的儿子被我们的目光吓了一跳,原本就显得老实木讷的脸上更加局促了,有些心虚的解释说,“俺也记得不是太清楚,究竟是不是老叔你说的那人,俺也不能确定。”
何老头却是宽慰的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说看嘛,对不对的,我再去问问。”
最后老婆婆的儿子给了我们一个答案,说是他还念书那会儿,县二高的校长,好像就叫李安邦。
县二高,就是我和胖子现在念书的学校,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心里几乎就确定了,肯定就是这个人。
这次的怪事就发生在我们学校,以前的老校长如果叫李安邦的话,那父女坟里的人,肯定就是他。
告辞了老太太一家,何老头也不再四处打听了,带着我们快速返回了学校。
回去的路上我们走的很急,忙活了一天,按理来说我们都应该很累了,但何老头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走在最前面,反倒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有些跟不上他。
回到学校,把事情跟校长一说,校长有些迷糊,摇摇头说他不太清楚这个老校长的事,需要去调查一下。
教导主任经过上午的事之后,已经回家休息去了。这种事情也不好让太多人知道,最后是校长一个人跑前跑后,翻出来了许多尘封已久的档案。
根据学校保存的档案,李安邦确实是以前的老校长,1964年,他以支援西部的知识分子身份,来到我们这个落后的小县城,担任当时县里唯一的高中校长,档案一直记录到1972年7月,再之后的档案一片空白。但奇怪的是,72年之后档案中也没有记载下一任校长的记录,一直到76年之后,才有了新校长的记录。
时代太过久远,现在学校里的老师经历过好几拨的更新换代,校长也是从其他地方调任过来的,对当年的事情根本不了解。
折腾到将近晚上,校长也没找到了解当年事情的人,这事只好暂且作罢,何老头带着我们重回了一趟宿舍,说是要把宿舍先给清理一下,那血婴离开之后,宿舍里只要驱散阴气,就不会再有危害,也不影响学生住宿。
往宿舍去的时候,又遇到了宿舍的管理员陈阿姨。
一般上了年纪的妇女,都爱唠叨,前几天第一次来的时候,陈阿姨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这几天可能是看我们频繁出没,有些不对劲了,一路上旁敲侧击的询问。
何老头和我们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只有校长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她。临走到宿舍的时候,校长随意的问了句老校长李安邦的事,谁知陈阿姨的脚步一下停了下来,脸色也是大变。
何老头最先注意到她的表情,跟着停住脚,转头问她,“你知道李安邦的事?”
陈阿姨脸色有些发白,答非所问的说,“学校这事……跟老校长有关?”
“有关无关还不好说,我们也只是先调查一下。”何老头老神在在的样子,倒是也不着急。
陈阿姨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点点头同意了。
这下我们也不着急去清理宿舍了,校长让陈阿姨打开了一间宿舍,几个人进去在宿舍床上将就坐着。陈阿姨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当初在这个学校里发生的一件往事。
当年我们的县二高,名字还是县高中,是全县唯一一所高中,成立于1964年,而李安邦是建校以来的第一任校长。他是江苏人,革命年代参了军,革命成功之后,读了大学成了知识分子,六十年代时,响应国家支援西部计划,带着女儿,从大上海,来到了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
那个年代的人都有干革命的热情,李安邦战乱年代没了爹娘,年轻时候又死了老婆,能带着女儿过来,证明他已经决定扎根到了我们这个贫瘠山区的教育事业之中。
实际上他确实做到了,一手创办了县城里的第一所高中,辛苦引进了师资力量,给我们这个小县城培养了无数的高中生。
现在这个年代高中生不算什么,但在那个年代,高中生远比现在的大学生人数少得多,学习的知识也更复杂全面。只要能高中毕业,进入社会之后,甚至能直接入职公务员。
接下来就跟很多俗套的故事一样,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爆发了一场和平年代的革命运动。
这场运动从北京城里发起,逐渐扩散到全国各地,主力军便是大中学生。成立没几年的县高中自然也响应了这一运动。只不过我们这里地处偏远,正式开始这一运动的时候,已经到了70年,当时领导这一运动的两个人,一个是冯前军,一个是陈建国。
这俩人都是高三学生,各自组织了两个学生组织,一个叫“第一司令部”,简称“一司”;另一个叫“无产阶级联合行动委员会”,简称“联动”。
这两个学生组织正式成立之后,便展开了“打倒牛鬼蛇神,揪出黑五类”的运动,学校也因此停了课。
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县城,地处偏远,整个县里也找不出来几个有钱人,绝大多数都是根红苗正的无产阶级,仅有的几个学生里面的“黑五类”被揪出来批斗了无数遍之后,这些学生的眼睛盯住了老师们。
第十一章老校长(下)()
当时那个年代,能接受正规教育的人很少,而能当上高中老师的,至少也是富裕家庭出身。而我们学校的这些老师,都是李校长从上海,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请来的高级知识分子,出身背景都跟“无产阶级”靠不上边。
正好当时中央又传来“打倒封建学术权威”、“批林批孔”等口号,于是,一群精神亢奋的学生们沸腾了,最早动手的是“一司”的人,一个个老师被从讲台上揪了下来,女老师被剪了头发,男老师被带上了牛鬼蛇神牌。
当然,李安邦校长并不属于“黑五类”,他干过革命,是正经的红色出身。只是他也不好受,这些年轻老师们都是他一个个从上海请来的,现在闹成这样,让他无颜面对这些一腔热情来帮助自己的人。
一开始,学生们闹起来的时候,李校长还会赶过去,驱散学生,把老师救出来。但当时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汪洋大海一般的群众斗争根本不是他能阻拦的,到最后,所有老师几乎全被抓了起来,学生组织控制了整个学校。
事情发展到这里,李安邦老校长依然无事,尽管很多次跟学生对着干,但出于对他这个老革命身份的尊重,也出于对他多年来一手创建高中的功绩的尊重,没人敢对他动手。
真正把灾祸引到他身上的,是他的女儿,李英。
老校长来到县城的时候,李英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儿,等闹起学生的时候,李英已经出落成了十八岁的大姑娘。
那个年代的人念书晚,李英这时候也是县高中的学生。好巧不巧的,冯前军和陈建国这两个学生头目,跟李英同处一个班级。
上海来的李英,自小便长的水灵,身上有着城里人特有的气质,跟这个偏僻县城里的所有女孩儿都不一样。等长大之后,她出落的愈发美丽,自然吸引着身边所有男同学的眼睛。
当时风光无限的两个学生头目,自然也把目光盯到了她身上。
从小接受良好家庭教育的李英,自然不会对这两个人假以辞色,在被李英拒绝了无数次之后,有一天,一直没有被学生骚扰的李安邦,忽然也被人拉去批斗了。
名义上,冯前军和陈建国两个人并没有出面,只是一帮普通学生动的手,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这是为了逼迫李英就范而采取的手段。
当时的社会气氛,让这些学生组织的头目膨胀到了极致,为了一个女人,也顾不上老校长的地位和身份了。
从那天开始,李安邦跟所有的老师一样,三天两头被带到学校的礼堂里批斗。老校长脾气倔,几十斤的铁牌子挂到脖子上,也从来没低过头。每次批斗大会的时候,任凭下面的学生口号喊的再振奋,老校长也不为所动,只是一遍接着一遍的劝,劝这些学生不要走上邪路,不要做抱憾终生的事情。
只是那个年代,所有人都疯了,谁还能听得进他的劝告?他的努力,到最后也只能成为他“阻碍阶级斗争”的证据,进而受到更严重的迫害。
而此时,懵懂不知情的李英,终于也在“好心人”的提醒下,知道了自己父亲为何遭受这种原本不应有的屈辱和伤害。
接下来的事情不难猜测,李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敬爱的、一手把自己拉扯长大的父亲,因为自己的缘故,丧失尊严,被自己的学生肆意的侮辱。
于是,李英决定冯前军,找了陈建国。在这个单纯的小姑娘的内心里,觉得自己只要放低姿态,答应跟冯前军或者陈建国交往,父亲就会被放回来,接下来两个人或是逃回上海,或者找个地方先躲一阵,事情终究还是能过去的。
更何况,冯前军和陈建国都是喜欢她的,他们既然爱自己,就不会做的太过分。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一个疯狂的人,心里根本不会有爱情这种纯洁的东西。
那是1972年,一个闷热的夏天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