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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好不容易缓过来，我摆着手示意顾昊停下。
抬头看一眼顾易，那家伙端起面前的茶细细品味一口，浅尝辄止，虽然整个过程都没有看我，但我觉得他在表示赤裸裸的嘲笑。
顾昊兔子一样凑到我身边，看了我一眼就乐了，“你的样子，哈哈，红鼻子红眼睛，还真像兔子。”
你不也像个兔子？动起来这么疯。
我回给他一个皮笑肉不笑，拿起杂志，不理他。
“哎，我说，你这么喜欢财经杂志？拿着不放手。”
我内心的小火苗蹭蹭地往上冒，顾家的恶魔可真多，今天又来了个小的。
“姐姐，我有事找你帮忙。”他抽调我手中的杂志，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里怎么看怎么有一丝邪恶。
我不愿意动身，“什么事？我很笨的，很多事情都不会。”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太犀利、太严肃，简直跟我哥谈合作案的时候一样可怕。”他一副受伤的表情，成功地摧毁了我坚硬的内心。
“这就是你说的大工程？”我看着散落一书桌的拼图碎块，内心无比沮丧。
他把拼图分成两堆，推过一堆给我，“时间紧迫，你快帮我拼，我一个人来不及。”
鬼知道，我平时最烦的就是拼凑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待不了几分钟就要抓狂。
“我不喜欢拼这些东西。”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竟然会拒绝他，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
“不过，我可以根据成品图帮你把局部零部件分类整理出来，这样你拼起来比较快。”哎，都怪我太心软，太善良。
顾昊低着头拿着图纸观摩，十分认真。“姐姐，你跟我哥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不相信他跟我爸说的。”
我闻言动作一顿，“能够什么关系，就是普通的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关系，我在他那儿负责打扫卫生，张妈带着我。”
“是吗？你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哥带回来的女朋友，害得我一阵兴奋。
你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虽然外面经常传他和别人的绯闻，但他从来没有承认，也没有带回家里来。
所以，我想我哥肯定是在等谁，等着某个人出现。在他看似风流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为了爱情坚定不移的心。”
顾昊特别崇拜顾易，或许是从小就被这一个榜样影响的缘故。两兄弟的感情很好，从他愿意亲手为哥哥花费时间做礼物就看得出来。
不过两兄弟的性格可谓是天壤之别，一个低调沉稳，你永远猜不透；另一个阳光灿烂，心思都写在脸上。
接下来，顾昊就从两人孩童时代讲起，一路讴歌顾易的天资过人和丰功伟绩。喋喋不休的同时手上的事情还做得有条不紊，我真是佩服。
062：波澜又起（）
“你就没有怕过你哥吗？你不觉得他有时候有那么点吓人？”问什么呢，顾易再怎么也不会想欺负我这样虐他自己的弟弟啊。
谁知顾昊听了之后顿时就停住了手头的动作，眼睛里带着点忧伤。
“其实我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小的时候他又调皮又开朗，我每次去大伯家，他就带着我去欺负院子里的那些漂亮的小姑娘，整个大院里的孩子都叫他老大。
后来，大伯和大伯母发生意外，他一夜之间就没了爸爸妈妈。我哥那时才上初中，从此以后，他开始变得不爱讲话，也不愿意和人亲近。
我知道，这些年，他都没有放下内心的愧疚。因为大伯父大伯母是在去接他放学的路上遭遇的不幸，等送到医院时，人已经没救了。”
我知道当年的那场车祸，却不知道意外发生在一家三口团聚的路上。
当年顾博云为了不在顾易的伤痛上雪上加霜，对外只是简单地宣布：哥哥嫂嫂在外出时不幸遇难。
脖子开始发酸的时候模型终于是快拼好了。
“来，最后一块交给你。”
我接过最后一块拼图，还没放到最顶端就听见房门处一阵响动。
“你们在干什么！”纪兰悠气急败坏地走到我面前，一把夺下我手中的东西，顺势还赏了我一巴掌。
顾昊一脸惊讶地看着纪兰悠，把她搂到一旁：“妈，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只是让夏芷姐进来帮我拼图而已。”
“没你的事，一边站着。”纪兰悠脸都气白了，一把甩开他。“主意都打到我儿子身上了，你是想死吗？”
我靠着墙壁扶着脸，“夫人，你误会了。是我考虑不周，一个下人怎么能随便进少爷的房间呢，我这就出去。”
我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黑影挡住。
“发生什么事了？”顾易带着愠怒的声音传过来。
顾昊连忙赶过来，把我推到一边，“哥，没什么事，我让夏芷姐姐帮我个忙，没想到我妈误会了。”
顾易身边的纪晓梦马上跑到纪兰悠身边安慰着，“姑姑，没事了，我陪你下去，让顾易哥哥他们处理吧。”
她们两人从我身边越过，纪兰悠轻哼一声。“小易，家里的佣人你可要好好管教，别哪天乱了规矩。”
“知道了，三婶。”顾易沉吟。
在灯光的照射下，他的影子斜斜地铺在地面上，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事实又一次证明，来顾家只有倒霉的命。
“怎么回事？”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用不可撼动的威慑力逼迫着。
“就是夫人看到的那样，但不是她想的那样，我只是进来帮他拼图的。”
顾昊也赶紧拿着模型走过来，“哥，这是我特意为你设计的，本来准备拿给你，结果被我不小心碰碎了，又怕你不能及时拿到，所以让夏芷姐姐来帮忙。”
他并没有表示自己是否信任我说的话。只是接过弟弟手中的礼物，说了声谢谢。
出门的时候不忘撂下一句：“对于一个佣人，直接叫名字就行。”
063：除夕夜（）
那天，因为我一个下人的越界，全家的佣人都被惩罚，我们在冰冷的寒夜里站了一个小时。
用纪兰悠的话来说是让我们好好反省反省，在寒冷中清醒一下大脑。
顾昊像是从没见到自己母亲这般，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他想要帮忙说好话，可是话没出口就被顾易一个眼神堵回去了。
屋子里是阖家团圆的饭局，屋子外是懂得瑟瑟发抖的一群人。想也想得到，那些跟我一起受罚的老妈子估计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因为毫不相关的人受牵连，是件特别委屈的事情。
“时间到了，你们进来吧。”顾昊讨好地看了纪兰悠一眼，亲自到门外去叫我们进来。
大家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进灯火通明之处。
“这件事是夏芷的错，她牵连了大家，让她继续站着吧。”
我揉搓着取暖的双手猛然停住，四肢陡然冰凉，似乎是一瓶凉水倒到了身上。
顾易人还在客厅，洪亮的声音却一直传到门外。
顾博云、纪兰悠和纪晓梦都没有说话，他们之中肯定有人在心里笑得高兴吧。只有顾昊大为惊讶的叹息声想起，然后瞬间消失。
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我早就被寒冷侵袭得毫无知觉，身上的一切感官都变得麻木和迟钝。头发翻飞在冷风中，飘到脸上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了。
山下的城市一片华灯璀璨，热闹的欢呼和交谈声都不在嘈杂，而是一首动听的乐曲。
东北方向的很远的距离处，率先放起了焰火，巨大的花瓣图案在空中绽放，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
接着，那一片地方的爆竹和烟花陆陆续续燃起，明亮的火光似乎可以把整个世界照亮。
城市里当然是禁止燃放这些东西的，可是在农村里就不一样了。大家都保持着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习俗，用彻耳的轰鸣和华丽的绽放来表达喜庆、迎接新年。
和妈妈住在乡下的那几年，除夕之夜照例也只有我们两人，但是那个时候我们却甚少感到孤单。
因为一整晚，都会有漫天的烟花作伴。我和妈妈搬着板凳坐在走廊上，看着烟花绽放的方向，跟着大家一起快乐。
认识宋成浩之后的一个除夕，徐超把我们约出来。
“大晚上出来压马路？”他带着我们漫无目的地走过一条又一条街，我脚痛，实在有点烦躁了。
徐超撇撇嘴没说话。
“你有什么想做的？”宋成浩双手放在口袋里，突然停下来问气鼓鼓的我。
我用脚踢踢街边的石子，抬头看他：“我想放烟花。”
“夏哥，想放烟花早说啊，我去给你买。”说完就屁颠屁颠跑远了。
“他是不是傻？大年三十的晚上，哪里还有烟花卖？”我和宋成浩找了附近的一个广场，坐在空无一人的喷水池旁边。
他收起了一贯的深沉和高冷，突然对我灿烂一笑，“他的脑子的确不太好，不过应该不会空手而归，最起码也会抢几根小朋友的仙女棒回来。”
064：不是回家的路（）
我把双腿都搁在圆台上，手揣在口袋里笑得前仰后俯，
他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不打扰。
要是徐超在我面前，我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拍着他的肩拉着他一起狂笑；可是我身边的人是宋成浩啊，我笑着笑着越来越觉得羞涩，就慢慢停了下来。
“夏芷。”
“嗯？”我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下一秒，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顿时就呆住了，张着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我的手还禁锢在口袋里，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
“宋成浩，什么情况？”来不及反应，凭着内心的直觉就问出了这一句。
他轻笑出声，双手捧住我的脸，嘴唇极快的触碰一下我的，“傻姑娘。”
徐超回来的时候寿山果然拿了几根仙女棒，眉飞色舞地朝我们跑过来。
“来来来，夏哥，你要的烟花。”他把东西递到我面前，我还处于神思恍惚之中。
被触碰的肌肤，烫烫的。
宋成浩在徐超再次开口之前把烟花接过来，放到我手上。
“老实交代，是不是把小朋友手里的抢过来了？”我避开宋成浩站起来。
“瞧你说的，我有这么邪恶吗？我只不过是站在他们身边，表达了我也想玩的意思，他们就爽快地送给我了。”
我和宋成浩哈哈大笑。
这年头，小孩子都那么慷慨。
那天的焰火一会儿就放完了，我却用之后的那么多年去怀念。
我在漫天的花雨里许愿，但愿年年有今日。
事实证明，这些矫情得浪漫都是没用的。这么多个除夕夜，没人能免我孤苦无依，免我颠沛流离。
……
我一直在发抖，身上的热量慢慢背蒸发殆尽。
甚至都开始希望你自己能够直接晕过去，这样的话，怎样的寒冷都感受不到了。
顾易在十点钟的时候动身准备回家。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反正脚全麻了，完全挪不动步子。
“小易，三婶跟你爸房间都收拾好了，你就不能住下吗？”
“顾易哥哥，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你呢，你今晚不留下来吗？”纪晓梦一双眼睛梨花带雨，拉着顾易的袖子。
顾博云拿出一根烟点上，顾昊低着头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婶，晓梦，我还有事，明天我再过来给你们拜年。”他跟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告别。
纪兰悠和纪晓梦知道留不住他，也恹恹地沉默下来。
我从暗处挪步出来，极力跟住他的步伐。
他腿长步子大，我的脚又不灵活，片刻之后我们之间便拉出大大的距离。
“还不快点。”他靠在车边不耐烦地看着我。
车上。
我僵硬的四肢慢慢在暖气里舒缓过来，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胃里空空的，一揪一揪地抽痛，只好躺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在市区一处红绿灯前面停下，他的手机也恰好响了起来。
“喂，晓梦。我快到了，别担心，早点休息。”
我慢慢睁开眼睛，街道上一片冷清，周围极少有车辆经过，平时五光十色的商店也一片黑暗。
“这不是回家的路！”我打量四周之后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065：发生危险（）
“不会卖了你，本来也不值钱。”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继续开车。
车子绕进了一片住宅区，离住宅区不远，就是a市一所著名的理工类大学
——z大，与我在的a大并称a市双雄。
这个小区实际上可算作z大的教师家属院，学校里没有家属楼，学校就在外面买了块地给员工盖楼。
小区古朴整洁，空气中仿佛都有着历史悠久的气息。高大的法国梧桐落光了叶子，孤零零地生在黑暗之中。
顾易把我独自留在车上，自己下车不知道去了哪里。
再回来的时候他带着一身的寒气，把手上的塑料袋扔给我。
袋子里是些酸奶泡面薯片之类的零食，应该是走得很急，小票和找的零钱都在里面。
“谢谢。”我低着头低声说道。
他，是怎样一个人呢？冷酷的时候让你绝望，细心的时候又会让你沉迷于他的温柔。他的喜怒无常，可能只是因为你不懂他。
房子因为已经有一些年头里，所以并没有电梯。还好我们直走到了三楼就到了。
他拿出钥匙开门，打开玄关处的灯。
“进来。”
我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踏进这件看起来并没有人住的房子。
这套房子当然不及市中心的那套别墅，整体的陈设都很古朴，简单的两室一厅。
点缀着小碎花的装饰布料、温暖柔和的线条、暖色调的墙纸，虽然已经开始有点泛黄，但处处都散发着小家的温馨。
这样的布置一看就是女性的手法，简约又不失细腻。
“把东西放好。”他拿出另外一双男士拖鞋给我换上，起身去开房子的供暖。
我看着来两间未开灯的房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来，“我住哪个房间？”
“向阳的那间。”
我本来也没有那什么东西，除了他刚给的那个袋子。
袋子里的泡面又两袋，我低头确认了一下，跑到冰箱前面想拼拼运气。
冰箱里一片空档，除了搁在最上面的的两个鸡蛋。
“这两个鸡蛋是新鲜的吗？”
他正在墙边的柜子里找什么东西，抬起头看我一眼，“张妈走之前拿过来的。”
还没过几天，应该是新鲜的。我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我煮了面，你吃不吃？”他坐在客厅，打开了电视。
每个频道都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满屏幕都是红红火火的颜色。
他看了我一眼，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一人解决掉两碗面的时候，他扔掉手中的遥控器跟了过来。
两人相顾无言，各自吃着自己的东西，却有那么点默契的感觉。
没有带衣服，洗完澡之后我披着浴巾，到他房间找了床薄毯披上，我在沙发上等待跨年。
他只为了个浴巾就走了出来：“你这样会让我以为我的感官混乱了。”
其实房子里很暖和，但这样我有安全感好么。
然而，当我得知只有他的那个房间可以住的时候，内心是奔溃的。
“不是说我住向阳的房间吗？”
“对啊，我这间就是。另一间房没有被子，你要是不怕冷就去。”
最终，我还是屈服在寒冷的淫威之下，跟他同床共枕。
明明已经很晚了，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不许动，睡觉。”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醒，显然也是没有睡意。
我思忖着，慢慢开口，“你是不是每年除夕夜都来这里住？”家里各处都摆放着一些照片，恰巧我认识他们一家三口。
“嗯，今年有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自己想，闭嘴睡觉。”
……
新年第一天，我就回了原来的家。
王大利工厂的事情在年间也没有消停，事情越闹越大。除了拖欠工资，产品不合格、非法逃税等问题也被相继曝光。
顾易从大年初一开始就忙起来，一边在做梦乐城前期规划，一边把握十足地盯着王大利的那块地。
开学半个月以后，王大利的工厂宣布破产，其他经济违法行为正在调查之中。
顾易一大早就和苏岩他们一起出了门，回来的时候一脸阴沉。
我自然是不敢撞枪口问他原有，却在晚间新闻里找到了原因。原来这块地已经被一位周姓商人提前买走，双方也已经签了合约。
想想王大利从被爆出来到现在的处理结果，也拖了这么久的日子，不知是程序使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周五那天是妈妈的生日，我好久没去看她了，买了束花去墓地。
早上出门的时候也跟张叔张妈交代了，说自己会晚点回去。至于顾易，人影都看不到一个，当然也不会在意我的行踪。
妈妈的照片也是笑靥如花的，我坐在草地上，告诉她我现在的生活。
被迷药弄晕过去的时候，我刚走到墓地的铁门外。
几个悄无声息的黑影，瞬间将我吞噬。
066：我要订婚了（）
这天早晨，一辆黑色的别克，悄无声息地停在市里最大的购物广场前。
车窗全部关着，没有人注意到里面坐了个人。他一身黑色夹克、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完全融入了黑一般的诡异之中。
那人正似笑非笑地用简易的饼干牛奶解决自己的早餐，眼睛却是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广场正中央的那块巨大的led显示屏上，正在播报市里的经济新闻。
“今日早报，持续了近一个月的城南某工厂事件，于昨日已告一段落。市监察院、税务局人员根据市民匿名提供的证据和到实地调查取证，证实了王某的经济犯罪行为。
目前，王某一直没有路面，可能是携款潜逃。警方正在权利搜查中。据悉，该土地早前已通过双方协议出售，买主周某表示，愿意配合工作，处理好后续事项，以合法的程序获得土地使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