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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黄泉重逢吧!
北辰殊同样点火烧了屋子,然后匆匆撤退。
虽然行动很顺利,但是北辰殊也隐隐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
他的动静并不算小,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人发现。
而且,没人发现然后引来一大堆人,他怎么混进人群之中?
抬头看看夜色,今夜一颗星辰也无,皓月更是似乎不愿看见将要发生的惨剧,早早隐去了身影。
月黑风高宋家被灭门那一晚,也是同样的场景。
天幕低垂,仿佛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整个赵府与世隔绝,只留下若有似无的诡异与浓浓的危险!
“轰!”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北辰殊吃了一惊,立刻循声望去,眼前所见之景,令他这种自诩见多识广的人也难免瞠目结舌。
声音是从赵五爷那一房的方向传来的,此时那里已经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精美华丽的绣楼在烈火的舔舐下轰然倒塌,发出巨响。
北辰殊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确实点火了没错,但绝不可能只在短短时间便烧成这样啊!
很快,更多离奇的事情发生了,接二连三的巨响传来,他从最开始的愕然与震惊到后来的恐惧与惶然,天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赵府的每个方向,都突然燃起熊熊火焰,几乎是一刹那间便形成了合围之势,将整个赵府吞没。
没有人能逃出去。
北辰殊脸色有些发白,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陷进了一件可怕的大事情中了。
或许,他等不到筱姐姐来接他去仙境了
不!
我还不想死!
北辰殊努力将惊恐从心头拂去,他从宋家的火海中艰难逃生,不是为了死在赵家的火海中的!
冷静,冷静!
此时的北辰殊只是个十一岁的少年,虽然经历了灭门惨案,又刚刚取走了十几条人命,但他终究不是未来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剑魔,他会害怕,会恐惧。
但,他终究是未来要成为主角的男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他反而冷静下来,明白了自己现在要去哪里。
还用问吗?当然是赵府花园的湖泊那里!
他飞快赶去,在赶路中他的心情越来越紧张,因为另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这一路上,他没有听见任何惨叫声,也没有看见任何与他一样仓皇逃生的人,就好像
整座赵府,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一般。
北辰殊突然顿住脚步,他意识到,现在去湖泊,似乎并不是个好主意。
因为在这种火势下,大家无法逃出,只能靠近水源,而火来得莫名
虽然似乎人都死光了,但也可能只是他运气不好没碰上,如果他是幕后黑手,现在很可能就在湖泊那里!
不得不说,他想的倒也没什么错,只是他这还是凡人的思维,也并不知道整件事情是因为什么而发生。
在他想要退缩的时候,一只手出现在他的脖子后,冰凉阴森,同时一道诡异的怪笑声响起:“还想着去抓你,结果你倒是聪明,自动送上门来了”
想象一下,正常人,就算是胆子特别大的,遇上这种事情也会被吓得不轻。
北辰殊当时就悚然一惊,想要回头却又不敢,张口道:“你我,我不是赵家人。”
“我当然知道。”那只手突然收紧,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像拎一只小鸡仔似的拎起,“就是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小屁孩,你家里人没教过你,不要随便玩火吗?!”
乙镰简直要被气死了,他们三个制定好了计划,准备潜入赵家,先将人全放倒,然后抓住赵家嫡系,将人带进赵家隐藏着宝物的那个密室,用血祭之法唤醒宝物,然后再将宝物带走,走前放火烧光赵家,那些剑宗的弟子一定会先试图救火,解救被血祭还没死绝的赵家嫡系,这样他们逃走就更轻松了!
想法很好,他们实施的也不错,为了让赵府一下子烧起来,他们在赵府内布置了许多爆炎符,走的时候只要一道灵力便能引动。
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小鬼,在赵家杀人放火,引动了爆炎符!
这下子,他们算是提前暴露了!
第102章 少年与囚徒()
黑暗的密道中,外界的喧嚣似乎都被湖水阻隔,阴冷的寒意穿过砌得整整齐齐的石壁,无孔不入,化作沉重得近乎凝滞的气氛,几乎要让人无法呼吸。
脚步声响起,隐约还有重物拖行时与地面石壁摩擦发出的声响,乙镰从黑暗中走出,拖着北辰殊朝深处行去。
一点光亮在遥遥远方,乙镰的脚步虽慢,但却很快便到了光亮的来源。
“回来了?”甲钩扫了一眼他拖着的少年,旋即挪开视线,“怎么把他带回来了?在外面杀了不就成了!”
乙镰嘿然一笑,“这人不一般,似乎有种天生法体,将他带回去献给主上,岂不美哉?”
“能不能成功脱身还不一定呢,现在还带上个累赘。”丙钺说了句大实话。
乙镰脸色一黑,将北辰殊甩到墙角,力道之大,看北辰殊根本都爬不起来了就能知道。
他的视线在密室中拥挤的华服男女上扫过,哼笑一声,“就是这些人了?阵法画好了吗?”
“好了,开始吧,速度些。”
甲钩将手上不知是何材质的毛笔收回储物袋中,在她脚下,是一个纹路禁制极其古怪的阵法,因为甲钩不曾用墨的缘故,勾勒出的阵法看起来只有一层浅浅水迹,似乎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风吹干,了无痕迹。
她伸手一探,便将神色惊恐的人群中一个体格健硕的年轻男人抓到手中,旋即大修一挥,年轻男人手腕便出现了一条血线,旋即血液汩汩流出,顺着肌肤滑落,滴在浅浅的水迹上,霎时间血液便将那一处的水迹染红。
“不放过我儿!”一个中年美妇大声呼喊,若不是被控制住不能动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儿子拖出来,以身相代。
“不急,都有机会。”
甲钩浅浅一笑,又是一掌将年轻男人拍在地上无法动弹,只有那只还在流血的的手,紧紧贴着阵法纹路,鲜血流向四处,将整个阵法渐渐染红。
现在时间紧急,乙镰与丙钺自然不会干看着,两人将惊惧的赵家嫡系之人全部拖到阵法边缘,围成一个圈,一齐放血。
鲜血很快便蔓延至阵法的每个角落,甲钩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灯盏,灯盏之中存着的不是灯油,而是一抔黑色木屑。
她将木屑点燃,一缕青烟自微弱的火焰中升起,同时密室之内也忽然多了一丝极淡的芳香,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只是让人觉得十分舒适,像是整个人泡在温暖的泉中,又像是躺在冬日暖阳下晒着久别的阳光。
被丢在墙角没人管的北辰殊事实上受了重伤,他身板不弱但也要看和谁对比,乙镰毕竟是个修士,随手一甩他没死都是幸运。
迷迷糊糊中,北辰殊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异的的地方。
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唯有中央处有着光芒,朦朦胧胧,看不清楚那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朝着光芒走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靠近,能看见光芒中的存在究竟是何物。
那是一个人,一个白发如雪的年轻男人,看起来不到而立之年,容貌清秀,眉心处有着三瓣红色花瓣,看起来就像是贴了花钿一般。
然而虽然容貌与装扮都显得女气,但却绝不会有人将他认作女人,只因那凌然霸道的气势实在让人心折,北辰殊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双眸刺痛,不敢再看,立刻挪开视线。
白发男人突然睁开眼来。
如果说闭着眼睛的男人只是霸道了些,旁人还会注意到他那秀气的容貌,睁开眼后的男人便像是眨眼间从一权贵公子变作杀人如麻的修罗,眸光流转间,不见半点柔情,唯有睥睨豪情,凛凛杀意。
“凡人,是你,唤醒了我?”白发男人没有任何动作,然而北辰殊已经身不由己地到了他的面前,匍匐跪下,姿态恭敬,“多少年了,我再没遇上如此可口的神魂”
北辰殊听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听得出这话中深深的恶意。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这个弱小的凡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该如何反抗命运施加在他身上的重担。
“血液的力量”白发男人挪开视线,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目光开始在四处游移,“原来不是你唤醒了我。”
北辰殊抿唇,这人态度十分诡异,他的算计根本无用武之地。
“不是我。”
听见这个回答,白发男人却笑了,他即便是笑着,那双眼睛也冰冷得像是随时会抽刀子砍人一般,“不是你,那便好。”
北辰殊心一沉,他这是想要杀人了吗?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总觉得在这里出了事情,他肯定会没命的。
“我被困在这一片牢狱之中,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
“最初,我在心中许诺,若是有人能将我放出去,我要满足他三个愿望。”白发男人声音低沉,“然而没有人来。”
“之后,我又许诺,若是有人能将我放出去,我要助他登上仙途,与日月同尊。”
“依旧没有人来。”
“最后”白发男人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你猜我想了什么?”
北辰殊有些木然,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什么仙途,什么与日月同尊,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都在骗我!
这一定是我太想被筱姐姐接走才做的梦!
白发男人本来也没有想要得到北辰殊的回答,他继续道:“最后,我发誓,若是有人能将我放出去,我一定要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北辰殊:“???”
白发男人嗤笑一声,没有理会这个毫无慧根的蠢货——只能说,如果他遇上的是墨天微,恐怕会很有共同语言
他缓缓起身,随着他的动作,虚无之中,几根粗大的锁链渐渐显现,北辰殊清楚看见,这些锁链分别锁住了白发男人的四肢,他一有动作,那四根锁链上都会亮起金光。
但白发男人却没管锁链上源源不断传达而来的毁灭力量,他只是猖狂大笑,“无尽岁月过去了,你的力量也只剩下这么一点了么?”
“实在是不堪一击!”
第103章 仙魔之体()
“嘣!嘣!嘣!嘣!”
接连四道崩裂声响起,那四根宛若黄金铸就的锁链被白发男人生生挣断,渐渐消失在虚无之中。
白发男人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奇异空间,震得北辰殊耳膜发疼。
一片光影汇聚成一个人影,看不清面容,只能分辨出大概是个人族,那虚影大袖一挥,黑暗中陡然出现无数金色铭文,簇到一处,形成一道金色洪流,朝着白发男人碾压而来。
然而,白发男人却是丝毫不退,终于获得自由的手中凝聚出一柄长剑,他骈指一抹剑身,明明只是虚影的长剑上,却同样也依次亮起一个个血色铭文,铭文中央应该是两个字,但是北辰殊并不认识那是什么意思。
“天诛,好久不曾与你并肩战斗了!”
他感叹一句,倏尔气势一变,一股强大的剑意从他身上迸发而出,凝实无比,没有一缕剑气散逸而出。
天诛剑斩落,奔腾着的金色洪流为之一阻,被从中平平分成两半,凝在虚空之中。
北辰殊吃惊极了,忍不住小心地看了一眼白发男人,却发现他已经收剑,看也不看敌人,仿佛十分笃定这一剑之威。
然后北辰殊就看见,虽然被分成两半,但却因为去势被阻而平静下来的金色洪流,猛地炸裂而开,宛若暴雨般的细小白刃在其中来回穿梭,将金色洪流生生碾碎成最初的金色铭文,又将铭文一一击碎。
然而这一剑之威却不仅如此,在破开金色洪流之后,剑光去势不减,当头斩落,将虚空中那道光影汇聚而成的人影一剑两分!
“你终究只有死路一”
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人影化作光点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死路一条?”白发男人冷笑,“当年,你还说我永世不得出呢,现在又如何呢?”
他回头,看见一脸目瞪口呆表情的北辰殊,嫌弃地皱了皱眉,袖袍一挥,将他打出了这片空间。
之后,他再发一剑,剑光将这片空间撕裂,他毫无留恋,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这片囚禁了他不知多少岁月的空间。
甫一出来,一道惊喜的女声响起:“出现了!快!”
接着,便是一枚黑色的木牌飞到他头顶,木牌之中传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没其中。
白发男人:“”
真特么不知死活!
白发男人刚刚越狱成功,结果又碰上另一拨人想要对他这个可怜的残魂进行非法囚禁,简直惨无人道,这种行为,必须得到惩罚,必须受到教训!
目光阴沉地扫了一眼密室,他立刻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心中狞笑,正准备找你们三个麻烦呢,这就送上门来,看在你们如此识相的份上,就送你们去死好了!
“唰!”
剑光亮起,中途化作三道,直取甲钩、乙镰、丙钺三人,却不想在即将触碰到他们时出了岔子,剑光似是泥牛入海一般,被莫名其妙地拦了下来。
白发男人眸光一凝,这是
“哼,没有点准备,我们又岂敢唤醒您呢?”甲钩讽笑,“您还是乖乖进养魂木牌中吧,免得之后我用出什么法子伤了您,日后相见,面子上可不好看!”
白发男人勃然大怒,一个小小的连天仙都未成的蝼蚁,居然敢这样与他说话?
真是被关久了,出现了幻觉?
还是世界变化太快,天仙都不是的东西也能蹦哒了?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甲钩仍在得意洋洋,虽不知这残魂是何来历,但既是主上所需,必有不凡——任他如何不凡,现在还不是要乖乖俯首称臣?
白发男子感受到养魂木牌传出的气息中,除了温和外还隐隐有几分诡异,这种力量似乎曾经见过,但被关了太久,他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一时半会的居然无法判断了。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才不会乖乖就范呢!
“看来您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甲钩脸色一沉,“那么,得罪”
“轰!”
一声巨响将甲钩的话打断,她登时面色大变,连忙招呼:“快,我在入口布置的阵法已经遭到了攻击,他们来了!”
乙镰拍出几掌,将还在不断放血的赵家人拍飞,之前放血只是为了将人唤醒,同时增强残魂的力量让它能逃出来,现在可不能再增强他的实力,否则岂不是自讨苦吃?
丙钺却到了密室门口,取出阵盘小旗,开始布置阵法。
阵法之间,是可以相互影响的,所以一般修士布阵,都会选择相辅相成的阵法一同布置,这是常识。
为了唤醒残魂所用的招魂阵恰恰与绝大多数阵法不能相容,为防止招魂阵受到其他阵法的影响而失效,他们只在密道入口布置了阵法,其他地方都没有布置。
现在招魂成功,就不必考虑这么多了。
“转!”
甲钩手中出现一个罗盘,上面的指针正剧烈地摇晃,在她说出这个字后,指针突然旋转半周,突兀停下。
密室的每个角落,骤然亮起无数金光,若是被任何一个阵法师看见,都会大惊失色——如此繁复的阵法,当真是闻所未闻!
养魂木牌颤动不止,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伟力,欲要将它碾碎。
一个个阵法符文从密室的墙壁、穹顶与地面脱落,扑进养魂木牌之中,帮它抵御住来自不知名所在的力量。
白发男子冷笑:“既放了我出来,又想着将我送回去么?休想!”
天诛剑脱手飞出,快得让人根本无法看清它的运动轨迹,转瞬便刺入养魂木牌之中。
甲钩脸上初时还带着不屑的笑容,这块养魂木牌可是主上为了对付这个残魂而特意炼制的,岂会
一声轻微得几不可闻的脆响在密室中响起,甲钩神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看着养魂木牌上突然浮现而出的裂纹,心口突然一痛,喷出一口鲜血。
因为她是这次任务的主导者,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养魂木牌暂时被她认主,结果被寄予厚望的养魂木牌轻易便被击碎,她当即便受了反噬!
风吹拂而过,养魂木牌化作一抔大小不一的木屑,缓缓飘落。
而白发男子的身形,又虚幻了几分。
角落里,北辰殊看着这一幕,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惊惧,只觉得目眩神迷。
如此强大的力量,若是他也能拥有
宋家就不会被灭门,现在也不会被人像对待一只蝼蚁一只死狗一样对待!
力量
“嗯?”白发男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状况,眉头一蹙,视线在密室内一群奄奄一息的凡人上扫过,最后落到之前见到的那个少年身上。
当他看见北辰殊此时的双眸时,长眉一扬,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北辰殊那双清凌凌的桃花眼此时诡异非常,没有眼白,也不见瞳孔,只有一片灰蒙蒙的宛若氤氲雾气般的漩涡,与之对上,好似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一般。
他通身的气质也与先前迥异,明明只是个半大少年,这时候却像是个阴暗又诡谲的魔道巨擘,仿佛下一刻就会阴阴怪笑着放出几百只幡鬼吞噬一切生灵。
“仙魔之体”
白发男人低声喃喃自语,声音极小,没有让任何人听见。
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早已不是往昔那威名赫赫的剑仙,只是一缕随时可能破灭的残魂,而这三个放他出来的蝼蚁,显然知道他的底细,这才如此行事
刚才那块养魂木牌气息诡异,里面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似乎能克制他,以现在的状态,对上这群不怀好意的蝼蚁,就算能赢,也必定会元气大伤,甚至会再次陷入沉睡之中,不知过几百万年才能苏醒。
他虽然自矜当年的身份,但也有着绝大多数剑修一般的朴实——事不可为,当然是溜了溜了!
眼见着那女人吐了口血后脸上已有疯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