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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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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的不多。”

    沈哲子已经拿起烙饼吃起来,他哪里听不出公主言外之意,笑着说道:“公主放心,稍后还有金乳酥、炙鹿尾、水晶糕、粉鲊……都会陆续送来,足够我们果腹。”

    “都是我……谁告知你的?”

    公主听到沈哲子的话,眸子越来越亮,继而便有些狐疑的望着沈哲子。

    见公主这副模样,沈哲子便知他在苑猜测皇帝的用意确是如此,心内不禁又有几分感触。他笑着将一份甜酪推到公主面前:“既然已经是夫妻,彼此心意相通,我怎么会不知公主所喜。”

    “骗人,我不知你的喜好”公主嘴角瞥了瞥,继而低头专心进餐,不再纠结此事。

    待几道餐吃完,公主渐渐有了活力,有心情关心别的,便又问道:“你是不是将那两女史着人拿下去了?”

    沈哲子笑着点点头:“我家庭门之,岂容仆役放肆她们不许公主进餐,便是我的大敌”

    “哈,那我倒要谢谢你。”

    公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继而脸色却蓦地一变:“你这么说,是觉得我怕了她们?我才不会怕,不过她们是母后派来,母后待我很凶,但我知她心是疼惜我……唉,这些事情,同你也说不明白。总之,你可不要害了她们,让母后气恼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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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5 买椟送珠() 
0195 买椟送珠

    沈哲子本来没打算要害那两名女史,但她们自恃皇后宠信,居然敢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若不严惩一番,日后这公主府内还不知要酝酿出多少腌臜事情

    沈哲子娶公主的动机并不单纯,但有感于皇帝的临终遗愿和爱女之心,也想给公主营造一个简单、快乐的生活环境。 这对他而言并不困难,也是他应该要尽的责任。

    听到公主这么说,沈哲子能感觉到其心内那股淡淡的纠结。他虽然并不清楚公主在苑与皇后如何相处,但由他所观察感受到的迹象看来,皇后绝非一个慈母的形象,大概性情更类似于庾亮,方正刻板,严以待人。

    沈哲子觉得有必要给公主一堂思想教育课,这女郎既然嫁入自己家,日后的际遇处境便休戚相关。在政治他家与庾家必然会有冲突,而皇后作为庾家势力最大庇护者,若对公主还保持很强的影响力,则会让这小女郎夹在间左右为难,这不是沈哲子乐意看到的事情。

    略作沉吟之后,沈哲子看着低头专心进餐的公主,笑语道:“父母对子女有舔犊之爱,子女对父母有孺慕之情,这都是人伦大道常情。公主敬爱皇后,不愿惹皇后恼怒伤心,确是孝心可嘉。”

    公主听到这话,神情显出一丝怅惘,突然叹息一声:“我哪里有什么孝心,早先在苑内我性情急躁,总与阿琉争执,阿琉是我弟弟。那时母后总是责难我,回护阿琉,我便觉得母后是爱护阿琉更多,却厌见我……”

    “只是在我将要离宫出嫁这几日,母后每天都要流泪,我才知她也爱护我,不想跟我分离。她派身边人来照顾我的起居,我虽然也不喜这些人,但这都是母后对我关怀,怎么能让她失望?沈哲子,那两位女史惹恼了你,她们也是一番善意,想要求全礼章……”

    听公主这一番叙述她家人的相处,沈哲子也渐渐明白了皇后是个怎样的人,最起码在对待儿女,应是有些重男轻女。而在做事方式,确跟庾亮有些相似,刚愎固执,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自以为是。这样性格的人,确是极难和睦相处的。

    “她们或许真有善意,但是做事却让人不喜。托名于求全礼章,做的却是以下凌的悖礼之事。既然公主发声,我虽然不会害了她们,责罚却是免不了。”

    沈哲子笑语道:“其实不独这一件事,世许多的事情,总有人怀揣善念却做了恶事。念头是善是恶,其心自知,旁人却分辨不清。但所做的恶事,却已经让人身受戕害。我从不惯揣摩旁人心迹善恶,却罔顾其已经做出实实在在的恶事。”

    公主皱着眉头思忖片刻,似是仍想不通这话意,只是片刻后却笑起来,指着沈哲子说道:“你这神情口吻,真像极了我父皇,都惯言一些人听不懂的话。虽然听不明白,却又觉得极有道理。”

    这女郎不会有什么恋父情结吧?

    沈哲子心内一突,再看公主神态,觉得极有这个可能。他外相虽然尚显稚嫩,但在心智确与皇帝也相差无几。他笑着将餐盘往公主面前推了推,继而说道:“听不懂,那不必懂。公主既然到我家,下嫁小臣,夫妻便是同体,你不懂的,我代你懂。”

    公主听到这话后,俏脸便觉几分发烫,下意识垂下头,满脸敷粉,即便有羞红涩意,也都被那惨白掩盖下去。过半晌才喃喃道:“你也没有我年长多少,又能懂得多少?是了,那天你连深公都给驳倒,看来也是懂得极多。只是,谁要和你……大家都不相熟……”

    沈哲子闻言后不禁汗颜,不知怎么歪楼了,再一转念,他才又说道:“人心不同,各自思量,父母也难尽懂子女。公主有感皇后爱护之心,却也不必只有委屈了自己才算不悖离心孝道。人伦亲爱,是要让人彼此相得,若只有损一才能全一,那是愚笨者等而下之的手段。”

    “有人割肉奉亲,推为至孝。但那是耕樵渔猎俱无所出,饥寒交迫难以为继,困蹇到了极致才能做的事情。若在寻常时节只追逐这个皮相强为此事,反而是大大的不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不自爱,也是不孝。那两女史恃了皇后诏令,强要公主在这里忍饥耐渴,行为自残,这也是逼迫公主不孝啊”

    兴男公主听到这里,眸子闪了闪,又思忖片刻,才若有所得状说道:“你这么说,我倒懂了。母后不知我想什么,我也不知母后想什么,旁人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唉,你怎么不早点过来,要我明白这个道理,害我在这里捱了一天”

    沈哲子正有感于公主的领悟力,旋即便又听她感慨道:“沈哲子,我真是羡慕你有这本领,能正说歪理。我要早学到这一件本领,以前在苑可以少抄多少《女诫》啊果然我要来你家是选对了,以后我再做错了事,可以让你帮我开脱哈,难怪父皇也意你,他是知道有你跟我在一起,旁人都不会再训责我”

    见公主满脸喜孜孜的表情,沈哲子心内却有茫然,继而自疑起来,莫非公主说的是真的?自己能够得到皇帝青眼并非家世和个人素质出众,而是因为这信口雌黄的本领?

    “我吃饱了。”

    公主并不知自己一句话已让沈哲子生出浓浓挫败感,一推餐盘,乜斜着视线望向沈哲子:“我倦了……”

    沈哲子站起身来,用略带蔑视的眼神瞥了公主一眼,夏虫不可语于冰,这小女郎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别人买椟还珠,她是买椟送珠,也算傻人有傻福。

    离开公主的房间后,沈哲子看到在廊下等候的刘长,便行前去问道:“那位刁远刁家相,可是已经审过两名女史?”

    刘长前低笑道:“那两贱妇口齿尚硬,竟言要禀皇后将公主迎回宫。一番威吓后,眼下都是消停了。刁家相与任先生现下都在那里恭候郎君。”

    沈哲子闻言后便冷笑一声,继而便让刘长带路去见那两人。

    此时公主府一间偏僻侧室内,刁远和任球坐在房。

    相对于任球的淡定,刁远则有些坐立不安,早先盘问两名女史,加询问其他室内宫人,对于事情的经过,他已经有所了解。那两名女史自恃皇后信重,言语确实有些冲,不够委婉。但那位郎主片刻委屈都不愿忍耐,居然挑在今夜大喜之日发难,可想而知乃是多么倨傲气盛之人。

    这对刁远而言,并非什么好消息。他家本非望族,否则也不会担任公主府家相这种卑职。

    驸马如此脾性,若真与公主失和闹得太难看,这桩婚事会如何且不论,最起码他们这些公主府属官少不了责难。他自不会天真到如那两女史一般,认为有了苑靠山,能在府内横行无忌。

    对于那两名女史的想法,刁远也能猜度一二,公主大封,妆奁丰厚,他们这一众府内属员自然也能雨露均沾。若能先一步占得话事权,自然也能谋取更多好处。但这两人蠢蠢在尚不明白驸马是何等人家、何等性情,急于发声出手,继而引咎归身,也是自讨苦吃。

    但这亦给刁远浓浓的警示,令他意识到自己这家相之职并不轻松。

    门忽然被打开,沈哲子迈步行入房内,对两人笑语道:“先陪公主进膳,现在才抽出身来,劳烦两位久候了。事情的缘由,想必两位已经清楚,要如何处置那两奴婢,我倒想听听两位看法。”

    刁远见沈哲子坐下来,心内便有几分忐忑,若能此将两人踢出府去,他倒乐见其成。但他不得不考虑更多,皇后会如何反应?大婚第一日发生这种事情,他日后会不会步此后尘?

    略加沉吟后,他才开口道:“那两人冲撞郎主,以下凌,确是当责。但她们亦有皇后诏命在身,言出有据,小惩即可。”

    沈哲子冷笑一声,继而沉吟道:“人言我家,多称武宗。家相亦见我家人物风貌,不知你怎么看?”

    这问题可难倒了刁远,沈家这武宗风采,他今日是真正领教到了,一言不合便兵围内宅。但若照实去说,他又担心自己稍后会与那两女史一同为伴。对于这位郎主的忍耐极限在哪里,他真的不清楚,便求助望向任球。任球是沈家的人,这在府内并非秘密。

    任球神态倒是轻松,笑语道:“不过是外间不知者讹传而已,郎主得陛下信重钦点,清名流传都,岂是狂悖不守礼之人。”

    “终究年轻气盛,最初见这二人忤逆,我确有执而杀之之念。我家虽是守礼门户,亦不乏勇武之风,岂能受辱于奴婢之流乱我家者,唯有剑耳”

    听到沈哲子这恨恨话语,刁远心内便是一颤,垂首不敢多言。

    “不过先前公主多有宽慰劝解,眼下我也释然。大喜之日,操兵不祥,况且这二人也算尽忠尽责,只是言辞手段让我不喜。罚俸吧,罚俸一年,观其后迹,若有收敛再酌情轻处。”

    沈哲子虽然立威,但也并非要完全架空公主,他只是希望家风淳朴简单一些,不要在内宅还有许多勾心斗角的事情。他既然展示了一个强硬姿态,自然要公主扮个白脸。话说,公主那小脸今天也确实够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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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6 有功当赏() 
0196 有功当赏

    刁远听到这话,神态益发拘谨起来。%

    所谓罚俸一年,郎主是打算让那二人在府无立足之地啊。而且道出这个处置,也是将他这个家相最重要的人事权给篡夺过去。礼法而言,驸马在公主府内只是客居,对于府内的事情并无太大话语权。一应事务自有家相以降一众属员操持,安坐享受供养即可。

    但这位郎主显然不满足于这种地位,不只在府安插人手,第一天手段强硬的干涉府事务。他心内虽有忌惮,但更多的则是不满。须知他也是陛下钦点的公主府家相,虽然内外有别,不及女史与皇后的关系亲厚,但如此被无视,仍让他有些不忿。

    但现在他却并不急于表态,驸马拿女史立威,这是在无视皇后的威严。等到皇后不满发声,他再站出来,自可轻松收回府内事权。

    沈哲子并不费心猜度那位家相作何想,继而又问向任球:“先前有劳家令之事,可有了结果?”

    任球躬身道:“两位女史,其苏女史乃是皇后母家所配,许于家人,有二子一女如今亦在庾府任事。周女史夫家河东徐氏,其夫已亡,一子徐良如今为少府曹掾。”

    时下立鼎未久,苑宫人虽有普选民女,但也不乏各家所进。尤其女史这样各宫有执事的女官,若有关系门路,可以免于宫籍之外,不禁婚配,甚至每月都有假期归家与家人团聚,与外廷没有太大区别。

    沈哲子闻言后便点点头,说道:“有过当罚,尽职则赏。两位女史既已受过,也应受赏。苏女史既然出宫居府,我当助其阖家团聚。我修一封,明日后家令持往庾府,请庾府将人送至此处任事听用。”

    “至于周女史,其子既然已经任事,那也好办。稍后请其过府一叙,其母尽忠职守,可知其子亦非庸人,岂可长为鞭下吏。我当为其谋任一地,我乡土吴兴便是善处,民风淳朴,可任一县。”

    刁远听到这里,额头已经隐有冷汗沁出。他本以为这少年只是任性,没想到思虑却是周详。有过当罚,尽责则赏?这算是什么赏?这是把人一家都捏于指掌之

    说完这些后,沈哲子才又望向刁远,笑语道:“我今日入府,见府内事务虽是繁多,但却条例有序,不见杂乱。可知家相亦是尽责之人,实在是……”

    “分内而已,实在不当郎主厚赞”

    刁远连忙表态道,他真怕这少年兴之所至,再给自己来一赏,那真是消受不起。

    “我今日算是越俎代庖了,只因一时激愤难耐,还望家相不要介意。日后府内诸多事务,我与公主都是年浅难当,还要仰仗家相善处内外。”

    说完后,沈哲子便站起身来:“夜已经深了,我也不打扰两位。事情这么定了,若再有疑难,可以直接道我。”

    他是真的累得不轻,强打起精神来处理完这件事。区区两名浅见妇人倒不值得他如此郑重以对,问题是这两人有直接向皇后进言的机会,皇后的态度则又影响到他的家庭和睦,因而一切潜在隐患都要扼杀在萌芽。

    以往沈哲子觉得家奴居然能够凌驾在主人头顶,驸马要与公主同房甚至还要贿赂家奴,简直是不可思议。可是当他成为帝婿后,对这现象却有了一些感受。

    皇女出宫后,不得诏命也不得随便进宫入苑,亲情自然渐渐淡薄下来。宫若要了解公主府内情况,自然要直接询问陪嫁的宫人。这些宫人得以进言,便有了搬弄是非的机会,甚至出于私欲而离间母女感情都不出。

    更恶劣的甚至有公主乳母收一家贿赂,率进谗言竟然使得宫下诏杀掉驸马,继而再使公主配于别家。

    很显然皇后这脾性跟慈母搭不边,之所以有公主所言那种情感流露,也不过一时伤感而已。随着公主离宫日久渐渐习惯下来,彼此感情肯定更加疏离。沈哲子也并不怎么热心帮助母女修复关系,只是不想皇后再借宫人对公主施加什么影响,坏其心情。也不许这些人因私利而搬弄是非,增添什么不必要的烦恼。

    第二天一早,沈哲子又是黎明起身,这几天他都难得清闲。较让他郁闷的是,在归乡大礼之前,每天清早他都要去礼拜公主。

    当沈哲子走进房间时,公主已经起床,临窗而坐,正有宫人为其整理发髻佩饰。今天这小女郎倒不必再化浓得夸张的妆,素面朝天坐在那里,似乎有些起床气,秀眉微蹙,虽无风情,亦足娇憨。

    看到沈哲子进房来,兴男公主眼流露出一丝茫然,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已为人妇,羞怯之余,亦有几分伤感。她转过身来有些怅然的望着沈哲子说道:“沈哲子,是不是从今往后我都再难见父皇、母后和阿琉他们?”

    室内人也不多,沈哲子索性省了礼拜环节,他坐在公主下首,笑语道:“公主虽然离宫,但等我们去吴兴我家行过大礼后,陛下若想念公主,还会时常召公主进宫相见。”

    “父皇他……”

    公主话语一顿,神色间却颇忧愁:“我们要去吴兴了吗?可是吴兴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吴兴距离建康也不远,舟船往来旬日可抵。”

    沈哲子也不急着离开,便坐在这里安慰一下这小女郎:“吴兴风物,跟建康又有不同,虽然不及都繁华,但却水清山秀,景色怡人。我们在乡,都不必乘车,出门即是登船,夏日里船行在荷田,荷叶偶有鱼虾跃在面,触手即能摘到荷叶莲蓬……”

    “你又骗人出门登船,你们不怕落雨吗?雨水一多,河水涨,要把庭院都给淹了”

    “那也不必担心,若真水淹了庭院,我们乘着竹筏四方漂流,夜里也睡在竹筏,清凉宜人。渴了用荷叶掬水,饿了在水采菱……”

    “你们真可怜,一口热汤都喝不到……可是、可是别人说我夜里总说梦话,会不会有鱼虾跳进我嘴里?”

    公主先感慨一声,旋即又有些担忧道。

    沈哲子听到这话,便是哈哈一笑。公主亦笑起来:“我早知你在骗我,若真像你说那样,你早被水冲进海里喂了大鳌”

    又跟公主闲扯片刻,沈哲子才离开这里。昨夜府宴会一直进行到下半夜,许多宾客醉了后宿在府内。家相刁远正在指挥仆人们收拾残局,家院大了收拾也麻烦,近百仆人从早间忙碌到晌午,才堪堪收拾好了。

    看到沈哲子行来,刁远神态便有几分拘谨,对于这位人小谋深的郎主,他确是在心里感到发憷,不敢等闲视之。

    沈哲子请刁远、任球等人进了房,开始安排今天的诸多人情事务。今次沈家能够顺利迎亲,多赖都各家帮忙,这种人情债虽然也是有来有往,但该有的表示则不能少。

    大体的答谢名录早已经整理好,沈哲子览过一遍后酌情增删,然后分派人往各家府赠礼。他离都也在这几天,这些事情需要尽快处理。还有昨日出入的账目,因为沈家这方面的人才不少,如今已经整理出一个细则。各家礼货折钱再对近来为了大婚的诸多开支,亏空只在百十万钱之间,倒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到了午后,庾条亲自来到沈家,随行的还有那位苏女史的一子一女。这让刁远看向沈哲子的眼神更增敬畏,他本以为沈哲子虽然定计,但庾家乃皇后母家,也少不了还有波折,但没想到沈家与庾氏关系竟然如此亲厚,一封手便即刻将人送来。

    沈哲子将庾条迎入室,笑道:“今次之事,多赖庾君相助,如此小事,也劳庾君再来一次,实在感激。”

    “说这些做甚么我与哲子郎君,哪用这些虚礼。”

    庾条笑着入座,如今彼此也算亲戚,他还是沈哲子的长辈,看这少年便更满意:“大兄语我,离都之期应在七日后。我知府仍有诸多事务,若有分身不暇,哲子千万不要客气。”

    “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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