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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7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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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豺听到这话,双肩已是蓦地一颤,脸色剧烈变幻,两眼死死盯住祖青,想要从其脸庞上看到一丝端倪,但所见只是一张平静且带着疑惑的脸庞。

    “主、主上真是如此告你?”

    关乎到自身性命安危,张豺再无表面的从容,一脸忐忑发问说道。

    祖青微微颔首,继而又说道:“昨日昼夜扰乱,主上多有震怒。今日着令末将转告张公,不必再侍御前,暂且还家休养。另主上有意传召章武王归国辅事,请问张公可有荐选使才?”

    虽然祖青话语不多,但当中所蕴含的意味之多,却令张豺一时间都消化不了。他深吸一口气,而后背过身闭目沉思良久。

    首先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事情总算没有出现最恶劣的结果,张豺这一条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很显然,他想要有惊无险、无伤无损的渡过这一危难也不可能。章武王归国,本也正是张豺想要促成的一个结果,只是特意询问自己有没有推荐的使者?

    一念及此,张豺脸色又是变幻不定,隐有冷厉流转。

    如是过了足足一刻多钟,张豺才缓缓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祖青几眼,继而便露出一些赞赏之色:“祖将军不愧名门之后,英姿卓然,远迈同侪。我这个老家伙,旧年冗务遮眼,竟不见国中如此俊秀少勇。不知将军可有婚配?”

    “不、不曾……我、末将刑家少劣,既不能重肃家风,又未有尺功报效君王,纵有良配,不敢取辱,无谓累人。”

    听到张豺这一问话,祖青一时间心弦一颤,继而更生一股羞怒。他终于明白了这所谓一场富贵是什么,原来石虎是打得这样一个主意,先将他收作心腹,而后再安排他作为一个棋子嵌入张豺的势力范围之中。

    可是,他家门虽然败坏,且自身也是碌碌无为,但却真的耻于同张豺这样无论在南在北都可称贼逆武宗的门户有什么密切关联。一旦与张豺这样的人有了亲密联系,且不说会被卷入到怎样诡谲的权斗之中不得抽身又凶险无数,他想要洗刷家门旧罪骂名只怕要更加希望渺茫。

    但如果这是石虎的意思,而张豺也已经有所领会,他又有拒绝的可能吗?

    很明显石虎并没有彻底铲除张氏的打算,但也不会再信任放纵,那么就需要一个可以信任并操控的心腹作为他的耳目以及与张豺沟通的渠道。而张豺为了能够保住自家势位不失,同样也需要这样一个人选来安抚主上。

    一旦祖青拒绝这样的安排,只怕即刻便要大祸临头,更不要再说报仇雪恨!

1445 张姝幸许() 
领会到主上这层用心后,张豺心情同样复杂。

    昨夜到现在,他也设想过无数次主上将会如何惩罚他,但当真正知道了这个结果后,又不得不感慨他对石虎的了解终究还是片面。或者说旧年主上那凶横跋扈的形象太过张扬,以至于掩盖了其人本身的狡黠阴狠。而当其人凶芒收敛,转用别的手段对付张豺的时候,他仍无从抗拒。

    张豺努力让心情平复一些,示意祖青入座并且自己也坐了下来,而后便认真打量起了这个此前不屑关注的年轻人。

    凭心而论,若是换了其他一个时间,祖青这个年轻人能做他家婿子,张豺也是非常满意的。范阳祖氏虽然算不上是传承悠久的经术名门,但仅仅祖逖一人便足以令家门名满天下,号为名宗。

    虽然发生祖约叛晋的劣迹令其家门声誉大堕,但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如此,范阳祖氏的门庭对于张豺这样一个乱世鹊起的狂悖武宗仍是一个难以企及的海内名宗。

    虽然羯国统治之下不重门第,但是这种世族郡望的普世推崇却非石虎一人暴虐便能完全抹杀,张豺心内同样不乏凭其毕生努力抬升家门势位誉望的念想。

    但并非人人都有江东那位沈大将军的机遇才力,哪怕张豺在羯国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权高元老,但仍然不受这种世道价值观的承认。别的不说,单单今次说是张豺不能渡过难关而被石虎诛杀,所谓的煊赫转瞬就会烟消云散,再也无存世间。

    对于张豺这样的门户而言,能与祖氏联姻,绝对算是抬升家门的一个契机。而且祖青这个年轻人也非常的出色,仪容俊朗,相貌堂堂,本身又是石虎所看重的少壮俊彦,哪怕张豺再怎么挑剔,都不得不承认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家门中可有良姝堪配。

    但张豺也明白,祖青乃是主上石虎挑选栽培的少壮,即便真成亲谊,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是寻常的翁婿关系,反而需要提防祖青太过优秀而在石虎指示下给他家带来凶狠反噬。

    可就算是有这样的隐患,张豺也明白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否则只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祖郎能得主上信重拔举,何患家门不兴,功业不彰?我久来追从主上,对于主上识鉴之明奉若神谕。既然主上允我归家暂养,我也不敢辜负深眷,不知祖郎能否择暇伴我一同归家,我也要让家门内那些庸劣子弟胜览国中俊彦风采!”

    既然打开了话题,张豺便也不再拘泥,给予祖青极大热情。

    听到张豺更加露骨的表态,祖青心知此事已经不容他再作抗拒,如今的他,不过只是石虎与张豺之间一个木偶工具而已。工具只在于合用与否,若是有着太强烈的自我认识,则会有随时被取代的危险。

    这么多年忍辱负重都承受下来,眼下已经到了一个关键时刻,祖青自然不甘心功亏一篑。略作沉吟之后,他便答应了张豺的邀请,同时也没有忘记羯主另一个吩咐,继续追问出使渤海迎回章武王石斌的人选。

    听到这个问题,张豺脸上再次覆起一层阴霾。章武王归国虽然是他的计划之一,但自不是以这种方式达成,他也能够想到此际将章武王召回国中,主上肯定是要将信都军权付之,而张豺推荐的使者人选则肯定是凶多吉少,最起码不会如张豺计划那般接替石斌执掌渤海军权。

    虽然被主上一连串手段打得措手不及,以至于不敢再生出抗衡之心,但张豺也实在不舍得付出太大代价,沉吟良久仍然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答案,只说还要仔细权衡。

    得到张豺的表态,祖青便返回复命,并将张豺邀请自己前往其家做客的事情一并道出。

    石虎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对祖青说道:“张豺虽然不是载誉满途的海内名门,但幸在识时务,谙机变,久立朝中,是真正能与共论大事国之元老。他既然赏识了你,良缘不可轻易辜负啊!”

    祖青听到这话,心中冷笑不已,暗道他若真借此与张豺共论什么大事,倒不知石虎会是怎样的反应。

    而当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祖青心弦蓦地一颤,继而开始思考当中的可行性,口中却恭敬说道:“末将怙恃久失,非主上眷顾养育,更不能渐长chéngrén。平生所思唯忠君报国,人伦缘数懒于存心。”

    石虎听到这话后,更是哈哈大笑:“朕与你父,也算是相知于危难。他不幸壮夭,你事君如父不算逾越。前程如何,自有朕来关照你。张豺河北巨富,想来也不会吝啬待你,去罢。”

    祖青恭谨告退,离开大帐有一段距离后才垂首重唾,唾液中夹杂着牙关紧咬沁出的血丝。只是当行至张豺所在营帐后,脸色便又恢复如常,亲自安排车驾护送张豺离开龙腾营。

    龙腾营外早有张氏家人等候于此,待见自家主君安然行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簇拥上前,欢天喜地返家。

    张豺归家之后,便即刻召集自家子弟宗亲,言是款待前来做客的祖青,实则叮嘱族人们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尤其不可将部曲门生轻易调动集结。

    今次主上所以放过他,还在于张豺于国中耕耘年久,交织成的这张势力网络就连石虎都难知深浅,也不可估量一旦下手铲除张氏会引发多大风波。

    张豺眼下正是心有余悸,也不乏怀疑主上之所以放他归家就是在麻痹他,趁他召集门生部曲主动将潜在的势力暴露人前,从而一举铲除。所以张豺面对的也是一个死循环,如果不将分散的力量召集起来,便无从应对主上引而不发的打击,可一旦召集起来,又给了主上一劳永逸的机会。

    至于对祖青这个主上想要嵌入张家的钉子,该以何种态度对待,仍然需要把握权衡。联姻自然是最基本的态度,而石虎也给张豺划了一条线,只言富贵不说前程,就是在警告张豺不要妄想将祖青拉入他的阵营中。

    归家之后,张豺亲自作陪款待祖青,并有意将家门几个适龄女儿一一为祖青引见。张豺老妻早亡,家中本来没有嫡女,但且不说祖氏门第如何,单单祖青是主上石虎为他家选定的庶子,这种情势之下,张豺也不敢随意以庶女应付。

    祖青心中虽有屈辱愤懑,但也明白这不是他能够抗拒的安排,在席中顺势表达出对一名张氏女颇感兴趣。

    之后张豺便将祖青盛情挽留在家,并直接将那女儿的生母立作正室。过程虽然不乏草率,但也足以表明他的态度足够端正。为了归家布置截杀麻秋,他连幼子都能舍去,如今为了自家免于灾祸,更不会吝惜于一个女儿。

    只是原本都是门中眷养的两个寻常姬妾,命运却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一个本来多受宠爱的妾室因为生了儿子,不独要承受丧子之痛,本身还被囚禁起来不见天日。另一个本来多受冷落,却能凭着女儿成为家门中的女主人。

    如今这种情势,事情拖延一分便会凭生诸多变数。既然彼此都存默契,而张氏也并非什么礼教恭谨人家,确定联姻人选,张豺直接当夜便将这女儿送入祖青所居客舍中。

    那名张氏女年方十四出头,相貌倒是温婉清秀,大概在长相上更似其母。本来只是张豺诸女之一,养在规格之中也并不出众,未来最大可能是被父亲张豺随手许配给张家的部曲将又或者追随其家的河北豪强,运气好平平淡淡了此余生,运气不好则随着羯国大势崩溃而横死于某一场动荡中。

    这名小娘子,做梦也想象不到一场家宴竟成为其人生大转机。虽然此前内庭传讯言是家中贵客登门,家主有择女配之的打算,嘱令这些女子们各自装扮。但其母本身在内宅中并非最受宠,这小娘子相貌在群姐妹中也并非最出色,虽有芳心砰动,但也不敢奢望这样的好运气能够落到自己头上。

    此前在家人安排下轮番进入拜望,见到主宾席上端坐的少年俊朗将军,就连对女郎而言乃是头顶一片天空的父亲张豺对其都是热切有礼,少女怀春,一见倾心亦是寻常。

    然而那位少年将军只是浅望她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态,退出客厅后,少女心怀已是一半灼热一半阴寒。有的人或之惊鸿一瞥便令人念念不忘,往后余生唯叹缘浅,余者种种都成寻常。

    其母也知这件事或成她们母女平生最大转机,待到女郎返回后便匆匆前来询问,小娘子正觉哀怨,絮叨声又不绝于耳,一时间悲从中来,已是忍不住掩面轻泣。

    母女二人正在阁中相叹命薄,突然一群家人涌入进来,原本对她们不假辞色的仆妇们簇拥母亲道贺,对其叩呼主母。另有娇俏侍女团团围住眼眶微红的小娘子,满是艳羡又充满热情的为其盛装打扮。

    如是一番忙碌,当小娘子被架上牛车,缓缓驶向那位少年将军所居客舍时仍觉入在梦中。小娘子敛住呼吸,静静倾听牛车外传来的喧哗声,双唇微抿,一动都不敢动,唯恐美梦惊破。

    内宅中的喧闹自然惊动其他张氏女子,不乏娘子们挤在廊下,用掩饰不去的羡慕与失落的语调讥讽那个如此仓促被打发出阁的小姐妹,灯笼高挂,烛火通明,人声喧哗中,这些张氏女郎还无从想象她们在这一夜中究竟错过了什么。

1446 祖庭再兴() 
祖青端坐在张氏客舍院落中,这座府邸本是从羯主石虎行宫中分割出来,因此建设的自是富丽堂皇,又有张氏家人前来布置悬挂财帛吉饰,望去更有一种花团锦簇的繁华。身在此中,甚至让人醺醺然忘记羯国国势已是大树将倾,而覆巢之下,又焉有完卵?

    褪下戎袍,换上吉服,想到自己人生大事竟是在此情此景之下完成,祖青那俊朗脸庞上也充满了苦涩与自嘲。他甚至不敢抬头望天,闪烁的寒星仿佛他父亲祖约的亡魂正在幽幽凝望着他,不知是在表达着愤怒还是自责。

    之后又有张氏子弟听从张豺的吩咐,前来与祖青谈饮结谊,似乎是想以加倍热情的态度来补偿仓促成礼的不足。待到众人悉数退出,灯影阑珊,已是醉态浓厚的祖青才在人搀扶下行往居舍。

    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房间中端坐的张氏女郎心内娇羞已是忍不住的喷涌而出,令得那张俏脸艳若桃李。

    终于房间门被打开,那个一见之后便烙印在芳心中的身影再次跃入眼帘,一股莫大的幸福如决堤一般顿时将她淹没,眼眸中水雾氤氲,很快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

    祖青行入房间,待到侍奉之人悉数退出,余下几名张氏侍女也都推到了房屋角落里,他脸上的醉态才缓缓褪去。

    自幼生长在虎狼横行的虏廷之内,任何一点松懈都足以令他万劫不复,祖青自然不敢恣意畅饮,更何况目下国中禁酒令严苛,张氏又摇摇欲坠、处境危险,即便是在这样的喜事中,也只敢用果酒浊酿待客。

    对于张氏主动塞过来的娘子,祖青自然半点兴致也无。若非眼下实在口渴,他甚至不愿行入内室,行入房间后,他便抓起盛羹的器物,无意中看到对面那名他随手指选的张氏娘子正泪水涟涟望着他,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愧疚。

    一对新人,两种心思,默然半晌之后,祖青才开口道:“对、对不住娘子……”

    这轻微的道歉声,听在张氏娘子耳中却如春雷乍响,她慌慌忙忙背过身去,擦去眼中泪花,并不知祖青的道歉另有其他缘由,只道对方是愧疚于不能端正礼节待她。虽然此前阁中不乏家人教她该要如何敬奉夫主,但此刻娇羞惶恐之下,早已尽数抛在脑后。

    擦干泪目,小娘子又连忙转过身,颇有些手忙脚乱的奉上酪浆,期期艾艾道:“妾、妾名阿冬,冬日里生、冬……妾、妾不是悲,请夫郎勿罪!妾、阿母常言妾非福缘绵厚,恐累夫郎……但、但若夫郎不嫌,妾一身、一命,都、都请夫郎笑纳!”

    祖青幼年养在石虎邸中,待到年长身边也只是一群忠心不弃的家将,满心都是报仇雪恨,洗刷罪名,同样不曾有什么旖旎经历。

    那张氏小娘子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紧张模样,顿时也令他变得局促起来,连忙抬手接过那颤抖着将要倾落出的酪浆,转又自嘲一笑:“若言福浅缘薄,命途乖张,我还真不相信自身能逊于娘子。若都苦命人,不妨相安慰,娘子不需多礼。来年真有互累,也请少于怨恨。”

    那张氏娘子听到这话,又是娇羞错愕,片刻后则抬起头来,一脸认真道:“入此门中,余生无恨!夫郎青眼望我,是妾一生大幸……”

    祖青这会儿也恢复了平静,听到这娘子热切表态,只是微笑颔首,心中却有几分不以为然。他对这张氏娘子略存愧疚是真,但也不至于因此真就将张氏当作丈人门户看待,心坚如铁,绝非软香璧人能轻易磨蚀!

    “一番哗扰,不觉夜深。娘子请早些安歇,不必待我。”

    祖青将杯中酪浆一饮而尽,便直接起身步入外舍,并将几名室中婢女驱往内室陪伴那娘子,自己则坐在外室小榻上,闭目假寐,心中却在思忖能够借由这既定事实达成怎样的意图。

    那张氏娘子尚被巨大幸福所包围,并没有觉出夫郎待他的冷待,朝为闺阁娘子,暮为别家新妇,一时间心态也转变不过来,虽然有婢女入内暗示该要如何服侍夫主,但终究还是羞怯脸红,犹豫良久不敢施行,不知不觉间已是伏案入眠。

    自此之后接下来几天的时间,祖青便以张氏新婿身份留在其家,羯主石虎大概也乐得如此,并没有委派新的任务给祖青。

    至于张豺,一直都是不间断的摆设家宴,对祖青这个婿子摆出十足重视的姿态。只是在私下里,心情却是越来越焦灼。石虎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张豺,除了此前祖青的传信之外,这几次也以入贺为名派遣使者前来继续询问张豺。

    张豺之所以还在拖下去,是希望能够再发生什么变数以分散石虎的精力,令其放松对自己的打压,但却一直是失望。

    年关逼近,天气更加酷寒,几场大雪令得积雪寒冻更加深厚。在这样的天时下,南国也很难有什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不能给羯国施加更大的压力。

    至于国中,主上遇刺的风波仍未完全过去,覆及全城的清洗杀戮仍在进行着。襄国陷落的消息虽然已经瞒不住,但也只在小范围内传播着,如此高压之下,谁也不敢以此惑动人心。

    来自幽州的军队,由于大雪横阻的缘故,暂时驻留在了信都西北方向的扶柳城。张举同样老奸巨猾,很明显是在国中风波还未彻底平息之前,绝对不会轻易涉入其中。

    而那本来应该是万众瞩目的新年分封大典,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无限期的拖延。主上石虎还一直留在龙腾营中,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虽然有一群臣子冒着极大风险劝谏主上归苑,但却没有得到回应,据说主上感染风寒不便出行。但刺杀之事在前,这一类无从验证的传言自然不会再有人敢轻信。

    内外都没有什么大的变故发生,这意味着石虎施加在张豺身上的压力只会越来越重。终于张豺承受不了这股莫大的压力,主动退了一步,推荐他的堂弟张离作为使者前往渤海召回章武王。

    而张豺心里也很清楚,张离这一去吉凶未卜,甚至被性情颇类主上的章武王直接收斩都有可能。但他也实在没有办法,此刻若不丢车保帅,只怕主上不会让他们张家安然渡过新年。

    甚至一旦时间拖延超出了主上的忍耐范围,那么至今仍在龙腾营的主上便有可能亲率内六军围杀信都城内张氏族人!

    张离乃是张豺得力臂助,也是张家目下在信都军方职事最高的代表,如果不抛出这样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很难让主上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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