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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4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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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届时无论石堪愿不愿意,都必须要增兵严阵以待,而田尼首战得胜,又先一步掌握黄河南岸的重要据点,下一步增兵,他也能顺势掌握增援而来的前线人马,以加大自己的兵权。

    他的叔父石堪是如何获得眼下这样一个局面,田尼是亲眼所见,也尤其明白这个世道中,所谓的血脉亲情又或虚无名位,都比不上能够实实在在掌握在手中的兵马。

    此前在众将面前,对于黄河南岸的淮南军,田尼言中虽然不乏轻蔑,但其实心内却明白无论淮南军强弱与否,这一战于他而言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机会。

    对于淮南忌惮与否,并不在于淮南军在黄河南岸布置多少兵力,而在于淮南的整体实力已经不容小觑。何以石堪在邺城坐镇数年之久都不派人过河经营河南?就是担心一旦如此或会激怒淮南军和徐州军,提前引兵来战。

    可笑陈实那个蠢货,还以为旁人真的坐视他在河南发展壮大而不予理会,其实他只是一个先行过河的小卒子而已,一旦壮大到一定程度,接下来必然会被吞没,成为正式兵发河南的前锋。

    此前田尼避开酸枣经营扈亭,其实也不是对陈实心存忌惮,而是在试探另一个进攻的方向。结果淮南军一旦北上,首先被歼灭的便是扈亭的守军,这也证明一旦由此处发动攻势,必然会遭遇淮南军的顽强抵抗,淮南军对鸿沟水系的重视可谓达到一个极点。

    至于其他的地方,或会引起淮南军的忌惮警惕,但却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拼尽全力的阻止。前战积胜,便可在河南成功立足,壮养军事,继而便一路南下,席卷河南!

    所以,陈实将田尼当作眼红嫉妒,也真是愚不可及。这蠢物仅仅只是魏王麾下一鹰犬而已,而田尼却是与魏王血脉相连的从子,想要以奴仆凌驾于主上,不要说田尼如何想法,就连魏王都不答应!

    就像如今,魏王已经如此势大,但却仍然不敢加入襄国的斗争中,甚至不敢将河北当作自己的根基之地,这种身份血脉的差距,不是实力高低能够弥补的。

    除非其人真的强到能将旧有一切推倒然后重新构架起来,就算陈实有这样的能力,那么他的对手也不再是田尼,而是魏王!

    其实有这样愚蠢想法的,不独陈实一人。眼下新乐大营中那些率众前来助战的军头们,田尼相信也多有奸恶之辈,时刻准备着给自己来上一刀。

    田尼当然不会给这些人以机会,除了武力震慑以外,这些桀骜不驯的鹰犬们最大价值就是用来被消耗。所以接下来的排兵布阵,田尼也是将几名实力比较强大的军头排在了前锋,决不允许他们引众观战,出工而不出力。

    这六千军头部队,被田尼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两千人,分以十几艘战船,先一步出发去进攻扈亭。这一部分军队,主要就是为了牵制淮南军在扈亭的守军,让他们不能从容驰援下游。

    这并不算是分兵,田尼也不相信这些军头们会完全听命于自己,淮南军即便兵力不足,也是不容小觑的对手,他这里集结太多不能掌控的军队,看似人多势大,反而是一个隐患。早年中山王石虎便是一个鲜明的教训,所以此前田尼仅仅只是下令召集三千人。

    分出这一部分兵力,他所部人马战斗力不会被削减多少,反而可以让军队更加容易掌控,削弱督战压力。而这些人只要出现在扈亭附近,便是一个威胁,无论他们是否尽力作战,都足以牵制住扈亭淮南军。就算被反击歼灭,田尼也并不心疼,毕竟他的重心在下游。

    剩下的军头部队,则与田尼直属两千人共同担任渡河前锋。田尼自己则亲率四千人马为后继,前锋能够一鼓作气拿下酸枣最好,田尼便不需要靠岸直接扑杀攻打滑台。若是前锋受挫,想必淮南军也早已经消耗严重,等到他的生力军加入作战,此战必胜无疑!

    部署完毕之后,新乐大营的人马便快速出动,往上下游而进,至于田尼的大本营,还留下两千军队由其心腹将领统率。就算大军离郡会令后方有所骚动,但一些强力军头都被派出,这两千人足够震慑,不会生乱。

    将近万人的军队调集,粮草辎重方面还在其次,毕竟今次也算是本土作战,补给线不会拉得太长,顺利的话两三日就能结束战斗。最重要的还是舟船,提起这一点,田尼又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中山王误国奸贼,国中物用,一战覆于淮上,实在该死!”

    石勒在世的时候,羯国虽然没有庞大到足够碾压江东的水军,但是舟船方面却并不缺乏,主要集中在徐州淮北方向。当时石堪坐镇淮北,田尼甚至还亲自率军跨海侵扰江东沿岸郡县。

    可是数年前那场战事,石虎接手徐州兵权,但却没能夺回淮阴重镇,继而又被淮南军强势击败,这让羯国积攒十数年之久的舟船运力大半被晋军所得。

    虽然这件事不能独独怪罪石虎,真说起来反而石勒和石堪的责任要更大,石堪当时满心热切离开徐州想要入国取代石虎担任周公,因此才令徐州局面急转直下。

    其实这几年来,石堪也经营起一些战船,多达数百艘,但其中绝大多数都在更靠近邺城的黎阳,田尼这里是没有多少的。就算加上此前征用各路军头,眼下也不过集中起不足百艘船只,而且都是中小型战船,运力有限。

    为了将兵众集中投放战场强攻登陆,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单单在载兵方面,田尼便动用了将近八十艘战船,仅仅只保留下十几艘船用作载运物用和应对突发情况。

    其实他本不必如此,因为眼下黄河还在河北控制中,淮南水军并没有大举进入黄河,所以在河面上几乎不会发生水战,仅仅只是将兵员投送河南登陆作战。

    这么简单的任务,用各种筏具也能完成。但一想到自己今次的敌人乃是以精用名著当时的淮南军,田尼便不想在这方面露怯。就算他不奢望能够在此战中擒获沈维周,但心中也难免争雄之念。当然,这一点想法只怕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速战速决,此战必胜!今次一战之后,要让天下时流共知,我汲郡之众,同样英武敢战!”

    当兵力集结到灵昌津的时候,田尼再次登台壮势,几年前淮上那一场大战后,淮南军和沈维周多多少少都成为羯国人众心内一个梦魇,想到今日自己能有机会略雪前耻,田尼也是分外激动。

0910 一步不退() 
确定将灵昌津当作重点防御地点后,淮南军也快速调集起来,原本分散在黄河沿岸各处的兵众们俱都向灵昌津转移。

    因为有了敌将陈实早前经营的基础,倒是节省了许多初期的工事,陈实败退仓促,许多原本就有的营垒也都来不及拆除,只是稍显凌乱,稍加修葺之后,淮南守军便可直接入驻。

    但言道基础,其实也仅仅只是最基本的一些营盘而已,至于防御的工事,则基本等于没有。而且敌军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进攻,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根本没有机会大兴土木,否则营建半途敌军来攻,则会显得更加混乱而不利防守。

    至于一些大型的攻防械用,淮南军中眼下也完全没有。所以此战看似淮南军是据地以守,但其实跟野战也没有什么区别。尤其灵昌津左近滩涂环绕,一旦开战起来,也打不出什么阵型变动、兵种配合的变化。

    所以在敌军来攻之前,淮南军所作最多就是刈割周遭那些茂密杂生的蒲苇之类遮蔽物,以求尽可能大的扩大远程武器覆盖范围,同时在沿河一线多积薪柴以配合火势防御,算是争取到一点防守优势。

    “往常为战,或取势众、或许械精、或取地利、或取时机,但今次防守灵昌,诸利都不具备,唯以力搏命争,方可求取一二胜算。此前虽然颇积小胜,但也绝对不可轻敌!

    河北之敌,久来凶悍,往年更是称雄中原,祸乱华夏。如今勇进至此,不乏侥幸,若是此战不利,来日若再求进至此,难免要浴血苦战,不知要有多少淮南英壮埋骨于此,虽胜犹辱,自我以降,俱都无颜归见江东父老!”

    沈哲子这段时间里,也一直待在灵昌津附近,须臾不离。这简陋营垒倒无多少可巡察之处,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行走在行伍之间鼓舞士气:“不过诸位也不必心忧,淮南早年也是一片战乱荒土,尤劣于此时河畔。但如今又如何?我等淮南将士,最不缺便是迎难而上之壮烈,往年纵有胜绩,时流多以侥幸而有轻视。

    然则今日,寡众、疲兵、乏用、远乡,观则必败之仗,所恃者唯此一身骨血壮气,必败之中博取胜果,来日还有何人再敢小觑淮南之烈!”

    将士们听到沈哲子这一番话,神态也是不乏凝重。说实话,淮南过往几年,大小战事也经历不少,但类似今日这样完全劣势的情况,实在是不多。

    诚如沈哲子所言,无论方方面面,淮南军都无优势可言,甚至就连这个重点防守的作战地点,都未必会是敌军进攻方向。

    所以沈哲子自己内心里,对于这一战胜负如何也实在没有什么信心,他虽然相信淮南军绝对已经称得上是天下有数的强军,但以往每次大大小小战事,他都是极尽所能,从各方面加强淮南军的优势,并不将淮南军完全置于绝对劣势的作战环境中。

    可是这一次,作为直抵黄河的一支孤军,他自己也实在力有未逮,此战能否得胜,就要依靠淮南军将士们自己的斗志。

    但斗志这个东西,实在太难琢磨,有人为了生存活命,有人为了保全乡土,有人为了飞黄腾达,都能抛开生死之间大恐惧,舍命一战。

    而且沈哲子向来也觉得,战争乃是最复杂最激烈的博弈,若凡有所战都必要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是为将者的不尽责。临敌敢战是将士们的职责所在,而这一次,不能给淮南军将士们营造一个优越的战场环境,的确是他的失职。

    其实这一场战斗,是可以避免的,淮南军沿河布防,本来就是勉强。如今已经笃定敌军将会趁着淮南军虚弱来攻,最好的作法莫过去暂退一步,等待后继大军北上,然后再全力北上进攻。

    但是如此一来,后续淮南军的作战压力就要大得多,可能要付出数倍乃至于更多的代价。

    而且还有另外一点,那就是淮南军未来肯定无可避免的要大规模于河北作战,河北无论风物还是地形,对淮南军而言都相当陌生,可谓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而且依照沈哲子的风格,他不可能给予河北时人太多利益妥协从而将之因为己用,以降低未来战事的烈度。

    所以未来,计划之外的遭遇战会越来越多,就算沈哲子能够把控大的战略方向,但像眼下这样意料之外且不占优势的局部战斗,就需要淮南将士们自己保持一股气劲,不只是为了获胜,更是为了活命!

    “时人多以国士标我,我也时常以此自豪。但扪心自问,永嘉以降神州陆沉,中原之地奸逆群起,大势悲哀,苍生遭难,唯我淮南,以孤弱之众痛击羯胡贼逆,以百战荒地重建天中乐土,岂是一人之功!若无我淮南带甲壮士舍命奋战,屡破强敌,苍生又知沈维周何人?

    能与诸位共事,不以浩劫为忧,不以孤弱为困,纵有天倾,自有我淮南上下铁骨担之,余生可谓大幸!天下几人称孤,几人道寡,可曾问过我淮南壮士?三月兴兵于淮南,六月共饮黄河水,我与诸位俱壮行,今日于此,一步不退!临战之际,唯一言有问,我将性命置于诸位之手,诸位可愿于此全我性命?”

    “为都督死战!”

    简陋的营地中,到处都响起淮南军将士们的吼叫声,虽然不甚整齐,但一时间也是杀气盈野,令人感怀动容。

    沈哲子在听到将士们的回应后,一时间也是倍感欣慰,不过也并未再继续煽动人情,毕竟这样亢奋的状态,对人精神体力也是极大的消耗。

    淮南军周遭分兵虽然都已经集结于灵昌津这营地中,甚至就连酸枣城都仅仅只是象征性的摆设了三四百军众,已经放弃了对城池的防守,这些守军更多的也是传递消息。但即便如此,整个灵昌营地中,也不过只有三千士卒而已。

    至于滑台的分兵,即便撤回也未必就能赶上大战,而且那些人本来就是为了防守和经营滑台,据城以守未必不能坚持几日,但若仓皇撤出,反而要首尾俱失。

    当然,除了营地中这三千士卒,尚有萧元东所率两千骑兵游弋近侧。但萧元东的骑兵们却不是为防守灵昌津而准备的,一旦敌军没有选择进攻灵昌津,或者发现灵昌津难以攻克而选择别的登陆地点,骑兵们才会派上用场,于野地中阻挠牵制敌军,给灵昌津的守军们改换阵地提供机会和时间。

    如今灵昌津中,所有的兵长将领几乎都是淮南少壮。虽然眼下局面对淮南军极为不利,但这些将领们气势却还锐猛,一方面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另一方面也是通过萧元东的际遇发现都督也在有意提拔举用他们这些年轻人,机会就在眼前,只看谁能把握住。

    不过在听到沈哲子表态他也要留下来坚守灵昌津时,众人心内还是有些犹豫,身为沈哲子门生的卞章便劝道:“贼将田尼,不过石贼户中一犬才而已,实在无需都督亲自入阵督战。更何况,敌军未必直取灵昌津,若是还要移阵而战,正需都督镇后调度……”

    其余众将也都纷纷劝告沈哲子,一方面确是觉得田尼那贼将不配都督亲自上阵迎战,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若是战事不顺利,或会让都督置于险地。若是都督在阵上发生什么险况,那么他们可真就成了淮南罪人。

    沈哲子闻言后便笑着摆摆手:“此事无需再言,我居镇于此,本也不是为了督战。临战之时,还是要靠诸位调度应敌。但我淮南数千壮士于此,若连区区一个田尼都能将我逼退,又谈什么扫荡河北!诸位与我都是共事已久,不乏相知,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受此一退之辱!”

    众将听到这话,便知都督心意已决,多说无益,索性闭嘴,只是心内暗自决定,若敌军果真来攻灵昌津,哪怕拼死,也绝不容许这些贼军冲至都督帐前。

    这一夜,静谧无事,淮南军将士们虽知恶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但也并不以此为意,除了河面上一些游弋的斥候舟筏以外,余者俱都枕戈安眠,休养体力。

    黎明之前,月入弯钩已经向西方天际垂落,夜色仍然笼罩大河,凉风吹拂的波纹甚至连鳞光都无,整个天地仿佛被水墨完全浸透,只有几盏光芒微弱的灯火将灭未灭。

    哐……哐!

    洪亮的锣鼓声骤然响起,河面上也传来斥候们被夜风吹得断断续续的示警吼叫声:“敌袭,敌袭……”

    原本寂静的营垒陡然间活了过来,篝火在各座营帐外亮起,极短的时间内,淮南军将士们便整装完毕,以什、曲为单位,在各自兵长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进入各自所划分的防区,然后各拣刀枪弓弩,面对着夜幕笼罩的黄河,肃然默立于战阵中。

    沈哲子也在亲兵们簇拥之下行出了军帐,然后便坐在了假设在营垒正中央空地上的坐榻上,周围篝火环绕,无论从哪一个方向都能看到这里。

    在这一场战斗中,他并不打算离开此处,如果离开了,要么是敌军已被杀退,要么是淮南军败局已定。他要亲眼看着他一手打造出的淮南强军,在完全不利的情况仍然英勇奋战,痛杀胡虏!

    前线上,伴随着哗哗水声,斥候们被接应上岸。很快,视野中便出现了许多星星点点的灯火,它们悬浮在河面上,快速向南岸飘来,那些连绵成一线的舟船轮廓,也渐渐被勾勒清晰起来。

0911() 
汲郡之众,选择发动进攻的时机也是用了心。灵昌津本来就不是极为宽阔的河道,哪怕夏日河水暴涨,几个时辰足够渡河。所以他们从上半夜发兵启程,等到黎明将近,人最疲惫困乏的时刻,正好可以发动进攻。

    而且,此前他们严控河道,淮南军即便有轻舟窥探,也很难靠近河中,无从判定其军动向。所以很有可能淮南军在他们的登陆点根本没有足够布置,可以让他们轻松登陆,继而席卷河南沿岸。

    当发现灵昌津这里淮南军早已经严阵以待,汲郡前锋将领也是略有迟疑,警觉的下令放慢船速。夜中渡河,其实也是有着危险存在的,比如湍急的河流,较大的风力,以及有可能遭遇的伏击。

    所以这种手段,往往都是危险与机遇并存。如果行军顺利,或可能大收奇袭之效,极短时间内便将敌军击溃打败。但如果自己这里发生什么变故,也有极大可能会弄巧成拙,反而为敌所趁。

    比如说,汲郡军队今次参战都为中小型战船,一旦水流过急,船队很有可能直接被冲到下游去,错失攻渡目标。因此船上多置棹夫舵工,大小风帆也都张挂整齐,甚至船只之间还有横索勾连。

    当前锋战船速度降低的时候,这一点异变很快就传播到整支船队中。不过后路军队还看不到岸上具体形势,只道是即将抵达目的地而降慢速度。

    前锋将领很快便也有了决断,对于敌军布防如何,仅仅只是设想中的一个情况,即便不符也不会影响到今夜的突袭计划。否则若是旋来旋去,打草惊蛇不说,进退之间整支队伍也会锐气丧尽,哪怕他是田尼心腹,田尼也要斩他泄愤。

    于是将领下令继续前进,只是在前进中开始调整战船阵型,许多士卒们沿着横索转移到船只拖曳的小型战船上,同时解开彼此连接的缆绳,将船只在河面上排列铺开。

    距离岸边还有里许的时候,前锋将领所在战船上便响起了浑厚的鼓令声,准备开始向河岸发动第一次冲击。后路也有船只发力靠前,大大小小二十余艘战船足足两千多名士兵加入到这冲锋船阵中来。

    与此同时,岸上的淮南军也做出了回应,陡然间火光大盛,排列在沿岸河线的木架积薪短时间内俱被引燃,突然窜起的火线瞬间便将这一片夜幕撕开,一道火龙横阻于汲郡船队之前!

    前方陡然间光线大涨,这时候汲郡军队中那些将士们也知淮南军严阵以待,此前偷袭的念头已经落空,因此队伍产生了不小的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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