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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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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侄子这话,陈规不免有些愕然。他是没有想到此节,此时再回想早前席中有什么沈家出色子弟,一时间却没有什么印象。可是这个念头却越生越旺,一时间难以扑灭。

0573 服散必惩() 
沈哲子一行转场到了郗家一个陪嫁妆奁里的庄园,已经到了午夜时分。

    这时候,一群年轻人兴致还是高昂,叫嚷着要去围观却扇。不管其他人如何喧闹,沈哲子先找了一个僻静处睡下了。虽然他也好奇原本的书圣夫人是怎样一个温婉娘子,但以后还有常见的机会,倒也不值得为此搅乱自己的作息。

    庄园内自是一夜竞欢,不过这都与沈哲子没什么关系。只是第二天起床出门时,那满园的狼藉让他感受到这些纨绔子弟的破坏力。

    这座庄园极为宏大,园内遍植梅花,奇石亭台错落其间,可以推想原本景观应是极为雅致。可是眼下,那些本来应该盛放的梅花大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树干上或还挂着半幅衣衫碎片,迎风招展。地面上则残落一地的花瓣,间或几滩呕吐物。

    花树间一座竹亭,柱子断了一根,剩下几根也都是伤痕斑斑,亭盖坍塌大半,亭子里还散落着诸多器皿或是碎片。

    单单从这些画面中,沈哲子便能够猜想到这座庄园在昨夜经历了怎样的摧残。园中不乏郗家仆佣垂首行走其间,忙碌的收拾着残局。

    沈哲子虽然不是肇事者,可是在看到郗家人那不乏幽怨惋惜的神情,还是颇觉尴尬,低头疾行而过,很快就到了庄园内主厅。

    主厅这里狼藉之态尤甚于别处,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攻伐战,墙壁上涂抹着大量的酒渍污垢,乃至于正门似乎都被重物撞烂,门廊前横着一根柱子,似乎就是别园里被拆掉的亭柱。

    这时候,沈牧也揉着惺忪的睡眼自别处行来,眼见此态,已是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跟沈哲子讲解昨夜一群人怎样分作两阵,一攻一防要冲进厅内去欣赏庾家新妇美态。好好的一场洞房花烛夜,硬生生被玩成攻防战,庾曼之那家伙昨夜大概连新娘子都没能见上一面,一直在忙着调度指挥。

    沈哲子闻言后也是大笑不已,庆幸自己结婚的时候没有太多不着调的家伙参加。

    这边两人还在闲聊着,另一边庾曼之已经苦着脸被人搀扶出来,脚步尚有几分虚浮,大概也是游览了一遍被他们一夜之间摧残的不成样子的庄园,这会儿看到幸灾乐祸的沈家兄弟俩,已是满脸的苦笑:“劣友害我不浅,稍后丈人门户还要来人,若见此态,实在太失礼。”

    “哈哈,庾三你是怎样底色,你家丈人应该也有所悉,不会予你太多寄望,倒也谈不上什么失望。眼下旁的事情倒也不要紧,速速归房去完成未竟之事。且把人伦之礼做成,稍后你家丈人即便有悔,那也为时晚矣。”

    沈牧自己虽然不算什么好家伙,但不妨碍他嘲笑比他更不着调的庾曼之。

    庾曼之闻言后,倒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认真考虑了一番沈牧的提议,不免大点其头:“相识多年,二郎你总算有一点中允建策。贤兄且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后,他也顾不上再指使人收拾残局,转身一路疾行而去,后方沈牧则是鼓掌怪叫,为其助威。

    真是造孽啊!

    沈哲子眼见此幕,也不得不感慨,谁家招了这种货色的婿子,那也真是倒霉。

    庄园主厅里酒气熏天,到处横倒大醉昏睡的年轻人,简直没有立足之处。沈哲子掩着口鼻探头看了看,刚待要抽身出来,却发现了角落里背靠墙壁呵呵傻笑的沈云,那精神状态明显有些不正常。

    沈牧看到沈哲子神色有异,便也转头望去,眼见此态便知要遭,心内暗暗叫苦。

    这边沈哲子脸色已经彻底拉下来,转身拂袖而去。沈牧来不及劝说什么,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沈云揪出来。他冲进厅中去,也不管踩到几人,先是撩开沈云衣衫,看到肤色尚算正常,应是散力已经散干净,这才松一口气,让几名家人将精神尚是浑浑噩噩的沈云架起来收拾干净。

    沈哲子这住处被破坏尚不严重,回来之后过了小半个时辰,沈牧便带着垂头丧气的沈云行来。

    昨晚醉酒一时浪行,沈云也知犯了家忌,这会儿心情正是忐忑,行入房间中看到沈哲子沉着脸坐在席中,面前案上则摆着一具马鞭,心内已是一凛,上前小心翼翼道:“阿兄……”

    沈哲子并不理睬沈云,只是望着沈牧问道:“昨夜宾友已经有多少醒来?”

    “不过二三十人,眼下都聚在侧厅里。”

    沈牧年纪虽然大,但也明白自己不大靠谱,遇到什么事情还是要听堂弟的。他倒是想帮沈云求求情,可是看到沈哲子明显是动了真怒,只能横了沈云一眼,不便多说什么。

    “散力退了没有?”

    沈哲子提着马鞭行至沈云面前,沉声说道。

    “已经、已经退了……阿兄,我再也不敢了,只是略有好奇,小尝半剂……”

    沈云连忙回答道。

    “不必多说。缚起来!”

    沈哲子手中马鞭一扬,打断沈云话语,继而转头对身边家人说道。

    “五郎,忍耐些……”

    几个老家人上前对沈云歉然一笑,沈云这会儿也不敢反抗,只是低头任由家人剪缚双臂拖了出去,半悬在前庭下。

    这时候,也有几名同来的世家子前来问候,眼见此态,不免好奇,上前问道:“驸马,五郎这是……”

    “一桩小事,略施薄惩,不足挂齿。”

    沈哲子对那几人淡淡一笑,继而转身挥手一鞭抽在沈云身上,鞭身抽在肉体发出脆响,沈云整个人痛得蓦地绷紧抽搐,喉内发出沉闷吼声。可见这一鞭并无虚态,那是结结实实抽打下去。

    那几名世家子眼见此幕,眸子已是蓦地一凝,讪讪退出,却并不远离,只是站在院门之外,神色略有变幻,想要弄清楚原委,却又不敢上前细问。

    沈哲子接连五鞭瓷实的抽下去,服散之后人的皮肤本身就变得敏感,沈哲子这里又是毫不留力,沈云早已经痛得惨叫起来,单衣上都有血丝沁出。

    五鞭抽过后,沈哲子转手将鞭子递给了沈牧。沈牧接过马鞭后,转头看到沈云已经痛得脸色惨白,满头的冷汗,实在不忍心再抽打下去,转头小声说道:“云貉终究年少,又是初犯。我这阿兄疏于看顾,略作分担吧?”

    眼见沈哲子并不说话,沈牧便将鞭子递给家人,自己站在沈云面前,脱下身上裘衣,生生受了五鞭。而沈哲子那里也已经是单衣站立,同样是五鞭抽打在了身上,整个人脸色都变得不好起来。

    “记住了没有?”

    虽然身上动一动衣衫摩擦鞭痕就痛得难耐,沈哲子还是摆足了兄长姿态,转头望向沈云。

    沈云这会儿已经被松绑,垂首站在廊下瑟瑟发抖,闻言后已是鼻涕眼泪俱下,连连点头道:“记住了,我真记住了……阿兄,此生不敢再犯……”

    “下去收拾一下,终究客居人家庭门,不要太失礼。”

    沈哲子摆摆手,让人将沈云搀扶下去。

    这会儿院外已经站了不少的人,也大约明白了沈云因何受罚,不乏神情尴尬者。时下服散在世族圈子里实在太寻常,不少人都不理解沈哲子为何要小题大作。

    但由这桩事,他们也看到了沈氏家风严谨,一人犯错,三人俱罚。尤其沈云被拖出来的时候,那身上鞭痕沁出的血丝沾染衣衫,醒目刺眼,让人意识到这是真罚,而非作态。

    罚过沈云之后,沈哲子便转身回房,沈牧则披着大氅步履蹒跚行出来,对众人强笑道:“实在失礼,若有惊扰诸位,稍后再来致歉,眼下我要回去治伤了。”

    听到这话,众人也都不再多说什么,神态各异、三两成群、窃窃私语的退开。

    沈哲子回房后侧躺在榻上,任由家人小心翼翼的敷药,那鞭痕仍是火辣辣的疼痛。其实沈云犯错,他本也没必要当着别人面去鞭打,而且是在别人家门之内,这么做实在有些失礼。但他就是要让别人知道,服散在他家看来就是一桩错事、丑事。

    服散在时下风行,老实说沈家虽然有家规家训,但想要完全杜绝家人服散之风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沈家有钱有势,又不是消费不起,子弟全凭自觉,又非一个个自律无比的圣人。类似沈云这种单纯好奇,略作浅尝,有了一次那就食髓知味,成瘾不远。

    哪怕是对家人,也不可能严厉的人身管制杜绝这种现象。以往沈哲子遇到这种事情,发现有家人服散成瘾,那也不作太多宣扬,即刻冷置起来,再也不委派任事。久而久之,身系职任的家人也都渐渐自律起来,不去沾染那些东西。

    今次之所以态度鲜明的宣扬他家禁散家规,那是因为他家声势和影响力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是以往,即便宣扬出来,于时人也不会有什么警示作用,只会让人觉得吴人门户浅见陋识,雅趣不通,领略不到服散的妙处,反而会因此遭受诟病讽刺。

    可是现在,沈家本身的影响力已经摆在这里,时人无论理解还是不理解这种家规,最起码以后在面对沈家人的时候,不便再夸耀什么服散之妙。一方面可以降低族人们被引诱服散的可能,另一方面随着沈氏越发势大,这种严格标榜的家规也会渐渐被时人所接受,正视服散所带来的害处。

    当然这种陋习是常年累积出的一个风潮,不可能单凭沈家一户洁身自好,就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扫除这种积弊。但任何一种风潮,既然能够被引导出来,自然也能被禁绝。

    服散是对身体的摧残,谈玄是对精神的麻醉。旁人意趣如何,沈哲子管不到,但当他有这种能力的时候,那么就一定要渐渐的把这种意趣边缘化,壮筋骨、重事功,让时人意识到谈玄服散只是悖于主流的异端,绝非什么高雅的意趣、值得追逐的风潮。

    因为沈哲子闹了这一出,整个庄园气氛都变得有些尴尬。昨晚放荡竟夜,一群年轻人凑在一起,服散那是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并非仅仅只有一个沈云,几乎大半都或多或少服了一些。沈哲子罚了沈云,那几鞭子抽下去,是让许多人都感到脸面发烫。自然会有人觉得沈哲子标新立异,绝远于众。但也不乏人感到羞惭,前来登门致歉。

    谢奕并十几个早先从事于沈哲子麾下的世家子眼下满脸尴尬的坐在房内,不敢看半卧在榻上养伤的沈哲子,只是连连致歉,沈云昨夜服散,大半出于他们的撺掇。本身并没有将这件事看得太严重,也没想到沈哲子反应这么激烈。

    “北人食酪,南人饮茗,那都是口味不同。有人热于散趣,有人厌感幻药,倒也不是什么意趣的高低。散中或有奇趣,我是不通,但却眼见诸多药力拥堵残害于身,因此而有深厌。你们诸位若有此趣,那也不必觉得负累,嗜甜嗜酸,无从怪咎。”

    沈哲子对这些旧部倒也还算和蔼,并不严厉训斥他们,只是话音一转又说道:“不过我与诸位也曾并肩戮力杀敌,深知兵事多凶,稍有不慎,丧命只是顷刻。若是对阵散趣偶发,无异引颈置于贼刀之下。丈夫若有热血,应知此世多用,应勒弦弹铗以待奋起,岂忍药石摧残器用之身!”

    众人听到这话,俱垂首下来,默然不语。

    “当然世禄之家,未必仰于武事卑用。我这一点浊志,实在不能强勒于众,但一想到贼虏豺行于北,虐我神州万民,若不能以虐还之,手刃奴贼,此生终是有憾,气不能畅,情不能忍!因之善爱此身,以待用时。”

    “驸马此番警语,实在让我惭愧!本身实在没有雅趣可彰,效人服此,不能得于乐趣,只是骨肉荒驰,寝食不安,气血紊乱,反倒失了往年勇搠贼众的豪气。今日得了驸马警醒,才知不只没能得于雅趣,反而抹杀了自己的志气。”

    谢奕垂首涩声长叹,继而便正色道:“愿从于驸马,绝弃此用,善养筋骨,以待杀贼!”

0574 徐州乱局() 
沈家三人俱受鞭笞,这给欢快的气氛泼了一盆冷水。接下来众人无论心内是何感想,也都不好再放浪形骸,肆意玩闹。

    沈哲子那为国用而惜己身,绝弃服散的论调,很快便通过谢奕等人之口传扬出去,继而便在这三百多名都中世家子弟中引起了讨论。

    有的人对此自然嗤之以鼻,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自有庭门旧勋作为坚强后盾,又不像寒庶人家一样只能卑事无用,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追逐那些玄虚乐趣,自然也就对沈哲子那种论调乏甚认同感。

    但也有人对此奉若圣圭,认为这是认清时势、积极备用的老成持重之言,心理上的认同转付实际行动,有的撰文书写服散对身体的戕害,有的身体力行,烧散明志。

    原本尚算其乐融融的迎亲队伍,因为秉性、意趣和认知的不同,渐渐分成了两个阵营。认同沈哲子的和不认同的,大概各占一半。

    这样一个结果,沈哲子还是感到很满意的。他很清楚他这一个论调,在时下而言实在难以获得主流的认可。在这三百多人的一个小团体中,居然能够得到一半的人认同相应,已经是非常好的一个结果。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他个人的人格魅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随同前来的世家子,不乏常年混迹沈园的愤青们。沈哲子将服散与北伐联系起来,那么服散与否已经不止是个人的口味爱好问题,已经上升到了道德和忠义的高度。

    眼下还只是局限在一群年轻人之间的讨论,来日回到都中,关于这个问题肯定也会引起时人的广泛讨论。有争议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时人根本意识不到热衷服散的对错与否,当这个问题有了被讨论的价值,那么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加入到两方阵营中去。

    以往沈家是一个上升期,是要广泛的造势求援,以期能够增加影响力。可是现在,他家势位已经攀升到一个临界点,也不必再像以往那样从善如流,需要强化自己的主张和宗旨,这才是一派领袖该有的姿态。

    年轻人们之间的分裂和争执并不影响婚事的进程,庾曼之那里补救的及时,总算把生米做成了熟饭。郗家人来到庄园后看到那满园的狼藉,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本来对这个姊夫便有几分不满的郗愔更是气得直接拂袖而去。

    但事已至此,追悔无益,即便有酸楚那也要把苦水往肚子里咽。还要整理一下送亲队伍,赶在年关之前过江返回晋陵。

    一行人又在广陵逗留两天,一直到了临行之前,郗鉴才抽出时间来接见了一下沈哲子。

    沈哲子到达刺史府的时候,内外各种彩灯等喜庆装饰尚未撤去。徐州诸多部将们尚在正厅开会,沈哲子先被安排在了偏厅等候。

    他所在的地方与那正厅隔了一道高墙,中间还有数丈的距离。尽管如此,沈哲子还是能够听到那里的争吵声、乃至于咆哮声。依稀听到几句,心内便将争执的内容勾勒出一个大概。

    淮地战区,在当下南北对峙的局面下,一年到头大大小小的冲突数不胜数。眼下争执的双方,主要是临淮前线与广陵本部众将在吵闹不止。至于争执的内容,便是临淮一部分人想要争取更多后勤补给,这自然会触犯到广陵本部的众将利益。

    沈哲子在偏厅等了小半个时辰,那争执声一直在持续,当中甚至还夹杂着兵甲碰撞声,可以想见郗鉴所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混乱局面。

    又过了一会儿,争执声才渐渐停止下来。而后,厅外响起了脚步声,沈哲子便连忙起身,不旋踵,郗鉴便出现在了门口。沈哲子一边上前礼见,一边打量几眼。

    如今的郗鉴,较之几年前略显老态,须发灰白更甚,唇角法令纹更显深邃,裹着裘衣的肩背略有弯曲,双眉仍然紧蹙着,脸上带着很明显的倦色。

    “有劳驸马久候了,请坐吧。”

    行入房间后,郗鉴对沈哲子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而后自己也行入进来,坐在了上席上。

    沈哲子躬身回道:“郗公身负边防重任,尚能拨冗有见,恭候也是应当。我与长民,世交情厚,晚辈恭见,郗公称字即可。”

    郗鉴看着礼数周全的沈哲子,思绪不免微微一滞,心内却是不乏联想。自从他归镇以来,诸多烦扰至今,虽然不曾与沈哲子直接接触,但却多受沈氏掣肘,可没有感受到什么恭敬之意。

    “这样也好,维周你雏凤清音,屡鸣于江表。不见韶年俊彦,不知老之将至。我早就想见一见维周,只是杂务缠身,一直无暇。维周你不日又将动身,若是不见,于我也是一桩憾事啊。”

    郗鉴嘴上这么说,心内则有太多感慨,这个年轻人在时局中的影响力,真是越来越不容忽视啊。

    听到郗鉴如此盛誉,沈哲子又不免坐直身体,谦声回应。

    彼此寒暄几句,郗鉴又问了一下都内前段时间的人事变动。到了他这个位置,虽然久在边镇,但台内有什么风吹草动,影响也是极大,很难独善其身。从沈哲子口中听到豫州人家的强势表现,郗鉴的脸色也渐渐有些好转。

    原本在郗鉴心目中,倒是愿意与太保有所呼应。但可惜造物弄人,彼此却是渐行渐远。至于如今,他更加能够感受到太保想要将他拿下的意图,则更加没有了什么让步求和的可能。豫州人家势力大涨,对他而言也谈不上有什么直接好处,但可以分担一部分来自台中的压力,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

    “今岁青徐歉收,北线又是不靖,多有乱卒南向掠来,兵卒疲战尚是其次,伤损太多,人心不安啊!”

    郗鉴又感慨一声,言起刚才正厅里的争执。羯奴在今年多修内事,倒也没有太多大规模南掠的迹象和举动,但并不意味着徐州就能得到喘息安枕的机会,私下里小规模的乱卒抢掠让人疲于应对。尤其这些乱卒中还不乏深悉淮地局势的叛兵叛将,有了他们的带路,那些乱卒深入内境,一击即遁,行动敏捷,让人防不胜防。

    原本这种兵事,郗鉴不至于向沈哲子一个晚辈诉苦。可是沈哲子在京府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和调度能力,他想要获得更多京府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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