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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档案系列-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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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的伤口已经感染、化脓。

“求求你,饶过我,让我出来……”她的双眼即便能睁开,也是一挂泪帘、蒙着散落泥土,上面的人,透过泡着泥土的泪水看去,只是一个模糊的黑影。“……放我出来,做什么都可以。”

“永远听我的话?”

“永远……”

纷落散土止住了,准备埋葬她的黑影停了下来。这是个好迹象。生存的希望还在!

但那个人的话语声再响起来的时候,希望就变成了绝望:“我知道,你只是想花言巧语,哄我放过你。但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保证你永远听话,再不会胡闹。”

铁锨翻动,更多的土落下。

“求求你……”这次,她努力抹去眼前所有的障碍,夜光下,她竟看见了他嘴旁的微笑。于是她知道,这是整个蹂躏旅程的终点。她不再哀求,她奋力向上爬。

但这洞穴太深。

湿润的土,一锨锨落下。

她的手,绝望地伸向地面……

那兰惊醒,汗湿轻薄睡衣。

头在隐痛。她起身下床,挤进小小的卫生间,冷水洗面,身体微颤,仿佛感觉微湿的泥土打在脸上。这已是连续第三个晚上做几乎同样的噩梦。她看不清梦中那少女的面容?是倪凤英?是马芸?是薛红燕?

她望着镜中人。是我?我在潜意识里进行着受害者角色代入,这是个陷得太深的危险信号。

血巾断指案,会进行下去!

头痛得更厉害了,那兰在床边坐下,倾听着陶子均匀的微鼾。窗外还是绵绵不绝的细雨,雨声衬出夜的静寂。

血巾断指案,会进行下去。

只有你,可以解开这个谜。

半个小时后,那兰推开了那间重症病房的门,值班护士在后面轻声惊呼:“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的,病人在休息……”

那兰径直走到米治文床前,对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枯尸凶狠发问,声音似乎不属于自己:“是谁杀了倪凤英?是你,对不对?你为什么仇视生命?你为什么要去糟蹋一个人最基本的尊严?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给我个动机……”

“好让你睡个安稳觉,对不对?”米治文显然原本就没有熟睡,他在黑暗中睁开眼,双眼微红,“我就知道,你还会再来。”

隔壁病床边坐着一位陪夜的家属,从瞌睡中惊醒,被那兰的愤怒惊得无语。

那兰盯着米治文的红眼睛:“你知道什么,告诉我,还不算太晚,或许可以不用再回到监狱。”

那家属听出了名堂:“什么?这个人是犯人?怎么把他和我爸爸安排在一间病房!”跟进来的护士也对着那兰叫:“你到底是谁,快出去,我要叫保安了!”另一个男子出现在护士身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护士又看一眼那兰,错愕地点点头,走上来,拧开米治文床头的灯。那兰猜测,这便衣男子是巴渝生安排的一名警察,负责监控米治文的。

米治文冷笑:“监狱有什么不好?没有监狱,哪来我今日造字的成就?没有监狱,社会要多我一个恶魔……”

“到底是谁……”

“警察问了三天都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你以为你一个晚上就能成功?我这里可没有潜规则。”米治文似乎觉得自己很幽默,微笑,露出残缺歪斜的几颗牙齿,“你以为这三天里,巴渝生没有给我许诺种种华丽的未来?”

“我不相信,你真的会对重新获得自由不动心?”

米治文长叹:“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自由和不自由的界限,又在哪里?所以警方许诺我自由,也是料定我即便‘逍遥法外’,也不可能再贻祸人间。呵呵。”他苦笑,却令那兰心惊。

“这么说,你是坚持不肯回答了?你怕真凶的报复?看来,你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宵小,懦夫。”

“激将法?”米治文缓缓坐了起来,又示意那兰拿枕头替他垫在背后。那兰纹丝不动。“究竟是不是我造的孽,倪凤英的尸骨上或许会有线索。DNA或许会说明一切。至于我,是不是懦夫,”米治文又露出那几颗歪斜的牙齿,“你可以去问珮纶。”

“珮纶?”那兰微微一愣,“你的受害者?”

“对我念兹在兹的一个人。”

那兰知道,只要自己在这间小病房里多呆一刻,就会多一份做出冲动行为的可能。她转身离开。

“其实你来早了一点。”米治文在她身后说,“我又有个字送你,但还没有完全孵出来,等你明天来看我……”

是失眠?还是病房里特有的味道?总之那兰头痛欲裂:“多谢,你可以直接给巴队长。”

“宝剑送壮士,鲜花送佳人,是谁解开了上一个字?”

“说实话,我对发现更多尸骨毫无兴趣。”

“但是,我有种感觉,只有你能解开这个字。说不定,离发现真凶也更进一步哦。”

那兰轻声对护士说了句“对不起”,走出病房门。

“别忘了,血巾案会继续下去……只有你,可以终止这噩梦!你快要来不及了!”米治文的声音不响,但在深夜的病房里刺痛着那兰的耳膜。

回到宿舍,那兰合衣在床上歪了两个小时,无梦,起身略梳洗。她对镜再审视自己,无可奈何地摇头,被迫薄施脂粉,精心遮掩脸上和黑夜纠缠的痕迹。

地铁驶离市中心的过江隧道后,是清江高科技园区。车厢里是典型的高峰期拥挤,那兰注意了一下,都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头仍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这满车的青年里,是不是自己的心态最老?这是可恶的陶子对自己的评语,说自己亲历两起大案的动荡后,容颜依旧,心态却似长了十岁。

随着出站的人潮川流到宽阔的大街上,那兰一眼就能看见两个路口外,羽宫科技有限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大厦扶摇,手可摘星,董珮纶的经理室在万层之上,鸟瞰清安江。

那兰站在等候室,望着苏醒的江京吞云吐雾,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和日理万机的董珮纶提前约见。象牙塔里爬出来的小女子,犯了职场大忌。那兰只好宽慰自己,吃闭门羹也罢,至少一睹壮阔美景。

经理室的前台秘书是位穿商业装的中年女子,听那兰说明来意,笑问:“你说,你叫那兰?”

那兰称是。

秘书笑道:“董总请你进去。”

那兰惊诧:“麻烦您进去问问,她有没有时间,难道不需要预约……”

“董总打过招呼,只要是那兰女士来,只要董总在办公室,随时可以见。”

董珮纶料到我会来,聪明绝顶的人。而且,她想和我交谈。甚至,渴望和我交谈?这一刻,那兰觉得自己有些一厢情愿。

秘书在电话里通报一声,领着那兰走到董珮纶办公室门口,离开去泡茶。

办公室里,一个会议似乎正在进行。那兰走到门口后,两位三十开外的男士结束了和董珮纶的交谈,夹起笔记本电脑,从办公室里退出。董珮纶的长发简单扎成马尾,雪白的衬衫上别着一枚淡紫色的小花。她驱动轮椅,迎上那兰,微笑握手:“欢迎。”

那兰不由想起,几个小时前,米治文的得意和嚣张。此刻再次钦佩董珮纶为人,她并没有得意地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董珮纶的办公室宽敞但不奢华,雪白墙上几幅字画,古墨浓淡,如果在另一个“老总”的办公室里,会是地道的附庸风雅,但不知为什么,也许是董珮纶本身人淡如菊,这几幅画、白墙、连同整个办公室、和办公室的主人浑然一体。

整个基调,会不会过于素淡,有些苍白?还是主人希望通过素洁的装帧抹淡当年被玷污留下的伤痕?

那兰的目光在一幅画上不过多逗留了一瞬,就被董珮纶精准捕捉:“你认得这幅画?”

那是幅泛黄的水墨,画面上,寒梅曲折孤傲,暗香似乎能透出纸面。

“文征明的《冰姿倩影图》,大学里去南京旅游,在博物馆里,见过这画的真迹。”

董珮纶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那兰忽然若有所悟,惊讶说:“啊……难道……这才是真迹?”

董珮纶纤眉轻挑:“我可没有这样说。”

“我的感觉而已,猜测而已,你是追求完美的那种人,有了经济实力后,不会挂仿制品。并不是说你爱炫耀……”那兰恨自己嘴拙。

“你喜欢假设,假设我是追求完美的人,假设我有经济实力……”董珮纶的目光中,不知是欣赏还是愠色。

那兰说:“一方面是合理的推断,一方面是不合理的第六感、第七感,心理师的擅长、或者是通病。”

董珮纶又现出极淡的笑容:“你的直觉感应准确,南京博物院里的是仿制品。当然,有一些重要的展出场合,我会把这幅真品借给他们。”

“傲霜寒梅,是您受到那次打击后重新振作的最好比喻。”那兰似是不经意评论着。

董珮纶笑笑说:“在给我做心理分析?”

“我不知道你的心理师是谁,但一定是江京最好的,我可不敢献丑。”那兰不是在谦虚,无论是谁,帮助董珮纶度过劫后的难关,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她转移话题说:“其实寒梅的比拟的确用得太多了,但我真是这样想的。你不希望自己在恶劣的环境中枯萎,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坚强。”

“所以,如果你叫这幅画铭志作品或者励志作品,我都没意见。”董珮纶接过那兰的“分析”。她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那兰的脸。那兰甚至隐隐觉得,董珮纶似乎是在打量一个对手,在惊见一个意外。

那就让意外继续吧。“那我就直接问吧,米治文这人,根据你对他的了解,是否做得出像‘血巾断指案’那样的连环杀人案?”

沉默。

董珮纶的沉默,不是在斟酌措辞,而是在压抑着洪水猛兽般来袭的往事。

“米治文……和我相关的那起案子,你知道多少?”长久沉默后,董珮纶问。

那兰说:“媒体上报道的那些。”

“难道,巴渝生没有把和我相关的案情记录给你看?”董珮纶问。

“没有。和你案情相关的细节,全部抹去了。我对你的了解,仅限于媒体的报道。”

董珮纶点头:“巴渝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这样优秀的男人,与日俱减……所以你也没有再问他要。”

“但是,媒体上的信息,实在太少,比如……”那兰的目光落向墙角摆放着的一架古筝,“比如,我不知道你会弹古筝。”

董珮纶打了个寒颤,“我已经……很久没碰它了。”

“所以……原谅我,这么唐突地来找你。”

“自从前两天在医院见了面,不知为什么,有时候,很希望你来一趟……可是,你难道认为我会向你描述那个噩梦?”

“我想帮助那些失去下落的少女。”

“那又怎么样呢?你只不过会发现更多的尸骨而已。”

“不,不仅如此,血巾断指案还会继续的!”那兰重复着米治文的话,阵阵心惊,自己是不是已经被这个恶魔洗脑?已经进入了他的游戏?

董珮纶冷笑起来:“是米治文说的吧?你信了?即便‘血巾断指案’是米治文导演的,那又怎么样?你看见他了,觉得他还有再次作案的可能吗?”

“但如果不是他,凶手仍有自由,一定会再作案的!”

“如果凶手不是米治文,过去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和这个断指案的凶手,又能有多大关系?我还是不懂你的逻辑……”

那兰深吸一口气,飞快地整理自己的思路:“米治文显然对断指案有深刻的了解,他是唯一的突破口。他,即便不是凶手,也很可能认识凶手。了解他,理解他的游戏,才有可能牵出凶手。”

董珮纶再次沉默。这次的沉默,仿佛在权衡着如何准确给出答案。显然,她努力调出了噩梦般的回忆,她的目光中,痛苦和痛恨交错。终于,她说:“你既然理解,我不愿提起旧事的苦衷,那我也就不描述那些‘重口味’的细节。”看出那兰微微失望的神色,她又说:“你要相信巴渝生,他知道所有细节,会将米治文的行为和断指案凶手的行为对应判断,是不是同一个凶手。”

那兰不得不承认,董珮纶的话有道理。她柔声说:“原谅我,‘变态’地问你这些敏感的问题。我保证,下不为例。”

董珮纶脸上浮出微笑,冷艳化为难以描摹的迷人:“没事的,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脆弱。而且,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相信我,不是客套。”

那兰起身告辞。那一刻,董珮纶似乎短暂地出神了一下。那兰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让你空手而归,就算间接地回答一下你最关心的问题。我了解的米治文……”一层薄霜又罩在董珮纶的脸上,她又斟酌了一刻,“这么说吧,如果有机会逃出病魔的惩罚、逃出监狱,米治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会找到我,继续他那晚未完成的事。”

墙上的寒梅也似乎打了个寒颤。

第十三章 双杀一弹指

来认领倪凤英遗物的是一对年近花甲的老夫妻。那兰正好在市局和巴渝生讨论案情,一起接待了他们。她看着他们灰白的鬓发、颤抖的手和泪蒙的眼,一阵心痛。巴渝生介绍说:“这是我们局特邀的心理师那兰,想和你们两位聊聊……”

“不用!”老者近乎粗鲁地打断道,“这么多年了,我们早就有思想准备,用不着心理咨询。”倪凤英在世的亲属只有兄嫂一家,这位衣着朴素的老者应该就是她的长兄倪培忠。

那兰说:“和你们二位聊聊,是希望能更多获得一些关于凤英的情况,帮助警方尽快找到杀害凤英的凶手。”

“尽快?”老者冷笑,“还要怎么快法?这不才三十年?”

那兰想到受害者亲属在黑暗中漫长等待的凄楚,倪培忠的奚落并非无理取闹,便柔声道:“凤英的遗体被发现,可能会有更多的线索浮出来,我们要是能多了解一点凤英在世时生活,会有助于对凶手的估计。”

倪培忠却似乎得理不饶人:“估计什么?不论是哪个混账干的,舒舒服服这么多年,天理还是不公,你们这些小青年又能比那些老公安强到哪儿去?以前那个老陈警官呢?多能干多敬业的人,他又怎么样了呢?!”他声音越来越响,身边的老伴儿轻轻拽着他的袖子,他浑然不觉。

“凤英的遗体,就是那兰发现的。”巴渝生淡淡地插了一句。

倪培忠愣了一下,和老伴一起凝神看向那兰。

那兰想毫不留情地问:为什么退休老警官陈玉栋三十年前的记录里,为你们两位做了“合作态度不好”的评价?当年,倪培忠是一名基层的机关干部,老婆胡青是一名食品加工厂的检测员,人缘口碑都不错,没有任何前科或者作案动机,陈玉栋虽然对他们的态度不满,但早早就排除了二人的作案嫌疑,更何况,倪家父母早亡,邻里都知道,兄妹两人相依为命,手足情深,倪凤英几乎是兄嫂一手拉扯大的。

“我这儿有个问题,当年陈警官问过,我想再麻烦你们回忆一下,凤英生前——她长得漂亮——据你们所知,有没有人对她垂涎或者妒忌?或者有敌意?或者欺负过她?她有没有结交过什么不好的人?”那兰直视两位老人。

倪培忠暗黄衰老的脸上现出微红:“欺负过她?什么意思?什么算不好的人?那个时候,社会治安比现在好了不知道多少!我们机关家属院,晚上几乎用不着关门的。凤英她是个……听话的孩子,凡事都会和我们商量,谈了男朋友,也是立刻带回家来让我们认识,更是从来不会像现在的女孩子那样过夜生活。她下班就回家,帮着做家务。她失踪那天,是夜校下课后……”他的嗓子哽住了,没能再说下去,双眼又现淡淡水光。

一直没有开口的胡青接过老伴的话:“那天晚上本来是她男朋友去接她的,小伙子是民警,路上学雷锋做好事,送一个在路上昏倒的老头去医院挂急诊,晚了那么几分钟,就没有接到凤英,就那么几分钟……”她也说不下去了。

那兰拿出一张照片:“这个人,你们有没有印象?”

两人盯着“仓颉大师”米治文的病榻照,一起摇头。那兰又拿出一张图片,胡青皱眉道:“这个不是照片……这上面的人,和刚才那个瘦子是不是一个人?就是年轻很多。”她看一眼巴渝生:“以前巴队长也给我们看过。”这是一张打印的画像,是市局技术人员用电脑绘图分析程序,根据米治文现在的相貌,制作的一张回溯到三十年前的“青年模拟像”。画像上的米治文依旧精瘦,但面目斯文,可以算得上清秀。

倪培忠说:“没见过这个人。和凤英交往的人里,肯定没有这样一个人。”

倪氏夫妇走后,那兰怅然若失,巴渝生劝慰说:“可以想象当年老陈的心情了吧,三十年无数次的查访、询问,无数次的碰壁。”

“至少,这次并不是一无所获。”那兰若有所思。

“哦?”

“他们两个说的和以前并没有矛盾,但有个细节不知道能不能算一个突破口。”那兰低头翻看着陈玉栋留下的那本记载着血巾案最初历史的“工作记录”,“当我问到,有没有人欺负过倪凤英,她有没有结交过什么坏人,老两口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也许他们只是随意看一眼,也许两人之间有什么心照不宣。”

巴渝生微微点头:这是那兰做为心理师的敏锐。

“所以,我想找另一个‘合作态度不好’的人谈一谈。”那兰指着笔记本上另一名字说。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对那兰来说,犹如古生代。过去听父母聊起旧事,知道那个年代民风质朴单纯,革命觉悟高,很难想象会有不止一个人在公安人员调查重案时“合作态度不好”。这另一个态度不好的受访者名叫莫丽雅,根据陈玉栋的记录,她是倪凤英生前最亲近的朋友,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算得上今日的“闺蜜”。

现今的莫丽雅已是半百的妇人,也早已搬离了大院,陈警官的记录里有个两年前更新过的地址。那兰不得不敬佩陈警官对这个案子的尽心竭力,这么旧的一个线索,也一直在关注。

找到莫丽雅的时候,她刚下班回家,那兰在楼下拦住了她。莫丽雅梳妆有致,看上去比她实际年龄年轻了许多。她听那兰说明来意,细腻的脸皮立刻耷拉下来:“你们怎么没完没了的呀?那个姓陈的老警察前两年还刚和我联系过呢。我该说的早就在三十年前说了,你们这一遍遍的问又有什么用呢?”

那兰听她的声音,不响,但高高地吊在高音域上,极不自然。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出倪凤英尸骨被发掘的事,微笑道:“我是来替陈老师向您道歉的,当初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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