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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纳奇想,人的热血在冷水里是凝结不住的,一定还在流淌,鱼的冷血会
不会凝结呢?
他的牙床上下磕击,发出很响的声音,下肢痛得麻木了,而手也发僵发
直。他很清楚,只要抓住船帮的手一松,一切痛苦很快就会结束,鱼王会把
他压到水底,随着阵阵翻滚,排钩会把人和鱼刺得皮开肉绽……想到那种血
肉模糊的惨相,想到一世捕鱼能手的英名将受耻笑,伊格纳奇猛吼一声,突
如其来用足狠劲引体向上,想翻进近在咫尺的船舷,滚进船舱,但是,鱼王
一受到惊动,就嘴巴一顺,弓起身把鱼尾巴一扫,顿时,又一串排钩戳进了
伊格纳奇的大腿!
他倒抽一口气,身子耷拉下来。鱼王也马上安静下来,似醒非醒地靠在
他身旁,阴冷的眼睛里透出梦幻似的迷惘。
伊格纳奇忍住痛,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暗自庆幸:鱼王已经昏昏欲睡,
眼看就要翻身肚皮朝天了。但是,鱼王临死时的挣扎又使他感到莫名的恐惧。
渐渐地,他觉得冻僵的躯体麻木了,脑子也像结成了冰。他明白,自己和鱼
玉已经拴在同一根死亡的缆绳上,什么时候都可能同归于尽,只要冻僵的手
一脱开船帮,他们就将沉入河底,在沙泥里晃荡,直到卡普隆绳烂掉,或许
能浮出水面。
他曾见过一个淹死的人。那人的眼睫毛先被小鱼啄光,啃去眼皮,有些
小鱼虾甚至钻到眼珠后面,使这对眼睛显得又圆又大。尸体的耳孔和鼻孔里
还露出小泥鳅和小鳗鱼的尾巴……想到这里,他腾出一只手,猛挺身捶打鱼
王的脑壳,怒骂:“滚开,快滚开!”
鱼王缓慢地挪开一点,但还是搅得水浪起伏。伊格纳奇抓住船帮的那只
手瘫软下来,他只好用尽力气把身子往上一耸,将下巴颏搁在船舷上,虽然
人没沉下水,但颈椎骨马上被扯得咯咯响。现在,他觉得全身似乎只剩下头
和颈子,躯体其它部位的感觉都消失了。
他自言自语地劝鱼王快点死掉。他说:“哎,你要什么呢?你反正要死
的……”但他越说越轻,渐渐进入半昏迷状态。
鱼这时也侧转身子,奄奄一息。
伊格纳奇回想起自己一辈子干过的许多错事,觉得再也没有机会去纠正
和弥补了,他将在黑夜里冰凉的水中为这些过错受罪至死。
当他的下巴颏感到麻木时,他又下意识地将手吊住船帮,等待命运的安
排。
突然,河上响起了熟悉的马达声,那是他弟弟驾驶的一条汽船开来了。
他立刻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时还不能呼救,只有等他们关闭马达下排钩时
才能高喊。
但是,这时鱼王也感到了水浪的冲击力。水浪曾使它从一颗黑色的鱼子
孵化长大,曾在它吃饱喝足后抚拍它入睡,在神秘的产卵季节,水浪又使它
领略到甜蜜的痛苦。现在,水浪又在呼唤它了。鱼王竖直身子,翻个筋头,
腹部朝下,掀起尾巴,迎着水浪冲撞过去。
这一冲一撞,差点把伊格纳奇从船舷上硬扯下来,他抠着船帮的指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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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被连皮扯掉。随着啪啪啪几声,几个钩子顿时折断。鱼王连续拍打尾巴,
虽然它身上的肉被未断的钩子一块块撕下来,但它终于自由了。
鱼王身受重创,但并未被制服,它在远处一跃而起,轰隆一声落进水里,
随即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就不见踪影了。
伊格纳奇无力地吊在船舷上,感到如释重负。他默默地向鱼王消失的方
向祈祷:“去吧,鱼王!我不向任何人说起你的行踪,你尽情地活下去吧!”
(方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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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历险记
1983年9月29日,澳大利亚布利斯班将举行第十二届英联邦运动会。
在这次盛大的运动会上,最令人感兴趣的一个项目,就是开幕式那天的跳伞
表演。这次跳伞,非同一般,而是九人分三组在空中叠罗汉。
9月26日,是预演彩排的日子。这一天,当地面和空中曳光弹发出红、
白、蓝三色耀眼的光芒时,体育场上掌声震天,欢声雷动。一万多观众,仰
脸观看,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蓝天的一点上,那就是卡斯那182号飞机。九
名跳伞勇士,也在飞机上俯瞰体育场这沸腾的场面,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
都决心把这次彩排表演得尽善尽美。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正当飞机盘旋着往上爬高的时候,忽然从西南方
向大约六、七公里处。射来一束刺眼的亮光。他们仔细一看,原来那里有一
片乌云在闪电。紧接着,就是一声闷雷传了过来。
九、十月份的布利斯班,天气变化无常,暴风骤雨,说来就来。其特点
是来势凶猛,但不一会儿就过去了。
这时候,看那闪电的乌云,移动很慢,因此,大家都没有在意。飞机仍
在继续升空。
当飞机升到六千英尺高度时,跳伞队长威尔逊看了一下手表:此刻是三
点整。这时,他命令第一组开始跳出飞机。当第一组自由下降十二秒之后,
他又命令第二组跳出。威尔逊和诺布斯还有麦克尼,是第三批。当第二组跳
出七秒钟之后,他们三个也跳出了飞机。
他们跳出飞机不久,便打开了降落伞,一个个在徐徐下降。
诺布斯熟练地操纵着降落伞,而且很快而精确地跟威尔逊叠罗在一起。
然后,他们二人同步行动,又很快地同他们下面的麦克尼叠罗组合,按规定,
形成一个三层“三明治”。看上去,就像一架三翼飞机。这时候,威尔逊又
看了一下高度仪,指针正指着五千英尺。
三人一体同步往下降落着,忽然,他们被身下的一团乌云吞没。他们觉
得好像被一团浓黑浓黑的棉花裹住了。上下左右什么都看不清。威尔逊感到
一阵眩晕。他为了使自己尽量保持清醒,就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两下。
但他不知怎的,就像吃了安眠药,就要窒息般地昏迷过去。他用尽力气向他
的上下同伴呼喊,但就是喊不出声音来。他赶紧用手指掐了掐脑门,又掐了
掐人中,就差点没掐出血来。这样一来,他感到清醒了许多。
这时,他又看了一下高度仪,指针却仍旧指在五千英尺处,既不上升,
也不下降。“喂!诺布斯!”威尔逊仰脸呼喊着,“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在
这儿抛锚啦!”他等了等,没有听到诺布斯的回话。
又过了令人焦躁难熬的四分钟,威尔逊又看了一下高度仪,那指针竟然
指在六千英尺的数字上了。狂风的转速越来越大,把他们吹得像个陀螺,一
个劲儿地旋转。降落伞被凤吹得忽上忽下,忽伸忽缩。眼看他们这个所谓的
“三明治”,有被风吹散的危险。
伞盖呼啦啦呼啦啦地响着,伞绳发出“呜——,呜——”的声音,叫人
听了心惊胆颤。他们都默默地向上帝祈祷着:可千万别把降落伞吹破啊。这
时候,威尔逊又看了看高度指针,他不敢相信,那指针清清楚楚地指在八千
英尺的数字上。他算了一下速度,现在正以每分钟一千英尺的速度上升,恰
巧跟平时下降的速度一样。他们好像失去了地球对他们的吸引力,好似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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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太阳在把他们吸引而去。
三个人的绳索忽松忽紧,随时都有纠缠在一起的危险。就跳伞来说,他
们都有上千次的经历了。但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坏天气,这一回,他们
都第一次想到了死。
失去了自控能力的“三翼机”还在继续上升,高度仪指针已指在九千英
尺的数字上了。气温越来越低,人被冻得索索发抖。突然之间。又下起了倾
盆大雨。寒如冰水的雨点,劈头盖脸地向他们打来。威尔逊用袖子把脸上的
雨水擦了擦。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白光从他面前闪过,使他的眼睛顿时什
么也看不见了。紧接着,“咔啦啦!”一个炸雷般的霹雳,把三个人震得耳
茸脑胀,骨散肉酥。啊,这太危险了,他们随时随地都有被雷电击毙的可能。
一声霹雳刚过,一股特大的气流狂飙般向他们袭来。“三翼机”就像一
支毫无份量的蒲公英种籽伞儿,被吹到了一万英尺的高寒广空。又一个惊心
动魄的炸雷火球从眼前滚过,只听得诺布斯“啊呀!我的妈呀!”惊叫了一
声。威尔逊急忙抬头一看,诺布斯不见了。威尔逊心里惊恐地想着:他不会
是被炸雷熔化了吧?麦克尼在威尔逊的下方呼喊着他的名字,威尔逊急忙低
下头来跟麦克尼说话,但麦克尼也不见了。刹那功夫,两个战友都离他而去。
威尔逊更加感到恐惧,他胡乱地想着:他俩会不会是被外星人绑架了?也许
他俩脱险了,不管谁,现在只要能下降,便是好事啊。
诺布斯和麦克尼都不见了,威尔逊和他的降落伞像一只毫无份量的鸡
毛,急剧地向上升着。高度仪已指向了一万二千英尺。他想:要是再在上升,
升到一万二千五百英尺,那可就真的没命了,因为在一万二千五百英尺的高
度是死亡线,人在那个高度,会因空气稀薄而窒息的。
威尔逊想到这里,打算冒险弃伞下坠,降到一定高度再打开备用伞。然
而他的手却被冻僵了。突然之间,雨又变成了冰雹,而且冰雹的个头越来越
大,这些不讲情面的玩意儿,一颗接一颗地向威尔逊的头上、脸上、身上砸
过来。威尔逊想:这一来可就完啦,如果有不采取措施,就有被冰雹砸成肉
酱的可能。他忙将冻僵的右手插在胸部暖了暖,然后咬紧牙关,用尽吃奶的
力气,去拉动伞柄。只听“嗖”地一声,降落伞飘向了九天云外。同时,他
也急剧下坠。风,在他耳边呼呼地响着。他的耳朵仿佛要被寒风撕去似的。
脸像被刀子割一般,痛得他筋抽肉跳,只好用一只手臂护着脸,用另一只手
臂护着脑袋,任凭那冰雹砸在手臂上。
五十秒钟后,威尔逊降到了一万英尺的高度。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身
边的唯一宝贝——高度仪表。当指针指在二千五百米时,他想打开他的备用
伞。但又一想,这时还不能开伞,因为在这样的高度开伞,还有被风暴卷走
的危险。然而此时此刻,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万一来不及开伞,那就会被
摔个粉身碎骨。到一千五百英尺的高度时,他用力拉动开伞索,哎呀,伞索
怎么拉不动呀?再一看,我的天哪,伞上的拉索被冰雹冻住了。这备用伞张
不开,掉下去准被摔成肉泥啊。威尔逊不愧是个久经锻炼的跳伞家,他在面
临死神威胁的紧急关口,没有惊慌。他握紧拳头,“叭”地一声,向那冻结
的拉索处狠狠地砸去,只见那冰凌“唰”地一声,向着四面八方散去。接着
他猛力一拉开伞索,只听“哗啦!”一声,备用伞打开了。一看高度指针,
还有五百英尺,好玄乎!他想,要是这伞再晚开几秒钟,可就没命了。
威尔逊和他的降落伞徐徐下降。往下一瞧,糟啦!下面是一片房子,电
线纵横,要是降落在这种地方,说不定有触电或是被摔死的危险。时间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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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说时迟那时快,他拼命控制拉绳,使伞向远处飘去。离地面还有五六
十英尺了,往下一看,脚下是一条大河。威尔逊可不想到河里洗澡,他又用
力控制拉绳,徐徐降落在大河边的沙滩边上。这时,公路上的行人,都停下
来看他,使他觉得很狼狈。唉,这些不去管他了,总算活着回到了地面,就
应该感谢上帝了。
当威尔逊刚刚收拾好伞具,诺布斯和麦克尼一起喊着向他跑来。威尔逊
风趣地对他俩说:“啊呀!我还以为你们两位做了外星人的俘虏哪!”
诺布斯笑着说:“你快回家吧,你的夫人正为你哭鼻子哪!”
威尔逊看了一下手表,正是三点三十六分。去掉五、六分钟整理伞具的
时间,他在空中整整游荡了半个多钟头。要是在平时,只用六分钟就够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这次空中历险,倒使他长了不少见识哩。
(郭修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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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的现代骑士
1982年7月的一天,两位法国冒险家踏上了征途。他们一位是四十岁的
退伍陆军中士卡沙德,一位是他的女伴、二十五岁的服装模特儿法兰高妮。
两位冒险家对美丽而神秘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对人类战胜艰难险阻的能力充
满了信心。他们的旅行不是开汽车,不是驾摩托,而是采用最古老的方式—
—骑马。他们要在八十年代创造骑马旅行最长途的世界纪录。
他们从法国南部出发,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道,一路东进。白天,他们在
荒野中奋力前行;夜晚,他们就找个山村人家住下。他们常常迷路,但费尽
周折,每次最终总是弄清了路线,兴奋地继续前进。出了法国,横穿意大利,
他们直指南斯拉夫。欧洲大陆在他们的“嘚嘚”的马蹄下,不再使他们感到
那么浩大无边了。
过了南斯拉夫,他们又进入希腊国土。经过长途跋涉,他们人瘦了,马
也瘦了,但他们的旅程记录在一天天增加,这是最让他们高兴的。他们策马
扬鞭,一路风尘,穿过希腊,来到了横跨欧亚大陆、神秘而诱人的土耳其。
夏季的土耳其,阳光炽烈,中午气温高达摄氏四十多度,人和马都难以
忍受这样的酷暑。卡沙德和法兰高妮只好改变时间安排,在凌晨和傍晚加紧
赶路,中午则找个荫凉的地方躲起来休息。冒险家的旅行速度减缓了,但是
他们的心情却越来越激动不已,因为他们的旅行开始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充
满危险。他们专找艰险的路走,专勘探那些没被人发现的路和那些早已被现
代的人们遗忘了的古老的道路。走这样的路,使冒险家感到乐趣无穷。进入
土耳其以后,他们经过周密的考虑,决定向安纳托利亚高原挺进,横穿这个
让古往今来的人们望而却步的干燥炎热地区。
不知走了多少路,卡沙德和法兰高妮发现他们已进入了高原的腹地,到
处是石丘、石坡,放眼望去,一片茫茫石海。走啊,走啊,他们终于再也无
法找到走出荒原的路了——他们在一个没有生命的世界里迷路了!
烈日如火,烤得空气都发烫,烤得卡沙德和法兰高妮头昏脑胀,全身无
力。马也吃不消了。他们只得在毫无遮挡的火一般的世界里停了下来,想积
蓄一点体力。他们无法躲藏,就躲在马的影子里避开日光,无情的热风吹干
了他们刚冒出来的每一滴汗。水壶里的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少了下去。
傍晚,天气凉快了,他们又开始寻找走出荒原的道路,一次次瞭望,一
次次试走,又一次次地转到更让人迷惑的地方。夕阳西下,航行了几千公里
的两艘“战舰”,终于第一次真正地搁浅了。
夜幕降临了,卡沙德和法兰高妮只好露宿在这乱石的海洋中,满天的繁
星,可没有巴黎豪华饭店天花板上那一盏盏小灯那么耀眼,满地的石块,和
法国人卧室中的席梦丝更有天壤之别。但是,两位冒险家没有丝毫的懊丧。
他们席地而坐,凉水就干粮,吃得津津有味,谈得笑声不断。他们觉得,人
生不是为了追求舒适,恰恰是艰苦的奋斗,才能显示人的力量,人的价值。
在这个死神飞舞的荒野上,卡沙德和法兰高妮的笑声在回荡着。
第二天,他们一次次地研究地图,一次次测定方位,又一次次地瞭望,
一次次试走,然而,一天过去了,又一个黑夜的降临,宣告了他们的再次失
败。
第三天,他们又失败了。水,快要没有了,干粮,吃完了。现在,他们
仿佛已看见死神在得意地狞笑,但是,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力量,相信人的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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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量。他们又商量起明天的计划来……
第四天,水和食物一点儿也没有了。卡沙德开始显得衰弱了,不知什么
缘故,他的舌头肿得很厉害。他自言自语道:“难道生命就要中止了?难道
创造世界纪录的旅行就这样告终?”
这时候,法兰高妮这位法国服装公司的模特儿,还没有显出衰弱的迹象。
她想,人类的历史和现代的科学都表明,在面临死亡的恶劣环境中,恰恰是
看上去柔弱的女人比刚强的男人耐受力要强,生命力也比男人强,她决心一
个人担当设法脱险的任务。她一边给卡沙德鼓动,一边设法找水。
法兰高妮失望地回来了,这里是乱石的海洋,空气干燥得似乎随时都可
点燃,哪儿来的水呢?找水的希望破灭了,但是,生存的希望,胜利的希望,
并没有在这位坚强的姑娘心中破灭。她可不是一位娇滴滴的服装模特儿,在
她短短二十五年的生命史上,六次参加一年一度的花样滑冰赛,她还去英国
参加过女子中长跑,更让人惊讶的是,她曾只身奔赴美国,参加国际马拉松
赛的激烈角逐。她是一个对生命充满热望,拖不垮、累不倒的坚强女子。此
刻,她继续照顾着卡沙德,同时心中考虑着走出困境的办法。她想,卡沙德
已经衰弱得很,再漫无目标地试探路径,是不可能了,怎么办?只有想法子
得到援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