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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普拉 作者:乔治·桑[法]-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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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第一次讯问的结果。往后又在不同的日期继续进行了多次讯问。几个假证人
断言,他们曾看见我力图使德·莫普拉小姐屈从于我的欲念,未遂之后向她开枪。
    旧诉讼程序中最有害的措施之一就是所谓罪行检举命令书。这是一种通过布道途径
传达的通知,由主教发布,全体本堂神甫向各自堂区内的居民们宣讲,命令他们追查公
布的罪行,揭发他们所知道的一切有关事实。这种措施是在其他地区更为公开盛行的宗
教裁判所原则的一种温和的反映。制定罪行检举命令书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以宗教的名
义使告密的精神永远流传下去,因此大部分时候,它是残酷得出奇的杰作,它经常宣布
假定的罪行,以及带偏见的原告需要证明的一切假想的情节。这是一种预先就定下主题
的公告,最早到来的无赖据此可为出价最高的雇主利益作一番假证以挣得一些钱……当
罪行检举命令书起草不公正时,它不可避免的后果就是煽起公众对被告的仇恨情绪。尤
其是笃信宗教的人,他们从教士口中接受现成的意见,狂热地折磨受害者。这就是发生
在我身上的情况,尤其因为外省的教士扮演了另一种秘密的角色,差点儿决定了我的命
运。
    案子送到布尔日初等法院的刑事法庭,过不了几天就开庭预审了。
    你们可以想像当时那害得我受尽折磨的凄凉的绝望。爱德梅的健康状况越来越糟,
已完全失去理智。我对审判的结局倒不发愁,我想总不至于把我没有犯过的一桩罪行强
加在我身上;可是,如果爱德梅恢复不了能力,无法当面承认我清白无辜,那么名誉和
生命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把她看作已经死了,在诅咒我的时候死了!因此,我已横
下一条心,无论判决结果如何,宣判之后立即自杀。我强制自己要一直活到那个时候,
为真理取胜做必要的事,以此作为一种责任;但我陷入完全麻木的状态,甚至没去打听
需要做些什么。没有我的律师的才智和热情,没有马尔卡斯的崇高的忠诚,我的疏忽大
意几乎使我沦于最悲惨的结局。
    马尔卡斯天天为我奔走,尽力。晚上,他来到我的帆布床跟前,躺在一捆稻草上。
他每天都去看望爱德梅和我的叔叔,先把他们的情况告诉我,然后给我讲述他活动的结
果。我亲切地紧握他的手,但是通常被他刚说的关于爱德梅的消息吸引住,其他都听不
进去。
    这座夏特监狱从前是外省领主埃勒万·德·隆博家族的堡垒,这时大多毁坏,只剩
下一座可怕的方形塔,年深月久变得黑魆魆的,矗立在一条沟壑背面的岩石上。安德尔
省在沟壑处形成一条狭窄、曲折的小山谷,长满最美丽的植物。天气极好。我的囚室处
在塔的顶部,接受着旭日的光芒。阳光投下三排白杨树细长。巨大的影子,并把它们一
直伸展到远方的地平线。在一个囚徒的眼前从未呈现过更加秀丽、鲜艳、田园式的景色;
可是我哪有心思从中找到乐趣呢?墙上的裂缝长出香紫罗兰花,只要微风吹过就像对我
发出要命的辱骂。每个具有农村特色的声音,每支风笛吹出的曲子传到我耳中,似乎都
包含着一种凌辱,或者意味着对我的痛苦深深的蔑视。没有什么东西,甚至羊群的咩咩
叫声,在我看来不是遗忘或漠不关心的表现。
    一段时间以来,马尔卡斯有个执著的想法,认为爱德梅是被若望·德·莫普拉谋害
的。这有可能;但由于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支持这种假设,我一听他说起就禁止他声张。
我不喜欢牺牲别人来证明自己无罪。虽然若望·德·莫普拉什么都干得出来,犯这种罪
行的念头却很可能从未产生过。我已有六个多星期没听人提起他,在我看来控告他是可
耻的。我坚持相信有个参加驱兽出林的猎人不慎朝爱德梅开了枪,恐惧和羞耻的感情妨
碍他承认自己的过失。马尔卡斯鼓起勇气去看所有参加过这次围猎的人,以上帝赋予他
的全部口才求他们别怕误杀的惩罚,别让一个无辜者代他们承担罪责。所有这些奔走活
动都毫无结果。没有一个猎人的答复能让我可怜的朋友获得希望,揭开笼罩着我们的谜。
    我被递解到布尔日,投入一座古堡,它曾属于历代贝里公爵所有,从此充当我的监
狱。同我忠实的中士分开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痛苦。他本来可获准追随我;但他生怕不
久在我的仇人们的授意下被捕(他坚信我是一个阴谋的牺牲品),那就无法营救我了。
因此,只要他们“没有逮住他本人”,他就要不失时机地继续追查作案的人。
    在我被关到布尔日之后两大,马尔卡斯提出一份文件,是由夏特的两位律师根据他
的要求起草的。这份文件包含十位证人的证词,他们一致确认,枪击案发生之前,有个
托钵僧天天在瓦雷纳转来转去,出现在一些相距很近的地方;尤其是出事前夜曾在普利
尼圣母院借宿。马尔卡斯认定这个僧侣就是若望·德·莫普拉。有两位妇女表示,她们
相信认出了托钵僧,要么是若望,要么是戈歇·德·莫普拉,他跟若望非常相像。但这
个戈歇在城堡主塔被攻克的第二天已淹死在一口池塘内,而爱德梅遭到枪击那天,夏特
全城居民都看见苦修会会士从早到晚跟加尔默罗会隐修院院长在一起,为沃德旺的朝圣
行列主持各项仪式,因此这些证词非但对我无利,反而产生很坏的效果,给我的辩护抹
了黑。苦修会会士顺利地让人证明他不在现场;隐修院院长替他帮腔说我是个无耻的坏
蛋。对若望·德·莫普拉来说,这是他得胜的时刻。他大声宣称,他是来向他原来的法
官们自首的,为他过去的错误接受惩罚;但没有人愿意赞成对这样一位圣徒进行追究。
他在我们这个极其虔诚的省份激起了狂热的崇拜,没有任何法官敢于冒犯公众舆论对他
严加惩处。马尔卡斯在自己的证词中,讲到苦修会会士在莫普拉岩神秘而不可解释的出
现,他为了接近于贝尔先生及其女儿所采取的行动,蛮横无礼地一直闯进他们的休憩室
去恐吓他们,还有加尔默罗会隐修院院长为了从我这儿替这个人勒索巨额钱财所做的努
力。所有这些证词都被当作无稽之谈;因为马尔卡斯承认不是苦修会会士任何一次出现
的目击者,无论骑士或他女儿也都无法证明。不错,我对各种问题的答复证实了这些陈
述;但由于我完全真诚地声明,两个月以来苦修会会士不曾给我任何不安或不满的理由,
又由于我拒绝把这次谋杀归罪于他,看来不出几天时间,苦修会会士就该在舆论中永远
恢复声誉。可是,我对他不怀敌意并未减弱法官们对我的敌意。他们利用往日地方法官,
尤其是外省偏僻地区的法官拥有的专断权力,草营人命,使我的律师没法开展工作。我
不愿指出姓名的几个穿袍人物甚至公开对我恣意辱骂,在法庭上否定人的尊严和道德。
他们对我施诡计诱供,只要我至少承认不小心误伤了德·莫普拉小姐,就几乎答应作有
利于我的裁决。我对他们的提议所抱的轻蔑态度最终引起他们的敌意。我不会要任何阴
谋诡计,在一个不耍阴谋诡计正义和真理就无法取胜的时代,我成为两类可怕的敌人—
—教士和法官的牺牲品;我在加尔默罗会隐修院院长身上得罪了前者,而我受到后者的
憎恨是由于爱德梅拒绝过一些求婚者,其中最记仇的人同初等法院中的头面人物有亲戚
关系。
    然而有几个我几乎不认识的正直人物,看不惯别人极力要把我搞臭而关心我的命运。
他们中间有个埃先生不乏影响,他是省总督的兄弟,与所有的代表相识,为使这个令人
困惑的案件真相大白提了一些极好的意见,从而帮了我的忙。
    由于深信我有罪,帕希昂斯本来会无心地支持我的敌人,但他不愿这样做。他又在
林中过起流浪生活,虽不躲藏,却也无法抓到。马尔卡斯对帕希昂斯的意图深感不安,
无法理解他的行为。骑警队眼看一个老头在不出几法里范围内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都气
坏了。我想,凭着这位老人的经验和体质,他可以在瓦雷纳生活多年而不落入他们手中,
甚至不会感到必须投降,而厌倦和对孤独的恐惧却往往在一些大罪犯身上引起降服的需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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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公审的日子来临了。我镇静地出庭,但群众的表情使我深感悲伤。我从中找不到任
何支持,任何同情。我认为,在这样的场合,我至少应当看到尊重的表示,那是陷入不
幸和遭到隔离的人所需求的。但所有的脸上只流露出一种粗野不逊的好奇心。平民出身
的姑娘们大惊小怪地高声谈论我的美貌和年轻。一大批属于贵族或金融界的妇女在旁听
席上展示华丽的服饰,似乎赶来过节。众多的僧侣在百姓中间露着光头,唆使他们反对
我;从挤得紧紧的行列里不时传来“强盗”、“渎神的人”、“野兽”等叫骂声。当地
的名流们懒洋洋地倚靠在荣誉席上,用低级下流的语言议论我的激情。我以对人生深恶
痛绝的平静态度听到并看见这一切;如同一个旅客抵达旅程的终点,心力交瘁、无动于
衷地望着那些为了一个更远的目的地而忙乱地重又动身的人。
    公审煞有介事地开始了,各个时代的法官行使职权时都有这个特点。我的审讯记录
是简短的,虽然向我提出的关于我生平的问题多得不可胜数。我的答复使好奇的公众的
期望意外地受挫,大大缩短了审讯的时间。我使自己不越出三种主要答复的范围,其内
容是不变的。第一,对于一切有关我的童年和教育的问题,我回答说,我决不是走到被
告席上来控诉别人的。第二,对于涉及爱德梅、我的感情的性质、我同她的关系等问题,
我回答说,德·莫普拉小姐的品德和声望不允许对她跟任何一个男子的关系的性质提出
哪怕最简单的疑问;至于我的感情,我没有必要向任何人说明。第三,对于目的在于使
我承认我的所谓罪行的问题,我回答说,我甚至不是无意的肇事者。通过极其简短的答
复,我扼要讲述了直接先于这次事件的某些情况;但是感到应当为爱德梅也为我自己隐
瞒曾经使我心神不定的纷乱的冲动,我以坠马来解释我之所以离开她的原因,以我认为
有必要去追我的马以便重新护送她来解释别人发现我和她躺着的身躯远离的原因。不幸
的是,这一切都不明不白,也不可能清楚。我的马跑开的方向与我所说的方向正好相反,
而在我知道出事之前别人看见我的狼狈模样,用坠马解释也是不够的。他们尤其盘问我
干吗同堂妹待在树林里,不像我们本来表明的那样去追随猎队。他们不愿相信我们确实
是在命运指引下迷了路。他们反驳说,不能设想命运会像一个有理性的人,端着枪正好
在加佐塔楼守候爱德梅,趁我转身走开五分钟的时候向她射击。他们硬说我不是施展诡
计,就是使用暴力把她带到那个偏僻的地方,企图强奸她,后来或者出于没有得逞的报
复心,或者由于担心罪行败露而受到惩罚,就决意杀人灭口。
    法庭听取了所有有利于我或不利于我的证词,老实说,只有马尔卡斯一个人可以被
看作真正在为我辩白。其他有利于我的证人只是确认,一个“很像莫普拉家族”的僧侣
有关期间曾在瓦雷纳转悠,出事那天晚上甚至好像躲起来了,从此以后未再露面。这些
证词不是在我怂恿下作的,我声明也不是应我请求而作的,这使我感到不胜惊异,因为
我从上述证人中间看到几个当地最正直的人。但这些证词只在真正关心真理的埃先生的
眼里才有分量。这位推事提高声音问,怎么没有责令若望·德·莫普拉先生出庭同这些
证人对质,既然他已尽力通过一些证书让人确认他不在现场。这项异议仅仅被一阵愤慨
的窃窃私议声接受。不把若望·莫普拉视作圣徒的人虽然不算少,但他们对我是冷漠的,
到这儿来只是为了看一场戏。
    当苦修会会士从人群中突然站出来时,伪君子们的兴奋达到了顶点。他一边装腔作
势地放下风帽,大胆走近旁听席前的栏杆,一边说他是个应受蔑视的可耻罪人,但在这
个人人该追求真理的场合,他认为自己作出坦率、爽直的榜样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他甘
心接受一切可以使法官们作出明断的考验。听众中传来欢欣雀跃的声音。苦修会会士被
领进证人席,与证人们对质。证人们毫不迟疑地一致宣称,他们见到过的那个僧侣与这
个人穿同样的衣服,外貌像一家人一样,远看颇为相像,但并不是同一个人——在这一
点上他们已不存在丝毫怀疑。
    这次事件的结果对苦修会会士来说是一次新的胜利。没有人想到,既然让人们表现
得那么正直,那就很难相信他们没有真正见到过另一个苦修会会士。这会儿,我记起神
甫与若望·德·莫普拉在富热泉边初次会晤时,后者曾向他三言两语地提起,他有个
“教友”跟他一起云游,在古莱农庄过夜。我认为应当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律师。他去同
坐在证人席上的神甫低声商议;神甫对这个情况记得很清楚,却不能进一步补充任何细
节。
    轮到神甫陈述了,他以焦虑的神情朝我转过脸来,眼里充满泪花。他慌乱地回答程
式化的问题,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费了很大劲儿控制自己,终于说了下面这番话
对实质性问题作证:
    “我正待在林中时,骑士先生求我下车,去看看他女儿到哪里去了;爱德梅从猎队
走开已有相当长的时间,引起他的不安。我跑得够远的,在距加佐塔楼三十步的地方发
现贝尔纳·德·莫普拉先生处于张皇失措的境地。我刚听见一声枪响,注意到他的卡宾
枪没有了;他已把它扔掉(发射过了,像已证实的那样),就在几步路之外。我们一起
跑到德·莫普拉小姐跟前,发现她身中两弹躺在地上。另外一个人比我们先赶到,这时
正守在她身边;只有他能把从她口中听到的话告诉我们。我见到她时,她已失去知觉。”
    “可您已从这个人口中一字不差地听到那些话了,”法庭庭长指出:“据说,在您
和这个叫做帕希昂斯的有文化的农民之间存在着友谊的联系。”
    神甫犹豫了,问良心法在这儿是否与诉讼法相矛盾;法官们是否有权要求一个人泄
露别人交托给他的秘密,让他违背自己的誓言。
    “您曾在这儿以基督的名义宣誓说真话,全部的真话,”对方回答:“该由您判断
这个誓言是否不比您以前可能起过的誓言更庄严。”
    “不过,如果我是在保证不泄漏忏悔内容的情况下接受这个秘密的,”神甫说,
“您就肯定不会劝我泄漏它了。”
    “很久以来,”庭长说,“您已不再听任何人忏悔,神甫先生。”
    听到这种不合礼仪的提醒,若望·德·莫普拉喜形于色——一种恶魔似的喜悦,使
我想起从前我所熟悉的他那副模样,一见痛苦和眼泪就乐不可支。
    神甫从这次小小的人身攻击引起的气恼中找到他本来缺乏的勇气。他垂下眼睛呆了
片刻。他们以为他受辱了;但他重新抬起头来时,他们看见他眼中闪耀着一种教士的既
狡黠又固执的光芒。
    “全面考虑之后,”他以非常温和的口气说,“我认为,我的良心命令我保守这个
秘密;我会这样做的。”
    “奥贝尔,”王家律师狂怒地说,“看来您不知道法律会对您这样表现的证人处以
什么刑罚。”
    “我不是不知道。”神甫的口气越发温和了。
    “您总不见得想尝一尝吧?”
    “需要的话,我就服刑好了,”神甫回答,一丝难以觉察的。矜持的微笑和一种极
其完美的、庄重的姿态使所有在场的妇女都深受感动。
    妇女们总是高尚而美好的事物的优秀鉴赏家。
    “好极了,”检察官又说。“难道您坚持这种沉默的方式吗?”
    “可能。”神甫回答。
    “在德·莫普拉小姐遭到枪击后的日子里,如果您能听到她说的话,不论意识清楚
状态中说的还是谵妄状态中说的,您都愿意告诉我们吗?”
    “这方面的情况我一概不愿告诉你们,”神甫答道。“复述这些话是违反我的感情
的,甚至在我看来是完全不合适的,因为谵妄状态中说的绝对证明不了什么,而意识清
楚状态中说的,又只是些对长辈真诚友好的话。”
    “好极了,”王家律师边说边站起身子:“您拒绝作证是与本案有关的一个事件,
我们将依法请求法庭对此进行审议。”
    “至于我,”庭长说,“凭我目前拥有的权宜处置权,我下令逮捕奥贝尔,把他押
送入狱。”
    神甫坦然自若地让人带走了。观众不由得肃然起敬,尽管僧侣和教士们恼恨不已,
低声谩骂这个异端分子,会场中却依然一片肃静。
    所有的证人都被传讯了(应当说那些已被收买的人在公开场合起的作用不太大),
最后勒布朗小姐到庭使审判圆满完成。我很吃惊地看到这个老姑娘如此激烈地攻击我,
把她的仇恨如此集中地对准我。何况,她确实有些非常厉害的武器可以损害我。凭着仆
人们窃取的在门口偷听和刺探家中一切秘密的权利,加上她善于曲解和说谎的本事,她
竟随心所欲地将她能引用的大部分事实安排得足以断送我。她陈述七年前,我是怎样把
德·莫普拉小姐从我那些又粗鲁又凶恶的叔叔手中搭救出来,跟随她抵达圣赛韦尔堡的。
    “这么说,”她转身朝若望·德·莫普拉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并没有影射庭上
这位圣人的意思,他早已从大罪人变成了大圣徒。但是以什么样的代价,”她一边继续
说一边重新面向法官席,“这个卑鄙的强盗才救了我亲爱的女主人呢?他玷污了她,先
生们。由于遭到强奸而又无法自慰,可怜的小姐后来天天都是在耻辱中以泪洗面度过的。
她自尊心太强,没法将自己的不幸向任何人吐露,又太诚实,不愿欺骗任何人,她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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