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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杀则军纪难以严明如初。
小生知道父亲大人也是有自己的难处的，就是大人所说的那些个朝堂之上的清谈之士，如果父帅不杀小子，最后这些人必定会参父亲放纵敌寇，这乃是重罪，轻则免职，重则有杀身之祸。他们向来看不起武人，他们对待武人，比对待外族的时候更加的凶狠。”
“文武相轻，哎！”黑田职高叹气道。
父亲大人其实并不害怕被革职查办，因为被这些无用的儒生陷害的人已经不少了，他们不喜欢武人，心里也完全没有国家安危的概念，父帅对此其实早就已经有准备了。（历史上戚继光正是被儒生参本被免职后郁郁而终，之前也被弹劾，因为北方入侵得以复用。）”
“情况危急的时候，想起来用用你，国家安定的时候，想要置之死地。哼！真的是儒生误国，那你……”
“因为胡守仁、陈大成两位将军的私下求情，加上父帅大人多少还是有些不忍，最后找了一个和我面相相似的罪犯，狸猫换太子，而我则在父帅的安排之下，前往辽东，了解女真人的情况，为之后可能与女真人的战争，做好情报准备。
就是在那里，我接触到了张江抚大人的商队，最开始只是偶遇，通过他们的话，感觉到他们对于明国商人的不满。之后他们杀了一家当地的大贵族，我绝对他们产生了兴趣。所以才随着张江抚大人来到此间。一晃眼，已经是三年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你已经来了三年了？”黑田职高惊讶地说道。
“是的，小子已经来此三年了。”
“戚大人，说实话当时戚继光大人斩子的消息，在下也多有耳闻，戚帅的很多所作所为，毫不利己，一心为国，堪称是华夏人之楷模，在下佩服不已。”
“家父当时也是压力太大，各方势力都看着家父会如何处置。”
“你刚刚说前往辽东，是为了了解女真人的情况。”黑田职高对于戚英的生活轨迹越来越感兴趣。
第九十四章戚继光行贿（）
“是的小子当时一路到了辽东，确实是准备要游历一番，顺带为父亲打探女真的情况。说起来也是很可笑，父亲大人一心为国，目前还在福建、浙江督战和清剿倭寇，加上其他的抗倭将领的努力，相信倭寇之乱迟早要被彻底的平息掉。
但是父亲大人每每谈及我大明的状况，最担心的并不是倭寇，而是鞑靼之王俺答（蒙古大汗），是北面现在还在分裂状态的女真人。他说过很多次，迟早我大明会和北边的游牧民族大战，如果朝廷不加以重视，还只是满足于通过互市的方式交好的话，迟早会有一天惹来大祸。”
黑田职高点了一下头，这个戚继光果然不愧是明朝的军事家，他的这个猜测正是历史上数十年之后，明国需要面对的情况，一个统一的女真部落，打得大明无法抬头，最后毁掉了这天朝上的最后一个汉族人的皇权统治的政权（袁世凯那个皇帝，在下觉得还是需要商榷的）。
不过即使是明知道如此，黑田职高还是对戚英问了一句：“这又是为何？”
“倭寇乃是从贵国（戚英在贵国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前往我大明的一些闲散的人员，即使在刻意的组织之下，能够凝聚在一起。但是毕竟其根本还是在倭国而不是我大明，其目的是抢掠而不是占领，以他们的能力也没有办法占领，最多就是组建几个据点罢了。从目的上来说，对我大明的损害其实有限，而且迟早会被平息。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大明没有稳定的补给来源，只能够通过抢夺来获得粮食，只要大明能够真的给予重视，下大力气清剿，在其活动地域的附近坚壁清野，切断他们获得粮食的途径，最后一定可以将他们全部赶出我大明之外的。
而相对来说，鞑靼和女真则完全不同。
鞑靼的俺答虽然十多年前，曾经一度打到京师之地，但是这些年朝廷对于西北之局势一直非常的关注，现在也有王崇古王帅、马芳马帅、杨博杨帅等人负责经略（就在这两年因为儒生的弹劾王崇古被罢免，最后郁郁而终，马芳马帅、杨博杨帅亦相继被罢黜），一直相安无事。只不过父亲大人很担心一旦这些老帅被罢黜，鞑靼之祸必然复起，他们是有能力颠覆我大明统治的。
女真也同样是如此，他们的根本就在关外辽东，虽然现在四分五裂，而且一直臣服在大明的麾下，看似安然无害。但是父亲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识过我大明军队之中归化的鞑靼、女真战士，父亲说过，他们都是天生的马背上的战士，战斗力惊人，只要给他们一匹马，十多个大明步战士卒都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戚帅竟然对他们评价如此之高？”黑田职高有些惊讶的说道。
“是的，父亲大人就是这么说的，对于父帅担忧的样子，小子的印象非常的深刻。现在大明便面看起来国泰民安，实则内忧外患，朝堂之上尽是那清谈误国之辈，在外有俺答、倭寇之乱，又有女真之隐患，实在是国力维艰。
虽然现在女真乃是处在一个四分五裂的状态，但是天下之势，分合之道，一旦女真各部之中能够出现一个足以统领四方的人物出现，只要兵源过万，势必将会成为我大明的又一劲敌。加上恰逢其会，遇到了上面那件事，父亲大人才派我前去辽东的。
第一也算是躲过朝廷清流之耳目，暂时躲避风头，让他们可以闭嘴，使父亲可以继续安心的清剿倭寇；其二就是为父帅打探情报，为之后可能的对女真人的战斗做好准备，即使到时候不是父帅主持，也可以将情况告知其他的将军知晓。”
“原来是这样，戚帅为国为民，呕心沥血，毫不顾忌自己的得失，实在是太让人佩服了。”黑田职高说道。
“大人说的哪里话？父亲大人年少之时曾写过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这样的诗句，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为国之心，他一直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其实父帅也没有黑田大人说的那么的完美，他经常会对胡大人进行行贿，据说最近也会对新任命的内阁次辅张居正行贿。”
“什么……这，这不会给那些儒生留下弹劾的借口吗？”黑田职高问道。
“反正那些人，即使是出恭都能够给你找出毛病，人无完人，怎么样都防不了这些真小人的。父亲大人所使用的钱财，全部都是倭寇抢来的财富，虽说这样有些对不起被抢的父老乡亲，但是通过行贿，能够得到更多的张相和胡督的支持，他是并没有私心的。”
“原来如此呀！不过即使是这样，你也说了那些清谈儒生是不会管你为什么会行贿的，他们的眼里只知道这是一个打击戚帅的很好的借口，你所说的的张相和胡督或许可以护戚帅一时，但是护不了戚帅一世，到时候一旦他们被政敌扳倒，戚帅的结果可想而知。”
“这……似乎父帅这一点上确实是欠考虑了，那我们该如何行事？”戚英问道。
“这个我还真的是没有办法，除非把这些儒生全部杀光，否则他们不停的弹劾是根本没有办法破解的事情。”
“把他们全部杀光，也还是会有之后的新一批为了自己的目的，想要不断往上爬的儒生出现呀！”戚英叹气的说道。
“说到底还是可恶的程朱理学，还有背后操纵一切的自以为是的明国皇帝。”黑田职高说道。
“这个话已经是大不敬了，在下不敢做任何的评论。”
“那我们就不说这个了，不过还是要提醒戚帅，早做准备，对于这些儒生可不能够投鼠忌器呀！如果国家没有戚帅、王帅、马帅这些英雄，明国会成为什么样子，还真的是不知道呀！”
“确实如此，小子代父帅感谢大人的关心。”
第九十五章建州女真的威胁（）
“我说过，我是很崇拜戚帅的，只是不知道今生是否有机会相见。”
对于黑田职高想要见自己的父亲戚继光的想法，戚英觉得很值得玩味，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道是想要征服大明，或者是别的想法？
“大人是想去明国……”
只是看戚英的眼神，黑田职高就知道他误会了，因为他从戚英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防备。他虽然是戚继光的儿子，而且还看起来谈吐不凡，但是毕竟年轻了一些，阅历也显得不足，有些东西还不知道去隐藏。
“我只是想自己，或者是带几个人去明国看看戚帅，算是瞻观自己的偶像吧！”
“原来如此。”戚英松了一口气。
因为戚英已经感觉到了这个黑田职高，和自己见过的一些上位者的不同。他是一个心思隐藏的极深的人，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的人，是一个极会揣摩人心的人，是一个能力很强的领主，是一个对百姓极为看重的人，也是一个野心隐藏的极好，甚至隐藏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步。
这样的人，是他戚英从来没有见过的对手，而以上的评价是戚继光和胡守仁闲聊的时候给出来的。
现在的大明，在朝堂混乱的情况下，如果这个黑田职高真的对大明有什么不利的想法，就凭戚英对他的认识，即使短期内不能够对大明造成什么威胁，但是要知道他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就代表他有大把的时间，以及之后大把的机会。
他已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三年，对于倭国也有了很多的了解，他觉得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假以时日这个黑田职高一定可以走到这倭国最高的地方，到时候虽说不能够成为倭国的天皇，天皇的意义他已经知道了，那不是一个不可以被取代，不可以被侵犯的位置，
“我想知道，你之后为什么要和张大人一起前来我倭国呢！这样一来，你不是就耽误了戚帅交给你的任务了吗？”黑田职高问道。
“说起来，其实也不算没有完成任务，小子之前在辽东已经呆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对于女真人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并且将这些信息，全部写成了文书，呈送给了父亲，我的任务其实已经算是完成了。”
“哦！那你对女真各部有什么了解，我的意思是，这些信息能够和我们说说吗？当然了这也是你获得的机密，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绝对不会勉强。”黑田职高说道。
“黑田大人言重了，这个不算是什么机密，大人和女真人有贸易往来，有些东西如果想要知道的话，将会比小子知道的更多。我知道的东西其实很浅显，比如这女真人确实是马背之上的民族，几乎男女老幼全部都精通骑术，控弦之士足有三万之数，当然了，这是整个女真各部加起来的数字，小子探查不深，数字上可能也不甚准确。”
黑田职高想起了那句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话来。后金（清朝）初期，八旗建制沿袭之前女真旧制，以每三百人为一牛录，据史籍记载，当时编有满洲牛录三百零八个，蒙古牛录七十六个，汉军牛录十六个，共计四百个，也就是满编一万两千人整。
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之上，女真各部是经历了一次大兼并的，这一万两千的人数，是剔除了老弱病残之后的数字，所以戚英说这个时候女真战士有三万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目前的女真各部非常的分散独立，而且人数上都不是很多，其中如果真的按照父亲所说，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可能会出现一个统一各部的氏族出来的话，依据小子之前取得的情报，觉得一定会是建州女真。”戚英肯定地说道。
“建州女真呀！何以见得呢！”黑田职高问道。
“黑田大人有所不知，这建州女真相对于其他四部女真，虽居住于蛮夷之地，但是其所世居之处靠近关内，地理位置明显更加便利。而且因为靠近大明辽东督司，所以其族人多有在我大明从军之人，且成为中高级将领的也大有人在。而相比之下，其他的四部因为远离大明，而且并不开化，反倒是威胁不大。
正是因为如此，建州女真对于我大明的状况，包括军队的建制，补给和战斗方式，军阵的使用，如何进行战术布置，都是非常了解的，这就是他们天然的情报优势。一旦开战，即使人数上存在巨大的劣势，也能够通过对我大明军队的了解，立于不败之地，这是最可怕的地方。
可以这么说，他们对我们乃是知己知彼，而我大明因为长期天朝上国的认识，对于他们乃是不知己也不知彼。这样的情况，我想深谙战事的黑田大人绝对是知道其代表的意义的。”
“嗯！戚大人说的不错，情报乃是左右一场战斗的关键因素之一，有时候确实可以决定一场生死之战的胜负。如果是真的是像戚大人所说，这女真确实是大明的一大隐患，未来的劲敌。”
黑田职高非常同意他将情报放在第一这个观点，他自己作为一个后世之人，就非常的重视情报的作用，所以才会大力的组建和支持同心众，历次黑田家的战争也说明，黑田职高这么做是有多么的正确，仅仅只是提前数十分钟得到情报的结果，就可能左右一场战斗，何况黑田家经常是封锁消息，让敌人得不到情报。可以说这一点上，两人产生了共鸣。
对于黑田职高的话，戚英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个倭国人竟然有如此见识，于是说道：“情报确实是非常的重要，所以我一直都很用心的在收集。
建州女真人除了了解我大明的状况，他们还拥有和我大明的通商口岸和边境市场，通过两边的贸易，获得了很多他们需要的战略物资，比如粮食和武器。”
第九十六章虎父无犬子，为舵主卤花生大人加更（）
“什么？粮食和武器他们都可以获得，这些东西不是违禁品，是不能够轻易卖给外族的吗？当年俺答汗围困北京城，其目的不也就是想要打开通商互市的口子吗？我记得，似乎有一个为了自己的名声，上奏什么《十不可、五谬》的叫杨继盛的误国儒生，坚决反对此事。为了自己的名望，完全不顾国家社稷之安危，实在是可笑。”
“正是如此，这确实是朝堂之上某些儒生的误国之举，他们只想着自己所为的仁义的大名，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行为，会对国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加之建州女真本来就拥有的丰富的铁矿资源、大量的优质战马，在资源上，完全就不会输给我大明。一旦他们统一在一起，然后择一大明不利之局，蜂拥而起，大明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呀！”
黑田职高点了一下头，之后才问道。“戚大人，这么说来其实根本还是大明自己出了问题吧！”
对于黑田职高的这个提问，戚英并没有回答，只是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不过朝堂之上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能够评说的，即使是他的父帅戚继光，在这些儒生的面前，一样是呼之即来，挥之则去，更何况是他这个已经属于是隐匿逃犯之身呢！
“那你为什么要从辽东来到倭国呢？”
“因为我发现张江抚大人带领的这支商队，竟然干了一件大事情？”
“你是说……”黑田职高看向了戚英。
“是的。”戚英心领神会点了下头。
“只是那件事情，你当时为什么会猜到是我们做的呢？”
“其实是猜的。”
“啊！猜的？”
“其实就是猜的，你们是一支新来的商队，而且我在那里呆了一年多，没有见过你们？而那家人被灭口，又恰巧是在你们来的那天晚上。”
“只是因为这一点，似乎不足以证明什么吧！”
“确实是如此，不过我还有其他的理由和线索，比如你们的商队刚刚到的时候，我正好遇到了张大人，我特意查看过，你们商队的货物非常的多，护卫也非常的精锐，看起来更像是士卒，这就代表你们是一家非常有实力的大势力。
而且我当时在暗处，看到当天你们和塔世克交易过，你们给塔世克的商品价格，我也觉得实在是非常的低廉，虽说第一次交易，为了搭上线，希望留住一个长期的大主顾，但给出当时那样的折扣，也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当天晚上就得到了这件事情的消息，当时我估计如果是做这件事情的凶手，绝对不会在此处久留，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离开这里。结果证明我猜的并没有错，当天还没有天明，张大人的商队就要离开。”
“戚公子真的是虎父无犬子，思虑缜密，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呀！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生不逢时，如果是天下大乱之时，公子必然随着戚帅，可以成为左右一方天地的人杰，可惜大明朝堂混乱，权臣之间毫无国家可言，只想着互相倾覆，以至于戚帅被迫放弃公子在外。”
“黑田大人言重了，其实这样小子觉得也好。”
“戚大人此话怎讲？”
“第一我已经完成了在辽东的任务，没有必要再耗下去了，而且留的时间太长还可能被朝廷发现；其二在下的父亲一直致力于扫平沿海倭乱，小子来此三年，也算是帮父亲大人做了些事情。”
“哦！传回去了一些情报是吗？”
“怎么说呢，情报倒算不上，只能算是对倭国的一些了解吧！比如倭国人相比我大明百姓更加的坚韧，这可能和这边常年征战不休，百姓疾苦有关，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有极为强大的忍耐之心，必须能够接收更困难、更恶劣的生活状况。”
“说的不错，这边的百姓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过的比大明百姓更加辛苦。大人知道这边的税收政策吗？”黑田职高问道。
“这个我还真的是没有了解过。”
“对于百姓来说，在别的大名家，一年的收成上缴比例是六公四民，也就是说六成要上交给领主。”
“六成呀！这……实在是……”戚英惊讶地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明国的税赋，开国初年之时制定的乃是二十税一的比例，实际上现在的大多数地区，都不可能维持这样的低税率，比如川、陕二十税四、五，而江南一带则更高。”
“可是明国的百姓还要面对各种苛捐杂税。”
“我倭国的百姓同样要面对各种苛捐杂税，甚至可能最后劳动一年，自己什么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