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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市长，需要通知其他人吗。”
“不用了，我先去看看情况。”
司机驾车，朝着官云乡的方向而去，四驱的沙漠王子，不惧怕冰雪路，而且更稳。
双集镇是市区所在的乡镇，属于林丰市条件最好的乡镇，官云乡是条件最差的乡镇，先择在最好的乡镇和最差的乡镇看几所学校，就能够知道全市双普九的情况。
廖凡民的心里没有底，特别是知道林丰市需要自筹五千多万元的资金完成双普九工程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林丰市干部职工的工资和福利待遇都没有办法保证，还谈什么双普九自筹资金，而且年前召开市长办公会研究重大工程欠款的时候，压根没有谁说到双普九的工程问题。
林丰市不可能圆满的完成双普九的工程，这是廖凡民的感觉和认识。
元旦的时候，林丰市下了一场雪，接下来的时间，天气情况还不错，官云乡没有出现大雪封山的情形，不过已经进入腊月，气候变化很快，谁也说不准官云乡的气候会不会突然发生变化，好在廖凡民乘坐的越野车性能很好。
两个半小时，越野车拐弯，官云乡集镇出现在眼前，廖凡民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表示了赞许，司机连声说车子的性能太好了。
“黄守智，我看还是到你的老家去看看，看看火龙村小学的情况。”
“廖市长，还是不要去看了，火龙村小学的条件太差了。”
“怎么，条件差就不能去看看吗。”
司机没有在集镇停留，越野车朝着火龙村的方向而去。
四十五分钟之后，越野车停在了火龙村村小的前面。
廖凡民抬腕看了看手表，不到十点半钟。
下车之后，看着眼前的情形，廖凡民差点没有迈开脚步。
两排孤零零的房屋，房屋上面还盖着茅草，肉眼看过去，能够看到六间房屋，应该是教室，窗户已经破旧不堪，有两间房屋已经看不见窗户，只有墙上的两个窟窿，好像两个空洞的眼睛，在嘲笑廖凡民。
窗户上甚至都没有薄膜遮盖。
房梁上垂下的铁丝，绑着一个破旧的瓷盆，这大概就是上下课的钟声了。
一阵寒风吹过，廖凡民禁不住缩了缩身体，身穿羽绒服的他，都感觉到了寒冷，在教室里面上课的老师和学生是什么感受。
慢慢走过去的时候，廖凡民扭头看了看沙漠王子的越野车，脸色微微有些红。
“黄守智，这里就是火龙村村小。”
“是啊，我小学都是在这里上的，不过那个时候学校的教室要稍微好一些。”
廖凡民扭头，看着张东涛。
“老张，前年就开始实施双普九工程了，为什么还存在这样的情况。”
廖凡民问的不客气，毕竟张东涛曾经跟随老市长。
“廖书记，林丰市双普九，经费不足，主要偏向于集镇的中小学，市财政拿不出来钱，村小和部分初中就无法兼顾了。”
“意思就是说，市里的双普九，将所有的村小都排除在外了。”
“是这样的。”
“这个决定是谁做出来的。”
“当年市里专门召开了市委常委会，做出了这个决定，我记得当时还是孙书记担任市长，因为林丰市属于国家级贫困县市，资金不足，还专门就双普九的资金问题，给宜都市政府写过报告，不过宜都市政府认为，按照中央的规定，双普九的经费缺口，全部都是地方政府自筹解决，宜都市政府没有这笔经费。”
“嗯，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中央拨付的四千万元的项目资金，全部都用于双普九工程了吗，你要实话实说。”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当时我还在农业局工作，不过我听到老市长提及过一次双普九经费的问题，说这样的资金也敢挪用，有些人胆子太大了。”
廖凡民摇摇头，指着村小的教室。
“那些挪用双普九经费的领导，应该到这里来看看，让他们在寒冬腊月的时候，在教室里面坚持一天的时间，他们就明白自己造了什么孽。”
说到这里，廖凡民大踏步的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从窗户看进去，学生正在上课。
教室里面的光线不是很好，墙壁上面的白色石灰几乎看不见了，应该是全部脱离，代之的是黄色的泥土颜色，黑板用两根木棍固定的，靠在墙上，白乎乎的颜色让人怀疑这就究竟是不是黑板，没有讲台。
课桌就更不用说了，有的课桌下面撑着几块砖，有的勉强用木棍固定，几乎看不到一张完整的课桌。
上课的老师发现了廖凡民等人，学生也全部扭头看向窗户的方向。
廖凡民看到的是一年级学生的教室。
学生的脸上是红色的，看上去胖胖的，手上也是红色的，肿的老高。
不用说，这都是长的冻疮，廖凡民小的时候，耳朵上时常出现冻疮。
廖凡民对着前面的老师笑了笑，扭头离开。
回到车上，张东涛有些小心的开口了。
“廖市长，接着到哪所学校去看看。”
“不是说集镇的中小学实施了双普九的工程吗，那就到官云乡集镇上的中学和小学去看看，看看这些学校的情况怎么样。”
越野车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官云乡的白色吉普车。
刘焕成和卢彪两人从吉普车上面下来，笑着和廖凡民握手。
廖凡民的脸上没有多少的神情，看着两人开口了。
“刘书记，卢乡长，我今天来，是看看双普九工程情况的，你们谁汇报一下。”
刘焕成看了看卢彪，有些犹豫的开口了。
“廖市长，双普九工程是去年实施的，相关的情况，乡里都有，要不回到乡里了，我们搜集一下材料。”
“不用汇报那么详细，就说双普九工程用了多少钱，这些钱的来源是什么。”
刘焕成发现廖凡民的话语不是很客气，连忙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
廖凡民也没有催促，等着刘焕成开口。
“我想起来了，官云乡双普九工程，市财政好像拨款一百万元，主要是用于集镇的官云初中和官云小学两所学校，工程是去年夏季实施的。。。”
“知道了，一百万全部用到两所学校了吗。”
“这个。。。”
“有什么说什么，我不会追究责任。”
“乡里挪用了一部分，主要还是太困难了。”
“说具体的数字。”
“这个，我真的记不清楚了，财政所能够查到账目的。”
“那些账目我不用去看，换作我也会做账，一会我就要到集镇的两所学校去看看，自然能够知道实际情况，刘书记，去年你还是乡长，想必这么大的一笔钱，不可能忘记吧。”
刘焕成的脸色有些白，想着开口，但还是没有张嘴。
“既然你不好意思说，那我来问，你点头就说了，落实到集镇两所学校的项目经费，有二十万元吗。”
“有，就是这个数字，廖市长，您真的是料事如神。”
廖凡民想骂人，可他忍住了，国家拨付了四千万元的双普九工程经费，林丰市十二个乡镇，最为偏远的官云乡拨付了一百万的资金，由此推断，其余乡镇拨付的经费不可能超过一百万，市里截留了超过百分之七十的经费，官云乡的胆子更大，截留了百分之八十的经费。
廖凡民已经隐隐猜到，林丰市双普九的工程，压根就没有怎么实施。
第四百九十六章 第一件实事（）
不管是官云乡集镇的小学和中学，还是市区附近双集镇的学校，看不见双普九工程的实施情况，也就是说，中央给予的四千万元的双普九的专项经费，被市乡两级政府挪作他用，而且做的心安理得。
不仅没有拿出一分钱的配套资金，就连拨付的项目经费，都几乎完全挪用，廖凡民不明白，有些人的胆子怎么那么大，这可是国家级的工程。
双普九工程是中国政府对全世界做出的承诺，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改善办学条件，如此强的背景之下，全国各地都是积极的落实，地方政府负债也要完善农村学校的基础设施，改善办学条件，不管落实的效果任何，至少人家做了，拿出来了不少的资金。
宣明市苏家包村小的改变也在约两年前，学校的教室重新粉刷和加固，围墙也修好了，教室前面的场坝实施了硬化，学生有了活动场所。
想不到林丰市没有丝毫的动静，难不成说市委丝毫不担心，或者有很好的背景，能够应对即将到来的检查验收。
发脾气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到几所学校的时候，所以廖凡民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表态。
追究责任倒是可行，不过这绝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双普九经费是在市委市政府手中流失的，要追究也是集体责任，就算是想着追究个人的责任，最终被追究的也是毫不起眼的小角色，甚至可能是某个小学的校长，至于说市委市政府领导，绝不会吃亏。
廖凡民也不能够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如果做出那样的选择，他将成为众矢之的，不仅达不到整肃风纪的作用，还会让自己陷入到四面楚歌的境地，根本无法开展工作。
这就是现状，廖凡民也无法撼动的现状。
他记得某本书里面评价过现如今的这些年，属于“英雄无力”的年代。
市长办公会和市政府常务会议的议论迅速落实，召开的时间确定在元月下旬。
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教育局长和计委主任来到了廖凡民的办公室。
计委主任汇报双普九经费的划拨情况，教育局长汇报双普九工程的建设情况，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做了相应的补充。
廖凡民一直耐心的听着，到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看着众人开口了。
“林丰市双普九的工程，究竟有没有实施，你们是很清楚的，至少比我清楚很多，两天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我也掌握了部分的情况，算不上全面，但基本能够代表全市双普九的落实情况。”
“第一个方面。”
廖凡民伸出了一根手指。
“中央拨付的双普九项目经费为四千万元，地方需要配套五千七百万元，整个双普九的项目经费预算为九千七百万元，这个刚才汇报里面说了，地方没有钱，所以没有配套。”
“第二个方面。”
廖凡民伸出了第二跟手指。
“中央拨付的四千万元项目资金，半个月之内，全部都拨付到乡镇，财政局能够查到相应的账目，奇怪的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财政专户往来账目上面，多出了两千九百万元钱的资金，这笔钱来的很突然，先前没有任何的预兆。”
“除非是傻子，否则谁都明白这笔钱来自于什么地方。”
“第三个方面。”
廖凡民伸出了第三跟手指。
“拨付到乡镇的一千一百万元，乡镇统筹，一大堆的发票充斥其中，包括什么水泥钢筋等等，还有工程建设费用，表明一千一百万全部都用完了，都投入到每个学校双普九工程之中去了，如果审计局前去审计，相信没有多大的问题。”
“第四个方面，也是最为重要的方面。”
廖凡民伸出了第四根手指。
“我到了官云乡的三所学校，双集镇的三所学校，在这六所学校里面，有一所学校的围墙进行了修补，有一所学校粉刷了部分的教室，其余四所学校，没有看见任何工程实施的情况，而且我请人专门算了算，那两所学校实施的工程，总造价不超过两万元。”
“我有些不明白，难道大量的水泥钢筋都埋到地下去了。”
廖凡民说到这里的时候，办公室里面已经异常的安静。
“五月份到六月份，国家和省里就要验收林丰市双普九工程的建设情况，也许有人会想，检查组到林丰市来了，好好的招待，安排一两个地方去看看，一切都好了，不存在任何的问题，至于说农村中小学教育设施落后的问题，因为林丰市属于国家级贫困县市，等到将来条件好了，再投入资金改善。”
“这样的事情，我这个市长不敢做，也不敢如此造假，我相信上级派来的检查组，也没有那么好糊弄，退一步说，就算是检查组相信了市里的汇报，难道我们良心上过得去。”
“我在官云乡火龙村小学看见的那一幕，一辈子都难以忘记，如果当地的老百姓知道了双普九工程，看着他们的孩子在破旧的教室里面上课，夏天长痱子，冬天长冻疮，他们会骂娘，会骂我们这些当官的，说我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
廖凡民压制了怒气，看着计委主任和教育局长开口了。
“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重新拿出来双普九工程的规划，我有两个要求。”
“第一个要求，实事求是，需要多少钱就说多少钱，如果谁想着在双普九工程里面揩油，我说的不客气，他想要揩油，我剁掉他的双手。”
“第二个要求，重点突出，避免撒胡椒面的情况，林丰市的情况特殊，属于国家级贫困县市，资金上面存在很大的困难，所以我们要将有限的资金用在刀刃上。”
“如何避免撒胡椒面的情况，我的想法是，突出乡镇集镇中心小学和中学的建设，有重点的完善村小的教学基础设施。”
“必须摸清楚村小的分布情况，根据人口多少，重点加强那些人口集中、学校规模较大的小学和初中的基础设施建设，至于说较为偏远的村，或者说人口不多的村，学校里面的学生数不多，村里的小学也需要适度的整修，但不作为重点。”
“双普九工程是国字号的工程，不管我们有多大的困难，都必须不折不扣的做好，话我说在前面，还有五个月或者半年的时间，计委、教育局、建设局和财政局等单位抽调人员，组建专门的工作专班，全力以赴的完成双普九工程，迎接上级检查验收，如果因为哪个单位没有做好，耽误了工期，不仅市委市政府追究你的责任，到时候上级检查组也要追究你的责任，我保不了你。”
“市里会重新成立相应的领导小组，协调双普九工程。”
“下个星期就要召开市长办公会和市政府常务会议，专题研究双普九工程，所有的方案都要拿出来，这项工作，计委和教育局负责，由教育局牵头，X市长，你是分管文教卫工作的，方案由你负责总协调，张主任，你参与协调，我不管你们采用什么样的工作办法，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拿出来切实可行的实施方案。”
当天下午，市教育局仅仅留下了值班的人员，其余人员全部抽调下乡去调查。
分管教育的副市长，以及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张东涛等人，会议结束之后就下乡去了。
乡镇党委政府接到了市政府办公室的通知，根据市政府的安排，抽调专门的人员，配合市教育局和市计委，开展双普九工程建设情况的调查。
腊月初十之后，各单位以及变得松散，都在等着放假，绝大部分单位都在筹备年终总结会，思考邀请哪些领导参加，双普九工程的重新调查，让松散的氛围一扫而观。
廖凡民专门给市高官孙国柱打了电话，详细汇报了双普九相关工作的安排，电话是在车上打的，而沙漠王子越野车正在朝着省城而去。
廖凡民没有时间当面给孙国柱汇报了。
双普九工程是一个巨大的窟窿，一切都要从头再来，近一亿元的经费，没有地方生根，廖凡民必须到省城去求援，哪怕是求爹爹告奶奶，也要化缘到部分的经费。
林丰市财政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张东涛曾经建议，附近的县市有发动百姓捐助的情况，可以捐钱，也可以出工，廖凡民没有同意这个建议，如果在双普九工程实施的过程之后，有老百姓愿意捐助，那是好事情，但市政府绝不会提倡，如果市政府提倡，乡镇党委政府就会下压任务，最终可能变成对老百姓的摊牌。
所以市财政必须筹集足够的经费。
廖凡民是憋着一肚子的气前往省城的，这种揩屁股的事情，谁遇见心里都不舒服，何况廖凡民以及在省城争取了伍仟万元的资金。
越野车进入省城之后，廖凡民没有丝毫的忧郁，吩咐司机直接到省政府。
牵涉到这么大的一笔经费，苏晨曦和曹文远都不敢表态，廖凡民只能到省政府去。
第四百九十八章 惺惺相惜（）
满脸疲惫的副市长和教育局长，来到了廖凡民的办公室，就连张东涛，脸色都有些白，没日没夜的工作，让他们真的累坏了。
整个上午，廖凡民和几个人商议双普九工程实施方案，在廖凡民的坚持之下，方案最终确定下来，市长办公会和市政府常务会议紧接着召开，就在市政府常务会议结束的当天，省财政厅划拨的经费到位，一共是八千万，其中高官特许经费五千万，省财政厅划拨三千万。
廖凡民很感激刘方胜高官，他知道高官特需经费的来历，那是刘方胜从自身可以直接审批的经费之中划拨出来的。
经费到账的第二天，市委召开了常委会，通过了市政府双普九工程实施方案，廖凡民在常委会上面提出建议，由主管全市社会发展事业的张登才副书记担任领导小组组长，全面负责双普九工程的所有事宜。
让廖凡民想不到的是，市委常委会结束的第二天，张登才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张登才军人出身，做事情雷厉风行，接受了任务之后，当天晚上就熟悉了方案，听取了分管文教卫副市长、计委主任、财政局长以及教育局长的汇报，同时仔细看了国家关于双普九工程建设的相关要求，几乎是通宵未眠。
看着眼睛有些红的张登才，廖凡民还是颇为感动的，这一刻他完全放心了，双普九工程一定能够在张登才的领导之下，圆满完成。
“廖市长，我是刚刚接触双普九的工程，昨天看了很多的资料，也听取了不少的汇报，对于市政府双普九的方案，有些看法，昨天的常委会也授权了，我是总负责人，如果觉得实施方案有不合适的地方，可以决定适当的调整。”
廖凡民看着张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