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了第五日上,才过了丑末,风灵尚且睡得迷迷登登,竹枝便在门外叩问,说是牡丹园里的内监来问,今日作何价。
风灵被扰了觉,半眯了眼,含含糊糊不耐烦道:“还作甚价,放了限制,随她们竞价去,价高者得。”
竹枝听了心头一凛,直替那些嫔妃世妇的钱袋子肉痛,牡丹园的内监却乐滋滋地领命而去,打量着只今日这一日,大致便可将牡丹园中的花都料理干净了。
晨曦初露时分,风灵起身洗妆,待她收拾妥了,溜溜达达地逛去牡丹园时,园子里早已花去人空,几名小内监正低头打扫铰花时散落下的枝叶。
老内监指挥着两名小内监抬了一口小木箱出来,予风灵恭恭敬敬地作了个礼,“顾娘子之能,老奴五体投地。”说着他将那小木箱在她眼底下打开,一整箱的铜钱、金饼并一些饰物,连得风灵也不禁大吃一惊,心里直呼:宫中女眷当真是肯花费。
“谁能想,经顾娘子的妙计指点,那些原本要揉踏成泥作堆肥的牡丹花,竟是竞价至一两金一朵,若非亲眼所见,老奴决计不肯信。”老内监惊叹不绝,一面命小内监将木箱子装了车,与风灵一道送往安仁殿。
安仁殿内,杨淑妃方梳罢了髻,正往髻上堆金银珠玉,漫不经心地朝木箱内一望,往发髻里插了一半的金簪滞在了半空,呆了好几息,犹不敢信,指着木箱问道:“皆是贩牡丹所得?”
风灵笑着反复同她确认了,她面上的惊疑才慢慢褪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牡丹筹谋(三)()
财资既聚,当即杨淑妃便遣出宫人,往各殿去召世妇以上品阶的宫眷前来,将竞购牡丹的钱帛展示于人前,清清楚楚地告知她们这笔不小的钱资将用以城郊支棚施粥赈灾。
宫眷们无话可说,便是有不能顺服的,再听杨淑妃称将于圣人跟前陈情,道明钱资乃宫眷同筹的话,也都偃旗息鼓,再无不服了。
下半晌,风灵便于安仁殿将财资细细点算出来,清算完毕,殿外已起了暮色。杨淑妃自是要留她在安仁殿用膳。
食案才端上来不大功夫,殿外便由内监急急地跑来,称是圣人将至。
杨淑妃带着半隐半现的高兴,向风灵怨道:“原还想同你安安心心地用一餐饭,好谢你连日的辛劳,这下可好,你我都不必用这一顿了。早知倒还不如让你回昭庆殿,好歹能安稳用饭。”
风灵哪里敢有半句抱怨,这样的怨言也只有伴君二十余年的夫人方有资历半真半假地说上一说,且十有**也非真心埋怨,不过是借机以示位尊,好起个震慑的力道,风灵并不以为意,虚应着她几句,通报的内监便已到了殿前。
杨淑妃不慌不忙地站起身,领着风灵往殿外去迎。
风灵暗自思忖,头一回见圣人,相谈甚好,可一见了杨淑妃,圣人便黑了脸,可见她与杨淑妃一同出现时,圣人不喜。这是显见的事,精明老练如杨淑妃者,怎可能看不透?既然如此,怎又不知避讳,还同拉着她一同见圣人。
风灵不安地瞥了身边的杨淑妃一眼,却见她神色泰然,唇边噙着一抹温顺安宁的微笑,不觉一丝不妥。
如此,风灵便也安了心,自道:她尚无不安,我又有何惧?
与前两次见时骑着马的神采不同,今日李世民却是坐着步辇来的。步辇稳稳落地,那名唤作“阿盛”的内监上前搀扶着他慢慢下来,安仁殿的宫人尽数都出来迎他,问安的呼声连成一片。
风灵偷眼望去,仲春时节里,李世民却系了一领薄底的斗篷,仿佛经不住风似的,虽不至孱弱无力,脚下的步子踏不出多大力道,却是风灵一眼能瞧出的,她低着头,皱了皱眉,不过几日未见,怎就判若两人了?
杨淑妃亦是吃了一惊,却不惊慌,倒像是处置惯了一样,上前搭扶起他的胳膊,柔声切问:“可是旧疾又犯了?”
李世民略点了一下头,阿盛替他回道:“昨日还是好的,今晨起出了一身冷汗,又是望日大朝,下了朝便不安了,尚药局的奉御和太医署的医师都来请过脉,皆断定是旧疾重犯了。”
杨淑妃悠长地叹气,却又不敢叹出声来,风灵在她身旁听得真切,竟忍不住开口问道:“圣人是何旧疾?”
她本是关切之意,却不想宫禁之内莫说是说话,便是喘气儿也得思量着来。内监阿盛被她这一问唬了一跳,不知该如何答她,只朝她干瞪着眼。近旁听见的宫人也赶忙低下头,相互瞥了几眼,甚是局促。
风灵见他们如此形状,心底嘀咕:不就问个疾,也是出自一片关切,怎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宫禁之地,究竟是怎样的骇人所在。
李世民进了殿,在上首杨淑妃惯常坐的胡榻上落了座,杨淑妃在他身侧加了两个锦靠,好使他借些力,自己则侧让到了一旁。
“那年高墌原伐薛举,途中忽起了寒热病”李世民倒不在意风灵是否有礼,坐定后自同她讲起病因来。
“寒热病”风灵睁大了眼,轻捂了口,“我家部曲也有人染过此病,这可是要死”
她倏然发觉失言,忙顿住了口,顶着阿盛和杨淑妃朝她飞来的眼刀,伏下身连声告罪:“风灵失言,罪该万死。”
李世民喘了几口,好像是带着笑,杨淑妃忙奉上了一盏温热的水。他吃了几口水,平了喘,挥手道:“说得是实情,何罪之有。寒热病确是要人命的急症,昔年行军途中病势来得紧急,仗着年轻身子壮实,倒也扛得过,且军中有名医随侍,本不打紧。”
他说至一半,又要停下歇一会儿,转眼瞧见风灵与杨淑妃未及撤下的食案上,吃食尚未动过,料想她们为迎驾,连晚膳也不曾吃得,便指了指食案向风灵命道:“不拘你礼数,若是饿着,边进膳边听也无妨。”
杨淑妃的眼中掠过十足的惊诧,不免在心里细数了一番,圣人一向宠溺孩儿,可这样的恩遇,连高阳亦未曾得享,仿佛只有一回,魏王染疾,她随侍圣人亲往王府望探,正逢魏王进膳,见圣人自是要撤案的,圣人因他病中不忍,方道了句:青雀养病甚要,不必撤案。
眼下,他不仅容许这出自市井的小娘子不受礼数拘束,当着他的面随意嚼食,却还要哄孩子般讲那些陈年旧事予她听。偏这不懂宫礼的小娘子很是受用,当真一面进膳一面认真地听他说道往事。
“那后来呢?那名医可将陛下治得了?”风灵催问了一句,夹了一箸银芽丝,很是自然随意地送入口中。
李世民便忆道:“治是能治得,只是要耗费不少时日。恶战在即,岂容我慢慢调治,我便予了他五日,定要将治好的。那名医当真是大胆,竟是开出了虎狼之剂,言明五日必治,却要大耗底气。昔日迫在眉睫,且又无计可施,便用下了这药,果真是三四日便好利索了,伐灭薛举正当时。事后多年里未见有反复,只当医者危言耸听,岂知不惑之后,便当真时有复发,此乃真医者。”
风灵听得入神,放下玉箸问道:“那位名医如今何在?怎不来替陛下诊治?”
“中原大定之后,不肯受官,坚辞去,大约是,悬壶济世于江湖之间了罢。但凡名家,皆有一份傲气在的。”李世民的目光从遥不可及的过往拉了回来,在听得发怔的风灵的脸上转了转,突然撇开了那些旧事,再不提了。
他指向殿内的木箱子,问道:“这是要作甚?”
风灵猛然惊回,冷不防听得他问起那些牡丹花资,便拿眼望向杨淑妃。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内朝侍墨(一)()
杨淑妃的食案虽还在跟前,她到底不似风灵那般无忌,始终未动那食案。见风灵望她,她微扬起唇角,自忖:这小娘子虽粗野放肆不懂宫中礼仪,好在还有些眼力见识,还知晓此话该由谁来答。
她向风灵身后的竹枝使了个眼色,竹枝会意,上前将木箱打卡,将一整箱才刚厘清的钱物展示在李世民眼前。
杨淑妃含了笑,望向风灵:“这全是顾娘子的功德。今春发了旱情,牡丹园里的花骨朵儿宫眷不满,直闹得妾身的安仁殿日整日不安。顾娘子灵慧,替妾身捏了个主意”
她将风灵贩售牡丹花予宫妇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末了又特意道:“宫眷们养尊处优,不知百姓疾苦,旱灾当前,犹怨花个个都吵嚷着要往宫外另买牡丹来簪,妾身私想着,前一阵陛下喟叹城郊旱火,饥民增多,有钱买那几日便枯萎的花来簪,倒不如拿那些钱作些功德,开设粥棚,赈济灾民,正商议着要去请圣人旨意,圣人倒像是闻着讯了似的,这便来了。”
“到底是你有心了。”李世民赞道:“粥棚善举,未尝不可,交由户部着人去办便是。”
他的兴致仿佛并不在杨淑妃的功德上,首肯了城郊设粥棚的事之后,便向风灵问道:“这牡丹聚财的法子,是你想的?难为你费这番心思,着实不易。”李世民扬了扬眉,给了风灵一个极淡的笑,只可惜混着病容,笑得也不太成个样。
风灵放下玉箸,执着绢帕一面抹嘴一面笑道:“陛下夸赞太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如何能料定宫嫔们肯拿出钱财来购花?”李世民半倾过身,极有兴致地挑起了半边眉。
风灵许久不碰商事,遇上有人肯问肯听她的商道,顿也起了兴味,侧了身子,眉飞色舞道:“幼时读管子,有一则石璧谋的故事,看来十分有趣。讲的是管子以分文不值的乱石,琢成石璧的模样,作价奇高,劝齐桓公持石璧拜祭宗庙,诸侯见之皆效仿。周天子便定石璧为信,未持石璧者,不得进入宗庙祭拜,诸侯不甘于人之后,纷纷争购石璧,一时齐桓公的那些石璧供不应求,无人嫌它价高。”
烛火将她瞳孔中的光彩勾了出来,映得她的面庞熠熠生辉。“风灵总不忘这个故事,总想着哪一日能试上一试,验验管夫子的本事究竟真不真,却一直不得机会,此番正是来了个机会,古人诚不我欺!”
她生动的眼眸神色惹得李世民笑意更重:“这故事朕亦读过。可古人终究不同于后宫妃嫔,生搬硬套过来,胜算未能定。”
“哪儿能照着径直搬来套用,自是要因时制宜的。”风灵忽然有些报赧,收敛了方才的兴奋,垂头轻声道:“风灵取用了一些一些市井哄抬的手段,宫中贵人们从不在市井走动,哪里知道那些勾当,故而故而”
“故而很是好摆弄?”李世民听到此处,已忍俊不禁,笑出了声。“你确是块行商的好料,那拳脚上的功夫,是为了方便行走商路习练的?”
“正是。阿爹阿母说女孩儿家在外,须得熬练些拳脚好傍身,却也不必练得太好,拳脚弓马太精进了,若起了念跑去做了巾帼女将,终非一桩好事,因此风灵这几下,实属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风灵乖顺地回道,提及爷娘,心中不免微微一酸,略一神游,不知眼下的境地,爷娘是否知晓。
李世民慢慢地敛去了脸上的笑,风灵心中一顿,自知失言,无端地提起什么巾帼女将,说不好便戳中了圣人痛处。
她正懊悔不跌,李世民却转口问道:“除管子,还有些什么喜爱的书册?”
杨淑妃在一旁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神予风灵,聪颖的此刻便该答先皇后的女则。偏风灵未能接到她的眼色,照实说了个盐铁轮。
杨淑妃默然叹息一声,颇具憾色。
李世民点头道:“盐铁论,非市井小商所能体会,所述所论皆国之经营大策,却是哪一位大儒教的你?”
风灵摇头:“并非什么大儒,乃风灵阿爹亲授。”
李世民默然不语,神情沉肃,隔了好半晌,方悠然道:“天下父母之心,皆是一样的,总往这孩儿多学成器。”
风灵心中驳道:如何一样了,阿爹亲善祥慈,在他跟前不必处处提着小心。
阿盛扭头望了望屋内一角的更漏,上前低声提醒:“陛下,时候不早了,身子尚不安稳,不若早些歇了。是要歇在此处,还是”
“回去罢。”李世民扶着阿盛的手臂,从坐榻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安仁殿外走,杨淑妃忙率了众人屈膝相送。
他走到门槛处,忽又回过身,抬手指了指风灵:“你,明日跌时分,往两仪殿来。”
风灵茫然,在他身后蹲身应下。杨淑妃却是一脸错愕,呆怔地目送着在阿盛搀扶下乘步辇而去的圣人。
“夫人,两仪殿是”风灵胡乱猜测着两仪殿大约是圣人日常起居所在,或是他的寝殿,心中暗呼不妙。她有意在圣人跟前作出粗鄙不懂礼的形态,为的是圣人不喜她的行径,便不至将她也归为世妇御妻一类,可眼下她的小伎俩仿佛并不奏效,这令她不免心慌意乱起来。
杨淑妃古怪地盯了她一眼,同是满脸的困惑:“两仪殿,内朝所在,圣人坐理朝务,与臣僚私下商谈之处。”
风灵既高兴又不免疑惑。高兴的是两仪殿不是寝殿,原是个正经议朝的地方,可见圣人仍未有要将她纳入后宫的念头。疑惑随之而来,既是那等肃穆之地,命她前去,难不成是为了听她讲盐铁论的?
“罢了,这箱财物也不必你操劳了,明日我自差人去同户部言语。”杨淑妃僵坐了许久,懒懒地舒展了一下腰背。
风灵顿觉自己的腰背亦僵硬酸麻起来,君王之侧,决计不是一个好去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内朝侍墨(二)()
风灵战战兢兢地在两仪殿门前站定,候等着殿外的内监前去通禀。
连日来,她做梦都想越过承天门,横穿过天街往前头去,此刻终是得偿所愿,却发觉自己不过是从一个拘谨无趣处,到了另一个更拘谨无趣的所在。
一出承天门,沉肃庄敬扑面而来,风灵乘着圣人特赐下的步辇,环顾左右,除了宫人,尚有不少她认不出品阶衔位的宫廷行走往来,她忍不住揣测哪些是来自尚书省,哪些又是兵部出来传文书的。
步辇将她在两仪殿的双阙前放下,通禀的内监一层又一层,直至最后站在了殿门前,统共经了三名内监往里禀告,可见面圣之庄重。
两仪殿的殿门开了一道,阿盛从里头闪身出来,向风灵作了个礼,请她跟随着往殿内去。
殿内上首设了张胡榻,李世民正于那胡榻上倚着高案坐着,手边还靠着一个锦靠。他闭眼歇息,脸色较之昨日,更差了些。案上堆了一摞子的奏章告书,乱糟糟地堆叠在一处,连那胡榻上也散落了不少。
风灵犹豫不定是否要行礼,若出声,便惊扰了圣人休憩,若不出声,不予他作礼,有藐视之嫌,那也是了不得的罪名。
阿盛在她身后以极低的嗓音说道:“顾娘子不必行礼,圣人疲惫太过,才刚眯过去。圣人召顾娘子前来原是为了服侍笔墨,收整案牍的,娘子小心伺候着便是。”
说着他朝胡榻上那堆杂乱无章的奏章努了努嘴,“有朱批的便是已好了的,归在一处,未有朱批的,另成一堆。娘子可明白了?端砚内要时常有墨,笔洗内要有干净水,更得勤快些。少闻,少言,少理,至关要紧,余者便再无甚讲究的了。”
风灵感激地冲他点点头,阿盛和善地一笑,便退至殿门口。
风灵蹑手蹑脚地上前,李世民果然睡得安稳,鼻息均匀沉重。她壮起胆子,将散落在他身边榻上的奏折一本本收拾起来,上面都有朱批,她便归在一处,齐齐整整地码成一摞。
案上那些却有些难办,风灵尽量将手脚放得轻柔,一本本地收拾。忽然一本摊开的奏报上“拂耽延”三个字,乍然撞入她的眼中,她手下一颤,本能地想要将这本奏报看下去,可理智牢牢地抓住她的眼和手,不容许她去看。她再是不谙宫规,私窥奏章是什么罪,她尚且知道。
“宫中那么多宫人,独挑了你来伺候笔墨,你可知是为何?”风灵头顶突然有道中气不足,却严刻依然的声音响起,将她唬了一跳,手里的收整不敢停下,眼也再不敢往那奏章上去瞟。
“风灵愚钝,不敢妄揣圣心。”她不明白昨晚在安仁殿他尚和颜悦色,此时却好似变了个人,虽在病中,君王威严仍在。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翻云覆雨,说变就变。
“你出自市井,孑然自在,身后无高门士族的左右,亦无环环相扣的人际脉络,而今在这宫中,你是最干净的一个。”李世民半睁了眼,淡然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这话落在风灵心上,却如同千钧,她竭力镇静地阖上那本提及拂耽延的奏章,稳住微颤的手腕,将它摞了起来。
李世民从锦靠上坐直身,搭在身上的一张薄毯滑落到了地下。风灵手忙脚乱地去捡起薄毯,又听得他高高在上的声音:“不论高阳将你送进宫是何用意,亦不论你在杨淑妃身旁究竟要替她达成何事,从今往后,皆与你无关,你只管在两仪殿侍墨,闲暇准你往弘文馆借阅书册,往后或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风灵暗暗心惊,原来自己是高阳公主稍带进宫的,圣人已然知晓。而高阳公主与杨淑妃的所思所谋,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多半也了然于胸。再帝王跟前弄谋术,却是可笑了。
她将拾起的薄毯妥贴地放置在胡榻上,顺势在胡榻上低伏下身:“风灵谨遵圣人教诲。”心里却在呼号:当初说是要替天子驯马,留在了宫中,本以为驯得了马,躲过了柳爽那一阵的风头,便该出宫的,可如今怎又成了两仪殿侍墨,出宫的希望竟是愈发渺茫了。
“起来罢。”李世民缓了声调,渐渐地又寻回了一些昨晚的亲和:“你原是个聪敏孩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不必累述了,你自是能懂,恪守便好,也不必太过拘谨,你在两仪殿无须理会那些繁文缛节。”
风灵直起身,将他案上的各类奏章、各地传来的邸报一一收整起来。连心乱如麻的功夫都不曾有,李世民便同她说起了盐铁论中的篇章。
二人直说到晚膳时分,阿盛前来问过是否要传膳,李世民心绪颇佳,欣然叫了传膳,另还命人替风灵置了食案,教她就在两仪殿中相陪用膳。
风灵因要服侍圣人汤药,便与传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