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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苍穹世界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苍穹世界的死灵师们原来一直维持着一种假象,那就是他们是被统治者,这是因为普通人不愿意接受巫师的统治,而巫师的新血又必须依靠普通人的后代补充,可在世界融合的时刻到来之前,事情发生了变化……”他所说的变化,也就是他从第二苍穹世界得来的,关于巫师繁衍的秘密:“他们不愿意继续养活那些人了,所以抛弃了他们所有人和那个世界。”
“就为这?”
“我不信你一点都没有想法,”华林说:“肖家上下的弊端,我一个外来的人都看得到,你不可能不清楚,他们那也叫修行?根本就是在浪费资源!你本可以用更有效的办法处置他们的,不说别的,当日若是处理了常家,处理掉他们的内应,他们的侵入也不会这么快。你和第一苍穹世界的流亡者们一样,你抛弃了明明依赖你才能生存却对你恶言有加的肖家!”
“哼。”肖千秋看起来不像是准备为自己辩解的样子,不过两天后他继续了这个话题,那时候华林正在设法走过一道因为冻结而显得险峻非常的河流,这条河流正是从双河县流出的那条河,他们已经快走到了仙家统治下离青州城最偏远的地方,也就是肖千秋所释放的千年寒气波及的末梢,河流源头流下的水还是温暖的,到了此处一层层地冻结起来,在河道里硬是堆积成了可观的、陡峭的冰山,使得这道在从前非常普通的小河变成了一处天堑。
“我并没有抛弃他们,我和他们死在一处。”
“你没有消散在天地之间。”
“因为肖家还在。”
“你将肖如诗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猜到这一点对华林来说并不难,他在芝园看到活的肖千秋的最后一面时,没见到他那只随身灵猫,而被肖如歌窃走了令牌的肖如诗没有追过来,也说明他当时恐怕已经被肖千秋打好了包裹就等着趁决战时拜死教集中全力对付三位真仙之际用灵猫之力送出了,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肖千秋的魂魄寄在华林身上,预备带这个资质无双的女孩给肖家最后的继承人以便在“肖家已全灭”的烟幕下重建肖家,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华林一点都没有做了肖家媳妇就替肖家尽孝的心,他才不会按着肖千秋的计划走呢!
“你想的是一条死路,”肖千秋说,“双河什么也没有。”
“没有常家,这就足以列为一条优点了,况且它也不是一无所有,”华林说:“它有肖如韵。”
肖千秋当然不喜欢这个答案,在他看来这是十分荒谬的,华林应该尽快接受他现在已经是个女孩子的事实——他能和肖如韵折腾出什么来呢?幸亏,他在离开双河县的时候,以“帮忙修墙”的名义将三名长老留在了肖如韵的身边,当初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遮掩旁人耳目,让其他人不知道仙骨六品的女孩被他带到了肖家而已,如今这一笔闲手却有了用武之地,肖千秋知道怎么操纵这三名长老——华林防着他在月夕山上有帮手,可他在双河,也同样有帮手啊!
因此,他对华林浪费时间去双河的举动,没有过多地阻挠。
华林可以浪费时间到双河跑一趟,但也仅限于此了。
第四章 真实的目的()
双河县此时正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它本是横州最偏远、最穷困的一个县,很久没有仙官驻扎,几乎被人所遗忘,不仅青州,连横州都有很多人觉得它的存在没有必要,今年它又在与夷人的战争中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下属的一百多个村庄有一半都在这场可怕的入侵中被扫荡一空,连县城高高的城墙都被洞穿了。
通常,在这样的灾难后,各方想要趁乱扩充实力与财富的有力人物都会跃上舞台,呼风唤雨地折腾一番,但是这次在大灾难来临之时展露头角的女仙官却绝不容许他们这么做。大概是因为她在与华林出访时对这些“本地体面人物”有了一些不怎么体面的评价的缘故,她把双河县里最体面的一批大户也像鸡鸣村的农夫一般驱使了起来——也就是说,她向每个大户都摊派了一笔大大超过他们平日所纳税款的、又大大少于他们应纳税款的“募捐治安费”,随着款子一起到的还有摊派的力夫、物资的名额,将这些东西统统拿到手以后,她又将款子和物资都用到了大户们本来想要用到的地方,比如修墙和补助灾民——经过这么一转手,她就把那些大户们本来想要博取的人望给涂抹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此的横征暴敛,照理说是会在双河激起反抗的浪潮的,可自从临危逃走的张秋官头颅高悬,这股在她还未到双河时就桀骜不驯的暗流,此刻却平静得吓人,别说惯常的推诿拖延了,就连私底下对她的种种非分之想都销声匿迹了,每一个人在面对她的时候都真正把她当作仙官而不是一个无脑美女娃娃来看待了。
他们真正见识了仙官的力量。
等到肖家的三名长老驾到,施展仙术修补城墙,底下这些自命不凡的大户更是连咳嗽都不敢发出一声,从衙门里传出的谣言说,肖家为了彻底扫荡夷人势力,即将把双河划为飞地,女仙官和三长老只是第一批的先锋,后面还会有更多重量级的仙家人物率领大军到此,众大户眼看即将有无数的象腿扫过双河县的天空时,他们唯一来得及做出的反应就是趴在地上,女仙官要什么给什么。
三位长老对肖如韵放出的谣言无可无不可,若这些事发生在奇云峰上,他们中不止一个人会站出来训斥肖如韵,可这里是凡人所居的双河,误导一些朝生暮死的凡人这件事在这些仙家看来可以用他们对待凡人的万应之法“关我鸟事”来应对,再说,这里是肖如韵负责的地方,一切本该她负责,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修好城墙,然后回奇云峰,别说双河凡人会不会觉得自己被骗,双河接下来boo了也不关他们的事。
等到他们发现双河县的城墙另有奥妙,修筑不像他们以为的那么简单后,这些一心想要修好城墙回奇云峰的长老,就更没时间管肖如韵的政务了。
因此,双河县的重整工作以从未有过的高效率运转了起来。
等华林来到双河县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派崭新的气象,肖如韵已经将码头重新修好,甚至补足了一些过去损坏的部分,有两艘新的货船停留在码头上。可能有人奇怪,为什么河流下游已经被冻结,而双河的码头还有货船?这是因为当时的商贸,特别是双河这种边远县的商贸,节奏是远非青州州城能比的,一艘船到了码头,船主要先住到货栈里,慢慢等经纪人找来顾客发卖货物,再等经纪人为他买足货物,才会驾船离开。为什么船不是卸了货直接装另外一个商人的货走呢?因为跑双河一线的商船并不是每天一次,甚至不是每月一次,一个商人可能半年才走一遭,在双河用一个多月买卖货物,若是每天开船到双河的话,根本没有那么多货物运送,所以不妨慢一点,反正也不会耽误什么不是吗?
“她干的真不错,”华林凝望了一会儿,称赞道:“一个外行,胜过这里一百个号称积年却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的老吏。”
“是的,可也就是老吏了,”肖千秋说:“她在修行上是不能给你任何指点了,资源更是想也别想。”
“修行和资源……你就只能想到那么多吗?”
“凡人的性命宛如朝露,不能成就真仙的修士虽然比凡人长久一些,也不过是长一些罢了。”肖千秋的话说得很明白,在他作为真仙的岁月里,不知见证了多少凡人与修士的悲欢离合,肖兴龙与玉坠当初何尝不是真心相爱,情比金坚,可结果又是什么呢?
肖兴龙的父亲在出关后没有问儿子的下落,旁人看不透,在肖千秋看来却再自然不过,因为本就不必问,他闭关一百年,若儿子成就真仙,两人自然相见,若不成就真仙,早晚便死,与他又有什么分别?
只有先长久,才能谈及其他,见过千年变幻的真仙们,都知晓这个道理。不能长久的,比如肖如歌,机关算尽,自以为得计,在一众真仙眼里,早已是个死人了。
现在肖千秋看华林与肖如韵,也是一般,好与不好,总要双双成就真仙,才能再发议论,否则,有人会在乎一对经不过霜雪的蟋蟀发誓的海枯石烂是真是假吗?给人当笑话还差不多。
华林的回答却完全不是这个方向:“我来此,既不是为了修行,也不是为了资源,而是为了见证一件事,现在已经见证到了。”
“什么?”
“这个世界还有挽救的可能。”
“?”
“现在我要去进一步验证这件事。”华林说完后,转身,背对双河县城,越走越远,直向远方的山麓走去,向更深的山里走去。
“喂!你不去见她了吗?”即使是肖千秋,一时间也就只能问出这么一句话。
“要是我一开始就这么说,你会乖乖地跟我走,不半路捣蛋吗?”
“……”
第五章 不请自来的主人()
尺门蹲在草丛里,遥望着邛泸布家高大的草屋,心中既喜又悲,百味杂陈,喜的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邛泸布一家眼看就要大祸临头,悲的是,这大祸前几天刚刚砸到他脑门上,并从他脑门上笔直地碾了过去。
邛泸布家与尺门家结仇得从上一代说起,当时尺门家的一个奴隶逃到了邛泸布家,而邛泸布家对此死活不承认,双方先是对骂,然后是对殴,最后各纠结族人同盟,痛痛快快地打了三四场,一直打到尺门当家十年后的今天,尺门家被打得节节败退,原来拥有的奴隶不是被邛泸布家抓走,就是为了补偿盟友的伤亡而变卖,如今显赫一时,最多时拥有上百个奴隶的尺门家竟然只剩下了区区五个奴隶,其中四个还是他管家的私产。
前天,尺门得知他的管家因为生活越来越窘迫,正密谋要逃到邛泸布家去,大怒,决定半夜带着兄弟伏击他的管家,把他的管家和管家的四个奴隶都捆起来卖给别人。他们原是惯于半夜出动去捕捉奴隶的,这次又是在自家地盘上办事,行动对他们来说可谓轻车熟路,根本不用打火,就着一点点星光便摸到了管家茅屋的门口,几个人互相打了个手势,便举起用粗羊毛搓成的绳子,掀开门口的草帘一拥而入,在地上摸来摸去,准备摸到一个人就立即捆上,然后去捆另外一个——尺门第一个摸到了热乎乎的人体,知道管家和他的奴隶还没来得及逃走,正开心咧嘴时,却摸到了一件他根本没想到会出现在对方身上的东西!
绳子!
“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深山的夜空,这不能怪十三岁就上过战场,刀头沾过人血的尺门的胆子太小,一根怎么摸都是羊毛绳的东西竟然能活动起来,还把他和他的兄弟都给捆上了,怎能让他不吓得魂飞魄散,放声大叫,这时候就是他毕生的仇人邛泸布家的人能救他,也会被他感激不尽,可惜,当光亮起来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那此时想起来十分可亲的邛泸布家,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小女孩。
他的管家和四个奴隶都被捆得结结实实地倒在地上,看他的眼神,跟他如今看着邛泸布家草屋的一样复杂难辨。
因为他们和无知的山外人不一样,他们都很清楚夷人的风俗,知道,晚上主子带着绳子出现在下人的茅屋里,意味着什么。不管主人之前给予过下人什么样的宠爱,他们到底不是土司的血亲,没有人身的保证,在主人面临穷途末路或有人出大价钱的时候,趁夜摸进奴隶甚至管家草屋,将他们一根绳子捆起来卖到千里之外,是经常发生的事情。这种事情普遍到这种程度,但凡得到主人宠爱的,有点地位和财富的奴隶,都会未雨绸缪的,和附近的奴隶贩子管家、奴隶主管家打点好关系,赠送礼物,互相结拜兄弟,确保他们有一天被主人所卖时,能依仗“管家的兄弟”这种身份,免于奴隶主惯于施加于新奴隶的,入门的毒打。
当然,即使做过这种准备,他们也是绝对不想经历这样一个过程的,毕竟,有些被卖的人就像尺门的管家一样,拥有自己的草屋、田地、牲畜和奴隶,他们一旦被卖,即使有幸得到对方管家的承认,一入门做到二管家,房舍土地牲畜奴隶这些可得他们重新再挣出来,原有的是不用再去想从原主那里讨来了——他们的新主人是不会支持他们这种正当的要求的,因为他们自己也打着一旦运气不好,就把奴隶们转卖,再卖掉奴隶们辛苦积攒的私产的主意的。
尺门的管家,这一天晚上,经历可谓是大喜大悲,跌宕起伏,日落时,他在自己屋里接待了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小女孩不容易逃走,又能生育小奴隶,在山里的卖价甚至还要高过成年男子,眼见一大笔财产从天而降,尺门的管家当时喜不自胜,甚至还慷慨地分给了小女孩一个烤饼,满脑子都是将她留下来自己享用还是转手卖掉的打算,对小女孩叽叽咕咕“夷人的饼子都不放盐吗”的奇怪声音也一点儿没听见。
等他想到自己上面还有个主人,还是个已经多次拿走他积攒的财物不还的劣迹斑斑的主人,在他眼皮底下藏起一个活生生的小女孩太难了,尺门的管家就打定主意,要卖了小女孩,向他的四个奴隶打了手势,让他们取捆人的绳子来,至于刀子,对付这么个小女孩显然是用不着的。
他的奴隶们很快就拿来了捆人的绳子,虽然是奴隶,他们也都预备得有这样东西,因为夷人还是很讲究“战功”的,能在战斗或“夜袭”中为主人捕捉到奴隶的,哪怕是奴隶,主人都要按惯例分他一些东西,这就是为什么管家等人身为奴隶还能拥有自己的数名奴隶的缘故,夷人贵族愚昧、残忍、经常背信弃义,但是他们并不愚蠢,至少,比有些封建社会下所谓的世家名臣要聪明得多。
管家亲自动手,拿了绳子往小女孩头上套去,他不是个特别勤劳的人,只是要由其他人动手捆绑,他也得按惯例分给“抓俘虏的”几分之一女孩的身价,他本身就是靠抓俘虏得到了目前的奴隶,怎么可能让别人从他手里轻轻松松地分掉一笔呢?
可惜这唾手可得的功劳,一旦动起手来,嗨!
“噼!啪!”他们亲眼看到那个女孩喷了一口水,不知道这是她施法的步骤,还是纯粹是笑喷的,反正在那口水之后,绳子在管家的手里活动了起来,将他和另外四个人捆得结结实实得活像一串树上的野莓子,然后女孩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惊恐万分的他们。
然后,小女孩一挥手,将火坑里的火给灭了。
管家的茅屋里,是没有油灯这么奢侈的东西的,他倒在地上,这辈子听过的所有关于妖怪的可怕的故事一股脑儿涌到心头,特别是当一只手摸到他身上,差点没活活吓死——直到火再次亮起,他发现摸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带着绳子准备抓他去卖的尺门。
这可就尴尬了啊。
不过尴尬只是属于尺门和他的管家的,小女孩本人是毫不尴尬的,她吃光了尺门管家偷偷藏起来的,连尺门都不知道存在的腌肉,命令他们把管家囤的那点儿粮食都背在身上,然后一把火把管家的房子烧了个精光,下一步遭到这厄运的是尺门自己的房子,虽然在动手烧屋前,小女孩很是质疑了一番:“这是主人的房子?怎么还不如管家的?”
尺门应对如此侮辱也只能实话实说,他原来的大屋已经被邛泸布家给占了,现在是邛泸布家大管家的房子——落难凤凰不如鸡,这在夷人的地盘上也一样适用。
小女孩“哦”了一声,邛泸布家的厄运就此注定。
第六章 在我之下人人平等()
邛泸布家的当家人双手抱头趴在地上,不无幽怨地看了一眼旁边趴着的尺八,不久前他还是在与尺八家战斗节节胜利的明日之星,拥有足足一百五十名奴隶的大奴隶主,转眼间,他就和尺八做了兄弟——难兄难弟,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干活,一起密谋反对他们的新主人——命运的奇妙,任何人都想象不到。
他们的新主人不无自负地走在他们面前,他刚刚挫败了这群白痴的又一次阴谋,他们竟然以为可以靠夜色对付他,以为他睡着了就不长耳朵了吗?
“耳朵”肖千秋:“哼。”
华林不听他的哼唧,一扬手中的赶牛鞭(外形巨大,和他如今的身材很不相称,拥有足够的视觉威慑力):“既然你们敢跳起来反对我(虽然是趁着我睡觉的功夫),想必是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的了——看来我是很小看了你们!我对天发誓,以后绝不会看轻你们!”
绝不看轻的意思是,除了之前驮的东西之外,他给他们的肩膀上又增加了一倍的分量。
“这是何必呢?”肖千秋对这些残暴野蛮的夷人没有任何好感,特别是在他亲眼见识了这些夷人一个接一个不知死活地拿着绳子上来捆人以后,但是,他的目标,眼看着就要因为这些蠢货要离得越来越远了:“我教你一个咒术,可以轻易地搬动这些东西,让他们能够走得快一点。”
“用不着,”华林说,他在肖兴龙的记忆中已经得到了这个法术:“如果他们连搬东西都办不到,我也不能指望用他们干别的了。”
“他们还能干别的?”肖千秋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过去他不知道夷人的现状,他知晓的还是两百年前玉带国时期的情报,那时候夷人们居住在如今的双河县一带,也和其他地方的人们一样引河水灌溉,在沿河的地方用石头和泥土修筑村庄和畜栏,水平固然不能和青州城等仙家建筑相比,还是很有规模和气象的,当时前方传来的图像上不乏巨大的神庙、神像,确实像个“国”的样子,百眼国的一众仙家也因此认定他们有强劲的实力,放任不管必定成为大患,联合大军将这一带夷为平地不算,还迁移居民、永久驻扎一部分军队来防备。
可这几天他看到的是什么?尺八家这样落魄的奴隶主不算,就是击败了尺八家的大奴隶主邛泸布家,其生活状况也只能用“可怜”两字来形容,住的,是茅草泥屋,穿的,是未经精梳的粗羊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