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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您能说英语吗?或者德语、俄语也行。”
流利的英语很快响起,斯图鲁松室长又内牛了。
“是的,我能听懂……是这样,我想打电话去英国,应该那么办?是的,我手边有对方的电话号码,好好,非常感谢。对了!”斯图鲁松室长忽然意识到一个应该立刻交待清楚的问题,否则他极有可能后悔终生。他一词一顿道,“这通电话由对方付费。”
海姆达尔等了一会儿,话筒里传来提示音,告诉他,冰岛的巫师接线员为他接通了英国巫师通讯网络,并提醒他,嘟嘟声结束后,请他依照电话号码拨动拨号盘
。
海姆达尔依言而行,又等了一会儿,那头有了动静。
“你好?”
他明明听见了呼吸声,却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于是又喊了几声,依然得不到回音。
海姆达尔没好气的说:“如果你不愿意通电话,为什么还要提供电话号码?”要不是对方在信里再三强调他们的通话与信的内容无关,他绝对不会让自己费这功夫。
“现在别跟我讲话,我正在努力适应这鬼玩意儿。”格林德沃的声音显得很不情愿。
“……我过会儿再打。”准备搁下话筒。
格林德沃的咆哮随之而来,“我拒绝接这鬼玩意儿第二次!”
海姆达尔又把话筒拿起来,“我不像你这辈子只剩下把自己妥善藏起来这一个任务,我忙得很,别耽误我的时间。”
“接下来要去查卡雷尔。迪吕波?”
海姆达尔并不否认,“如果你能提供他详尽的个人资料,我就能免去这个环节。”
“你肯定以为他是我的手下,或者追随者。”
“对,我还设想他可能是我们没有掌握到名字的圣徒,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如果你能顺便提供一份圣徒名单,真的再好不过了。”
格林德沃沉默片刻,“每次你想让自己讨人厌的时候,做的都非常成功。”
“谢谢,这话从你嘴里讲出来总是让我倍感鼓舞。”海姆达尔把话筒换到另一边。“别岔开话题,卡雷尔。迪吕波是什么人?”
“仇人。”
“谁的?”
“当然是我的。”
海姆达尔大笑三声,“格林德沃的仇人还能活到现在?”
“怎么不可能?我也是个人。”
“很高兴你又想起来自己是个人。”
“如果时间再提前几年,你肯定会为刚才的言论付出代价。”
“所以我由衷感谢麻瓜发明了电话,更感谢你出于谨慎的考虑拒绝了壁炉,而决定与时俱进。”
“……我们能和平相处十分钟,不,五分钟就行,你能安静的听我把话说完吗?”
海姆达尔清了清嗓子,“很抱歉,请您继续。”他拿出怀表看了一眼。
“卡雷尔。迪吕波的确是我的仇人,我们有一个相同的追求,那就是始终致力于把对方弄死,当然,我说的是50年前。”
“你还活着,根据你的说法,对方也还活着。”
“对,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我们都失败了,他是我这一生中想弄死却没能弄死的两个人中的一人
。”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另一人是谁?”
格林德沃一直没有吭声。
“如果你不想说……”
“没什么不能说,另一个成功逃过了我的魔爪的巫师,他在英国,现在是霍格沃茨的校长。需要我把他的名字详细说一遍吗?”
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挺了挺腰杆。莫非是错觉?!他怎么觉得老菜皮讲的很暧昧呢?
“谢谢,你可以继续一声不吭。跟你打听这个是错误的决定。”
“但是你已经听到了。”
“梅林在上,我不想分享你的纯情小秘密。”
格林德沃哈哈大笑,斯图鲁松室长注意到他没有否认。
海姆达尔说:“我感兴趣的是卡雷尔。迪吕波,根据你提供的有限的这一切,我是不是可以把迪吕波看成反抗邪恶统治的自由斗士?”
“与我作对的就是自由斗士?”
“能够坚持不懈把弄死你作为奋斗目标这一点就很斗士了。”海姆达尔顿了一下。“难道他是无奈臣服于大魔王淫。威,实际上时刻准备取而代之的不甘心小魔王?”
“这一点你可以自己去探索,我无可奉告。”
“你的模棱两可想暗示我什么?”
“我确信我什么都没暗示。”
“每一个在法庭上指天誓日强调自己被无能的巫师警察陷害诬告的杀人犯都是这种口吻。”
“你真是时时不忘提醒我是杀人犯这一点。”
“让你不痛快了?抱歉,这可能是潜在的职业习惯。如果你现在去自首,我会替你求情。”
“真的?”格林德沃明显不太相信。“如果我被关进去了,还有出头之日?”
“这辈子可能不会有了。”
“其实我考虑了很久我是不是应该去自首……我想我不会去。”
“我相信你不会,就像我根本不会替你求情一样。”海姆达尔说完挂断了电话,又拿出怀表瞅了一眼,五分钟的和平共处时间恰好宣告结束。
海姆达尔在下午五点十三分抵达伊斯坦布尔,都来不及多欣赏几眼沐浴在黄昏中的金角湾,便一头扎进了车水马龙之中。他很快找到了气派的巫师银行,每一家古灵阁都扮演着当地巫师街道上令人过目难忘的角色。
纽伦行长站在门厅内迎接他,并在海姆达尔开口前说:“您愿意屈尊前来,真让我们受宠若惊。”
老实说海姆达尔一点没看出来,办理业务的柜台后,妖精们有条不紊各司其职,每一个都像其他古灵阁银行内的妖精那样不苟言笑,仿佛被拖欠了几十亿金加隆
。灯火通明的大厅内安静的只剩下钱币交叠时发出的金属摩擦声。
海姆达尔微笑,“我以为妖精从不惊讶。”
“我们只是从不在巫师面前那么做。”纽伦把他带回自己的办公室。“要喝点什么?”
“茶就行。”
“给斯图鲁松先生上茶。”
茶壶和茶杯落在了茶几上,斟了八分满的杯子从托盘上飘起来,落在海姆达尔面前。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拿起茶杯。
“您看上去很吃惊。”纽伦给自己倒了一杯妖精们更喜欢的饮料,海姆达尔不确定那是什么,闻到那个味……不确定也罢。
“我就是没想到妖精会允许家养小精灵在古灵阁内出没。”
“……很高兴听到您这么说,而不是出于指责。”纽伦冷漠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语气而变得和蔼。“我有几个相处不错的客户,嗯,我是指我以为相处的不错,他们在看到我们聘用家养小精灵为古灵阁服务后……怎么说呢,有点震惊,似乎不太能理解。”
“把老迈的家养小精灵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墙上已经不是家养小精灵唯一的归宿,既然如此,妖精为什么不能花几个子儿享受相等的服务?”
纽伦的心情貌似不错,在妖精们的价值观里,钱是万能的,用钱买来的服务让他们非常有安全感,比用一堆条条框框束缚要安全得多。
“我们谈谈卡雷尔。迪吕波吧。”海姆达尔放下杯子。
“正有此意。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这个巫师没有问题,恰恰相反,他很杰出。”
“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一个治疗师,是那种得过奖的备受赞誉的治疗师。”
海姆达尔又把杯子端起来喝了一口,“真是出乎意料,我以为他是破咒语大师,至少他的工作与破咒语有关。”
“斯图鲁松先生,谋生手段与特长不能直接画上等号。”
“你说得对。”海姆达尔点头。“我对治疗师这一行不是很了解,也不清楚这个领域中的杰出人才都是些什么样的巫师。”
“我喜欢你的谨慎。”纽伦对他的犹豫毫不介怀。“在我看来,得奖和赞誉无法代表一切。”
“关于这点我也深有体会。”海姆达尔自然而然想到了安德鲁。安西普,又道,“也许我们应该设法从其他方面打听一下,我可以先给他写个信,您看怎么样?”
纽伦说:“您只要确保把我们的财物和那个肮脏的贼从墓穴里拖出来,过程如何我们并不关心。”
“现在可不好说,”海姆达尔想了想,“您能带我去看看那个墓穴吗?虽然在破咒语上,以我的水准恐怕起不了任何作用。”
“当然可以。”纽伦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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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ACT·618()
“听上去很不错,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安娜转向海姆达尔。“威克多如今不是学生了,我还能以家长身份去学校拜访吗?”
“恐怕不行,我只听说过学生家长,没听说过教授家长。”海姆达尔往嘴里送了口浓郁的肉羹。
安娜和威克多不由得笑了起来。
安娜在周一寄到海姆达尔那儿的信上写,希望周末能和他俩一起吃个饭。对于安娜的要求,海姆达尔很少拒绝,威克多自然竭尽全力满足。虽然威克多已经在信里详细描述过学校的情况,但是对于安娜来说,听儿子亲口说就是另一码事了,即使重复上千遍,她也不会厌倦。
吃完饭后,他们在小厅里喝茶。
“卡雷尔。迪吕波?我当然知道他。”安娜说。“怎么突然对治疗领域的名人感兴趣了?”
“我对他一无所知,之前甚至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海姆达尔摇摇头。“听你的意思,他是一个名人?”
“可能以医师为目标的巫师都知道他。”
“真的吗?我的志向是国际威森加摩**官,但是爱沙尼亚魔法部的渎职案曝光前,不,再往前点,兰格教授的案子之前,我对安德鲁。安西普一无所知。”
威克多微微一笑:“我以为你在
海姆达尔一脸憔悴的瞥了他一眼。
“这很正常,迪吕波先生是治疗领域的名人,不接触这个领域的巫师不知道他并不奇怪。你去年参加了巴纳巴斯芬克利颁奖晚会,有什么感想?”安娜说。
“感想就是为什么在座的好些人,无论台上站的是谁,都一脸激动的跳起来尖叫?我敢打赌,颁奖嘉宾们说出获奖者的姓名前,那些仿佛自己获奖一般激情洋溢的巫师其实跟我一样,根本不知道得奖者是干什么的。”海姆达尔禁不住吐槽。“我当然知道每一个获奖者因为各自的杰出贡献应当受到全世界的赞誉,我愿意赞美他们,也非常愿意献出自己的掌声,但是我没法让自己像看见亲人一样忘乎所以、大喊大叫。”
安娜哈哈大笑。
海姆达尔又说:“幸好我看过几场魁地奇,知道有个叫威克多。克鲁姆的巫师可能会获奖,所以那一次跳起来尖叫的感觉还不算太糟糕。”
“威克多。克鲁姆?听上去有点耳熟。”某男友说。
“说明您并不落伍,克鲁姆教授。”海姆达尔回以甜美的一笑。
安娜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转换,脸上带着兴味的笑容。
“我想联系这位迪吕波先生,但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海姆达尔犹豫的说。
“我可以给你传话。”安娜自告奋勇
。“迪吕波先生周二会到巫师联合会的巫师伤病治疗中心给初级医师上课,我那天也在那里,也许能给你们搭个线。”
“太感谢了,替我省了不少事。”海姆达尔眉开眼笑,又有些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年纪不小了吧?”
“嗯,个头不高,说不上难看,但也不英俊,总之是个非常普通的年迈巫师。不过他很有活力,站在走廊上都能听见他在教室里的说话声,一些小医师坚定的认为他把某种罕见的扩音咒语施加在自己的喉咙里。”
“有活力就好,幸亏他不是那种晚上八点准时就寝的巫师。”
“如果我现在问你,为什么要找一位杰出的医师,你会告诉我吗?”威克多终于找到机会把这话说出来。
“我没跟你说过?”海姆达尔迟疑道。
威克多苦逼了,“肯定没有,你比一个需要批改两门科目作业的授课老师还忙。”
“我很抱歉,”海姆达尔凑过去亲了亲老爷的下巴。“我当然愿意告诉你。”
之后,他把纽伦的委托,携款潜逃的前司长以及他目前的藏身处描述了一番。海姆达尔谨慎的略去可能涉及格林德沃的所有细节,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任何一个克鲁姆,更不想徒惹男朋友伤心。
“纽伦行长那天带我去看了所谓的墓穴,那里其实是一个墓地,我们只能远远瞧上几眼,因为那儿同时还是一个人文景点。据说其中安葬着一位什么圣人,对于那些基督天主的信仰我没彻底弄明白过……这位圣人生前在那片地区布道,颇受当地麻瓜的推崇,不,应该是顶礼膜拜。真不知道前司长是怎么找到那地方,又是怎么打开墓穴把自己和钱物一块儿丢进去的,最奇怪的是为什么麻瓜墓地内会设有巫师的防护咒语。就我观察的情况来看,如果要进行破咒语的工作,只能趁夜晚看守圣人墓地的保安和附近的麻瓜都安睡以后才能进行。”
“这就是你那天回来晚的原因?”克鲁姆教授那天夜里10点30分才等到人。
海姆达尔不好意思的说:“花了些时间。”
“也就是说你希望迪吕波先生破除墓穴周围的防护咒语,而不是请他治疗某种疑难杂症?”安娜一副诧异的表情。
海姆达尔耸耸肩,“不知道不奇怪,你不接触那领域。”
安娜莞尔一笑,“不是治病更好,虽然这会显得我们医务工作者无用武之地。”
海姆达尔可不这么看,“即便有一天家养小精灵都要面临失业,这事也不会发生在医务工作者身上。”
“巫师医师除了治病救人,还有很多路子可以选择。”威克多说。
安娜和海姆达尔同时看向他。
“比如服务于魁地奇球队的专属队医,队医对专业技能要求很高,因为队医什么都要懂一些,包括给队员制定营养菜单,熬煮各种规定以内的魔药,还要定期给队员们检查身体,等等。”
“有点像家庭医生。”海姆达尔说。
“对,只不过是以一支球队为一个‘家庭单位’。”
“做队医薪水不低吧?”海姆达尔目光雪亮
。
威克多挠了挠额头,“比教授的薪水高。”
海姆达尔马上说:“这职业有前途!”
安娜和威克多忍俊不禁。
“你最近还好吗?和普洛夫那儿,嗯,怎么样?”海姆达尔拿起一块点心嚼吧嚼吧。
威克多飞快看了海姆达尔一眼,后者神情自若,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刚才问的不是明天会不会下雨。
做了不体面事的又不是安娜,所以海姆达尔认为在她面前没什么好回避的,再说,难道能回避一辈子?!何况安娜的抗压系数比他们之前预估的要高出许多,她并不那么脆弱。
听到海姆达尔的问话后,安娜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她很快恢复如常。
“我们上个星期通了一次信。”
威克多一脸吃惊,看样子毫不知情。
“我以为您……”
“请你继续那么以为下去,我没有原谅他,我甚至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去原谅他!”安娜的语气十分强硬。
威克多只好闭上嘴,海姆达尔在桌面下拍了拍他的大腿以示安慰。
塞了一嘴饼干的海姆达尔含含糊糊的问,“你们因为什么通信?请求你原谅?”
不知道为什么,在谈论这件曾让她伤心欲绝的事情时,面对海姆达尔友好的试探比面对儿子小心翼翼的目光更让她心平气和。
“他只是问了一些我的近况,并且告诉我他最近在做什么。”
“聪明的法子,这是在声东击西,企图通过别的事情麻痹你的戒心,缓和消融你的抵触。”
“我也是这么想的。”安娜迅速表示共鸣。
海姆达尔又问,“那么,他的法子有效吗?”
安娜一下就不说话了。
“……我都不知道他喜欢高布石。他在信上说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开了一个巫师钓鱼俱乐部,同时还加入了东保加利亚业余高布石队,上个月参加了一次比赛,成绩不太理想,钓鱼俱乐部的营业额也不怎么乐观。”
海姆达尔观察着她的表情:“我相信当普洛夫得知你重归护理师行列,而且还是传说中的一级护理师,惊讶程度一定不亚于那天的你。”
安娜弯了弯嘴角,神情不禁有些落寞。
“那个孩子……似乎健康状况不怎么理想……”安娜咕哝了一句。
“你们还谈论这个?!”海姆达尔惊讶道。
“不是,没有,我们从没有,我是说普洛夫没有在我面前提过那孩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娜又不说话了
。
就算心里再膈应,那也是住了二十来年的家,安娜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克鲁姆,假如丑闻没有爆发,她会一直克鲁姆下去。即便她离开了那个家,但没有中断过对家以及家人们的关怀。
海姆达尔和威克多没有打扰她,默默等待下文。
“作为一个护理师,我的职业道德敦促我应该关爱每一个病人,因为他们需要我们的付出。”安娜顿了一下。“但是我没办法让自己去关心那个孩子,去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去了解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他的病痛。这与我的就职誓言背道而驰。但是我实在做不到……我甚至希望他就那么死了……”
屋子里静的可怕,壁炉传来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安娜平静下来以后,看向俩瞪着她的孩子。
“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应该争先恐后的冲过来抱住我,让我不要胡思乱想,然后掏出手绢给我擦眼泪。”
海姆达尔一脸的犯难:“如果你希望,我们当然可以做到,不过擦眼泪那段……你可以用手指抹眼角,抹重点眼睛会发红,这样看上去更自然。”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安娜噗哧一笑。
威克多用力揉了揉海姆达尔的头发。
周一清晨,已经掌握了石桥沉浮时间的奶糖和豆荚,跑人迹罕至的小岛观光去了